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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剧本连载>单疙瘩进城>第五集 缠绵情绵绵无尽期

第五集 缠绵情绵绵无尽期

作品名称:单疙瘩进城      作者:白常学      发布时间:2019-04-04 10:12:55      字数:9541

  豆叶家。
  单疙瘩进来:“豆叶,在家吗?”
  豆叶:“连个婶子也不叫,没大没小的。”
  疙瘩:“其实,要论辈数,依俺姥姥家,你还得叫我哥哩。”
  豆叶:“这是单家,不是你姥姥家。”
  疙瘩:“还是以俺姥姥家辈数叫吧。我跟立秋虽然都姓单,但早已出了五服。你是俺姥姥的堂孙女,论远近,我叫你豆叶妹妹,你叫我疙瘩哥哥才合适。”
  豆叶:“不叫婶子拉倒,别找那么多理由。”
  疙瘩:“要是当初我娶了你,就没论辈数这回事了。”
  豆叶:“你为啥不娶我?怨谁?”
  疙瘩:“怨我,怨俺家穷。”
  豆叶:“就怨你!害得我一辈子不幸福,如今雪上加霜,又没了男人,没依没靠的,难死了。呜呜呜……”
  疙瘩:“豆叶,别难过了。只要有我在,不会叫你受为难的。”
  豆叶:“我眼下就受着为难呢。原想跟王咋呼合成一家,我也不用发愁俺立秋的婚事了。结果他闺女不同意。你说咋办呀?”
  疙瘩:“豆叶,你别发愁,立秋的婚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给他娶上媳妇。”
  豆叶:“那我就依靠你了。”
  疙瘩:“昨天去卖蜂蜜,给你买了身保暖内衣。给你。”
  豆叶:“又叫你破费了。”
  疙瘩:“还有这个银蛤蟆戒指,当初我送给你,后来你又还给我。自门墩他娘去世后,就一直在家放着。给,你再戴上。”
  豆叶:“疙瘩哥,你给我戴上。”
  疙瘩给豆叶戴上。二人深情相视。
  银蛤蟆戒指放大特写。
  镜头由近到远,豆叶凝望着银戒指,思绪又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山村戏台上,疙瘩和豆叶在演古装戏《刘海砍樵》。
  单疙瘩身体矫健,英俊魁梧,头戴草帽,手拿斧头,上山砍柴。
  常豆叶美貌靓丽,阿娜多姿,手舞双扇,步履轻盈,飘然而上。
  单疙瘩挥斧砍柴;常豆叶在其身后煽扇助力。
  戏中的刘海砍三下,后面的胡大姐扇三下。
  台下的观众看得入神入迷,如醉如痴。
  刘海担柴转场;胡大姐紧紧跟随。二人边跑边扭,手舞足蹈。
  台下的观众鼓掌叫好。
  二人唱——
  (女)“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呀,
  (男)胡大姐,
  (女)哎,
  (男)我的妻啊,
  (女)啊,
  (男)你把我比作什么人啊?
  (女)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哪啊。
  (男)那我可比不上啊!
  (女)你比他还胜十分啊。
  (男)胡大姐你是我的妻呀,
  (女)刘海哥你是我的夫哇。
  (男)胡大姐你随我走哇,
  (女)海哥哥你带路往前行哪,
  (男)走哇,
  (女)行哪,
  (男)走罗,
  (女)行哪,
  (合)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哎哎哎。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叫喊声震撼山谷。
  山坡上,年轻时候的单疙瘩和常豆叶在砍柴,锄地,摘山楂,摘豆角。
  二人在山坡上追逐嬉戏。
  单疙瘩摘下一朵艳丽的野花,给豆叶戴在头上。
  二人在麦秸垛里幽会,相互眉目传情。单疙瘩给豆叶戴上银蛤蟆戒指,二人拥抱接吻。
  豆叶含泪将戒指送还给单疙瘩,哭着跑开,单疙瘩在后面追赶……
  镜头复原。豆叶望着戒指凝思,泪水扑答扑答掉下来。
  豆叶起身去厨房,煮鸡蛋,烙油饼,擀面条。
  豆叶㧟上篮子,上山给单疙瘩送饭。
  山坡上。门墩、立秋在摘山楂;红果、腊梅在摘豆角。
  门墩:“立秋,你家这棵树上的山楂可真稠,像蒜瓣似的,能摘四箩头。”
  立秋:“就是摘上四十箩头,能卖多少钱??”
