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风雪兴庆宫

　　他们说说笑笑，来到花萼相辉楼，看着楼前的说明，逢玉灿烂地笑着：我知道了，花萼相辉，指的兄弟和睦相处。唐明皇就是在这里宴请他的诸位兄弟，并且修了这座花萼相辉楼以表示兄弟永远和睦相处的愿望。你看，我和怀玉、逢春就是兄弟，爸爸和自强叔叔、忠志叔叔也是兄弟，都是花萼相辉。
　　红玉拉住红梅不以为然的：逢玉，兄弟情深是花萼相辉，姐妹意重也是花萼相辉，妈妈和玉娥姑姑、鸳鸯姑姑同样是花萼相辉。
　　于是大家都笑了，鸳鸯捅捅忠志，忠志趁机提议：今天，大家难得相聚一起，我们也学学唐明皇，来个花萼相辉，我做东，请大家吃一顿。
　　大人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孩子更是欢呼雀跃，也不客气，一齐登上花萼相辉楼，在二楼南边临窗处坐了。服务员呈上菜单，忠志让德仁点菜，德仁平常都是在家里吃饭，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不好意思地把菜单推给忠志：还是你点吧，我要是点的菜太贵，鸳鸯还要埋怨我的。
　　鸳鸯瞅了德仁一眼：点什么菜，是你们的事情，把我牵扯进来干啥？
　　坐在德仁身旁的秀兰轻轻地在德仁腿上拧了一把，低声的：你总是忘不了鸳鸯，看，叫人家数落两句，你心里舒服了。
　　秀兰声音虽然很低，可是鸳鸯耳朵更尖，她已经听见秀兰的话了，于是鸳鸯把嘴一撅：哟，秀兰姐，你又在挑拨是非了，我哪里是在数落德仁哥呢？
　　面对着这样的场面，红梅说话了：妈，姑，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加入进来才热闹哩。现在，请你们每人点一道菜。
　　于是红梅把菜单递给秀兰，帮着她点了一个菜；又把菜单递给鸳鸯，看着她点了一个菜，然后把菜单递给忠志，——红梅机智地化解了一场口舌之战。一会儿，菜上齐了，忠志要了一瓶葡萄酒，两瓶饮料，各人根据自己的喜好斟满酒杯，于是大家端起酒杯互相祝福，一饮而尽。他们吃得尽兴，喝得尽兴。逢玉一时高兴，来了诗兴，端着酒杯，站在窗口，望着墙外车水马龙的咸宁路，喝一口酒，吟诵起来：
　　花萼相辉楼聚会有感
　　我且学回唐明皇，
　　相辉楼上诉衷肠，
　　墙外车流滚滚去，
　　楼内热情正昂扬。
　　忠志端起酒杯走到窗前，紧紧地握住逢玉的手：好一个“楼内热情正昂扬”，真有男子汉的气魄，我来敬你一杯。
　　于是，大家都兴奋起来，红玉不服气了：忠志叔，你太偏心，难道我们女孩、女人就没有昂扬的热情，就没有巾帼英雄的气魄了？
　　还不等忠志答话，逢玉将了红玉一军：好，你既然有巾帼英雄的气魄，那么你也吟一首诗吧。
　　红玉没防备逢玉这一套，一时之间窘得说不出话来，红梅及时解围来了：逢玉，你知道红玉不善于作诗，偏要为难她。你上大学中文系，作一首诗算什么。再说，要体现巾帼英雄的气魄，也不能单看一首诗歌。
　　逢玉冲着红梅笑笑：大姐既然说得这么婉转，那么请你来上一首诗供大家欣赏。
　　红梅从小就爱好文学，写作在班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只见她眉头一皱，略加思索，便吟诵起来：
　　花萼聚会相辉楼，
　　举杯祝愿何所求？
　　窗外雪花飘飘下，
　　亲情绵绵无尽头。
　　大家齐声说好，怀玉抢先一步指着窗外提出质疑：大姐，你的这首诗好是好，可是文学作品要反映真实的现实生活，现在明明没有下雪，你却要说“窗外雪花飘飘下”，这就有些不真实了。
　　红梅淡淡一笑：文学具有前瞻性，想象性，也有虚构性，只要合情合理，就算是真实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现在虽然没有下雪，不等于今天就不下雪，说不定一会儿就下雪了。再说，逢玉的诗里有“墙外车流滚滚去”一句，我写“窗外雪花飘飘下”，就是为了和他相和，使我们今天的诗歌创作具有连贯性。
　　他们正在争论，红玉兴奋地喊起来：你们不用辩论了，真的下雪了，老天爷也偏向姐姐啦！
　　众人向窗外望去，果然飘起了雪花，先是一片两片，三片五片，在空中飘飞，后来雪花飘飘荡荡，漫天飞舞，一会儿窗外便是一片银白。众人涌向窗口欣赏了一会雪景，便走出花萼相辉楼，冒着大雪在公园徜徉，拍照，好在大家早有准备，或撑开雨伞，或穿上雨衣，兴致很高。一会儿，他们来到沉香亭前，举目望去，雕梁画栋、红柱鲜艳的沉香亭屹立在纷飞雪花之中。逢玉说：你们看，郭沫若题写的沉香亭三个大字，果然是苍劲有力，洒脱流畅，字如其人，与众不同。
　　怀玉说：我们就在这里合影，沉香亭有了，郭沫若也有了。
　　红玉笑笑：唐明皇有了，杨贵妃也有了，呵呵......
