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作品名称:今宵酒醒何处 作者:青云之信 发布时间:2019-04-07 23:01:46 字数:6451
屋外的打斗声渐渐静了下来,外面街道上的杂乱之声也渐渐安定下来。
一名黑衣人捧了一盏灯进来,放在桌上,然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在暗影之中躬身禀报:“主君,所有偷袭者都已击毙。”
司马浩云微微皱了一下眉:“没有活捉到一人么?”
“报告主君,那些不敌之人,皆自尽了。”
“可曾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可疑之处?”
“是,主君,都已检查,其中有一人的肩上有罗生门的标记。”
“嗯。就留给青峰寨去处理吧。你们退下吧。”
“是,主君。”黑衣人说完,却仍是低头站在那里不动。
“还有什么事么?”
“主君,请赐罪!”黑衣人忽然单膝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何罪?”司马浩云皱着眉头。
“属下本应该把那弩箭击飞的,但是,属下担心误伤那些围观的百姓,没有出手,而致使主君处在危险之中。属下失职,甘愿受罚。请主君赐罪!”
“苏彦,本君很高兴你刚才的判断。那种程度的弩箭并不能伤到本君。而且,如果你为了救本君而伤了百姓,本君也绝不会轻饶你。你可明白?”
“是,主君。”
“所以,这一次就先记在帐上,本君暂时不会处罚你。”
“是,属下谢主君恩典!”
“还有,本君希望你记着本君昨日跟你说的话。”
苏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昨夜司马浩云吩咐他务必要保护一起巡游的“严将军”,他刚才完全没有想起那个“严将军”,而且,他一直在暗处观察,和主君在那辆彩车上的除了一个女子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将军了呀。而他也亲眼看到那个女子也被主君救了上来了。难道那个“严将军”居然是躲在那辆彩车上的?那就坏了,那彩车现在早已烧得只剩车轱辘了。
“严将军?”苏彦低声道。
“对,这次本君和阎将军都安好,也没有误伤百姓,本君暂不追究。不过,下次你们可要注意了,必须在对方出手前就制止他们,明白吗?”司马浩云严厉地说。居然让对方能有余地地对巡游出手,甚至还能对他下手,甚至还差点伤了百姓,实在是阅风楼的一大败笔。
“是,主君,属下明白。”苏彦心想,那个“严将军”居然没事,难道,“严将军”就是那个“女子”?他慢慢抬起头来,暗暗看了看一直默默地坐在主君旁边的那人,一看之下,顿时心脏停跳,冷汗直冒。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了,就退下吧。”
“是,主君。”苏彦的声音忽然有点沙哑,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暗暗地看了阎肃好几眼,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大哥,他为什么要蒙着脸?”阎肃轻声问。
“嗯,这是规定。他不能让我看到他的脸。”
“为什么?”
“他是要为我卖命的,我不必知道他是谁,那样,他才能更好地为我卖命。”其实,进入阅风楼的人,特别是银风卫士以上级别的人,都是现实“已死”之人,没有人还记得他们的存在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不存在的人。当然,司马浩云不会告诉阎肃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明白。”
“不明白也好,你明白了也没有用。你已经知道有他们的存在了,你已经在他们的名单上了。”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你有任何对我不利的地方,他们都会对你下手的。”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她瞪着他:“是吗?那实在是太荣幸了。”
“所以,你以后可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知道么?”他笑道。
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忽然想起那人退出去时看她的古怪眼神,便说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古怪?”
他温柔地看着她,那美丽的花冠没有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便转过脸去:“我要把这身衣服换掉,可不能这个样子见人了。”
“好。”他笑道,“不过,这身衣服可不容易换下来呢,恐怕还得请那几位姑娘帮忙才行吧?”
她不得不认同,这套衣服她自己根本不可能穿上,也不可能脱下来,除非用暴力把它撕坏。
阎肃终于又换回了她原来的衣装,而且把脸上的红妆全部洗掉了,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
司马浩云早就在前厅里等着她了,他神色有点古怪地看着她,似乎有点认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了?”
“呵呵,忽然看到你原来的样子,好象还是刚才换装之前的样子更象是你本来的样子。”他不经意地笑道。
她心里一惊,背上顿时冷嗖嗖的,难道被他看穿了?
看到她忽然脸色发白,司马浩云以为她生气了,毕竟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被人看作是女人的,便连忙说道:“不过,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更让人放心一些。”
她弱弱地问:“什么意思?”
