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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单门墩娶亲遭变故

作品名称:单疙瘩进城      作者:白常学      发布时间:2019-03-25 20:13:14      字数:9879

  画外音:“二十一世纪,中国正在由落后的农业大国向先进的工业强国急速迈进,广大农民正潮水般地往城市涌流,搬迁。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一座座工厂建成投产。城镇化变革暴风骤雨般地席卷全国。这是一场不亚于反封建反殖民的伟大革命。”
  伴随着字幕和画外音,屏幕上叠印出如下画面——
  一大批农民工提着包,背着用编织袋装的铺盖奔向火车站,汽车站,出外打工挣钱;
  城市里,一群群塔吊矗立在城郊,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一拨拨拖家带口的农民(包括老人、小孩、妇女)往城里搬迁;
  田野里,推土机削平山头,碾压农田,到处是灰尘滚滚,烟雾弥漫;
  一座座工厂车间里,农民工正在组装电子元件,缝制服装。流水线作业,繁忙而紧张的劳动场面;
  城市乡村的大街小巷,宣传报栏上,贴满了招工广告,各种彩页铺天盖地,撒向人群……
  巍峨苍茫的太行山。镜头由远及近,单家顶山村鸟瞰图。单家顶村头的古门楼:古老破旧,阅历沧桑。顺着古门楼向村里走,村中十字路旁有一棵千年古槐,苍劲挺拔,枝繁叶茂,绿荫森森,如亭如盖。
  单疙瘩家,典型的山村农家小院。石头砌墙,石板屋顶,石块铺院,石头垒的鸡窝、猪圈,大门外有石磨、石碾,石头垒的厕所墙。
  单疙瘩站在院中,向屋里喊:“门墩,门墩。”
  单门墩从屋里出来:“爹,叫我咋哩?”
  单疙瘩:“咱今天请的老少爷们,都是来给你办事的。口要甜着点,该叫叔的叫叔,该叫爷的叫爷,记住了没有?”
  单门墩:“记住了。”
  王咋呼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单疙瘩,单疙瘩。”
  单疙瘩:“怪不得人家都叫你王咋呼,办啥事总是咋咋呼呼的。人还没到,咋呼声就到了。”
  王咋呼的女儿王红果也随后进来:“疙瘩叔,是不是给俺门墩哥娶媳妇哩?”
  单疙瘩:“呀,后面还跟着个尾巴,红果也来了。”
  单门墩:“咋呼叔,红果,屋里坐吧。”
  王咋呼:“好。我说疙瘩哥,叫我来有啥事?不耽误我放羊吧?”
  单疙瘩:“你那个二斤半就光记着你那群羊了,叫你来是商量一下咋着给咱门墩办喜事哩。”
  王咋呼:“啊,俺门墩侄儿要娶媳妇了?好哇,我有喜酒喝了。”
  常豆叶:“单疙瘩,单疙瘩。”
  单门墩:“呀,豆叶奶奶来了。爹,俺小奶奶来了。”
  单疙瘩:“小婶子来了。屋里坐。”
  王咋呼:“豆叶,你说怪不怪,单疙瘩比你大两岁,还得叫你婶子哩。”
  常豆叶:“小时候我叫他哥,嫁到单家门里后,他就得叫我婶子,辈份在这搁着哩。没办法。”
  王咋呼:“疙瘩哥,听见了没有?到啥时候也不能乱了辈数啊。”
  单疙瘩:“你这家伙是闲吃罗卜淡操心,滚一边去!”
  单门墩:“哎呀,爹,我爷爷来了。”
  单疙瘩:“举魁叔,快到屋里坐。”
  王咋呼:“呀,老族长来了。”
  单举魁:“俺孙子娶媳妇哩,我能不来?这是大事,家里油瓶倒了也不管它。”
  通往单家顶的山路,逶迤曲折,左右盘旋。一辆小轿车行驶在山路上。车里坐着司机和窦万鑫。
  二皮在路边招手,窦万鑫示意司机停下来。二皮上车。
  窦万鑫:“二皮兄弟,你好哇。”
  二皮:“哎呀,是万鑫哥回来了?我趁趁你的车回家。”
  窦万鑫:“我看见你摆手,就让司机师傅停车。”
  二皮:“万鑫哥,这次回来弄啥哩?”
