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二、道可道、非常道

　　徐子婵除了满头乌发，竟似全身洁白，尤其是那张略显清冷的秀丽容颜，也仿佛隐在云雾中，看去清新脱俗却又不可捉摸，好像不是凡间中人。美得不染半点尘埃，宛若随风摇曳的梨花，秀丽绝俗，清逸如仙，淡雅超群。又如冰山上冰清玉洁的雪莲，神情神似仙女胜似仙女。连如江问完这句话才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傻，刚才自己和武毅肩并肩离开的自助餐厅，徐子婵一向聪慧，肯定知道二人在一起呀。因此找上门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徐子婵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为了要回赤丹珠，她现在离开那个小珠子已经寝食难安。前天晚上担心连如江的安全交给了他，现在看他活蹦乱跳得完全脱离了危险，就有心再收回赤丹珠，只是想想赤丹珠本来就是连如江的东西，给人家也算是完璧归赵。现在自己开口要，一旦被拒绝就尴尬了。根据她对连如江的了解，这家伙可是一向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他俩也算是一对欢喜冤家，心中存着这样的念头就犹豫至极，最后才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对他算是有救命之恩，看看他的态度，要是他只字不提赤丹珠，那就打算刘备借荆州了，自己也不讨没趣。也说不定连如江会幡然醒悟，认识到自己的好呢。
　　哪里想到一见连如江，这家伙居然客气得很，差点给自己躬身施礼，嘴里的称呼也不再是徐小姐，而是连声喊道：“子婵，子婵。”这让她很是受用。她不知道当时连如江历经生死关头，才懂得情义无价，连如江如何不知道徐子婵将这个赤丹珠视若性命，但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挂在他身上，这让连如江从心底充满了感激。
　　连如江旁边那个男子也是对自己极为客气，昨晚的庆功宴上徐子婵就记住了武毅这个名字，在此之前他俩并没有很像样的交集，但现在通过连如江，好像一下子就成为朋友。她跟随二人走进这个总统套间，不由开了句玩笑：“好奢侈呀。我还从没有住过总统套房呢。”
　　随身管家也跟了进来，他问徐子婵：“小姐，您要咖啡还是茶？”
　　“来杯咖啡吧。特级意式咖啡。”徐子婵落落大方地应道，她前些年在国外留学，熬夜的原因已经适应了咖啡的苦味。听她这般说，就连管家都有点惊异，要知道只有经常喝咖啡的人、甚至只有咖啡专业玩家才知道，没有任何一道咖啡可以比得上纯正的意大利式浓缩咖啡来的浓郁丰厚了。精确的压力使得恒温的水分乳化咖啡纤维中自然存在的油脂和蛋白质，结果就像一杯糖浆似的液体(也有人说是酱油膏)，浓郁丰厚的味道在舌头上慢慢地延伸，完全地席卷了整个味觉，并且持续了数十分钟；在细心且精准的操作条件之下，咖啡表面将会呈现一层赭红色并且细致绵密的“克莉玛”，这正是许多意大利式咖啡专业玩家所追求的最高意境了。管家经受过专业训练，他鞠个躬就退了出去。徐子婵和连如江、武毅坐在了沙发上。
　　连如江先说话，他从随身的衬衣口袋里掏出那枚赤丹珠，站起来恭恭敬敬递给了徐子婵：“子婵，你画的那道符已经被水浸透后，有机会你方便的时候还要给我画几张符，尤其是解酒符。昨晚上让秦汝阳大哥喝酒占了上风，我也不服他呀。”看他这般客气，徐子婵也急忙起身，她伸双手接过赤丹珠，随着珠子入手，连如江觉得眼前一亮，徐子婵好像幻化成了一团红色光芒，但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瞬息不见。
