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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处心积虑

作品名称:那年 那人 那事      作者:浩瀚      发布时间:2019-03-20 16:47:32      字数:6481

  记不清是哪位佛家、道家、巫家或哲学家所言:人精神不安便会做梦,愈做梦精神就愈不安,特别是作恶梦。
  连续好几晚,吴天朗祖母竟是梦呓通宵。由于她年老体弱加上多次“挨斗”造成后遗症,致使每晚得起床三到四次,同时她要让整日重负荷劳累的天朗伢子能晚上睡好,故经常睡在这“扮桶床”外边。一天晚上,随着她老一声惊叫,人体便像山坡滚树筒般地轰的一声滚落在地。
  “怎么,怎么?”
  这可把经常睡得像死猪般的吴天朗吓醒了,幸好,当他从火坑中扒出灰中所留火种吹亮一照,总算没有伤筋折骨和跌破脑壳。
  经他老反复思考,最近造成梦魂不安的另一原因,是一到深夜老鼠便三五成群地从这焙笼房的织壁烂吴洞窜进窜出,有时还像猴子倒挂金钩,嬉戏在茅屋竹柃条或竹篾片上,并“唧唧啾啾”地叫闹不停,再者是她老有天在天快黑前,看到一条眼睛闪闪发绿光的大莽蛇,来抄茅屋上的麻雀蛋窝,吓得惊飞的麻雀撞在她鬓角上,莽蛇亦随之跌落在这扮桶床上,好久好久才从这床下溜走……
  人毕竟不能和蛇鼠和平共处。
  吴天朗寻思该如何改善这生存环境,包括出门进门都要在屋檐下低头哈腰,再说自己从小便有酷爱看书写字这习惯,现在却连张每晚要写劳动汇报的小桌子也没有,这样下去,这本不是文盲的他也会变成文盲了,到时还行参加村上扫盲。这不成了大笑话。
  先说如何解决出入这像活棺材的焙笼房问题,使之额头不再碰屋檐和门上枋。其实他并不太高,按此前在老家石门框上留下的标记是一米七,最近再长也不过半块窑砖厚。
  他顿像神经似的从房里走到前坪,从前坪又钻进房里,每次都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哈着腰,甚至用双手死死抱头顶和额角,活像一个没脸见人的该死囚犯一样。
  他本想把屋面升高三至四寸,即一市尺左右,但此举不行,因为屋面坡度非常陡,盖的茅草因日积月累己有五、六寸厚,除了表面能认清是茅草外,而下面的草都成烂牛粪还不如,像海参般肥的屋毛虫经常从中爬出来,随之便跌落到地面。好家伙,连邻居的老公鸡也不敢近前多看两眼,特别是作为屋面承重的桁条和柃条,都是用竹子凑合的。开的开了裂,起的起了粉虫,如果把屋面整个茅草掀下重新盖,那没有一根竹子和竹篾片能重用上的。再说眼下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割冬茅和弄稻草,倘一旦碰上刮风下雨,那将变得更加一塌胡涂。他也设想把屋檐的碰头部分缩短几寸,事实上这也行不通,雨水会把竹织壁上粉的草筋黄泥淋个透湿,甚至影响整个焙笼房都将倒塌,个中破箩筐和破炊具亦将彻底报废。
  “这搞不得,这搞不得!”
  他祖母也一再从傍反对,特别是怕出人命,与其如此,不如再迁就一点为好。
  “咯应该可以。”吴天朗用邻居王干娘送给他家的那长竹杆左量右比,顿像散掉满天乌云似的脸上绽开欢笑。他说屋面升高不行,就把内地面和屋檐下的阶沿与水沟都降低总可以。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认为做人的道理也当如此,既然上升不行,为什么不能向下发展呢?
