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首长

　　连如江一夜好睡，也许是因为回到了妻子身边，也许是前几天太过于疲惫，他从酒宴散场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就往床上一躺，澡也没洗就睡了过去，王凌雪比他还要劳累，她现在还处于产假阶段，而且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没睡过觉，这一天的牵肠挂肚并不比连如江轻松多少，但她仍是坚持着给采采洗了一个澡，才上床休息，听着丈夫井然有序的鼾声，想着差点失之交臂的幸福，王凌雪反而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一直到十二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采采躺在床上的姿势和她爸爸一样，都是四仰八叉那种构造，玄武大酒店里边的空调效果极好，根本不需要盖太厚的被子，但王凌雪仍是被女儿和丈夫盖住了全身，她听着旁边父女俩的动静，深深体味着幸福的含义。这辈子有这么一个深爱的人作为终生伴侣，有这么可爱聪明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呀？
　　连如江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七点半，醒过来时却发现妻子睡得正香，采采则是和她妈妈头对着头顶牛一般，他总觉得采采模样像王凌雪的地方要超过像自己的地方，而王凌雪的看法正相反，说采采那两只大眼睛就和连如江几乎是一个模子拓出来一样，不知道采采是不是将来和他爸爸一样火眼金睛，想到这里连如江猛地坐了起来，对呀，记得昨晚上查体时自己的眼睛好像多了一层迷雾，对眼前几个人根本看不真切，不知道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哪里出了问题，从前一眼几乎能读懂别人未来的能力居然莫名其妙消失了，现在他想再试一试，虽然这种能力对他来说并非与生俱来，但也是当初能得以有奇遇的立身之本，连如江想起当时正是自己一眼看透了武老身份，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传奇，难道江心一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干掉了高年这个祸殃，但自身也失去了看相的能力了吗？
　　他悄悄跑到卫生间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一身衣服走出门去，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看，发现采采已经醒了，竟然在无师自通的吃奶，看他一眼就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事情，而妻子王凌雪依然在熟睡，他笑了笑锁上门直奔早餐自助餐厅而去。
　　自助餐厅里人并不多，有几个精壮汉子在里边徘徊着，但并不取食，反倒有点像是保镖巡视，连如江想起上次就是自己在这个餐厅中了董妖狐的暗算，不知不觉中被她的蒙汗药困住了心神，要不是当时徐子婵在场，估计后果不堪设想，董妖狐曾经被他坏过大事，因此存心进行报复，这次自助餐厅里人并没有几个，坐着的就只有一个白发老者。
　　连如江其实并不太饿，只是忧心忡忡的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看相能力是否还是存在，他第一眼看的是站在门口左侧的一个矮个子，这个人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来形容：地平线上来了一群人，他是最晚出现的那一个。看他的脸时才发现此人四方脸，满头是银发，虽然没有白胡挂颔的风度，却有那种鹤发童颜的相貌，和他身材搭配在一起有一种搭配得当的快感，他看连如江望向自己，也急忙微笑着回应。
　　连如江吃了一惊，他身上感觉各大器官在常常吸了一口气，一种力量慢慢苏醒过来，这是一个高级干部，虽然一下子看不透他的准确身份，但很明显他比自己的岳父王云贵要职级高上不少，而且其人脸上正气凛然，应该不是一般的机关干部，而应该是警卫局官员，这么说他应该是李进的同行了。连如江心中大定，他懂得了自己的看相能力并未受到损失，甚至比以前更为精进了，因为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此人的职业和级别，昨天双眼模糊可以断定纯粹是太累的因素。
　　连如江心情愉快很多，他冲着那个矮个子老者举手打个招呼，那人笑着迎了上来：“我听说连如江看相测字之术不次于殷部长，现在看真是不假，你知道我是谁了是吧？”
　　连如江急忙行礼，他知道昨天由于自己和小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武家还有其他家族的人过来帮助搜寻，他想当然地把此人当做了这类朋友，先是摇头后来点头：“叔叔，我从来没见过你，但觉得您应该是警卫局领导，您是和武毅一起来的吗？”
　　那人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如江，你厉害，我的确是你说的职业，但我是文职干部。”连如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叔叔，您是哪位首长的秘书呀。”那个人显然没想到连如江如此厉害，他退后几步说道：“我能说不是吗？连如江，今儿一见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人评价你火眼金睛，我曾经怀疑，现在看来真的丝毫没有虚传。我叫卢金伟，在北京工作。”
　　“卢叔叔，您好。”连如江急忙施礼，他感觉卢金伟似乎话里有话，忙笑着回答：“这几天我好像一下子出名了，怎么总有人评价我呀。其实我只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乡镇干部罢了。”
　　卢金伟并没有和他继续谈，而是打个招呼，从早餐自助餐厅退了出去，连如江很奇怪他的举动，但也不暇多想，随手挑拣了几种食品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忽然发现斜对面坐着的那个老者站了起来，他这次真的惊呆了，这个老人他认识，连如江是一个政府官员，他习惯天天看新闻联播，天天进行政治学习，对中国政坛上有名的几个大佬都是耳熟能详的，这位老人就是他最为佩服的几个政治家之一，他怎么在这里？连如江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自助餐厅里食客寥寥无几，也明白卢金伟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他慌忙站起来，一个不小心差点打翻了他的盘子，嘴里结结巴巴称呼道：“首长好。”