　　大家一起照了合影，又自由结合留影，在紊乱之中，鸳鸯悄悄地问了德仁一句“德仁哥，你今天为啥总是躲着我？”德仁回答了四个字“瓜田李下”，便急忙躲开了她，鸳鸯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惆怅。红梅悄悄地靠近鸳鸯耳语：妈，保持冷静。鸳鸯这才冷静下来。回到家里，红梅亲热地搂着鸳鸯劝说：妈，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许多事情早就应该淡忘了，你对我爸爸为什么总是含情脉脉，难以忘怀？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鸳鸯点点头，却默默地留着眼泪......
　　望着雪花纷飞中的沉香亭，逢玉诗兴盎然：爸，面对着此情此景，你不能没有诗歌。
　　德仁慈爱地拍拍逢玉的肩膀：逢玉，你既然上的中文系，就应该学习写诗，哪能知难而退呢？
　　逢玉说：爸，你先吟一首诗，我再写。
　　德仁不再推脱，望着风雪中的沉香亭，望着披上银装的树木，自我调侃的：唉，提起写诗，满脑子都脱离不开前人的诗句，他们的诗歌确实太精彩了。你看，我只能这样胡诌几句了：
　　雪压沉香白絮飞，
　　万树银装梨花开。
　　贵妃若是今还在，
　　红艳一枝雪中栽。
　　红梅评论说：好，前两句虽然不算出奇，后两句却勾勒出杨贵妃艳丽脱俗的形象，也算是一首好诗。逢玉，现在该你吟诗了。
　　逢玉诡秘地笑笑：大姐，你刚才说你从小就喜欢写作，而且写得很好，你先写一首诗，让我学习学习。
　　红梅用食指戳着逢玉的额头：叫你偷懒。好，我先写一首诗，量你躲过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巍巍千古沉香亭，
　　茫茫风雪一片银。
　　佼佼宫女谁最美，
　　玉环当推第一人。
　　怀玉首先提出疑问：大姐，杨玉环难道是宫女吗？
　　红梅说：我也考虑到这一点，其实从广义上讲，宫女应该包括妃嫔在内的。
　　逢玉说：大姐，爸爸的诗里写了杨贵妃，你的诗里为啥也写杨贵妃呢？
　　红梅认真的：这是一种联想，写沉香亭就会联想到杨贵妃，写杨贵妃就会使诗歌具有历史的沧桑感。为什么要在兴庆宫的遗址上修建兴庆宫公园？就有一种怀念历史的意思。逢玉，咱们闲话少说，你还是写你的诗吧。
　　逢玉慢慢地思索着，终于充满自信地吟诵出来：
　　沉香亭前赏雪景，
　　半是沉醉半是醒，
　　千年历史随风去，
　　窈窕玉环留倩影。
　　红玉笑吟吟的：哎呀，逢玉你这大小伙子，怎么迷恋上杨贵妃了，而且是一半沉醉，一半清醒，竟然是情意绵绵了。
　　逢玉涨红了脸，这不是写诗嘛，怎么和人的思想感情扯到一块了？——咳咳，写诗当然要动感情的，不过，我怎么会对杨贵妃动感情呢？
　　红玉紧紧追问：这么说来，你是不喜欢杨贵妃了，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沉醉在杨贵妃的倩影里？
　　看着逢玉的窘态，鸳鸯来解围了：好了，红玉你不要穷追不舍了。听了逢玉的诗，我也有了一点诗兴，我吟诵出来，供大家欣赏：
　　沉香亭前白絮飞，
　　银雪莹莹耀光辉，
　　眼前似有芳香过，
　　千年丰韵杨贵妃。
　　鸳鸯诵罢诗歌，获得一片掌声，鸳鸯略显得意地瞥一眼玉娥，似乎是在向她挑战。玉娥读了几年电大，水平也提高了，自然不肯示弱，便大胆地向前两步，笑吟吟的：鸳鸯，你是大学讲师，我倒要请教你两句。你说“眼前似有芳香过”，芳香是闻的，不是看的，你应该说“鼻前似有芳香过”才对。
　　大家都笑了，鸳鸯瞅了玉娥一眼，并不答话。玉娥待要追问时，德仁说话了：鸳鸯写的眼前似有芳香过，其实是说带有芳香的人从眼前走过，鼻子闻到了，眼睛也看见了，这个人就是具有千年丰韵的杨贵妃。再者，你说的“鼻前似有芳香过”，就有点生硬。
　　玉娥把嘴一撇，朝着德仁轻声地：德仁哥，你总是偏向鸳鸯，鸳鸯莫非就是你的杨贵妃。
　　玉娥声音很低，就像蚊子飞过德仁耳旁，别人根本就听不见，可是鸳鸯已经感觉到了。于是，鸳鸯很有礼貌地：玉娥，不管是看见也罢，闻到也罢，都没关系，我倒是想听听你的诗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