第四十四章 倒卖枪支蹲牢狱（4）

　　马妮、小芳听说化子的事，悲伤不止，可仔细想想，说啥也不相信化子能倒卖枪支成了“A级通缉犯”。小芳说：“化子长得面善心软，成天地怕得罪人，绝不会干打打杀杀之事。不知哪个缺德的诬陷了！只有美国鬼子到处发动战争，倒卖军火，损人利己的；化子可是损己利人的。唉，好人咋没好报呢？”马妮说：“可不是嘛。化子本来是傻蛋！别说战争了，就是爱情的事儿他也不会发动的，你俩若不是我点个导火索还是各守堡垒、望冬兴叹的！可眼前湖北公安厅发的通缉令，不会有假的。化子被捕，必然吃个枪子儿，壮烈牺牲！不论怎的，心里不是个味儿，若不是人生路长，咱去阴间陪化子算了！你说呢，芳妹？”小芳流泪道：“阳间的事儿还没弄完，去阴间倒也不必的，给化子做回隆重丧礼是必须的，好歹朋友一场呀！”
　　边说着边持笔作画，沙沙沙地画了一阵，栩栩如生的化子，就展现在马妮眼下。马妮惊道：“粘不堆地还有这把彩？真人不露相啊！”小芳苦笑道：“我父亲是有名大画家，你说我呢？要不是心里实在有，我懒得露手的！”马妮拍拍芳芳的脑袋说：“唉唉，说说化子葬礼的事儿吧！”小芳灵机一动道：“姐姐，有了有了，到城里纸扎铺瞧瞧就有法子了！”马妮心情急迫，不管天色早晚，驱车去了。
　　晚霞未央，余辉依然。轿车在人流里穿梭。马妮说：“芳妹仔细着纸扎铺子！”路经“信南宾馆”，忽然见对方有一处“智能纸扎铺”。小芳惊奇着纸扎还有智能的哩，好稀罕的。小芳顺手指道：“姐姐请看！”马妮眼睛一亮，在路边停下车来，二人下车扯着手走到铺里。
　　铺子里纸扎品样众多，猪、羊、驴、马、童男童女、仙、道、神灵，阴阳怪气，各形各状，五颜六色，打人眼睛。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肥嘟嘟不到五尺；披肩发，抹口红，满身裙装香水浓；堆脸横肉笑盈盈，语儿甜，好热情，坑蒙骗人诡计生，独为钱财苦用功！老板笑容满面道：“哟，二位美女光临！需要点啥？”马妮掏出画像说：“能做个他吗？”老板眕夺着说：“能能能，当然能做！还白衣天使哩，脖子挂个听诊器，头里装着药方子，不少救人，肯定累死了！唉世间理儿颠倒着的，光为别人死得快，自私自利不会死！”马妮说：“老板别说死不死的，讲真格的吧！”老板笑道：“啥真格的？我们的纸扎都有生命力！”马妮镇着脸说：“来五百童男童女！”老板扯拉着嘴，要说什幺，小芳接道：“姐姐你咋了？化子又不是秦始皇！干吗弄五百童男童女采长生不老药啊？有多少老板不够累死的！”惹得老板哈哈大笑起来。小芳又说：“要不，糊个咱俩的替身陪化子走算了！”老板说：“既然是医生，弄十来个患者随葬也行的！阳间治病，阴间还是行医。不过，我的纸扎都生命力强大得很！”说着，取个纸扎姑娘，这姑娘正值妙龄，一米来高，霓裳翩翩，浓使粉黛，西施般地漂亮。只见老板在姑娘后背中指一点，动感十足，手舞足蹈，前走后退，左旋右转，十分精彩。老板又拿着一柄小器具，轻轻一摇对纸扎说：“姑娘跟我走！”纸扎真的走起来了，要快就快，要慢就慢，轻松自如。马妮高兴地叫道：“妙！”嘴里就说，“就比着这样的动静做一批纸扎来！第一个是医生，第二个是我俩，第三个就是患者。弄得病重些，捂着心口的心脏病，上腹痛的胃癌，胁痛的肝胆病，屁股痛的痔疮……叫他们一个二个痛得哼了咳得痛苦呻吟，找化子瞧病，就显得化子医术高超了！”老板问：“几个患者？”马妮说：“芳妹，几个为好？五个可以不？”小芳说：“加一倍，诊所里患者越多越好！”老板笑道：“要不再整辆骡车？”小芳说：“现在谁坐骡车？都是轿子车！比着我姐姐轿车糊一辆吧，但是，必得会走！”老板说：“有创意，一定叫你俩心满意足！”小芳说：“多少钱？”计算器很是忙碌一会子，老板说：“二千五百元整！”小芳一听道：“姐，不弄了，太贵！”老板笑道：“贵？新科技！”马妮说：“贵啥？”老板说：“就是嘛，要不是和这位妹认识，就得三千！”马妮说：“怎的见面熟了？”老板笑道：“你不就是在邢台郭守敬大街打架的巾帼英雄吗？当时骂你一声‘母老虎’我就跑了。”马妮也笑了，道：“好啊，你存心看我笑话？纸扎免费了！要不糊个你，一起同化医生陪葬？”老板笑说：“好啊！只要给银子，陪床也行！”马妮说：“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就付了一半定金，问，“啥时来取？取时下一半统共还上！”老板说：“十天过后吧！”小芳问：“后多少？”“三天吧！”老板说。“干脆来个十三天多好？故意啰嗦！”小芳说：“弄匹白绢白事少不了的。”马妮遂问老板弄了，放到车里，就离开了县城。