  门墩:“四十箩头卖不少钱哩,至少能卖两千块钱。”
  立秋:“两千块钱能中啥用?还买不了市里一平方房子哩。”
  门墩:“是哩。指望咱在家刨土种地,摘瓜卖枣,到猴年马月也攒不够娶媳妇的钱。”
  立秋:“不假。门墩哥,咱得想办法挣大钱,才能娶上媳妇。”
  门墩:“听说去外国能挣大钱,一年挣十来万哩。”
  立秋:“那咱就去外国。”
  门墩:“挣钱多也危险,外国经常打仗,不安全。”
  立秋:“去深圳、珠海也不少挣钱,可惜咱没熟人介绍。”
  门墩:“那咱就去郑州吧,听说那里的工资也不低。”
  立秋:“哎,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个远方表哥就在郑州打工。他给我打过电话,想叫我也去,说是只要好好干,一年能挣七八十来万哩!”
  门墩:“做的啥活?”
  立秋:“他说工作很轻松,累不着。”
  红果:“呀,这么好的事,咋不去?带上我。我也去。”
  门墩:“你去干啥?我们去打工哩,不是去瞧唱赶会哩。”
  红果:“我早就想换个环境。一天也不想在单家顶了。这山,这树,这水,这路,这石板房,这石头窝,都不顺眼,我看够了,看烦了,看伤了!”
  腊梅:“红果姐,我去跟你做伴,去外面眼宽眼宽。”
  门墩:“我们说话,你来搅和啥?”
  腊梅:“我跟俺红果姐说话哩,你答啥腔?”
  门墩:“你跟我们不是一伙的,去哪儿也不会带你的。”
  腊梅:“你稀罕你带?我叫俺红果姐带我。”
  门墩:“撵脚狗,不害羞。不打它一棍它不走。”
  腊梅:“你挨挨我都是事!”
  门墩:“自己承认了吧,就是撵脚狗。”
  腊梅:“单疙瘩,你欺负人。”
  门墩:“跟你爹学哩。你爹就专爱欺负人。”
  腊梅:“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俺爹是俺爹,我是我。你不要硬往一块掺和。”
  门墩:“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婆学下神。你们父女俩成天一个锅里搅勺头,你能学出好来?”
  腊梅:“要不我为啥要跟你们出去打工?我就是想离开这个家,离开我那个财迷转向,歪心眼的爹。”
  红果:“门墩,叫腊梅跟我们一块去吧,我也得有个伴,互相好照看。”
  门墩:“好吧,看在红果的面上,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腊梅:“那我也不承你的情。”
  早上,豆叶家。立秋在炕上睡觉。
  豆叶:“立秋,立秋,日头都照着屁股了,咋还不起哩?”
  立秋翻了翻身,又睡。
  豆叶:“这孩子,越来越懒了。快起。”豆叶走进屋。
  立秋:“不起。我还想睡哩。”
  豆叶:“是不是身体不得劲了?发烧了,感冒了?”
  立秋:“哎哟,娘,你就别啰嗦了。叫我躺会儿吧。”
  豆叶:“年轻小伙子大白天在家躺着,也不怕人家笑话?”
  立秋:“谁想笑话谁笑话,反正我也娶不上媳妇。不怕人家笑话。”
  豆叶:“都怨你那个死鬼爹,一挤眼撇下我们娘儿俩就狠心地走了。如今孩子娶不上媳妇,叫我咋整啊?”
  立秋:“娘,你别难过,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准备出去打工挣钱,奋斗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娶媳妇。”
  豆叶:“好孩子,快起来吃饭吧。”
  咋呼家。
  红果:“爹,饭好了,起来吃饭吧。”
  咋呼:“不吃。”
  红果:“咋不吃,身上哪不舒展?”
  咋呼:“光气就气饱了,哪还吃得下饭?”
  红果:“爹,谁又惹你生气了?”
  咋呼:“还有谁?让你气的呗。”
  红果:“我咋气你啦?”
  咋呼:“你说咋气的?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如今你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我能不生气?”
  红果:“爹,你们老一辈的人,哪了解年轻人的想法?你数数咱单家顶的姑娘们,哪个不是都嫁到市里了?就是没嫁到市里的,人家也在市里买房了。谁还愿意守在这山旮旯?”
  咋呼:“你嫁到市里了,丢下我一个人咋办?后半辈子我依靠谁?”