“你恢复原样,本将军就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抢亲啦。万一哪个瞎眼的山寨寨主要把阎将军抢回去做压寨夫人,那可就麻烦了。”他笑道,“虽然最后会发现阎将军当那压寨夫人是不行的,不过,那个倒霉的寨主可就要白开心一回了,如果动了真情,说不定还会伤心欲绝的呢。”
她松了口气,心想,看来他也并没有对她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其实,今天这样一闹,任何人都会对她产生怀疑的,给她换衣和妆扮的姑娘们早就明白了,只不过都以为她是大将军特意留在身边的人,都不敢多说什么。而司马浩云一再说服自己,强迫自己接受她的“男人”身份,只不过是因为对上官天宇的绝对信任。
“郎大寨主给我们摆了一桌丰盛的压惊宴,正等着我们呢。我们可得好好地吃一顿,否则就太对不起今天的辛苦了。”司马浩云又笑道。
这一晚,饭桌上任何一个人看着阎肃的眼神,都让她心慌,仿佛所有人都把她看穿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大家都知道司马大将军是如何对待阎将军的,特别是在彩车上那个危险的时刻,司马大将军居然是甘愿自己冒险也是要抱她离开的。因此,只要讨得阎将军欢喜,那么司马大将军必然会欢喜。于是,每一个人都无比关切地问候阎将军,弄得阎肃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压惊宴,阎肃便借口累了,先行告退回房了。司马浩云以为她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心里便有点担心,于是也没留多久,便也借口要休息。大家都表示理解地恭送大将军回房,心里却在暗笑,这个大将军果然是离不得“阎将军”半刻的。
回到房中,阎肃便把房门锁上。她刚软软地靠在床头上想歇一歇,却听到身后一把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要动,也不要回头。”
她呆住了,居然有人躲在她的房间,而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那声音又说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就听着好了。”
那声音似乎并没有敌意,她便默然地坐在床头,暗暗分辨这个声音是否曾听过。
那声音继续说道:“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应该学会照顾自己了。你该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她愣了,什么?“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人是认得她的?
“你难道不知道新任大将军是谁么?你怎敢在他面前穿女装?就算在其他人面前也是绝对不可以的,更何况是司马浩云?你可知道……”那声音似乎很是痛心。
忽然,房门被敲了几下,门外有人说道:“小肃,你睡了么?”正是司马浩云的声音。
刚才那声音又压低声音说道:“听着,以后切莫再与他如今日那般接近了,知道吗?那样太危险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阎肃愣愣地呆坐在那里,那个声音知道她是谁!怎么会这样?那个声音还知道今天的事,仿佛那人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一般,怎么会这样?那人到底是谁?
门外,司马浩云仍在,他又轻轻敲了几下:“小肃,你是不是真的睡了?为什么灯还亮着?”
阎肃强打精神,弱弱地应道:“大将军,我已经睡下了,如果没有什么吩咐,那明天再说吧,可好?”
“小肃,你没什么事吧?为什么有气无力的样子?你让我进来看看吧。”他有点担心。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累极了,好想睡觉。”
“是这样吗?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好。”
司马浩云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房里的灯灭了,他才慢慢地回房去了。
这一晚,阎肃完全没有睡好,整晚都在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到司马浩云狂笑着纵马追捕她,口中大叫着:“小肃,你居然敢骗我?本君绝不放过你……”一会儿,梦到一个蒙面人对着她怪笑:“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逃不掉的……”
而司马浩云也没睡好,整个晚上,他的眼前都是小肃那美丽的脸,她娇笑盈盈,穿着那条美丽的绣花长裙,在他面前轻盈地走着,他无论跑多快却怎么也抓不住她,他着急地叫她等等他,她却仿若未闻,仍是在他面前不远处轻盈地走着。他似乎追了她一个晚上,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疲倦,根本没有休息过一般。
直到他们离开青峰寨,郎子昆都一直没有出现。他曾说过要和金花一起过来请“神仙”为他们赐福的。阎肃猜想,他是不是还在五花寨哄着金花呢?估计金花姑娘对他一定很失望很生气,他得好好努力才行啊。
司马浩云有意无意地向郎尼问起郎子昆。郎尼只是皱着眉头说,犬子身体不适,寨医说要静养,不能来给大将军送行了,请大将军多多包涵。司马浩云也不追问,只是请青平将军转告他的关心。
郎尼率领众分寨主把司马浩云一行三人送出好远,直到青塘镇。郎尼一再地向司马大将军谢罪,并一再保证,一定会严查庆冬节事件。司马浩云却是不紧不慢地安慰他。