  窦万鑫:“迁户口。你看,这是准迁证。”
  二皮:“万鑫哥,恭喜你呀,可以把全家户口迁到深圳,正儿八经地成为市民了。”
  窦万鑫:“我说二皮兄弟,我奋斗了整整八年,才拿到了城市户口。”
  二皮:“这回好了,功成名就了,全家人情去深圳享福了。可惜老嫂没福气,早早入土了。”
  窦万鑫:“啥叫穷命鬼?她生来命薄,没那个福分,唉——”
  二皮:“对不起万鑫哥,我说话没把门,老扫你的兴。”
  窦万鑫:“你嫂的病,有些耽搁,都怨咱窦家顶偏僻贫穷,医疗条件差。”
  二皮:“万鑫哥,嫂子走了快二年了,你也没寻思在深圳找一个?”
  窦万鑫:“兄弟,城里的女人不可靠,比泥鳅还滑,两眼就光盯着你的钱财。等你没钱了,她呲溜一下就跑她娘那脚了。”
  二皮:“那就趁这次回来,在咱老家找一个。”
  窦万鑫:“我都快四十了,不好找哇。”
  二皮:“哥,这事交给我,一准给你办成。”
  窦万鑫:“有目标吗?”
  单疙瘩家里。单疙瘩、单门墩、王咋呼、常豆叶、单举魁、单立秋、单抓钩王红果等人在议事。单疙瘩不时给大家递烟。
  单疙瘩:“今天把大家请来,是商议一下咋着给我儿子门墩操办喜事的。”
  单抓钩:“新媳妇是哪家的闺女?”
  单疙瘩:“王家顶侯大头家的大闺女侯腊月。”
  单抓钩:“是腊月呀。疙瘩哥,甭嫌我说话不好听,那丫头可风流了。作风不好。听说去高攀乡长的儿子,俩人也好过一段,结果叫人家给甩了。”
  单疙瘩:“抓钩兄弟,说句老良心话,只要人家不嫌咱家门穷,咱可不嫌弃人家。别说人家还没结过婚,就是二婚,咱也不嫌弃。我跟俺门墩说啦,要是真找不上媳妇,咱就降低条件,二婚三婚都行,带个小孩也行。人家愿意来咱家,那怕是瞎子瘸子聋子,只要生活能够自理就行。”
  正在山路上行驶的小轿车里。
  二皮:“当然有目标啦。”
  窦万鑫:“谁家的姑娘?”
  二皮:“王家顶侯大头家的大闺女腊月。”
  窦万鑫:“多大了?”
  二皮:“二十三了。”
  窦万鑫:“二十三在咱山村就不算小岁数了。还没找婆家?”
  二皮:“听说要给单疙瘩的儿子单门墩。”
  窦万鑫:“既然人家有婆家了,你还给我提她干啥?”
  二皮:“只要没过门,咱就能抢过来。”
  窦万鑫:“凭啥?咱头上长着角哩?”
  二皮:“凭啥你还不明白?凭你兜里有钱。”
  窦万鑫:“这你倒说对了。在咱窦家顶、王家顶、单家顶,我窦万鑫算得上是首富了。”
  二皮:“侯大头是个见钱眼开,财迷转向的家伙,见了钱,比见了他爹他娘都亲。只要你舍得出钱,咱保证能拿下。万鑫哥,你就情等着当新郎吧。”
  单疙瘩家中。
  王咋呼:“疙瘩哥,都知道侯大头不好共事,你俩是咋着攀上亲家哩?”
  单疙瘩:“还不是看中我种了几年党参,养了几年蜜蜂,手里有俩钱。他才肯把闺女嫁给咱门墩。”
  常豆叶:“那你一定给了他不少彩礼钱吧?”