  红果:“爹,我能不管你?咱一块到市里生活。”
  咋呼:“女婿要是不愿意呢?”
  红果:“找个愿意的。”
  疙瘩家。父子俩在吃早饭。
  疙瘩:“门墩,晌午饭你自己做。我赶黑才回来。”
  门墩:“侯大头不叫生火,你晌午咋吃饭?”
  疙瘩:“我拿点干粮,提壶开水,就行了。”
  门墩:“一顿两顿还凑乎,时间长了咋办?不能老这样凑乎呀。”
  疙瘩:“走一步说一步吧。”
  门墩:“爹,我看这是侯大头在故意刁难你。”
  疙瘩:“他再刁难,也挡不住我种党参养蜜蜂挣钱。你咋呼叔每天上山放羊,中午都是带干粮。习惯了就好了。”
  门墩:“爹,往后你别拼死累活地干了,我跟立秋商量好了,俺俩要出去打工挣钱。等攒够钱了,再回来寻媳妇。”
  疙瘩:“中,咱俩一齐挣钱,不信给你寻不上个媳妇!”
  八里沟。鲜花盛开,绿草如茵。山泉叮咚,百鸟啁啾。
  单疙瘩哼着小曲,头戴网罩在割蜜。蜜蜂在他周围飞来绕去。
  王咋呼在山坡上放羊,不忘唱山歌。
  金矿生在石头堆里和崖石上勘察矿藏,不时用地质锤敲敲这块石头,敲敲那座崖壁。
  豆叶㧟着篮子,提着饭罐从山路上走来。篮子里装着鸡蛋、烙饼,饭罐里装满了热汤。
  两个羊贩子来买羊,老远就呼喊:“王咋呼,我们又来买羊啦——”
  咋呼:“哎呀,财神爷来啦。”
  羊贩:“给你小子送钱来了。”
  咋呼:“多谢多谢!你们自己挑吧,看中那个我就给你逮那个。”
  羊贩看中一只羊,用手一指:“就那只。”
  咋呼:“老哥,你真有眼光,不愧是老贩羊的。”
  王咋呼逮住羊,两手抱住羊,掂量了掂量:“六十三斤。”
  羊贩子也抱起羊掂量了一下,点头:“嗯,差不多。”
  咋呼:“不是吹哩,我掂量过的羊,上下差不了半斤。”
  羊贩:“咋呼老哥,我相信你,也服你的劲。上次你掂量过的羊,回去一上秤,才差三两半。你真是神了!”
  咋呼:“这叫手熟为能,行行出状元。”
  羊贩:“给钱。不用找了。”
  咋呼:“好。我就不客气了。”
  羊贩:“我们走了。”
  咋呼:“欢迎下次再来。”
  疙瘩:“咋呼,你发财了,得请客。”
  咋呼:“你说吃啥吧?给我看着羊,我去买。”
  疙瘩:“红烧肉,二锅头。”
  豆叶走到单疙瘩和王咋呼跟前。
  咋呼:“呀,豆叶,你是给我送饭,还是给疙瘩送饭?”
  豆叶:“你说给谁送就给谁送。”
  咋呼:“不会专门给我送的吧?”
  豆叶:“你吃了就是给你送的。”
  咋呼:“那我就不客气了。呀,煮鸡蛋,葱花饼,面条汤,真香啊!”
  疙瘩急忙夺过来:“滚一边去,没你的份。”
  咋呼:“哦,原来是给俺疙瘩哥送的呀。小婶子还怪心疼大侄子哩。”
  疙瘩:“你再多嘴,连一口面汤你也喝不上。”
  豆叶:“甭抢,饭不少,满够你俩人吃。”
  疙瘩:“你不是去买酒买肉吗,还不快去?”
  矿生:“不用去买了,我带来了。”
  疙瘩:“矿生,快来,咱一块吃。”
  矿生:“疙瘩叔,我不能光吃你的。今天我专门带来一包猪头肉,两瓶二锅头。咱仨人好好喝一通。”
  豆叶:“你们喝吧,我去看着羊。”
  矿生:“这位大叔叫……”
  疙瘩:“叫王咋呼,放羊的,俺俩平时吃喝不论,好得跟一个人一样。”
  矿生:“原来是咋呼叔,我们勘察队在这里放炮崩石头,可能惊吓到你的羊了,真对不起。给你添忙了。”
  咋呼:“没啥没啥,不用客气。”
  矿生把酒倒到茶缸里:“咋呼叔,我敬你一杯,请你往后多多担待。”
  咋呼:“呀,你看这,小伙子,你太客气了。”
  疙瘩:“人家有名有姓,叫金矿生,是科委勘察队的队长。”
  咋呼:“啊,我想起来了,那天叫山马蜂蜇了好几下的人,就是你吧?”
