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装个凤凰山

　　炎热的暑假到了，德仁和卢华得到一次到榆林参加省高校校报协会年会的机会。德仁的孩子大了，秀兰又在家里，出门没有后顾之忧。卢华放心不下女儿，却又舍不得这次出差的机会，最后还是把看护孩子的任务交给婆婆了。
　　卢华毕竟是爱美的年轻人，平常在校报室穿戴拘谨得很，包得严严实实，这一出门就开放了。她穿着白色的短裤，露出白皙的长腿，上身是单薄的束腰短袖，露着白藕般的臂膀，时尚的高跟鞋使她的胸部挺得高高，显得十分精神而性感。德仁见了，眼前为之一亮，轻轻地啊了一声。卢华笑吟吟的：张老师，惊讶什么？我还是卢华啊，你难道没有见过，那么你多看一眼。
　　一句话说得德仁倒不好意思了，只好调侃道：我不会欣赏美女，只怕到了米脂县还有一番比试呢。
　　卢华略显羞涩地一笑，化了淡妆的脸蛋更加红润润的：看你张老师，难道我去参加比美吗？
　　德仁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是有名的俊男靓女，咱们坐汽车要经过绥德和米脂县。
　　卢华有点兴奋：好，到了米脂县我倒要见识见识。
　　他们坐火车到了延安，正好中午12点，找个旅馆住下，吃了点便饭，卢华便兴冲冲地要到处参观，德仁指了指她的高跟鞋，卢华知趣地换了双运动鞋。德仁来过延安，便给卢华当向导。火红的太阳当空照着，延安的四周是山，便显得特别的闷热，卢华的脸蛋汗津津的，德仁顺手把延安旅游图递给她，卢华拿地图遮在头顶，嫣然一笑：张老师，你挺会怜香惜玉呢。
　　他们顺着斜坡向宝塔山攀登，由于地形的限制，坡路很陡，爬了一会卢华便气喘吁吁，而德仁却没事一样，卢华不免叹息了一声：哎呀，我这30岁的还不如你50岁的，张老师快来帮帮忙！
　　德仁停了下来，怎么帮忙？卢华伸出手来，德仁却不知所措。卢华笑眯眯的：张老师，我比你女儿大不了几岁，你何必这么拘束，来，拉我一把。
　　德仁想想也是，于是伸出手来，握住卢华柔若无骨的小手，稍微用力地向上拉着。果然，借着德仁的帮助，卢华觉得攀登最后一段陡坡轻松多了。卢华突然想起一句俗语：搭个手……嘻嘻……
　　卢华笑着不说了，德仁说：说呀，咋不说了？不就是强个狗嘛。
　　卢华笑弯了腰：张老师，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骂你。
　　德仁说：这种俗语一般人都熟悉，说出上句自然想起下句，你故意只说上句，让别人去想下句，这比直接说出下句更厉害，更高一筹。
　　卢华说：哎呦，我不说下句是给老师你留面情，经过你这么一分析，我还不如直接说出来好呢。
　　说说笑笑的，一会儿就登上山顶。这时候，卢华轻轻地喊了声张老师，德仁问什么事，卢华笑了笑：你看，你这手……德仁低头一看，他还紧紧地拉着卢华的手，不免尴尬地松开手来：哦，原来，已经爬完陡坡了……
　　他们仰头望去，宝塔雄伟壮丽，直耸云天，令人肃然起敬。他们知道宝塔见证了中国一段翻天覆地的历史变迁，使延安成为光辉的革命圣地。他们迈步走进宝塔，循着楼梯向上攀登，到了顶上的几层，德仁自然而然地伸手拉着卢华，一同向上。等到登上九层，卢华已经汗湿衣衫，气喘吁吁，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德仁急忙把她扶住：啊呀，你怎么像林黛玉似的，弱不禁风？
　　卢华脸蛋红润润的：这宝塔39米高，9层有100多台楼梯，一层比一层陡，马不停蹄地攀登上来，简直把人能累死。
　　德仁说：咱们得抓紧时间，下午看完延安革命遗址，明天得坐汽车按时赶到榆林。
　　他们站在窗口，俯视延安全貌，德仁指指点点：你看，从西北方向奔流过来的延河，在宝塔山下拐个弯向东滚滚而去。延河西边是凤凰山，东边是清凉山，再往前走，是王家坪、延安革命纪念馆、杨家岭、枣园。要看完这些革命遗址，时间恐怕不够，我想这次得留点遗憾，就不看凤凰山革命遗址了。
　　卢华点点头，他们便下了宝塔，宝塔周围的风景顾不得细看，匆匆地走下宝塔山。过了延河大桥，他们攀上清凉山，看了万佛寺，参观了中央印刷厂印刷车间遗址。下山时看见路边山壁上凹进去一个石坎，石坎里有一个盛水的石洼，一个女子趴在那儿瞅着水面：哎呀，我什么也看不见嘛。