　　老者摇摇头说道：“我还是被你认了出来。连如江，你厉害呀，少年英才。”
　　连如江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他知道眼前这位老人虽然并不是那几位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国家领导人，但他从年从事组织工作，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不知道怎么会是居然有缘和自己在这儿巧遇，听老人夸奖他，只是做出一副傻笑的姿态，并不敢接话。
　　老者过来拍拍连如江的肩膀，连如江个头要比他稍微高上一点，此时也就低下身子，他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如此谄媚，连如江并不是那种人，但不知道为何在老人面前，他总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慌乱，这是一种被“势”所压迫的正常现象。一块石头，放在地上，它就是块石头。如果，这块石头，吊悬在百丈高崖，它就有了势，这位老人身上散发出的力量非但是他所处的位置，更有一种长期居于高位形成的豪气。连如江第一次见到武老时，并没有被武老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吓到，甚至那种独霸天下的豪迈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那是因为当时连如江只是一个很勉强的技术人员，但后来他进入到体制内之后就有些失去了自我，被这种高位气势吓到了。
　　老人有点失望连如江的唯唯诺诺，他问道：“小连，这次听说你在南京办了一件大事？”
　　连如江依然是刚才那幅神态：“没干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有些事情不得不为罢了。”
　　“好一个不得不为，说得好。”老人脸上再次露出欣赏的表情。“不过我有个小问题想请教一下，可以说吗？”
　　“长者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如江现在很会喊口号，他觉得慢慢适应了老人的文化，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哈哈，我就想问问你是怎么在长江里怎么逃生的？我昨天和别人打赌说你一定不会死，但我就是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逃生的？”
　　“报告首长，我自己也不知道。跳到江里后我就使劲的划水，后来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这句话半真半假，他知道是徐子婵给自己的赤丹珠保住了自己性命，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另外昨天晚上他也真的是被炸药轰了一下后就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了。
　　“好吧。”老者也并不想深究，他又问道。“我听说你擅长看相，能给我老头子看看。说一句，我可是唯物主义者，并不太相信呀。”
　　连如江听他如此说，也不敢唱反调：“首长，我哪里会看什么相，只是随便胡诌几句，偶尔蒙对了大家都说我会看相，其实我们共产党人怎么会相信封建迷信这一套。”
　　老者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连如江，分明是想让他说几句，连如江无奈只好说道：“首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负于千里之外，肯定是一生平坦，但一定要选好接班人，老百姓有句话富不过三代，不要让后人影响了咱们国家建设的千年大业才对。”
　　“哦。”这句话让老者皱起了眉头，很显然连如江此话有所指，是说他的后代人中有不孝子孙，只是他怎么知道本家情况呢，看来这命相之说的确有些玄虚处。他常年跟随太祖打天下，并不像武老那般亲临前线冲锋陷阵，只是见过一些用科学不太好解释的东西，话说一九四八年四月八号，太祖转战西柏坡的时候，途径五台山时就住在现在的塔院寺，塔院寺的住持就让毛泽东抽了一支签，正上面是上上签，背面是8341。住持送了他一句话：辛辛苦苦求佛路，8341陆海空。毛主席让解说一下，住持告诉他你到菩萨顶的滴水檐大殿看一下吧！主席到了滴水檐大殿就笑了。主席名字中的泽是水，而蒋介石的是石，所谓水滴石穿！北京有个“8341警卫部队”后来毛主席去世后，人们才明白，8341的意思是说：毛主席活了83岁，执政41年！二、主席参加革命后分到的第一支枪的枪号就是8341。有时候唯物主义者反而会相信一些唯心的东西。
　　“好吧。小连，你慢慢吃饭，我先走了。很高兴今天遇到你，欢迎你有机会也到北京做客。”老者忽然变得很是客气，这让连如江十分不习惯，忙半弯着腰欢送老人，看老人坐专用电梯离开后，他才回到自己座位坐下，不觉一头汗水。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胆子太大呀，竟敢说老人的后辈中有不孝子孙，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不过话已出口，也就这么样吧。又过了一会儿自助餐厅的人多起来，原来刚才已经采取了保安措施，众人都被挡在了其他楼层。
　　武毅坐到了连如江对面，他旁边就是娇媚的肖婷，多日不见这女孩子又比以前漂亮了许多，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她呵呵笑道：“连大哥，谢谢你呀，把武毅给我招回来了。”
　　连如江急忙打招呼：“肖婷，好久不见。”他目光灼灼，总觉得肖婷这个女孩子虽然善良温柔，但和武毅是没有缘分的，不过现在他绝对不会说出此事，人这一辈子陪着谁走到底都是无法预料的，当年就是在南京的东南大学校园，他也和楚谷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却也难逃劳燕双飞的结局。
　　肖婷紧紧依偎在武毅身边，笑颜如花：“连大哥，这次你可是一战成名，南京城最大的悬案让你破了，真是劳苦功高。”
　　“哪里呀？这只是传说罢了。那个杀人狂并不一定是绑架小武的那个人，现在还没有充足证据呢。”连如江可不敢居功。武毅忽然用手比量了一个六的手势，问道：“他来了？”连如江点点头：“很巧是吧？”
　　“不是很巧，是他有意而为之。昨天他就在这儿了，只不过微服私访，我也就没过去拜见。”武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