  矿生:“可不是。本来我对这个就过敏,那天又挨了好几下,突然就休克了。”
  疙瘩:“其实,那天是……”
  咋呼:“是赶巧了。你刚走到大槐树下,正好有一只黑老鸦去啄山马蜂,那蜂窝不经啄,噗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矿生:“我这回带着药哩,再也不怕蜂蜇了。”
  咋呼:“那就好,那就好。喝酒,喝酒。”
  矿生:“好,咱一齐喝。”
  疙瘩:“矿生,回到市里后,帮我打听着点,如果有人想买党参、蜂蜜,咱卖给他。咱这两样可是地地道道的实在货,不掺一点假。”
  矿生:“这个好办,只要货真价实,我给你找买家。”
  疙瘩:“那就多谢了。”
  咋呼:“矿生,也给我打听着点儿,哪家饭店要羊肉,叫他们买咱的羊。咱这羊可是正宗的纯山羊,不喂饲料,光吃青草,肉质鲜嫩,不膻不腥,是正儿八经的绿色食品。”
  矿生:“这事也好办。我有几个朋友开着饭店,正需要羊肉哩。”
  疙瘩:“咋呼,你看看这个小伙子多好,多热心,这个朋友,咱交定了。”
  咋呼:“交定了。”
  矿生:“两位大叔,我人年轻,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往后还得你们多多照应。”
  疙瘩:“矿生,来到单家顶,就跟在你家一样,缺啥言一声。千万别客气。”
  矿生:“日后不少给你们添麻烦。”
  咋呼:“来,干了。”
  三人喝酒。
  二皮在远处监视。
  单家顶村委会。二皮来找侯大头汇报情况。
  二皮:“侯主任,你不叫单疙瘩在山上生火做饭,不但没难住他,反而比以前吃的更好了。”
  大头:“怎么,他又生火做饭了?”
  二皮:“没有,是豆叶给他送饭了,送的有鸡蛋,油饼,面条汤。”
  大头:“这个挨千刀的寡妇,竟敢跟我唱反调,看我往后怎么收拾她?”
  二皮:“单疙瘩不但有吃有喝,还有酒有肉,吃的可美了。”
  大头:“二皮,你说啥,还有酒有肉?”
  二皮:“大概是勘察队的金矿生带的酒肉,放羊的王咋呼也在场。仨人有说有笑,喝酒吃肉,痛快热闹着哩。”
  大头:“这个王咋呼,简直就是单疙瘩的尾巴,影子。单疙瘩走到哪儿,他就跟到那儿。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跟单疙瘩走的恁近?”
  二皮:“屎壳螂见苍蝇,臭味相投呗。”
  大头:“整治单疙瘩,捎带着把王咋呼也撵走。”
  二皮:“就是,省得他俩成天在一块瞎哄哄。”
  大头:“我就不信撵不出去这个单疙瘩!二皮,走,跟我上山。”
  八里沟。单疙瘩在党参地里忙活;王咋呼在放羊。
  侯大头气势汹汹地走来,二皮紧随其后。
  大头:“单疙瘩,村委会做出决定,八里沟要封山育林。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从明天起,八里沟禁止一切人员和牲畜进来。违者罚款两千。”
  疙瘩:“侯主任,你说啥,要封山育林?”
  二皮:“单疙瘩,你耳朵聋,没听见?侯主任说啦,要封山育林。往后不准你在这里放蜜蜂种党参。”
  疙瘩:“我说侯主任,我种党参的山坡,可是跟村里定了十年合同的,有法律效力,可不能随便更改。至于养蜜蜂,跟封山育林没啥矛盾,蜜蜂采花授粉,还帮助树木生长哩。”
  大头:“你不用巧找理由,没有你那蜜蜂采花授粉,树木照样生长。你承包山坡的合同,是跟原来的领导定的。眼下是我当家,我说了算。”
  疙瘩:“侯主任,你不能不讲理。”
  大头:“我咋不讲理了?封山育林是响应上级号召,保护生态环境是大事。你受点损失,是小事。”
  咋呼:“我说姓侯的,你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大头:“还有你,王咋呼,从明天起,你也不准在八里沟放羊。”
  二皮:“违者罚款两千。”
  咋呼:“你们还叫不叫人活了?”