  这天是吴天朗得力于他族叔公帮助解决上屋湾秧田祸害的第二天。
  他说干就干,嚷祖母将房内为数寥寥的家具稍作转移,暂停这地道柴门的出入,挥锄便使劲猛挖,好险呀,因锄头脑碰上竹柃条和柴门上枋,几次差点反弹他自己的头部,他心中在想,这是在“破坏旧世界”。特别是挖室外阶沿,简直像人们所形容的“小老虎”一样,不管手掌磨破,汗流浃背,挖铲得土石横飞,火花四溅。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端着饭碗边吃边来看他这惊天动地举措的邻居周节佬,首先没加褒贬,而是挺身昂头地进出三次。
  “不错。”他由衷赞许说,“是长子就不要弯腰屈背;是矮子也不要老当矮子。”
  原住在这焙笼房里的黄光荣佬,即人称的“光矮佬”或“荣矮子”。本身就不思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逃荒到此钻在这空焙笼房里,没人请打工,夫妇俩啥事也懒得去寻找,连草鞋也不打一双卖,宁可经常饿着肚子睡懒觉,一不怕屁眼里进蛇,二不怕老鼠把他女儿的耳朵咬掉。要不是搭帮共产党翻身解放,这不会被活活饿死才怪。有的人形容有的懒人像屋毛虫一样,这也不无道理。
  即此,吴天朗家连日像出了什么大喜事似的,参观者络绎不绝。
  “这蛮好,这蛮好。”身高将近一米八的沈一夫和李神保,闻讯后也都来亲身休验,不管是出房也好,过门槛也好,再不用弯腰屈背,试想碰头也再碰不着檐口和门上枋,加之他祖孙俩连日利用早晚时间,将屋上加盖了一层冬茅,将屋四周竹编墙壁加粉了黄泥草筋。将又矮又小的柴棍门和竹篾窗都稍加改造,真个如武陵人进住桃花源一样:“豁然开朗”,并“怡然自得”。
  对此,他又无形想起他侍公周国传老先生曾所授的那篇古文,即唐朝刘禹锡的《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廉青……”
  吴天朗祖母对此亦日渐随遇而安……
  因而也很少愁眉苦脸的,特别是与邻居王干娘一家,经常还有说有笑。
  这天,是“难得浮生半日闲”的稍闲傍晚,他还想继续解决当前的第二大困难——搞张能早晚看书写字的桌子。
  他要求不高,既不要求像土改前他用以看书写字的,有左中右三个抽屉的红油漆书桌,也不要求像中小学生两人共坐的长条桌,只要有一张一市尺多点点见方的玩意,正好能摆在他这柴门与竹窗的弯角落就挺够用了。
  可是这能构成一市方尺多的桌面材料,自家这焙笼房内外上下都找不出,邻居周节佬家也难就,包括一夫家神保家以至升福叔公家,也不见有这么空余的木板能借给或送给,再说在严家山挂旁田上首所分给他自己家的那块半亩山地里,虽然有几株饭碗大的松杂树,那也是可望而不可即,即使现有,如果没有报请政府批准砍伐。那“破坏森林”的大帽子谁也戴不起,何况自家是这么个出身和家庭成份?
  一天,他被雇请到严家山背面的杉树原打零工,主家是林业户,那杉树原大片森林归他家栽植保管砍伐,国家需要杉材便向这林业区调运。
  吴天朗这天的工夫是刮杉皮,就是把刚砍倒的杉树,按三到四市尺左右的长度,将其树表切割一圆周,接着便用钩刀尖将其杉皮整张剥下,树身长的一般能剥三四五张,树身短的一般可剥一到两张,杉树剥皮后光洁照人,便于直接下料制作,其杉皮可盖屋用,这是山区常见的景观之一,因为一根直径三到五市寸的树,剥下的杉皮便有一市尺多宽,直径上了一市尺的树,杉皮则宽达三市尺多,内表就像通过长创加细创那么光滑,看去实在令人眼馋心喜,正因此,他不由得顿停下手中的活,把他心头刚一亮的新想法,当作天大的事,去找这杉树原主人。
  “李,李东家……”他开口后心里更为紧张,因为他从不愿求人的,怕碰鼻子,人格被侮辱。
  “这工夫蛮费劲吧!”