  单疙瘩:“彩礼钱五万,嫁妆钱三万,加上办喜事,总共得十来万。把我兜里的钱都掏干了。”
  常豆叶:“不管咋着,能给孩子娶上媳妇就行。钱没了再挣。”
  单疙瘩:“两家已经择了号儿,后天就办喜事。举魁叔,你是长辈,又是咱单家的族长,德高望重,经见过世面。你说咱这喜事咋办?”
  单举魁:“咋办?依我看,要正儿八经地办,大张旗鼓地办。把红布条撒遍单家顶,窦家顶,王家顶三个村的每家每户。给三姑六姨,七姐八舅,远近亲戚都捎到信。让附近十里八村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咱单家顶要娶新媳妇了!”
  单抓钩:“举魁叔,这样办是不是太张扬了?”
  单举魁:“就这我还觉得不够张扬哩。这一次门墩娶媳妇,办喜事,我恨不得让全乡,全县,全市,全省,全中国都知道。”
  王咋呼:“举魁叔,你越说越玄乎了。”
  单举魁:“你们怎么还不领会我的意思?我问问你们,咱单家顶几年没娶过新媳妇了?”
  王咋呼:“大概有四五年了吧?五年了。”
  单举魁:“咱村有多少光棍,你们知道不知道?”
  王咋呼:“少说也有三十个,加上我王咋呼,他单疙瘩这些老鳏夫,老光棍,总共有五十个。”
  单举魁:“咱单家顶为啥有这么多光棍?”
  单抓钩:“这还用说,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偏僻闭塞,贫穷落后。”
  王咋呼:“山上的姑娘往下窜,山下的姑娘不上山。苦了老光棍,坑了小青年。再过二十年,咱单家顶就成了光棍村了。”
  单抓钩:“再过二十年,可能家家绝后,户户断根。单家顶就没人烟了。”
  单举魁:“胡说!咱单家顶是块宝地。相当年老祖宗单雄信来到单家顶,开荒种地,安家落户,繁衍子孙,香火旺盛,传了几十代。我们的老祖先一辈接一辈,在这里不是过得很好么?为啥到我们这一代就不行了?”
  单抓钩:“是啊,怎么到我们这一代就不行了呢?”
  单举魁:“所以说,我们要给老祖宗争光,给单家顶争气。借门墩娶媳妇办喜事的机会,让人们知道,单家顶不会绝后,不会断种。单家顶和以前一样,照样能娶上媳妇,照样能成人家过时光。单家顶还是块风水宝地,风水没跑,脉气没断。咱要守住祖宗基业,守住这块宝地。这样才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单疙瘩:“我明白了族长的意思。就按举魁叔说的办。我明天就去买肉买菜买大米。抓钩兄弟,你明天来盘大锅,租桌椅板凳,锅碗瓢勺。”
  单抓钩:“中,照办。”
  单疙瘩:“豆叶,你会做饭,你管掌厨,负责找人炸丸子,磨豆腐,扳皮渣。”
  常豆叶:“中啊。”
  单举魁:“饭菜一定要丰盛,多下些大米,不要叫吃打锅了。大锅菜里要有肉片、丸子、皮渣、豆腐、香菇、木耳、海带、蒜苔、青椒、粉条。这叫十全十美。”
  常豆叶:“族长放心,叫我掌厨,给你丢不了人。”
  单举魁:“单疙瘩,这回你还得亮一手,把你的祖传手艺使出来。”
  单疙瘩:“大叔,你是说,叫我再做一锅羊肉疙瘩汤?”
  单举魁:“是啊,叫人们尝尝你家的祖传手艺。”
  王咋呼:“要说疙瘩哥做的羊肉疙瘩汤,那真是一绝。香喷喷,热辣辣,汤汁浓郁,味道醇厚,喝一碗浑身舒展,唇齿留香。三天后再舔舔嘴片,还有香味哩。”
  单抓钩:“俺疙瘩哥为啥叫疙瘩,就是因为做羊肉疙瘩汤做得好,大家才叫他疙瘩呢。”
  单疙瘩:“这个不难。咋呼兄弟,你从你的羊群里挑两只羊,明天给我牵来,该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
  王咋呼:“啥钱不钱的,就当我随礼了。”
  单疙瘩:“那不中,啥是啥,亲兄弟还明算帐哩。”
  单立秋:“大爷,咋不给我分配任务,叫我弄啥哩?”