  大头:“谁不叫你活了?咱村的大部分青壮年都出去打工挣钱了,到年底哪个人不挣好几万块钱?那像你们俩,就知道死求着单家顶,种点党参,养个蜜蜂,放个破羊,一年能挣多少钱?为啥不去外面闯一闯,挣大钱呢?”
  疙瘩:“挣大钱得有技术,有本钱,像我和咋呼一没技术,二没本钱的人,到哪儿也挣不了大钱,发不了洋财。俺俩还是守家在地,靠山吃山,他放羊种地,我养蜂种药,稳稳当当地挣俩小钱算了。”
  咋呼:“就是。去外面挣大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操心受累还担风险。弄不好会受骗上当,到头来落个血本无归,那可就惨了!”
  大头:“我说你们两个人呀,真是榆木疙瘩,死不开窍。不跟你们说了。反正从明天起,就不准你们来八里沟了。”
  疙瘩:“不来就不来。山不转路转,水不转船转。活人能叫尿憋死?不叫我养蜜蜂种党参,也照样能挣钱。我把党参和蜜蜂一卖,去买几捆花椒树,山楂树苗,种到我的责任田里,来年就能见到钱。只要人不懒,咱单家顶的沟沟豁豁,坡坡坎坎都能拣到钱。”
  大头:“单疙瘩,我看你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也不挪窝了,离开单家顶就不活了?”
  疙瘩:“你说对了,我生在单家顶,长在单家顶,我觉着咱这地方就不赖。山青水绿,地肥水美。地里能长麦子、谷子、玉茭、大豆、芝麻、菜蔬。树上能结花椒、核桃、柿子、苹果、山楂、毛栗。单家顶是块风水宝地,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单家顶的。”
  大头:“单疙瘩,你算是顽固不化,不可救药了。那你就死求在单家顶过一辈子算了。我是真想出去闯闯,见见世面,可是我当着这个破主任,又走不开。我要是你,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常言说,树挪死,人挪活,出去挤着眼瞎摸一个地方,也比咱这山旮旯强。不跟你闲磨牙了,我还有工作,走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山路上。侯大头抓耳挠腮,挖空心思,在思谋排挤单疙瘩的主意。
  大头:“二皮,你看看单疙瘩这个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死活不愿意挪窝,我算是拿他没辙了。”
  二皮:“没见过这号顽固不化,死不开窍的家伙。就像茅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大头:“又臭又硬?对,既然挤不走他,就搞臭他。把他的名声搞臭,叫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常言说,人要脸,树要皮。搞得他没脸见人,就没法在村里待了。到时候你不排挤他,他自己就离开了。”
  二皮:“叫我想想,从哪方面才能搞臭他?”
  大头:“这家伙人缘好,名声好,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毛病来。”
  二皮:“哎,前几天我在后山上转游,看见单疙瘩骑在豆叶身上。俩人撕扯打闹了好一阵哩。”
  大头:“有这回事?”
  二皮:“有哇。”
  大头:“太好了!正想瞌睡哩,你给送来个枕头。对了,那天你还说,豆叶给单疙瘩送过饭?”
  二皮:“我亲眼所见。”
  大头:“这就是证据。两个人要没什么关系,豆叶为啥要给他送饭?”
  二皮:“说的是。他俩肯定有关系。”
  大头:“这就好办了。”
  村头高音喇叭里传出侯大头的声音:“全体村民注意啦,最近几天,我们村出现了一件伤风败俗的事件。咱村有个老光棍,道德败坏,流氓成性,平时就不检点,跟一个寡妇不清不白,经常来往。大白天胡作非为,兽性大发,竟在山坡上乱搞男女关系,行为恶劣,影响极坏。我今天暂不提他的名,希望他悬崖勒马,赶快回头,今后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村民们在大街上边听边议论纷纷:“说的是谁呀?”
  “咱村老光棍二三十个,谁知道喇叭里说的是谁?”
  “这个寡妇也真是……你熬不住就改嫁呗,为啥非要跟人家乱搞?丢人现眼,真不要脸!”
  二皮在人群中散布:“你们知道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老光棍是谁吗?”
  村民:“是谁呀?”