　　旁边的男子说：你真笨，你把头再低一些，斜着瞅水洼的角儿。
　　男子说着把女子的头按在合适的位置上，就这样调整来调整去，女子埋怨着：你呀，把人脖子都扭疼了，还是看不见。
　　男子不耐烦的：好了，看不见算了，你起来，让人家看。
　　女子抬起头来，瞅了德仁、卢华一眼，又低下头，撒娇的：不么，我一定要看见凤凰山。你还说对我要好一些，要有耐心，凡事都要依着我……
　　女子探头在石坎里，男子只好耐心地给她指点观察的方向、角度……终于女子发出惊喜的一声：看见了，我看见凤凰山的倒影了。
　　女子抬起头来，兴奋地伸出拳头，在男子的胸口轻轻地捅了一下，男子往后一退，捂着胸口喊道：好痛，好痛！女子抓住他的耳朵：叫你装，叫你装！俩人吵吵闹闹地往前走了……
　　卢华嘻嘻哈哈地笑着：真热闹，比看戏还热闹。
　　德仁淡淡地：卢华，我想你们家里恐怕经常上演着这样的戏剧。
　　卢华把嘴一撇：张老师，你看我像这样作践丈夫的人吗？
　　德仁说：说不准。
　　卢华举起拳头正要捅向德仁，却失声笑了：嗨，我认错人了。
　　卢华举头望着延河对面的凤凰山：我先看一看凤凰山，再对比一下，看水洼里的凤凰山和真实的凤凰山是不是一样的。
　　卢华探头到石坎里，按照刚才那女子的方法斜视水洼，一会儿她欣喜若狂的：张老师，我在水洼的一角看见了凤凰山的倒影，山是青翠的，天是碧蓝的，白云悠悠从水底飘过，水洼里的风景全是倒过来的。
　　德仁说：是吗？咱们要抓紧时间，让我看一看。
　　卢华还趴在石坎里测试着：别急，让我给你把观察的方向、角度定好，保证你一次成功。
　　卢华离开石坎，德仁探头进去，他过去有这方面的经验，头一偏就看见了凤凰山的倒影，卢华却还按着他的头过来过去地调整方向，结果反而看不见凤凰山了。德仁抬起头来，疑惑地盯着卢华：卢华，你说老实话，你真的看见凤凰山的倒影了？
　　卢华把脸一红：当然看见了，我说的和真的一样。
　　德仁冷冷地：看不看，谁都知道山青天蓝云白，谁都知道水洼里是倒影。你刚才给我指导的方向、角度根本就不对嘛。你来，我给你准确地指导一下。
　　卢华无话可说，默默地探头到石坎里，任凭德仁按着她的头调整着方向和角度，说来也怪，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凤凰山的倒影。她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张老师，这一次我是真的看见了凤凰山的倒影，而且和我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多亏你的指导，要不的话，我会留下遗憾的。刚才，我看那男的说女的笨，我怕看不见倒影，你会说我笨的。
　　德仁安慰的：好了，我们的卢华多聪明，谁敢说你笨呢？你看，这么小的水洼，可以装进一个世界，古人真是独出心裁啊。
　　望着对面阳光灿烂的凤凰山，德仁有了诗兴，不禁吟道：
　　水洼藏在石坎中，
　　长度不过卅厘米，
　　好大一座凤凰山，
　　倒影装在水洼里。
　　卢华赞叹的：好，这首诗真不容易。既要写出水洼的位置，还要写出水洼的大小，最后落在它奇妙的功能上。
　　德仁说：这首诗谈不上好，只是给我们留个纪念罢了。
　　他们走下清凉山，正好赶上一趟公交车，坐上车很快就到了王家坪。延安革命纪念馆前，他们瞻仰了伟人的塑像，然后进馆参观。许许多多珍贵的文物和图片，使得他们好像亲历了如火如荼的革命岁月。后来，他们站在伴随伟人转战陕北立下汗马功劳的白马标本前，久久地思索着，德仁吟出一首诗来。他不想影响别人参观，就把诗写在本子上：
　　伟人已乘白马去，
　　此地尚余白马形，
　　白马一去不复返，
　　延河千载清粼粼。
　　卢华看看周围参观的人，拉着德仁走出纪念馆，这才放心地说：不错，不过你这是套用崔颢的《黄鹤楼》，后面还缺四句。
　　德仁说：不急，等参观完延安，我会写全的。
　　他们迈步登上王家坪，参观了革命旧址，后来来到劳动英雄杨步浩住过的窑洞，听了杨步浩的事情，他们感叹唏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