  单疙瘩:“立秋,我早就给你想好了,数你和门墩的活重。”
  单立秋:“啥活?说吧。”
  单疙瘩:“你俩把红布条撒到单家顶、王家顶、窦家顶每家每户。娶亲那天,用那里的锣鼓队,音乐班,谁当指挥,谁放鞭炮,都交给你啦。”
  单立秋:“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王红果:“疙瘩叔,还有我哩,我干啥?”
  单疙瘩:“我也给你想好了,你管搀新媳妇进门,保护好新媳妇的安全。”
  王红果:“这个活好,既露脸又轻巧。我保证把新媳妇保护好。”
  单疙瘩:“举魁叔,整个婚礼,你是主事。把轿的、送亲的来了,你陪人家喝酒吃席。”
  窦家顶村,窦万鑫家。
  窦万鑫:“二皮兄弟,我打听过了,单门墩后天就娶亲,咱说的迟了。”
  二皮:“迟啥?一点也不迟。明天还有一天哩,啥事都能办成。”
  窦万鑫:“这可不是买烧饼哩,没那么容易。”
  二皮:“万鑫哥,常言说,有钱能买鬼上树。只要有钱,啥都好办。听说单疙瘩家出了五万彩礼钱,三万嫁妆钱。只要咱拿出十万彩礼钱,六万嫁妆钱,侯大头立马就会改变主意。”
  窦万鑫:“那中,咱有钢要用在刀刃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办成事,我出二十万块彩礼钱,十万块嫁妆钱。争取一次成功。”
  二皮:“那才好哩。侯大头见了这么多钱,还不高兴得一蹦一蹦的。”
  窦万鑫:“不行不行,就算人家同意了,接下来的事还多着哩。请锣鼓队,音乐班,盘大锅,叫亲戚,缝铺盖,做酒席。不行,时间太紧,来不及了。”
  二皮:“万鑫哥,你的思想咋总是不赶趟呢?锣鼓队,音乐班,打一个电话人家就来了。通知亲戚,不用出门,一通电话,就都知道了。商店的羽绒被,四件套,一刷卡,就都齐了。大锅也不用盘,咱去饭馆吃,十人一桌,八凉八热,鸡鱼肉蛋,荤素齐全。既高级又省力。名声还好听。中不中?”
  窦万鑫:“中中中。兄弟,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二皮:“放心吧万鑫哥,你情等着当新郎了。”
  窦万鑫:“我说二皮,这事还是不成。”
  二皮:“又咋啦?”