  二皮:“就是单疙瘩呗。”
  村民:“是他?我不相信。”
  二皮:“你们还不信哩,那天我在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他骑在老寡妇常豆叶身上……哎呀,我都说不出口。”
  村民:“单疙瘩叫常豆叶婶子哩,他俩要是乱搞,那就是乱伦,丢死单姓家族的人了!”
  村民:“看看他单疙瘩往后还咋有脸见人?”
  二皮:“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族长单举魁家。
  大头:“举魁叔,近来身体还好吧?我来看看你。”
  族长:“哎呦,是侯主任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大头:“按理说,我应该经常来看望你,因当着这个村主任,成天忙得糊头燎耳,实在对不起。望举魁叔多多原谅。”
  族长:“这么说,你今天闲了,有功夫了?”
  大头:“大叔,我今天来是给你说正事的。想叫你出面管管……”
  族长:“有正事别给我说。我七老八十了,耳聋眼花,头脑糊涂,记不住,也管不了。该找谁去找谁吧。”
  大头:“大叔,这个事还非得你管,我管不了。别人也管不了。”
  族长:“你是一村之主,你要管不了,我更管不了。去去去,别耽误我瞌睡。”
  大头:“单举魁,这是你们单姓家族的事,你是族长,就得你管!”
  族长:“哎,我们单姓家族有事没事,不用你操心吧?你当好你的村主任就行了。”
  大头:“单举魁,你本家侄子单疙瘩跟他婶子常豆叶乱搞,你到底管不管?”
  族长:“我说侯主任,这事可不能捕风捉影,信口胡诌。要有真凭实据,人证物证才行。”
  大头:“这事千真万确,有根有据。”
  族长:“是你听别人说的,还是你亲眼看见了?是按到炕上了,还是亲自捉住了?”
  大头:“这事是二皮亲眼看见的。”
  族长:“二皮的话你也相信?你没听咱村里的人说,宁相信世上有神有鬼,也不信二皮那张破嘴。他的话,打死我也不相信。”
  大头:“信不信由你。反正外面已经传开了,都知道这事。丢人丢的是你们单姓家族的人,你这个当族长的看着办吧。”
  单疙瘩家。
  门墩:“爹,你就没听见外面哄哄嚷嚷地说你什么吗?”
  疙瘩:“没有哇,都说我啥哩?”
  门墩:“说你和立秋他娘不清不白,有人看见你俩在后山上……”
  疙瘩:“哦,那天是放炮震落了一块大石头,眼看就要砸住立秋他娘,我立马就跑去抱住她翻滚到一边,救了她一条命。”
  门墩:“你说你是临危不惧,舍己救人。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说你……”
  疙瘩:“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门墩:“爹,我看人家也不是胡诌哩。平时你和立秋他娘走的很近,经常来往。人多嘴杂,挡不住人家乱说。往后你离她远点,省得人家说三道四。。”
  疙瘩:“门墩,依你姥姥家说,我跟立秋他娘是堂叔伯表兄妹,论亲戚近得很哩。亲戚之间就得经常走动,这很正常么嘛。”
  门墩:“你觉得正常,别人就以为不正常。为了让人少说闲话,为了你的名声,也为了往后我好找媳妇,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豆叶家。
  立秋:“娘,你知道外面叽叽喳喳说你什么吗?”
  豆叶:“说我啥啦?”
  立秋:“说你跟门墩他爹不明不白的,还去后山上偷偷见面。”
  豆叶:“那天我去摘豆角,他去摘山楂,偶而碰见的。”
  立秋:“还有更难听的话呢,说你俩……”
  豆叶:“立秋,别听外面瞎叨叨,乱喳喳。娘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立得正,行得端。那次我差点被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砸死,是单疙瘩冲上来抱着我滚到一边,救了我一命。”
  立秋:“原来是这样。不过,往后你离单疙瘩远点,省得别人乱嚼舌头。”
  豆叶:“娘知道该怎么办。”
  大街上。单疙瘩在大街上走,街上的人一见,纷纷躲开。
  疙瘩:“三嫂,吃过饭了没有?”
  三嫂不回话,急忙往一边躲。
  疙瘩:“四哥,上午干啥去?”