  “不哩,我上午就习惯了,剥起来还顺利。”
  “那就好,到底你这读了书的人,学东西也快。”
  “我想求你解决个问题,你这杉皮能不能卖点我。”他舌头总算没拗。
  “买什么,你是想把你那屋上茅草换盖杉皮吧!”李东家此前也知道他身世和现状。“你要多少,你就运多少去,分文不要。”
  “不哩!”吴天朗心里其实只想买一张做读书写字桌面就足足有余。
  “没关系,你难得运,我就便运木材的车子送一车到你胡屋场下面,你自己再一担担往上挑啰。”说着,老李同时卷一支喇叭筒给他吴天朗,“我家里烧饭煮猪潲,都离不开这‘下脚料’。”
  吴天朗觉得这山村人并没好多文化人,但都是热情纯朴的,他把他暂只需要一块一尺多见方的数量如实告诉对方。
  “这算什么帮忙解决问题啰,散工后你随便拣一块去。”
  李东家的头发胡子眉毛都是粗粗的,说话也是土里土气。
  晚饭后,他竟从平时舒展叠压成堆的半成品中,选出一块又平整又光洁的“皮板”,并帮刨好杉枋夹钉成桌,用葛麻藤当绳帮他捎带上路,依依送别。
  “喂,喂,老倌子等一等,等一等!”一出乎吴天朗意料的女高声,蓦地从李家杉皮棚前坪快步追来。
  “你也老懵颠疯,只记得搞这桌子,把这东西也给忘记了。”这位李家大婶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她把一袋子大米外加一只己炕腊的野兔肉,同时塞给她老李,自是要经她老倌的手交他吴天朗。
  吴天朗回到家,忙把这桌面往这窗角落摆,桌面大小它正好合就,祖母也真个佩服她孙伢子会动脑筋,啥事都舍得搞,同时由衷感激“钢斗子”和“福米汤”敢帮他作主烧严家山田勘和整治大屋湾秧田,特别是这位李东家,帮做了杉皮桌子还送米送腊兔肉。这真个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得。
  吴天朗想,眼下的问题是缺书缺纸缺笔墨,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傍晚,倦鸟归巢。
  “吴天朗,吴天朗!”
  他正洗脚准备睡觉,突然传来一熟悉的声音在敲门。
  “你持伯公要我带信叫你明天去帮他挖土种菜。”
  这又是喜从天降,开门一看,你猜这来者是谁,竟是来自横洞一村的“长贵叔”,即长年用长罗布手巾裹头的“贵癞子”,是曾教他扶犁掌耙插秧播种等恩人之一。他所说的持伯公,就是吴天朗祖父共公公的“持老子”,是解放至今任省联主任吴纯“姑姑”和竹叔与安叔的老爸,是当地响当当的革命家属,他老和他老伴一样倔,省城不住,偏要住这乡下。
  “好,好,好!”吴天朗连声答应,并致谢长贵叔远道跑来。
  他出于两种考虑,一是此前曾多次帮他老栽种过菜蔬,他老信得过。二是他老家中多的是书,也曾多次借给他看,到他家拿书等于拿自家的一样,包括纸张笔墨也是如此,现在的情况不正是“凑起刘海成仙”?
