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七、课堂

　　刘磊的消息是小李打电话过来告诉他的，按照他的安排，小李派了两个特战兵盯着押送刘磊的队伍，不干涉但也不放松。连如江给他们的命令就是除非对方想杀人灭口，其他情况就任由对方表演，只盯梢刘磊逃到哪里就可以。对于刘磊的遁逃连如江早就预见到了，如果不是故意放虎归林，县市两级公安系统就不会使出那种种手段了。昨天他听徐所长说对方甚至都不允许他们随同一起回市里，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一他不知道的就是小李给他派出的特战队员追踪技术如何，会不会把刘磊的落脚之地摸清楚。徐所长等人应该在返程的途中，肯定不会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而且估计这个消息会在很长的时间内被隐瞒下来，连如江做好了看笑话的思想准备。
　　现在连如江唯一担心的就是徐子婵上次能测准刘磊所在位置，这一次是不是仍能千里之外明察秋毫，要真是如此那可真要小心了，他想到这里不由叹口气。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刘磊原来信心满满，意气风发，现在则成了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真的是悲惨至极。不过想想艳若桃李的苏苏，一着不慎竟然香消玉殒，不也是很悲哀吗？而刘磊作为始作俑者更是报应。连如江爬起来洗漱已毕，推门去了教室。
　　教室里坐得稀稀落落的，已经不复前几天那样人满为患，可能大家觉得这次的培训班马上结束，再也没有了开始时的热情。他比较熟悉的几个人倒是都在，唯独不见王阳。郭班长和杨书记坐在最前排，欧阳找个窗口随意舒展着身体坐着，看他进门冲他挥挥手，似乎招呼他过去做下，连如江无可无不可，看他座位后边没人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打着招呼：“欧阳，你今天来得挺早呀？平常里可是看你常常踩着钟点进来。”
　　“咱现在要用优秀毕业生来严格要求自己，如江，看你今天神采奕奕呀，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你这个人不太喜欢隐藏自己，有什么事情就写到脸上。”欧阳嘻嘻哈哈和他开着玩笑。
　　杨梅忽然从前排走过来坐到了连如江身侧，她手里拿着教材，看样子是打算这堂课就坐在这儿了，连如江面露苦色，说道：“书记，你不是坐在前排维持班级纪律的吗？坐我旁边我害怕呀。”
　　杨梅脸上没有笑容，说道：“我这是过来向二位优秀毕业生取取经，看你俩有什么长处值得我学习。”欧阳挤眉弄眼，命令道：“连如江，你要好好注意课堂纪律，思想不要开小差，不要玩手机，啊！”
　　“滚！”连如江恶狠狠地骂道，“我就从后边盯着你，你要是不好好听讲我就踢你。”他的腿摆了摆，欧阳嘻嘻一笑躲了开去。
　　今天这堂课也是政治思想教育课，授课的是个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胖乎乎的，满脸喜庆。他今天讲的是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前景，不过相较于前天那个女老师水平则是强了许多，有一些有关数据纷纷被列举出来。原来是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现在则是只有中国才能挽救社会主义命运。班里同学虽然不多但都听得津津有味，连如江也被吸引住了。杨梅则有点心不在焉，她悄悄问连如江：“如江，昨晚上后来又发生什么了吗？”
　　连如江楞了一下：“发生什么呀？那块摩尼神珠我就送给小乐乐了，他娘俩感激不尽，就这些。”杨梅啧啧赞叹：“我问我爸爸，他说要真是如意珠，也就是摩尼神珠的话那可真是神奇，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民间传说，不会真得有那么神奇吧？真的能治病？这个乐乐是不是原来没病呀？”
　　“师姐，世界上很多神秘的东西只能说我们不了解，而不能否认它的存在。”连如江说道，“这个小孩原来就是天才白痴的类型，他在音乐节律方面是个天才，过耳不忘，但就是对社会的认知有点糊涂，除了他母亲谁都不认识，生活根本不能自理。但佩戴上如意珠就能一片清明，你说是不是很神奇呀？”
　　“你还是真大方。我就是有些可惜，那个珠子有美容作用，我和陈娟就在它的光芒下罩了一会儿，发现皮肤变得好娇嫩呢。这个乐乐家是南京的吗？看你和他妈妈也并不是很熟悉呢。”
　　杨梅极其聪明，虽然连如江介绍楚老师是自己的一个亲戚，但她发现双方都有点不自然，心中认定绝对不是什么亲戚。
　　“我又不用美容。”连如江笑嘻嘻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妈妈不熟悉，告诉你吧，我上大学时她就认识我。”回想起往事连如江也有点怅然若失，若不是楚护士长认识了焦大夫，她会不会有关系能帮助楚谷出国呀？如果楚谷不出国，自己再稍微忍让一下，也许可能这辈子陪伴自己的就是楚谷了。人的命运真得无法琢磨，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变化，也许有些不经意的动作，也许有些本来擦肩而过的人往往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当时肖木燕结婚，他一点也不想去送上祝福，但都知道他俩关系很好他不得不去，就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毕生伴侣王凌雪。肖木燕爱人的丧礼上，他又遇到了武老，命运就像一位泼墨作画的大师，随时随地都可以改变一个人。
　　杨梅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连如江很认真地听课，说来也怪，这一上午素素静静，居然没有人打扰他，连如江都怀疑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几个多事之人比如说凌红岩、比如说王阳甚至于去南京博物院开锁的小武可都是藏不住事情的人，但一个个静悄悄的蛰伏一般，这反而弄得连如江有点六神无主了。终于十一点的时候范永强的电话来了：“如江，我下了飞机，中午想吃点啥？哥哥今天特意给你带来点好酒，咱们不醉不归呀。”
