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分配原西

　　孟龙被分配在渭北县最偏远的一所初中----原西初级中学，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没有失望，也没有兴奋。如果硬要说兴奋的话，那无非就是马上就要走上职场，要为人师的兴奋了。
　　原西中学距离县城大约五十里路，位于三县交界之处，北边是三道台原，东边是一条深沟，原西中学就位于这条深沟边上。这里虽然远离县城，交通不便，但是却保持了最质朴的原始风貌，风光旖旎，清新脱俗，让人有一种超然尘俗之感，孟龙的心头有了些许的安慰。
　　走到一个岔路口，孟龙不知该怎么走，正在犹豫时，正好迎面过来一位骑自行车的女孩，边骑车边小声哼着歌曲。“喂，这位同学，去原西中学的路怎么走呀？”孟龙向女孩招手问道。
　　“哦，走这条路，一直向前就到了。”女孩手一指说道，她下了自行车，上下打量了一番孟龙，“您是新来的老师吗？”
　　孟龙一愣，心想她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老师？他点了点头，女孩莞尔一笑道：“我今年就要上中学啦，老师拜拜！”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
　　孟龙推着自行车走进原西中学大门，由于学生还未返校，校园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喂，小伙子，你找谁？”传达室里传出一个的声音，接着走出了一个瘦高个老头子。
　　“哦，老师您好，我是新分配的教师，我叫孟龙，您看这是我的介绍信。”孟龙放好自行车，从衣袋里取出介绍信，恭敬地递给瘦高个老头。
　　老头接过介绍信，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一遍，伸出手来同孟龙亲切握手：“哦，孟老师，欢迎欢迎！沈校长正在办公室里呢，走，我带你去报到。”
　　“谢谢啦，老师您贵姓？”
　　“免贵姓杨，叫我杨师傅就行。孟老师是哪里人？”
　　“青龙镇临渭村，杨师傅可曾听说过？”
　　“嗯，知道知道，你们那儿有个渡口，我年轻的时候常去渭南县，要从你们门前坐船渡河。”
　　“对对，我们那里的渡口很有名的，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南北交通要道，不过现在已经废弃多年，因为西边不远处修建了一座跨河大桥。”
　　短短的交谈，马上拉近了孟龙和杨师傅的距离，孟龙的心里感觉暖暖的。“沈校长，县局新分配的孟老师来报到啦！”杨师傅朝着校长办公室喊了一声，然后对孟龙说道，“沈校长在呢，你进去吧。”
　　就听办公室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哦，进来吧！”
　　孟龙挑开竹帘子，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斜倚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报纸。看见孟龙进来，沈校长放下报纸，站起来伸出手道：“你就是孟龙老师？”
　　孟龙伸出手同沈校长握手：“沈校长您好，我就是孟龙，这是我的介绍信。”
　　沈校长接过介绍信，仔细地看了一遍，点了点头道：“热烈欢迎孟老师到原西中学任教，这是给原西中学增添了新鲜血液呀。不过你也看见了，原西中学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硬件设施落后，留不住优秀教师。但是我们领导班子会尽最大的努力改善办学条件，改善老师们的生活条件，你是科班出身，希望你能在原西扎下根，努力工作，在这里一定会大有作为！”
　　孟龙感激地说道：“谨记沈校长的教诲！我今后一定以校为家，扎根原西，奉献原西，做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好，好！”沈校长拍拍孟龙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哟！这样吧，我安排总务处狄主任给你安排宿舍，这么远的路，你一定累坏了，先休息一下。”
　　正说着，竹帘一挑进来一个墩实的圆脸男教师：“沈校长，听传达室老杨说，我们学校新分配的孟龙老师来报到了？”
　　“嗯，这位就是孟龙老师！”沈校长又向孟龙介绍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位是我们学校总务处的狄荣耀主任。”
　　“您好，狄主任！”
　　“你好，孟老师，欢迎欢迎！”
　　两人互致问候后，沈校长吩咐道：“狄主任，你去给孟老师安排一下住宿，先让孟老师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孟老师，你的行李在哪里？我给你拿。”狄主任热情地帮助孟龙卸下行李，“我们学校的住宿比较紧张，都是两人一个房间，你就跟林文伟老师住一起，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
　　狄主任带着孟龙走上二楼，指着楼梯口第二个房间说道：“呶，就是这间，林老师离家比较近，他明早才来，给你，这是钥匙。”
　　孟龙打开房门，房间面积不大，大约十六七个平方，里面的布置十分简陋，两张床、两张桌子、两把椅子而已。“林老师平时不住校，只是在这里办公，偶尔休息一下，其实是你一个人住呢。需要什么东西随时找我，我办公室就在一楼。”狄主任解释道。