  横洞的春天显得比上洞来得早,也许是向阳花木早逢春吧。
  他持伯公家是小土地出租,加上这革命家属关系,土改时没动他家半根毫毛,他家仍住在真善堂下面的吴家大屋中的几间单家独户,一张小槽门自开自关,独进独出,满满八大架古今书刊,照原摆放在客房的楼上。因为这是他竹方叔曾在解放前省吃俭用凝下的心血,志在致仕后回乡打发晚年生活,可是眼下己是身不由已,时代已不允许他“归去来兮”,再如晋代陶渊明那样“乐天命复奚疑”。
  种菜工夫并不蛮重,也跟在沈一夫家那么,在下午三点左右便收工了,他持伯公之所以要他长贵叔跑这老远来请他吴天朗。一是因土改开始后便没见面,不无思念之情。二是有些看不惯的事,亦想借此发泄发泄,三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他也得回报吴天朗祖父母过去对他家的某些关照。
  他老全名吴厚持,性格也显得厚道持重,快年过古稀,背驼驼的,脸黑黑的,每天还多少喝点自制谷酒,配合婆婆子搞点摘菜,烧火,扫地等家务。
  “你那次担柴被压伤,现在全好没?”他老曾听说吴天朗到浏北江大法师处刺过血珠。
  “应该说是全愈了。”吴天朗说他近两年能做各种重农活,并且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说着,他若有所思地将话题一转,“人做事总得凭良心,要像你老公那样,害人的事从不做,等土改快开始,他就没病没痛地告辞人世,不像我们五房内的那个没良心的死结巴。最后落得个参塘下场,还害得你汆水下锅底塘去寻他的死尸。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吴天朗不愿他老对此“世事”多加发挥。“还是谈谈别的吧。”
  “不哩,革命就革命,土改就土改吧!”他老却偏要对此高谈谠论,说有的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丧尽天良,如恩将仇报的左孟麻子,在斗争吴天朗大舅妈时,不但无中生有地栽赃陷害,而且通过“吊边猪”,“撞油榨”,“打秋千”,“烟熏火炕”,搞得他这左姓姑妈,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变成终身残废,包括曾斗他吴天朗祖母的。也不无类似的“积极分子”。
  他老的论点是:该镇压的就得镇压,该判刑就得判刑,如毛主席所讲的:“实事求是”,因为“人不相同皮肉相同”,“人之初,性本善”。决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变得连禽兽也不如,俗话说,“狗有义,鸡有德”,同时,他老认为党的政策是没收地主的土地和多余的房屋和粮食等,怎么能搞个扫地出门,生活变成上十无一有?
  “这是少数个别的。”吴天朗如实说。
  “好的,好的!”他老人家听吴天朗谈及迁上洞三村后,从生活上到生产上先后得到不少群众的关心和照顾,包括小到他昨天得到的小杉皮书桌。他更情不自禁地一再为自己筛酒,笑容可掬。
  他老和老伴桂伯母一再表示,有什么困难只管找他们,要借看什么书,要纸张笔墨,自己到楼上去找,并开句玩笑说,“朋友借书”可不能像“老虫(虎)借猪”。
  饭后,吴天朗通过七级楼梯爬上松板楼地面,接连出现两件有趣味的事,使他吴天朗顿大惑不解,“怎么?怎么会遇上这么个情况”?
  他俩老受了吴纯等儿女影响,自大革命后,更不相信什么城隍土地和各种木菩萨,那怕玉皇天尊或关圣帝君的生日,他也从不烧香叩头,他的理念是:“神聪明正直”,正因为“聪明正直”,之所以能为神,如果神真正有灵的,你敬与不敬他都会保佑你,正所谓“佛在心中”。
  眼下奇怪的是,在八大书架的一端小方桌上,却摆上一尊不大不小的观音菩萨,其金身上也跟书架的书一样,遍被尘封灰盖。
  “这是怎么回事?”吴天朗问随后爬上楼来的他“革命老爸”。
  “嘿!嘿!”他老情不自禁地先报之以笑。“过去是人靠菩萨保佑。”
  情况是这么的,破除迷信,烧掉木菩萨之风,突然在昌县城郊如火如荼地展到这大元洞等边远山区,也跟土改运动一样,一下冒出一些“天不怕地不怕雷公下地敢打架”,的积极分子,真个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关帝庙里的关圣帝君,老狮崖佛殿的元始天尊,都无一幸免地被推倒砍烂付之一矩。横洞民兵中的史家耀这“屎巴脑”,也跟上洞的“紫抛皮”这“臭屌浆”相差无几,对符合政策的治安保卫工作,却行动一般,而对某些好出风头的“打吊砸毁”这类极左搞法,却往往火上加油。特别是对整治和管制地富等各类分子,那是不怕打断梭标柄和勒断棕绳麻索的。
  他老接着介绍这菩萨来历。
  “持老子,持老子,快开门。”
  一天深夜,一个他熟悉的村城隍庙长老撞开他家槽门,一家伙便钻进这客房,将原坐城隍老爷身边的观音菩萨从怀抱中“请出”,说经过左思右想,眼下只有他持老子家里能藏住她这“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是凭了他这“光荣革命家属”牌子,谁也不敢搜上他这门。二是即使被搜查发现,谁也拿着他持老子莫可奈何。就因为这样,故此他这客房书楼上,凭空出现了她这一金身佛像。
  “这守庙老头也真有意思呀!”
