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作品名称:从白桦林走来 作者:望见马克 发布时间:2019-04-21 17:38:44 字数:3049
朗月照山路(送刘金城去火车站)
从北安回来,火车误点,这时已经大约是深夜12点多了。独自乘着夜色从火车站走回连队。走到水库还算顺利。从水库到连队的路程并不太远,又是夏末初秋,那晚的夜景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夜晚,月亮又大又圆,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大地,照亮了我行走的田间小路。微风轻轻吹拂着道路两边一望无际的麦田,金黄色的小麦在微风中如同大海的波浪,此起彼伏。脚下的土路铺满了银色的月光,就如同是连接到月宫的走廊。我深深地陶醉在这童话般的景色之中。
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美丽的夜,我的倦意完全消失了。漫步在茫茫的夜色中,我欣赏着美丽的夜景,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连队。看了看手表,短短的八里路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这就是让我永远难忘的一次夜路,美丽的二龙山夜景。
那片黑色的土地,白桦的树林,无论白天和黑夜,都能变出美丽的仙境。也是让我们永远不能忘却的。大自然的美景是纯洁、纯净、纯粹的,没有污染,没有雕琢,没有修饰。美,就在那片树林、塔头地和长水河,那里才会有五彩斑斓的风景。
令人陶醉的二龙山的夜!
连队宣传队
宣传队在流水的副指导员和铁打不变的负责人赵少华的领导组织下,搞得风声水起,朝气蓬勃。男生的快板、北京女生的集体舞蹈、天津大哥的二胡板胡、北京李五红的女生独唱、团体上演的智取威虎山,加上吹笛子的、弹手风琴的、吹口琴的,那真是上鞋不使椎子——针(真)好,狗撵鸭子呱呱叫。每逢连宣传队演出全连知青和老职工们都像过年一样高兴。有时宣传队演出的同时还有群众表演。有一回北京知青精心组织了一男生小合唱。他们自知自己水平不如连宣传队,上台就宣布今天有些感冒,引得全场哄堂大笑。当年宣传队要突出政治,演出的曲目红歌、毛主席语录歌、毛主席诗词歌、八大样板戏、长征组歌、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兵团战士歌等样样有,样样全,样样拿得出手。那时杨大明出演座山雕,因为没有合适的演出服而在宿舍发愁。后来不知怎么灵机一动,就把马裤尼军上衣翻过来穿,露出衣内耀眼的灰白相间的条条内衬。加上一条银色钥匙链,一头连着扣眼,一头放在内衣口带里,假装怀表链。他打扮好,来到食堂让练舞的连宣传队员们审查,居然得到了赵少华和大家的好评。
我们唱歌曲
除了当年流行的歌颂红太阳的歌曲外,知青还唱朝鲜歌曲、阿尔巴尼亚歌曲、南斯拉夫歌曲、罗马尼亚歌曲、越南歌曲、古巴歌曲。因为是在广阔天地,政治氛围也宽松不少,宿舍里,田间地头也可以听到有人在唱苏联歌曲。《卡秋莎》《红梅花儿开》《三套车》《山楂树》《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灯光》《共青团之歌》,有人还会唱印度尼西亚歌曲。不久又有人传唱南京知青歌。有人还有世界民歌二百首的书,但要悄悄地传抄、密秘地看、小声地唱。唱这些歌是会影响自身的政治进步,会被领导看成有小资产阶级思想,但大家私下还是唱个不停。我记得拉二胡的战友忘情地拉着阿炳的曲子,学拉手风琴的战友,断断续续地拉出了《波兰园舞曲》《法国国歌》《滇池园舞曲》……歌声洗刷了我们的苦难、淘冶了我们的情操、冲淡了我们对家的思念、抒发了我们的心声。歌声伴我们成长,让我们从无知少年步入了青春年华,从而知道了什么叫感情,敢偷偷找对像了,唱《山楂树》的人就多了。我也唱,但好友说我唱了也白唱,连队小树林里别说有俩女青年等你了,一个都不可能有,人家都说你像上威虎山献图的栾平栾副官。
擅长吹哨子的哥们
刚到连队我们有个兵团青年班。班里有个哈尔滨老大哥姓孙。因为大都因父母是三反分子不够兵团战士标准而分到这种班的。他是根红苗正的工农子弟,只是因为把女友肚子搞大了才被分到兵团知青班的。孙大哥十分爱唱歌,天天站在宿舍门口唱个不停,他怀孕的女友也过来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爱唱一首没有在广播中听到过的藏歌,他老唱,兵团青年班的人都听会了。