  窦万鑫:“人家是不是去乡里登记结婚了?咱可没去登记呀。”
  二皮:“万鑫哥,,咱这地方还是老规矩,先办事后结婚。有的把孩子生下来了,还没去登记哩。”
  窦万鑫:“那中。你去办吧。事后定有重赏。”
  二皮:“好咧。(暗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哩。”
  单疙瘩家里红灯高挂,红绸搭门,大门两边、天地圪窑上贴着大红囍字,高音喇叭里唱着豫剧《朝阳沟》唱段,当院里盘着两口大锅,锅下火焰熊熊,锅上热气腾腾,人们在院里跑来跑去,帮忙干活。整个家里充满了喜气洋洋,热闹红火的气氛。
  在欢快的锣鼓和唢呐声中,单门墩身穿新衣,十字披红从屋里走出来。父亲单疙瘩送儿娶亲出门,门墩向父亲行了个礼,在众人簇拥下走出大门,娶亲去了。单疙瘩目送着娶亲的队伍,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娶亲队伍浩浩荡荡,从单家顶大街走过,向王家顶行进。鞭炮队在前面开路,紧接着是锣鼓队,后面是音乐队,四辆小轿车披红挂绿,单门墩坐在彩车里,得意洋洋。娶亲队伍一路上燃鞭放炮,敲锣打鼓,唢呐高奏,笙箫齐鸣,震天撼地,热闹非凡。村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出来观看。
  娶亲队伍来到王家顶侯大头的家门口附近,只见对面也来了一支娶亲队伍。这支娶亲队伍比单门墩的娶亲队伍要威风得多。不但有鞭炮队、锣鼓队、音乐队,还有腰鼓队,秧歌队。八辆小轿车,一色奥迪,崭新铮亮,威风耀眼。后面还有两辆豪华大轿车,格外引人注目。彩车里坐着窦万鑫,满脸笑容,不时用鄙夷的目光瞅看对面的娶亲队伍,一付稳操胜劵的神情。
  两支队伍都停在侯大头家门口,为显示各自的威风,双方拼命地点鞭放炮,敲锣打鼓,音乐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吹奏得响亮精彩。腰鼓队和秧歌队像疯了一样,摆腰扭臀,狠劲表演。看热闹的乡亲们呼地涌向这边,又哗地跑向那边。整个王家顶都沸腾了!
  单疙瘩家。两口大锅支在院子里,有人烧火,有人切菜,有人炒肉,有人帮厨,常豆叶看看菜锅,又看看饭锅,忙得团团转。众人也像走马灯似地来回奔走,忙碌。天地圪窑前面的香台上放着糖果、瓜子、香烟、花生、蜡烛、香炉。
  中州市仙鹤迎宾馆前,彩虹门上写着“热烈祝贺新郎窦万鑫、新娘侯腊月新婚之喜”。饭厅里,人们正在做准备工作,摆酒放烟,放糖果瓜子。后厨里,厨师们正在忙着炒菜,装盘。八个凉菜已经做好,摆放在案子上。
  侯大头家大门前。
  单立秋问对方:“你们去娶谁家的闺女哩?”
  二皮:“你们去娶谁家的闺女哩?”
  单立秋:“侯大头家的闺女侯腊月。”
  二皮:“我们娶的也是侯大头家的闺女侯腊月。”
  单立秋:“二皮,我今天可没功夫跟你开玩笑。”
  二皮:“谁跟你开玩笑!我们娶的就是侯腊月。”
  单立秋:“新郎是谁?”
  二皮:“咱单家顶行政村赫赫有名的首富,腰缠万贯的大工头窦万鑫。”
  单立秋:“你胡说,腊月嫁的是单门墩,不是窦万鑫。”
  二皮:“你说错了。腊月嫁的是窦万鑫,不是单门墩。”
  单立秋:“你没胡说?”
  二皮:“骗你我是龟孙。”
  单立秋:“哎,这就奇了怪了,一个闺女咋能找两个婆家?这个侯大头,也真敢胡闹。”
  二皮:“立秋,腊月原来是许给了单门墩,就在昨夜,侯大头才改变主意,许给了窦万鑫,可能是时间紧事情忙,还没来得及告诉单门墩吧?”
  单立秋:“那不行,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单门墩提媒在先,这个新媳妇我们得娶回去,你们赶紧掉头回去吧。”
  二皮:“窦万鑫和侯腊月成亲,是板上钉钉,敲定了。你们回去吧。”
  单立秋:“叫我们回去,没门!”
  二皮:“叫我们掉头,甭想!”
  单立秋:“你们到底回不回?”
  二皮:“不回!”
  单立秋挥起拳头:“我再问一句,你们回不回?”
  二皮:“不回!咋哩,想打架?”
  单立秋:“不服劲咱就比试比试。”
  二皮:“比试就比试,谁怕谁?”
  单立秋:“弟兄们,跟我上!”
  二皮:“弟兄们,给我打!”
  双方打起了群架,推推攘攘,拥拥挤挤,闹得不可开交。
  单疙瘩家,大米饭、大锅菜、羊肉汤已经做好,三口大锅都冒着腾腾热气。人们焦急地不时往外张望,在等娶亲队伍归来。
  单疙瘩:“这是咋回事,天快晌午了,怎么还不回来?”