　　满空星月照着，二人回到诊所，挤到化子床上，做了一夜悲梦，梦里化子真的枪毙了。
　　次日早晨，村里都没起床，二人忙碌开了。匆匆用口饭，小芳把绢布撕了，做成了大白花儿，挂到大门上，门边又垂着两幅白幡。院里的弯腰树绑满了白绫，厕所也用白布圈了一圈，又做了一只样样范范白老公鸡，挂到棍头插到墙上，叫白鸡一啼天下哭！沉痛的悲伤气氛笼罩满个院落。马妮说：“到时雇班响器？”小芳说：“不用！”就从床头拽出一支横笛，又说，“我会吹。能把天吹哭，地吹落泪，吹得人们更加悲！”马妮说：“咱俩咋弄，挂白？”小芳说：“错！这样人们就更捣脊梁筋了，反其道而行之，披红带绿，笑在脸，哭在心！”
　　对门李老太太起得挺早，见到卫生所大门的摆设，“妈”呀一声，拄着拐杖，哼啦嗨地来到院里，打着台阶“梆梆”地响着，鼓着劲儿说：“我老早想给人们说说化医生的事儿，可走不动了，闷心里求佛菩萨保佑化子平安归来。今个儿你俩是咋的了？不知化子死活，无事生非做起白妖精来了！平日见你们给化子好得不行，不会有仇呀，好这样儿咒白化子，化子要是没死你俩也把他弄死的！赶紧把东西撤了吧！”马妮说：“老人家，省省心吧！别多嘴多舌的，里边的事儿您不晓得的，回家问问报晓鸡再说吧！”老太太说着“没法没法”地走了。
　　不多时，天色鱼肚白了，会首领个老居士瞧病来了。他见了马妮、小芳二人，问：“大门院里怎的了？你俩把化子弄死了？尸体咧？”小芳怒道：“你还信佛的，干吗胡扯八道，咹？”会首说：“这是……”“这是化子修行得好，硬生生地白日升天了！离开了这个红尘，我们亲眼看着化子扎着丈八长的翅膀忽闪忽闪天上飞跑了。他说他等于死了，给送个葬礼表示表示朋友算了！”马妮按鼻子带眼胡说了一通，把个居士唬得信以为真，说：“化子成仙了？原来他修功如此厉害！这是佛菩萨故意叫我不舒服来得知此事的！走吧会首，我病好了！”会首说：“等送葬礼时佛家也来帮忙打墓好了！”说着上早课去了。
　　早课完毕时，化子“白日升天”之事沸沸扬扬开了锅。忽然路斌说道：“都别胡扯了！化子倒卖枪支，成了A级通缉犯被湖北省公安局逮走了！”僧俗二众乱问路斌：“你听谁说的？”“我家老表在省公安厅，昨晚来电话说的！”路斌道：“不管怎样化子在咱五里堡没少救人，不能忘了他的好！农忙过了，都给化子打几场往生普佛！”会首听罢，风风火火跑到诊所说：“化子被公安局抓跑了，因曾经倒卖枪支，事犯了，可能枪毙！你们见到的是化子阴魂不散露的显样！”说罢，又上寺院给化子念往生咒去了。
　　有个小僧问道：“晌不留夜念往生神咒何干？家里谁死了？”会首念了一阵子后，见小和尚笑不哧哧的样子贱着，来了气儿，给了和尚一指头，说：“你的家咋出的？说话不经大脑！”小和尚就来了神，把个会首呵斥摸门当窗户的生“村”：“疯了你的，犯上作乱！敢打老佛爷？晚上我念一百遍大悲神咒，叫你灵魂不复，化到阿比地狱里永无出期！”会首听了吓破了胆，赶紧给小和尚“梆梆”地磕起头来，边磕边说：“师父慈悲，超度化子，超度化子！”小和尚掐掐指头，念几句六字大明真言：“俺嘛尼叭弥吽！”然后说，“给歹徒超度，费用要高些，因为得给佛菩萨多说好话，才勉强收到极乐世界里！以为超度容易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唐朝李白给自己家属请和尚超度过，就知道难劲如何了！一千元吧，我请西方三圣超度，就能轻易而举往生极乐世界坐九品莲台了！”会首赞着师父慈悲请教马妮去了。结果马妮不同意，说有神奇纸扎啥都有了。会首笑笑道：“到时候打墓坑我带居士帮忙。”欲知后来，下节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