　　连如江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能看清楚徐子婵的前程如何，很可惜尽管他见过徐大小姐不下几十次，但都犹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这也是横在他面前的一大难关，就像原来感觉殷部长和武毅相貌特别，和徐子婵有得一比。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得到了八卦玉佩的缘故，他竟能读懂殷部长和武毅，但总是在徐子婵面前无功而返。仅仅在二人探访太平军北伐的宝藏时，徐子婵误入流沙墓，他鼎力相救，有那么一点时间似乎徐子婵的面纱被挑落了。但当时是在傍晚，又是生死关头哪里有心去看什么面相，只要能逃脱大难就是运气了，但随着后来二人转危为安，徐子婵又恢复了以前云淡风轻，连如江再也无力看她的容貌。
　　现在看她如虎添翼般多了赤丹珠，也是十分感慨，徐子婵按照他的理解应该属于转世灵童的那种人，有点类似于谪仙人，掉落人间的天使，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机缘巧合会离开人间。自己可是愿作鸳鸯不慕仙的角色，红尘滚滚之处才是自己的归路。他们三人也很有意思，武毅要是可以封神的话，徐子婵就应该是仙，而自己无疑就是人，那个被自己和小武联手消灭的高年毫无疑问就是鬼，不能不说那个鬼很有道业，其智商高得吓人，如果不是被天怒人怨，再加上自己得到了好多人的帮助，很有可能自己就要陪他下地狱了。
　　武毅坐在旁边纹丝不动，但他总觉得连如江有点反常，甚至他都有想法：是不是自己的连大哥和这个纤尘不染的美女有什么故事呀？徐子婵并不如肖婷漂亮，也没有肖婷有女人味，但她身上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王者之气。武毅也是此道中人，他明显感觉到了徐子婵这种和自己相仿的气质，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是那种佛挡杀佛的霸气，而徐子婵则是如滔滔大江连绵不绝，一如山，一如水。
　　徐子婵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甚至自己只言未提就已经达到了目的。正好此时管家端着咖啡走进门来，浓浓的咖啡味道就像清雅优美的轻音乐般怡人心脾。她问道：“如江大哥，嫂子和采采都在这家宾馆是吗？”
　　“是呀。他俩暂时不走，等我培训结束我们一家三口再回去。我岳父和岳母昨晚上就回去了，省里事务比较多。”连如江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似乎这三个人坐在一起一下子没有了共同语言，不过连如江很高兴徐子婵的加入打断了刚才关于焦大夫的话题，其实他很为难如何回答。从他本心里不愿意欺骗武毅和武义程，但是关于焦大夫和楚护士长的事情怎么说呢？其实武义程和焦大夫一直相处如宾，要真是凭借武家的实力调查焦大夫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而整个武家的外调系统又是掌握在武义程这个办公室主任手里。只是不知道为何，乐乐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而且楚护士长说他还有个妹妹，这么大的事武义程居然不知道，这不能说是不正常了。
　　武毅问道：“你就是徐美女吧？久仰大名，前几天听说你和岳大师配合，破了当年太平天国布置的三才阵，真是了不起。”徐子婵有点惊讶他居然知道宝藏的事情，但旋即明白这一定是武义程告诉他的，昨天庆功宴上武毅俨然是请客的位置，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和他交流。其实她真想的不对，武义程并没有说，而是小武告诉弟弟的，武毅和小武从小一起长大，真的和孪生姐弟差不多，他俩昨晚上聊了好久。小武听说了连如江为了她舍生忘死二进别墅，最后差一点粉身碎骨的事情哭得稀里哗啦。武毅也把最近小武经历的事情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肖婷最后有点下逐客令，小武都舍不得走，她有点看不惯肖婷，觉得她横刀夺爱，让她弟弟分了心。只是看得出来肖婷和武毅关系极好，小武最后都有点嫉妒，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姑姑带着她离开的南京，她临走时又去了连如江门口，郑重其事地鞠了一个躬。