  常豆叶:“是啊,王家顶离咱家不到三里地,实在该回来了。
  王咋呼:“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单疙瘩:“两家都说得好好的,不该出什么圪叉。再等等。”
  中州市仙鹤迎宾馆饭厅。凉菜已经上桌,几个帮忙的人员也在焦急地往大路上张望。显然是等急了。
  侯大头家大门前,双方仍在厮闹打架。
  就在这时,侯大头从门里出来,站在门口,大声吼道:“这是咋哩?这是咋哩?啊?有啥事好好说不行吗?为啥非要打架?”
  单立秋:“侯大头,你身为村委会委员,理应是大家的楷模,村民的榜样。却做出这等荒唐事来,丢人不丢人?”
  侯大头:“放肆!谁家的愣头青这么没大没小,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嗯?你小子说说,我做什么荒唐事了?”
  单立秋:“一个闺女许两个婆家,还不丢人现眼,荒唐胡闹吗?”
  侯大头:“谁说我给闺女找了两个婆家?就找了一个。”
  二皮:“大头叔,你快跟立秋说明,省得他们在这儿胡闹。”
  侯大头:“我给俺腊月找的女婿是窦万鑫。”
  单门墩从车里出来,质问道:“侯大叔,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咱两家订了婚约,择了号儿,你也收了彩礼,眼下大张旗鼓地来娶亲了,你说变卦就变卦。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呀!”
  侯大头:“门墩,我没给你开玩笑。不假,起先是想把腊月给你,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把腊月许给窦万鑫了。”
  侯腊梅从大门出来:“爹,你这样做就不对,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你先把我姐许配给门墩,就应该叫我姐跟门墩走。”
  单立秋:“侯腊梅说的对,腊月应该跟门墩走。”
  侯腊梅:“爹,你见钱眼开,财迷转向。”
  侯大头:“小孩子家知道啥?别在这跟我帮倒忙,爬一边去!”
  侯腊梅:“爹,你这样做不对。”
  侯大头:“你给我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侯腊梅:“哼,不讲理!”
  单门墩:“侯大叔,这事你要是早说,我可以理解。如今我们来娶亲了,家里也做好大锅饭了,亲戚邻居都来了,这……这叫我们怎么收场啊?”
  侯大头:“门墩,我没及时说给你,是我的不对。你家的损失我来补,除退还彩礼钱和嫁妆钱,再给你两万元,弥补你家的损失,中不中?”
  单门墩:“不中!我不要钱,要腊月。”
  侯大头:“这你就为难我了。我总不能把闺女一撕两半,一人给你们一半吧?”
  单门墩:“不管咋说,我今天必须把腊月娶走。”
  侯大头:“呀嗨,你这小子还挺横的。连个商议头也没有。”
  单门墩:“这事没商量,我一定要娶走腊月。”
  侯大头:“那好,既然你把话说绝了,我也敲明亮响地给你提出条件。窦万鑫给了二十万块彩礼钱,十万块嫁妆钱,人家在深圳有两套三室一厅的住房。你只要现在给我拿三十万,再从中州市里买一套住房,你就把腊月娶走。”
  单门墩:“侯主任,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咱两家当初可是说好的,怎么能随便更改呀?”
  侯大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昨天鸡蛋还是四块三,今天呼哧一下就涨到四块八了。社会在前进,形势在变化。娶媳妇嫁闺女,也得跟着时代走。如今是市场经济,行情瞬息万变,不能死守那老黄历了。”
  单门墩:“市场经济是市场经济,人是人,你不能把闺女当商品,随便涨价,谁给的钱多就给谁。”
  侯大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鸟还知道攀高枝呢,我咋就不能给闺女找个好婆家?”
  单门墩:“那就算了,叫你闺女跟窦万鑫去深圳享福吧。说实话,要不是我爹硬逼我,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压根我就没看上你家闺女。早就跟人家睡过的破货,谁稀罕?呸!恶心!立秋,咱们走!”