滑稽儿歌
歌有阳春白雪,也一定有下里巴人。北京青年有唱:“嗖嗖咪嗖,土豆炒辣椒,你爸爸爱吃你妈不给熬,你爸一插腰,嘿你妈一瞪眼,两个人呀吵起来,真呀嘛真热闹。”有人说这是长时间远离父母想家了。中秋节有人唱:“八月十五月儿圆,河边上走来一群秃呀秃和尚,秃瓢亮光呀,秃瓢亮光赛过十五的大月亮呀。”我以为这也可解思家之情。那时也有了“哇普”,如天津的:“来到了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压死了二百多呀。”北京的有:“小三,小三吃罗卜尖,拉红屎,冒红烟,骑大马,做大官。”女生也有、大冬天的穿着大棉衣裤跳皮筋:“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
我对学上海话很感兴趣,曾经跟上海知青学说上海话。他们教我一首上海民谣,我也一直记到如今:“北风次,次的阿拉破衣裳啊,身上冷,肚皮也饿,走路也走不动,塞只望到上海本想混上一口饭呀,那里晓得这个鬼地方穷人也难活命。”
兵团战士之歌:“沿着田野,沿着群山,筑成了钢铁战线,英雄的队伍阔步向前,去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啊……光荣的生产建设兵团,啊……光荣的生产建设兵团,她是我们苦难的青春之歌的载体。”二十五连已不存在了,本地老职工大都迁到二龙山场部住上新楼房了,二十五连的土地也已拨给了长水河农场。但那里有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歌声,我们的心还魂牵梦绕在长水河畔连队的上空。
西伯利亚大迁徙
我连调到六师二十四团的天津知青有排长王建、班长王刚、排长刘吉章、郑树奇、安文光。北京知青有马陆、李新民、刘运娥、蔡信、刘东生、刘贯宇、梁乾敏。双鸭山知青有李胜石。上海知青有满伟康、施国桢。这批人大都是俊男美女,都是二十五连的精华。他们是一个集体到了新的地方可以相互关心,互相帮助。
不知为什么我连调到六师二十三团的只有小培、张正维、梁本华、刘玉海。我们四人在二十五连可以说都不是一般单位。张正维和人打架时敢拿镰刀朝人头上削。梁本华人称梁三,有一回丢烟头把二十五连后山点着了大火,要不是战友们奋力扑救差一点引起特大山火,后果不堪设想。刘玉海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们都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主。但有一点我们哥四个干活那都不含糊。
美丽,河北队多“美丽”
有一回我和上海知青赵家庚等几人到团部办事,在指定地点等“油特”回连。一会儿胡美丽和一位女战友来了。她见了我们五个人马上花钱给大家买了奶油冰棍。不巧刚刚买好石营长来了,他一眼认出了我(不久前我因和连长顶嘴被连夜送营部关押,第二天让营长放回)。营长本着见了群众不宣传、不鼓动就是自由主义的原则,与我们谈了好一会儿心。营长走后,胡美丽从身后拿出冰棍,只是已化了一多半了,我们接过来赶紧吃,算是塞了牙缝。回到连队吃罢晚饭,躺在二百米小宿舍的炕上聊天,不知谁又提到吃冰棍的事,还说胡美丽人好。赵家庚一下子来了精神,睁着大眼睛说,我们学校一共有4个美丽,她们是胡美丽、孟美丽、夏美丽、贝美丽。都说二十五连美女多,如果她们都来咱二十五连,我们连就更加美丽了。全宿舍的人都开怀大笑。若要把几位美丽都召集起来,那岂不是成了满堂美丽!
以逸待罚
一个春天天擦黑,张某人在食堂对面的麦地边向麦地里投石头。我们几个知青好奇地问他在干什么,张说他在锻炼身体,投掷是一个很好的锻炼身体的方法,以后打苏修投手榴弹也用得上,你们几个小没有我投得远。我们几个和他比赛起来。他开始不用力没有我们投得远,而后来他越投越远,我们几个就和他发力地投,一会儿田边的石头投得一干二净。张走了,我们也回到二百米的宿舍。宿舍门口坐着一位双鸭山知青,他问我们为什么帮张投石头,而后他告诉我们是连长处罚张,让他饭后把田里的石头捡出来,以便农机作业。他捡完后一看没有车帮他把石头运走,就骗你们帮他把石头又投回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