　　徐子婵说道：“是呀，想不到近二百年前太平军中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他们大阵含小阵，层层设防，机关百出，要不是岳大师经验丰富我们都要着了他们的道，即便如此，岳大师仍是被其中一个埋伏伤了腿，现在回本家去修养了。”
　　“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你和小武来南京就是找如江展示成果是吧？里边很多奇珍异宝吧？我都想去看看。”武毅开着玩笑。
　　“的确是很多奇珍异宝，但黄金白银也很多，听武主任说要上交给国库。”徐子婵嘴里的武主任就是武义程，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么大的事情说国家熟视无睹，那肯定不可能。当年太平军所谓的北伐并不如教科书上说的秋毫无犯，而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为主，他们除了土豪劣绅，就连普通百姓家里也抢劫一空。另外诸多暴行令人发指：北伐军一路“拉壮丁”，不从者格杀勿论，这是太平军扩充兵员的重要手段。其手段之残忍，较之近现代军阀有过之而无不及，掳掠、奸污、残害妇女。这一类史料也特别多，其状之惨、受害妇女之多，足以彻底颠覆历史教科书中太平军士兵的革命者形象。大肆杀害佛寺僧侣信徒，太平军所到之处，佛寺里的佛像一概被捣毁，常有僧侣或信徒为保护佛像而惨遭毒手。以残酷手段报复地方团练，剜心、剖腹、斩断手足等等酷刑一应俱全，团勇的妻儿老小也常常遭屠戮，常发生灭门惨祸。北伐军一路北上，暴敛了大量的财富，另外这次太平军北伐队伍中不乏高人，这一点已经由徐子婵证实，只看这种宝藏的布局就让人叹为观止。因此有一些被收藏在大户人家的宝物也就归入囊中。最重要一点他们攻占了临清运河驿站，将一批南北运输的重要物资抢夺一空。其中有清政府为了躲避太平军而抢运出来的漕运银两，虽然史书上说这路太平军首脑人物李开芳、林凤祥都被歼灭俘获，但根据现在发现的这个藏宝之地可以断言，北伐军并没有全军覆灭，只是若干年后才逐渐消亡，尤其是萧王娘的生死之谜完全可以解开这个历史大疑团。但就是这个宝藏之谜能不能公开就是一个大问题。
　　连如江听得有宝物两眼睛故意瞪得很大：“有好的吗？有好的给你凌雪嫂子和采采。”这一来就让徐子婵和武毅都翻白眼了，武毅是知道这位大哥凡事想着妻子，现在又加上了采采。而徐子婵则是觉得他太过于财迷。连如江其实很不错的一个人，偶尔小孩性情表露无遗。徐子婵说道：“有呀。武主任说让你主持分配呢。过几天你的眼睛是不是会瞪得更大？”
　　连如江嘿嘿一笑：“谢天谢地。我坐地分赃，不过其中有秦汝阳一份呀，这可是事先说好了的。”这话又招来了鄙视的眼光。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徐子婵也说想去看看王凌雪和采采，连如江就起身向武毅告辞，武毅叹口气：“如江大哥，你有没有机会到法国来看看我呀？我一个人很闷的，这次事情一完我马上回去了。要等到明年三月份才能彻底回来。”
　　连如江也有点舍不得武毅，他抱抱武毅宽厚的肩膀，说：“我倒真有一个出国任务，但一直没定下行程。小毅，我尽力去看你。”
　　“好。最好圣诞节之后，这段时间欧洲国家快过节了，也没有多少人干活。最好是新世纪，二零零零年来法国。”武毅很认真地答应道。
　　“我回去查一查任务批件，咱们及时联系。小毅你什么时候去上海虹桥机场？我送你走。”连如江说道。
　　“没订机票，但肯定是这两天，我，我也想好好陪陪肖婷。”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武毅脸红了，和刚才那种气势截然不同，这才有点像是弱冠少年。
　　他们走到连如江房间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人，其中之一居然是胡警官，他一眼看到走过来的连如江又惊又喜：“连，连主任，我正想去敲你门呢，没想到正好碰见了你。我把在艮震村江边打捞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