  单疙瘩家。单门墩一行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单门墩:“爹,没娶回来媳妇。。”
  单疙瘩:“咋回事?”
  单立秋:“侯大头财迷转向,见利忘义,窦家顶的窦万鑫甩手给了他三十万,他就把闺女卖给那小子了。”
  单疙瘩:“这家伙真是一点信誉也不讲,整个人全都钻到钱眼里了。”
  单门墩:“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你硬压着我,我才勉强点头的。”
  王咋呼:“单疙瘩,不是我说你。侯大头是出了名的活鬼,没人愿意跟他共事。你是中了哪门子邪了,去跟他成亲戚?”
  单疙瘩:“谁愿意跟他成亲戚?是他侯大头主动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他。要不是他主动来找我,我才不跟他成亲戚哩。”
  单抓钩:“他家大闺女腊月,也不是什么好货。好吃懒做,风风流流的,就是嫁过来,也不会好好成人家过时光。婚事没成,咱不后悔。”
  常豆叶:“他家二闺女腊梅倒是个好闺女,漂漂亮亮,稳稳重重的,比她姐强一百头。谁要能娶到腊梅,一辈子算是烧高香了。”
  单疙瘩:“二闺女倒是个好姑娘,可惜她爹是个混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跟侯大头共事了。”
  单立秋:“疙瘩哥,这是侯大头退回来的八万块钱,还有两万块,说是包赔咱家的损失钱。你拿着。”
  王咋呼:“这还差不多。”
  单抓钩:“哎,我就不明白了,谁不知道侯大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只要钱到了他手里,你就甭想再要回来。这回咋恁慷慨,主动把钱退给咱了?是不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单举魁:“这事你还不明白?咱村马上就要公开选举村主任了。大概是为了顾他的名誉,怕惹起民愤,他才这样做的。”
  单抓购:“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单疙瘩:“举魁叔,你是族长,又是主事的,你看,今天这事该怎么办?”
  单举魁:“依我看,既然侯大头包赔了损失,亲戚们也都来了。大锅饭,照样吃,羊肉汤,撑足喝。全当是侯大头请咱们吃饭哩。”
  单疙瘩:“举魁叔说得对,豆叶,开饭!”
  常豆叶:“开——饭——啦——”
  中州市仙鹤迎宾馆大餐厅里。众乡亲正在吃席。十人一桌,饭菜丰盛,有酒有烟。新郎窦万鑫和新娘侯腊月在挨桌向来宾敬酒。侯腊月长得如花似玉,鲜亮水灵。众人啧啧赞叹,议论纷纷——
  “看窦万鑫多有福气,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长得像七仙女似的。”
  “万鑫有钱啊。这年头,只要有了钱,啥都能买到。”
  “媳妇长得好看不一定是好事。常言说,好婆好妻是招风草,丑婆丑妻才是传家宝哩。”
  “就是,光长得好看有啥用?只有会成人家过时光的媳妇才是好媳妇。”
  “听说新媳妇是个好吃懒做,风风流流的娘们。万鑫不一定能管住她。”
  “你说得对。万鑫娶的这个媳妇,不是福,就是祸。”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早饭时间,人们端着饭碗陆陆续续来到大槐树下。这里是个饭场,人们边吃饭边说话,交流信息,发布新闻。家长里短,无所不谈。
  单疙瘩端着大海碗,拿着馒头边吃边走过来。
  大爷:“疙瘩,你这几天跑来跑去,也没给孩子娶回来媳妇,白忙活了一场。”
  疙瘩:“大叔,这事咱不后悔。腊月这个闺女,好吃懒做,花钱如流水,就像富家的千金小姐,真要是娶回来,咱这个穷家,门楼低,房子小,还不一定能装得下人家哩。”
  大爷:“这倒是实话,门墩还不算大,慢慢对付吧。”
  二嫂:“单疙瘩,单疙瘩。”
  疙瘩:“咋哩二嫂?跟叫魂一样。”
  二嫂:“俺家的门锁咋着拧也打不开了。你快给看看。”
  疙瘩:“我看看……锁芯生锈了。你回去往锁孔里滴两滴油就好了。”
  二嫂:“就恁容易?你别骗我。”
  疙瘩:“我给你讲讲这个道理。打个比方,就像俺二哥成年在外打工,你那个物件长时间没人用,闲着闲着就生锈长住了呗。”
  人们哈哈大笑。
  二嫂追着单疙瘩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
  疙瘩:“二嫂,别打了,我不敢了。哈哈……”
  三叔:“疙瘩,俺家这个小板凳,老是往下掉腿,你看看是咋回事?”