  吴天朗在帮她掸掸浑身灰尘之余,对她这自身亦难保的观音大士亦不无唏嘘。
  接着,使他吴天朗陡然惊奇的第二件事出现了。在他曾借阅的大本大本的《辞源》、《辞海》、《中国人名大辞典》中,抖落一本唐颜卿所书《麻姑仙坛记》的碑刻字帖来。当翻开细看,这确是他吴家“文物”,封面上留有父亲曾手书的“吴般若”名字,封底也留有他自己小时候曾抄练此贴的时标记。
  “这帖怎么保存在你这楼上!”他对此失而复得的启蒙宝典不胜庆幸。
  “我怎么知道!”他老真有口难说,“我总没到你屋里去偷去抄去没收吧!”说后相互一笑,他老同意“物归原主”。
  吴天朗将早已乾枯变色的纸笔装入有所准备的提袋后,对趁此该借些什么书不无审慎思考,一是他现在哪有时间像过去那么读这《全集》,读那《全集》,二是这些非红标题的时尚读物,能否公开摆在这焙笼房“书桌上”翻阅。特别是碰上那有理讲不清的“紫抛皮”等人。不自找麻烦那才怪哩。那是早几个月的事,他写完当天“劳动工作汇报”,因窗前明月辐射室内,无形触发了他诗兴,他情不自禁地在另一张空白纸上随笔写上了他自小便背诵娴熟的李白《静夜思》:“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谁知就在此时,这个并非民兵班长的“死抛皮”却借巡逻机会,将焙笼房连推带踹地一擂开,像抓什么特务和反革命分子般地四面包围住,他个子没有土狗立起双脚那么高,而鼓起的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却像牛屌它那么大。
  “你写反动诗词攻击人民政府。”你不让其他民兵看个究竟一把将这《静夜思》抓在手心。
  “这不是反动诗词,是唐朝李白的。”吴天朗实事求是地申辩,要他让大家看。
  “你还敢狡辩呀,你跟我跪下。”他不容分说地就是几棱标脑使劲捅来。
  “你把它交乡政府陈主席,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吴天朗就是不屈服他这不法淫威。
  “要得,把这诗交上面去。”其他民兵团志也就趁此转弯出门了。
  据说这“抛皮”最后还是挨了上级批语的……
  吴天朗最后在选定《矛盾论》、《实践论》和《新民主义论》的同时,又增选了曾未通读完的《袁子凡纲槛》和《唐诗三百首》及《佩文诗韵》等共同咫把厚。不蛮重也不蛮轻,加上《麻姑仙记》,够他自己耕作之余有书可看,有帖可临了。
  他满怀喜悦地循着上次迁徙上洞的弯弯山道大踏步地奔跑,到胡家屋场这焙笼房新家时,祖母已将邻居小姐妹提供的空墨水瓶改制的煤油灯点亮,放在反光闪亮的杉皮桌面上,正等待着他吴天朗对此新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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