  四哥不吭声,低头而过。
  疙瘩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啥不跟我答腔?我也没得罪过谁呀。怎么一个个见了我就躲,好像我成了毒蛇猛兽,要把他们吃了似的。真怪,真怪。”
  人们躲在一旁,看着单疙瘩,指指戳戳,嘁嘁喳喳。单疙瘩百思不解,感到莫名其妙。
  单家祠堂。正中墙上是单雄信的画像。有历代祖宗牌位。供桌上摆着供品,点着香烛。
  单举魁坐在一旁,等候单疙瘩。
  疙瘩:“大叔,叫我来祠堂干啥?”
  族长:“我问你,你做没做过对不起单姓家族的事?”
  疙瘩:“没有哇。”
  族长:“你对着老祖宗说,到底有没有?”
  疙瘩:“天地良心,我向列祖列宗保证,真没有。”
  族长:“有人跟我说,你在后山上跟立秋他娘搂在一块。有没有这回事?”
  疙瘩:“这事有。那是我眼瞅着她就要被大石头砸死,我就急忙跑过去,抱着她滚到一边。”
  族长:“我就知道你不会干啥坏事。可外面传得可邪呼了。说你俩乱搞,丢单姓家族的人。”
  疙瘩:“怪不得刚才我走在大街上,人们都不答理我,见了我跟躲瘟疫似的。”
  族长:“大侄子,虽说上次选举村主任没选上你,但我知道你的群众基础比侯大头强多了。有人说他掏钱拉票,咱也知道,可惜没证据。指望侯大头让单家顶翻身,那是做梦。我希望下次选举能选到你,咱单家顶能不能翻身,就指望你了。所以,你平时就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要叫人家说三道四,更不要叫侯大头抓住什么把柄。尤其是在生活作风上,要特别注意。不要跟女人嘻嘻哈哈,拉拉扯扯。特别是往后离立秋他娘远点,省得别人捕风捉影,乱嚼舌头。”
  疙瘩:“大叔,你的好意我领下,但我可不想当什么村主任。当个老百姓多清净,多自在,操那个心干啥?至于我和豆叶,你从根到底也都知道。我不怕别人乱说,人们要是说的狠了,我就干脆跟豆叶结婚,看人们还说啥?”
  族长:“侄子,要搁以前,你是不能和本家婶子结婚的,如果结了婚,是要受到惩罚,赶出单家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有婚姻法。只要不是近亲,就可以结婚。你跟豆叶结婚,我没意见。在没结婚前,可要守规矩。”
  疙瘩:“知道了,大叔。”
  豆叶家大门前。单疙瘩敲门。
  疙瘩:“豆叶,开开门。”
  豆叶在大门里:“疙瘩哥,有事么?”
  疙瘩:“开开门,进去再说。”
  豆叶:“有啥事就说吧,往后咱俩都注意点,省得人们说三道四。”
  疙瘩:“他们爱咋说就咋说,我不怕。”
  豆叶:“你不怕我怕。俺立秋还没娶上媳妇呢,我得顾我的名声。”
  疙瘩:“豆叶,我想现在咱俩就结婚,看他们还说啥?”
  豆叶:“单疙瘩,俺立秋还没有结婚哩。我跟你结了婚,丢下俺立秋咋办?”
  疙瘩:“你不结婚,就能给立秋找上媳妇?”
  豆叶:“单疙瘩,我给你撂实底吧。俺立秋娶不上媳妇,我是不会再嫁的。你要是要能耐,今天给俺立秋娶上媳妇,我明天就跟你结婚。”
  单疙瘩站在门外,傻了脸。
  单家顶村头。单门墩,单立秋,王红果,侯腊梅四人背着铺盖在等车。单疙瘩,王咋呼,常豆叶来送行。
  疙瘩:“门墩,四个人数你大哩,要照顾好他们。有事打电话。”
  咋呼:“郑州离咱家也不太远,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豆叶:“哎,腊梅,咋不见你爹来送你呀?”
  腊梅:“甭提俺爹,我跟他不说话。”
  门墩:“甭结记我们。我跟立秋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在外打工好几年了。”
  疙瘩:“特别照顾好红果和腊梅,她俩是第一次出门。”
  门墩:“我知道。”
  疙瘩:“门墩,立秋,我再嘱咐你们几句,不论你们走到天东地西,也不管挣钱多少,心里要牢记住咱单家顶,记住太行山,记住淇河,因为这里是咱们的根,咱们的家。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子、兄弟姐妹都时刻在挂念这你们。”
  门墩:“爹,孩儿记下了。”
  客车来了。四人上车。双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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