  疙瘩:“三叔,木榫松了,等我吃罢饭,给你加个塞就好了。”
  六婶:“疙瘩,俺家门口那盘磨不快了,沟都磨平了。你能不能抽空给锻一下?”
  疙瘩:“中啊,六婶,这两天我就去锻锻。”
  青年:“哎,我说六奶奶,咱村加工厂有电磨,又快又省事,你还用石磨干啥?”
  六婶:“论口味,还是石磨磨出来的面好吃。年轻人知道啥?”
  青年:“疙瘩叔,怪不得人们叫你十三能,我看你百门不挡,弄啥啥中。”
  二嫂:“有一样他就不会。”
  青年:“那一样?”
  二嫂:“生孩子。”
  人们又是大笑。
  青年:“哎,疙瘩叔,刚才我在俺家电视里看到你了,说你不但自己种党参发了财,还帮助乡亲们种药材,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你成名人了。”
  疙瘩:“都怨那个快嘴王咋呼,肚里藏不住话,啥都往外说。人家电视台是来拍咱单家顶的石屋石墙哩,王咋呼就跟人家说,那有啥拍头?还不如采访采访单疙瘩哩。就这样,人家就把我缠住了。我只好给人家扯了半天闲话。”
  二嫂:“呀,疙瘩兄弟,你可是大姑娘脱裤子——不简单(见蛋)呀!你可真成名人了。”
  疙瘩:“什么名人不名人?顶个屁用!不能吃,不能喝,身上也不会多长块肉。净耽误我干活。”
  老族长端着碗摇摇晃晃地走来。
  青年:“哎,你们看,老族长走路摇摇晃晃的,像喝了酒一样。”
  三叔:“胡说,哪有大清早就喝酒的?老族长这几天老说头疼,怕是血压又高了吧。”
  老族长突然倒在地下。
  人们围上前去,齐呼乱叫:“老族长,你怎么啦?老族长,你醒醒。”
  疙瘩:“都别动他,我估摸着老支书是得了脑出血。快扎担架,送医院。”
  青年:“我去。”
  疙瘩:“叫上俺家门墩,还有豆叶家的立秋,放羊的王咋呼。”
  青年:“知道了。”
  疙瘩:“叫门墩多拿点钱。”
  青年:“哎。”
  疙瘩:“二嫂,你快去村委会打个电话,叫120,救护车。”
  二嫂:“中,我这就去。”
  疙瘩:“这种病要争取时间,越快越好。”
  青年、门墩、立秋、王咋呼等人纷纷赶来。用四根木棍扎成担架,铺上门板,然后把老支书抬到担架上,飞奔山下。
  山路弯弯曲曲,千迴百转。单疙瘩和王咋呼在前,单门墩和单立秋在后,四人抬着担架行走在山路上。
  四人既快又稳的脚步。
  四人脸上泉水般的汗道道。
  青年:“疙瘩叔,来,我替你抬一会儿。”
  疙瘩:“你们年轻人抬病人没经验,我不放心。”
  青年:“我给你擦擦汗。”
  疙瘩:“门墩,立秋,脚步要稳,不要颠着老族长了。”
  门墩:“知道了。”
  山下,一辆救护车响着笛声正在往山上行驶。
  山上,人们抬着病人往山下走。
  救护车和担架碰面。医务人员简单诊治了一下,就把病人转到救护车上。
  救护车急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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