当送行的队伍看到在青塘镇外整齐排列的一队永州军后,便停了下来。
司马浩云笑道:“青平将军,请送到此吧。下次请众位寨主到永州一聚,本将军摆下筵席恭候各位。”
众人纷纷表示着对永州之会的憧憬。然后,几名永州将官迎了上来。于是,两队人马便分别了。
从青塘镇回永州倒是很快,骑快马大半天便到了。当晚,司马浩云和阎肃便回到了大将军府。
因为要赶回永州,所以午饭只是在路上匆匆用过的。回到将军府,小元子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洗尘晚宴了。司马浩云沐浴更衣之后,便端坐在平时吃饭的花厅中,慢慢地喝着茶,只等阎肃过来,一起吃饭。但是,他都喝了几盏茶了,仍是不见阎肃的影子,便让小元子去请她快点。
很快,小元子回来了。
“主君,阎将军说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不吃晚饭了。”小元子一脸的不高兴。那个小参将也真是太不识抬举了,他堂堂元公公准备的晚饭不给面子吃也罢了,主君专门派他元公公去请,他居然还好意思推辞,说什么“很抱歉!我累了,不吃了。”真是岂有此理,也不问问主君到底等了他多久了,实在是太自大了。这种人,应该远远地发配了。
司马浩云却一脸的担心:“什么?居然饭也不吃了?他是不是又病了?”
“主君,那阎肃根本没什么事,就是不给你面子。主君,你也别管他了,小元子给你上菜吧。那菜都热了好几次了。都不好吃了。”
“大胆。”司马浩云瞪了小元子一眼,“阎肃这几天身体都不舒服,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了,累了也很正常。”
“可是,主君都等了他那么久了……”小元子不满地说。
“好啦,别啰嗦了。这样吧,他不想下楼来,你挑几样好菜给他送过去,让他好歹吃一点,知道吗?”
“主君……”小元子刚想分辩。
“嗯?你没听到本君的吩咐吗?”司马浩云瞪了他一眼。
“是,主君。”小元子委屈地嘟长嘴。
“你要亲自给他送过去,看着他吃了,你才能回来,知道吗?”司马浩云又说。
“可是,小元要侍候主君吃饭的呀……”小元子急了。
“这里有人侍候,不用你陪着。”
“主君……”
“小元子,本君发现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是,小元知道了。”小元子一肚子委屈,只得听令去安排了。
阎肃正在吃着李忠为她熬的小粥,忽然看到小元子又来了,还带了一个大食盒。
小元子也不管她那一脸的惊讶,只是自顾自地从食盒中取出一盘又一盘的菜肴,摆在她的面前。当他终于把东西都摆出来了,便直直地瞪着她,说道:“请阎将军慢用。”
“小元子,你这是干什么呀?”阎肃吃惊地问。
“主君吩咐小元子,务必侍候着阎将军把饭菜吃了,小元子才能回去复命。”他气鼓鼓地说。他堂堂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侍从,如今竟然沦落到侍候一个小参将吃饭的地步,他那可敬的主君真是伤透了他的小心脏了。
“你……你家主君也太……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不想吃饭呀,而且,你给我送了这么多大鱼大肉,你让我怎么吃呀?”阎肃真想晕过去。她刚才拒绝小元子去吃饭,除了想尽量和司马浩云拉远点距离之外,她确实也是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只是让李忠给她煮了一点米粥而已。
“反正,主君有令,如果阎将军没有吃完,小元子是不能走的。”
“什么?你还要我吃完这些东西?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阎肃也恼了,这分明是故意为难她嘛。
司马浩云吃完饭,小元子也还没回来,他想,难道小肃还是不肯吃饭?他决定去看看。
当司马浩云来到小楼,还没有上到二楼,便听到上面吵得甚欢。一个说“阎将军,你必须得吃了这个。”一个说“小元子,要吃你自己吃吧。”司马浩云苦笑着摇摇头。当他出现在小厅里,发现小元子居然捧着一个小碗,手里的筷子夹着一大块牛肉,送到阎肃面前,正劝得甚欢。而阎肃则拼命躲避。一旁的李忠则是目瞪口呆,似乎已经是傻了。
“小元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小元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扔了。他忙把仍夹着的牛肉放到碗里,双手捧着那碗站到一边,默默低头不语。
阎肃看到司马浩云居然也来了,便瞪着他,不说话,心里有气,也懒得跟他见礼了。
“小肃,听说你不想吃饭?”他温柔地看着她,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多谢大将军关心!”阎肃嘟着嘴,显然她并不怎么多谢大将军的关心。
司马浩云只是笑笑,便转头对小元子说道:“小元子,给本君备一份食具,本君要陪阎将军一起吃。”
“是,主君。”小元子马上为他摆上一套碗筷。
“小肃,今天这一顿,小元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因为担心阎将军的身体,小元子特意把饭菜送过来,还想陪阎将军吃饭,这些肉呀菜呀,都是小元子精心挑选的,这都是他的一番心意呀。你就给他一点面子吧,多少吃一些嘛,否则,小元子会很伤心的。”司马浩云一面慢慢地说着,一面笑眯眯地给阎肃夹了一块鸡肉。他的说话其实分明是在说:我一直都很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特意让小元子给你送饭菜,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啊!