　　连如江哭笑不得：“范哥，你至于的吗，为了喝酒居然跋涉千里，打飞的来南京。我下午看来是上不成课了，要不中午我邀请我们班主任廖老师一起参加怎么样？”
　　“哈哈，随便，最好再找几个俊男靓女，哥哥下周起就是国家省部级干部，这算是最后这般享乐吧。你们班里有一个姓欧阳的，你也可以叫上他，我和他叔叔很熟，和他也见过面。不过你要和他不认识就算了。”
　　“岂止是认识呀。我俩也是好朋友，我喊上他。咱们去哪儿？”
　　“具体地方我也要听南京的朋友安排。十二点半吧，我在你们学校门口，就是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得令。一会儿见，哥哥。”连如江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似乎范永强的电话是一个集结令，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最先收到的就是小武的电话，她今天上午陪同徐子婵拿着那只箱子去找人开锁了。
　　昨晚徐子婵简单介绍了一下南京博物院的那个专家姓席，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古代锁具专家，他曾经撰文介绍过历朝历代的锁具。席专家在研究中发现，古锁不但整体造型多种多样，锁孔的形状也是非常丰富，除普通的圆形、弧形外，还有“吉”字形，“上”字形，“古”字形等。这些古锁的开法也各有讲究。有些锁，钥匙插进去后直接向前推即开，有些则要把钥匙转90度再向前推才能打开，有些为了提高防盗能力，则把锁孔藏起来，成为暗门锁，更有一些要用两把钥匙通过一定的顺序才能打开，不同的锁开法也不一样，其实身为一个专家最沉醉的就是这个过程，打不开的锁就像是解不开的谜。当把那刁钻古怪的古锁打开的一刹那，那股兴奋劲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因此她觉得这个八卦锁交到席专家手里才算是找对了人。连如江自然对此一窍不通，急忙点头赞成徐子婵的决定。
　　小武告诉连大哥，果不其然席专家遇到了麻烦，这把锁或者说这组锁虽然不是他见过的最难的锁，但由于机关设计巧妙，内部的横式圆柱体在轴心排列着八个大小相同的铜箍，每个铜箍表面都刻有清秀的符号，如果不借助于外力破坏，单纯研究各种可能的排列组合可能要需要花上几天的时间。但席专家乐此不彼，尤其是对上边的锁具他强烈要求不得破坏，甚至说弄不好这个箱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这套锁，他不管里边是什么物件，一定要慢慢琢磨。席专家怕徐子婵不满意自己的要求，特意打电话给北京的黄老爷子，苦苦哀求不要破坏箱子外边的锁。要知道明代的三色铜锁，清代的白鹤锁和密码锁是锁具收藏中的珍品，看这箱子的构造，打开后完全可以把这套锁具单独取出来作为重要的藏品。
　　这让徐子婵有点为难，看席专家的意思是要把箱子放在他家，但是她现在不知道箱子里有啥，虽然有一次她聚精会神后目光似乎穿透了箱子，发觉是一些金印之类的东西，但那些可都是太平天国研究的重要资料，而且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万一开箱之后出现让人不可意料的事情就不好了，她就让小武征求一下连如江的意见。这也是一上午小武没找他现在问他的原因，这个问题让连如江也有点为难，他没看到过席专家，要真能看看他的相貌也许就知道他的为人。要知道奸邪之徒大多五官不正，而且最要紧就是他们很少直视别人，但现在只凭嘴说连如江也没有办法。他说道：“黄院长介绍的不会出现那么不堪的人吧？再说这个箱子原本就是我们捡来的，你给徐子婵说一声我觉得把箱子放在席专家办公室就行，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武嘻嘻笑着回答：“连大哥，我发现你特别容易相信人呢。好吧，我把你的意见转达给徐姐姐，这几天我们又不走，就看他能打开吗？”
　　连如江也笑了：“小武，中午你和徐子婵有事吗？咱们一起吃饭吧？我有个北京的朋友过来呢。”
　　“好呀好呀。我一定去，今天早晨我都没吃饱。如江哥哥，我去哪儿找你？”小丫头兴高采烈。
　　“等通知吧。南京博物院距离我们也不远，到时候我去接你俩。”连如江也不知道去哪里，只好含糊其辞。
　　“好嘞。”小武答应道。
　　连如江盘算了一下，并不想中午太多的人，既然邀请了两位美女，那么再叫上欧阳和廖老师就好了。他回头看看教室已经开始了最后一节课，急忙掏出电话和廖主任联系。廖主任开始犹豫了一下，作为班级管理者，似乎中午和学生喝酒不太好。但当连如江说出请客人的名字，廖主任声音都有点颤抖：“是范总呀，我去，我一定去。如江。”
　　连如江正准备回教室告诉欧阳，没走几步电话又响了，是王阳那厮。
　　“如江，你在哪儿呢？”
　　“王区长，这个时间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儿？”连如江没好气地回应道，他自己难得做一次好学生，没想到居然少了观众，当然不太高兴。
　　“嘿嘿。我知道你在教室里认真学马列呢。”王阳扬扬得意地说道。“谁让你是优秀毕业生呢，就应该比我们这般平常学生付出更多的努力吧。连书记，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呀，请来自于山东省高唐县清平镇的领导和李玉香同志一起吃饭。上最好的饭店，吃最贵的菜。”
　　“你拉倒吧。我是党的优秀干部，拒腐蚀的，今天中午我没空。”连如江回答道，这本来是实事求是，但王阳不高兴了。
　　“行了，如江，别在我面前拿架子了。人家玉香妹妹说起你来都噤若寒蝉，说你可能对她有看法。你身为一个领导干部，怎么能让下属产生隔阂感呢？我在南京玄武大酒店定好了房间，你抓紧时间过来。可以再叫几个同学，我要公布和玉香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