　　孟龙点点头：“多谢狄主任了，让您费心了，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啦！”送走狄主任，孟龙开始打扫房间卫生，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床板、桌椅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孟龙打来水，拿起抹布把桌子、椅子、门窗玻璃以及角角落落仔仔细细擦拭一遍，又把地面拖了三遍，不消半天功夫，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等铺好褥子、床单，孟龙已经累得够呛，一头扑倒在床上，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孟老师，沈校长让我通知你出去吃饭呢。”孟龙一骨碌爬起来，仔细一听是狄主任的声音。
　　“哦，好的，我马上就来！”孟龙匆忙梳了梳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下了楼。
　　“孟老师，今天晚上学校灶上没有饭，我们一起去街道吃个便饭，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沈校长又对狄主任说道，“狄主任，你去call一下韩副校长和罗主任，让他们直接去鑫兴饭馆。”
　　“嗯，好的。”狄主任去办公室打传呼了。这两年呼机开始流行起来，因为太多的人还享受不起价钱逾万、貌似方砖的“大哥大”，一百多至三百多元的BP机对于一般的工薪族来说，也算是一种奢侈品，数字机、汉显成为年轻人最时髦的消费品。随着BP机的普及，“有事call我”也成了当前的流行语。一会儿功夫狄主任出来了，对沈校长说道：“都通知到啦，我们走吧！”
　　原西中学距离原西镇街道不过半里路，步行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原西镇街道沿着104省道一字排开，镇政府、卫生院、超市、鑫兴饭馆坐落在十字路口，分居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这里是原西镇街道最繁华的所在。
　　“哦，沈校长您来啦，一共几位？请雅间里坐！”刚走进鑫兴饭馆，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热情招呼道。
　　“五位，按老标准来！”
　　服务员提来一壶热茶，每人倒了一杯，“好嘞，你们先用茶，菜马上就上来！”
　　正喝茶的功夫，门推开了，进来一男一女，沈校长招呼二人坐下：“这位是韩副校长，我们学校的大美女哦；这位是教导处罗主任，我们学校的元勋；这位是我们学校新分配来的孟龙老师，一个帅帅的小伙哦。”孟龙站起来同韩副校长、罗主任亲切握手，寒暄一番。
　　酒菜上齐，荤素搭配四凉四热，一瓶六年西凤，五瓶九度。沈校长拿起一瓶九度道：“今晚我们为孟龙老师接风洗尘，热烈欢迎孟老师来原西中学任教，来，干杯！”
　　“热烈欢迎孟老师，干杯！”
　　沈校长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一瓶九度下了肚，其余三人几乎也是同时喝完，孟龙惊讶地望着四人，眼珠子几乎掉了下来。韩副校长看着孟龙极富夸张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孟老师，酒场规矩，喝不完不许坐下哦！”
　　“小伙子嘛，一瓶啤酒算什么，喝！”狄主任也在一旁怂恿道。
　　孟龙有点发窘，在众目睽睽之下，分了三次他终于喝完了一瓶九度，饭桌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
　　“我刚毕业的时候，比孟老师还拘谨，一杯酒下肚就晕啦，可现在呢，一瓶子下去，嗨，没任何感觉！哈哈哈哈……”韩副校长边吃菜边说道。
　　“韩副校长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但是现在我却不是她的对手啦！”沈校长嘿嘿一笑道。
　　“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狄主任附和道。
　　“错，错！”沈校长解嘲似的说道，“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噗哧”一声，罗主任将刚吃到嘴里的菜吐了出来，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哎，有没有搞错啦，今晚的主角可是孟老师呀，来，我给孟老师敬一杯！”韩副校长拿起六年西凤给孟龙满满倒了一杯，“我先干为敬！”“嗞”的一声一杯酒下肚，韩副校长杯口朝下向众人示意。
　　“韩副校长真爽快呀！”孟龙也是豁出去了，学着韩副校长的样子，一口喝光。“今后请韩副校长多多关照！”
　　“好！”众人拍手称快。
　　孟龙一一给沈校长、韩副校长、罗主任和狄主任敬酒，一圈下来，孟龙已经明显感到晕乎乎的，说话都有点口吃。接下来他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着什么，只看见一张张兴奋的笑脸，杯来盏往，桌子似乎在晃动，天花板也渐渐旋转起来，后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模模糊糊之中孟龙感觉有人在推他，“喂，快起来啦，马上开会啦！”
　　孟龙睁开朦胧的睡眼，哦，怎么躺在床上呢，刚才不是还在鑫兴饭馆吃饭吗，这是哪里呀？哦，是宿舍呀！自己是怎么回来？孟龙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昨晚喝酒了呀，满房间都是酒味！”
　　“哦，你就是林老师吧？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得有点多了。”孟龙一骨碌爬起来。
　　“嗯，你是新分配的孟龙孟老师吧？幸会幸会！”林文伟礼节性同孟龙握了握手。
　　孟龙拿了脸盆毛巾赶快下楼去洗漱，刚洗漱完毕，就听学校广播通知：“全体教师迅速到学校会议室参加会议，全体教师迅速到学校会议室参加会议。”
　　孟龙放下脸盆，锁了房门，跟着林文伟一起去学校会议室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