小元子委屈得都快哭了。他可从来没见过他的主君会哄人吃饭的。如果主君是在哄着他心爱的宠妃,那小元子绝对不会有任何不满,就算是楚王也不会有任何意见,闺阁之中事么……但是,面前这人只是个小参将而已呀!虽然这个小参将看着确实有点我见犹怜,但是,从男人的角度看,“他”太弱了;从女人的角度看,“他”又太瘦了,除了那张脸之外,完全没有半点引人遐想的地方。他的主君早已阅人无数了,他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尴尬的阎肃只得夹起那块鸡肉慢慢地咬着。
“味道不错吧?”司马浩云笑道,“你吃不了那么多,我陪你吃,嗯?”说着,他也慢慢地吃起来。其实他刚才一个人吃得很匆忙,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其实也没有在意吃了什么,连有没有吃饱也没在意。
“嗯。”她随口应着,心中有点歉意。她真的没想到他会担心她不吃饭的。
“小肃……”
“嗯?”
“等过几天,你的身体大好了,我陪你训练吧?”他慢慢说道。
“训练?”她大吃一惊:你想干什么?
“对。我那天不是说了么,你的身体太差了,得好好用功才行,你跟着我好好训练,一定能把身子骨练好的,知道么?”
“可是……”
她一脸悲哀地看着他,她今天一直在想着如何远离他的视线范围,现在他却要求她天天跟着他训练!如果平时的普通接触还能尽量不会引起怀疑,那么,加强训练只会更快地暴露她的秘密。她根本不可能跟得上那些汉子的训练强度,也不可能承受得了那些肌肉男所能承受的强度。天啊,这个大将军是故意的吧?
“别担心,我会慢慢来的,不会让你一下子吃很多苦。不过,训练是必然要吃点苦的,否则,怎么可能练好呢?”他安慰地拍拍她那瘦削的肩膀。“他”是如此的单薄,他心里是无限怜惜,是的,他要帮助“他”好好训练,即使不能练出一身的腱子肉,但至少变得强壮一些,不要动不动就觉得累呀、不舒服呀,好象一个小姑娘一般。是呀,如果“他”是个小姑娘,他当然可以理解“他”的各种娇弱,可是,“他”是男人,“他”是他的参将呀,怎么能象个病西施一般呢?唉,如果小肃是女人……他立刻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因为继续想下去毫无意义。
此刻在司马浩云眼中,阎肃简直连五花寨的金花姑娘都比不上。金花的身材明显比阎肃圆润结实很多。其实,如果阎肃不是刚好这几天处于“月信”期,她也不至于如此弱质,毕竟已经在军中熬了十年了。上官天宇虽然对她的一切极为关爱,但对于她的训练是不肯松懈的,她必须至少能有自保的能力,因为他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守护在她身边。但毕竟她是女孩子,他不能用训练男人的方法去训练她,她的所有训练强度都比其他男人降低一半。而女人天生就气力不足,所以,上官天宇就加强阎肃的敏捷度的训练,让她即使气力不及,也能以轻灵补上。当然,上官天宇更是绝对没想过要把阎肃训练成“肌肉男”的。在上官天宇的心底里,他可是一直都期盼着她能有一天回归绣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