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第2028-2059天
1862年3月12日星期一情(2028天)
读张长弓小说,写读稿笔记。
1962年3月13日星期二晴(2029天)
看《红缨歌》话剧。
晚上到辽大去,陈本凯(辽大同学)从朝阳来,由正达(辽大同学)从通化来。
1962年3月14日星期三晴(2030天)
数日中与组织联系疏远了,今晚与赵春润同志谈话。她给我指出了不少缺点。
关心全编辑室的工作,这说明你是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要真正把党的工作放在心上。
多注意人,别人说的什么,为什么要那样说,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麻木不仁。这些日子我变得迟钝了。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是不够的。
她劝我目前不要过多地考虑创作问题,思想不成熟,急于求成是没有好处的。是的,创作上我仍然有名利思想,但不至于因此什么也不去做。这个问题我想不通,看不出它和工作之间有什么矛盾。
要有鹰一样的眼睛,斗争的观念在我的思想上薄弱了。我以前很注意别人的一言一行,现在则不大在意,有时跟别人一起乱讲,好像是站在党的立场上改造别人,而不是让别人改造自己。
1962年3月15日星期四晴(2031天)
读来稿。
午后继续学习集中和统一的问题。后来讨论到文艺的真实性问题上去了,十分热烈。
早晨读《论共产党员的修养》,想了个问题:我的理想和态度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和党的利益相矛盾的时候,那么,我们经常检查个人主义,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这个问题要请赵春润帮我来思考。
1962年3月17日星期六晴(2032天)
井岩盾的散文稿交我初审。
1962年月18日星期日晴(2033天)
洗澡、洗衣。
上午潘英喜(辽大同学)来,谈工作和思想。
给作昌、洪利信。昨日作昌给我4斤粮票,叫于成全(辽大同学)捎来,英喜又给我3斤,过意不去。
1962年3月19日星期一晴(2034天)
读井岩盾散文稿。
刘静(辽大同学)来社取笔记本、相片。偕往肖荣、于成全处。
1962年3月20日星期二晴(2035天)
先后深津纯子(辽大日藉同学)和刘静同来。毓唐来。他们的事使我愁闷。
1962年3月21日星期三晴(2036天)
送刘静上车。
午后政治学习。
1962年3月22日星期四晴(2037天)
我在想,解决深津纯子和毓唐恋爱遭家长反对的问题,陈绍英(辽大同学)会帮助她吗?但我想她不会很好地理解纯子的。要打电话的念头取消了。我想直接跟老毓谈谈,打电话让他来了。
“从最坏处着想……”我的话锋落下,毓唐的嘴角动了一下。虽然是瞬间的痛楚,也从他的脸上表现出来了。“……向最好处努力。”
他理智起来了,说:“要使她觉得,不是要她作出重大的牺牲来建立两人的爱情。如果那样,互相间不平等了。”
我们互相间谈得很好,连我心中最隐秘的事情都对他讲了。
友情对人是这样的珍贵,使人从那里得到同情和鼓舞。
1962年3月23日星期五晴(2038天)
上午讨论工人作者诗歌,发生了一个改诗的故事,是针对李代生写的《矿山的早晨》:
把五光十色的喜报,
编成时代光荣的鲜花,
一朵赠给亲爱的党和祖国,
一朵赠给后代的娃娃。
“应当编成万朵鲜花,朵朵赠给谁谁……”赵春润争先发言,她的行色和举动都是活跃的。但是杨麦和耿瑛(春风社同事)谈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情:
“我昨天看见**作家了。”耿瑛抖着双腿,随便翻着书,嘴角挂着轻蔑的笑,“那家伙四十多岁了,找了个二十岁的爱人,会有真正的幸福吗?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去送他,绝了!”杨讲起这些作家轶事的时候,动作是揶揄的。
“别扯淡!”我冒了一句。
两个人沉默了。而杨麦却低声反抗着:“说话也得‘诗’一些,什么叫扯淡?”大家都笑。趁此机会,杨麦谈回了这节诗的问题,说:“而且不是几朵的问题,问题是后面那两句,为什么单单赠给这两方面呢?而且是一半一半!”
大家又笑了:“这种理解太狭隘了,诗又不是化学。”
“找个天平来平,看是不是相等。”我对杨麦不满,又加了一句。
总之,发言很好,厉风作了充分的准备。
我的发言不多,因为诗读得不仔细。
午后从辽大请来一位讲师陈崇华给全社同志讲农民起义和农民战争问题。这是个做学问人的相貌:朴素的装束,长得挺细瘦,讲话时,连颧骨的活动都能看出来,目光深视,戴了一副黑边眼镜,没有一句客套话。先摆出各方面的观点,后讲自己的看法。
晚上读完了《勇往直前》,正想着书中的问题,老刁来了。我向他讲起我自己的思想问题。对爱情问题,他认为要快,又要慢。标准,最重要的是品德和性格,其次是思想文化和外貌。
对学习,“要钻进去,‘成瘾如痴’。现在就得努力,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写出有水平的作品呢?”
思想问题,“有的是个人主义,有的不是个人主义,最主要的看你做得如何,检查自己对党和社会主义感情怎样,这才是是不是真正的进步的尺度。青年时代,对人生处在探索之中,不能就轻易按个什么主义。青年有理想的抱负是好事”。
1962年3月24日星期六晴(2039天)
春天到了,午休时,大家都到外面来玩,排球、板球,逗小孩。
井岩盾的稿子读完了,质量不高,选择后可以出。
三哥又来信了,说从凤城来了一个农村姑娘,我不同意。还有一个中学生,可以考虑,但现在不行。
给晴霞写了信。另给三哥、二哥、大姐、四姐写了信。
1962年3月25日星期日晴(2040天)
掌鞋、寄钱、给晴霞寄《勇往直前》和手册。在生生照相。
一天都处在振作、兴奋的状态中,因为读了《二月兰》和徐迟特写《祁连山下》。只有这个题目才能表达那气势宏伟的爱国情怀,人对事业的爱,应当达到不顾一切的程度。
1962年3月26日星期一晴(2041天)
编辑室讨论开展组稿工作与分工问题。我坚持分工,一人搞特写、工厂史、农村史、和革命回忆录等。
“十条”里说,搞工厂史和农村史,还需要专家和业余结合着搞,这方面是否要长远考虑,有全面安排。
“我看得搞,这是工农兵方向问题。”王德昌冒了一句。
厉风平静地反驳:“我们不搞工厂史,不是放弃,而是加强长篇方面的工作,为更多的人服务。”
“就是搞也得依靠社会力量。”寒溪说。
我的意见没发表完,大家严肃的脸色给我很大的压力。我的心情不好。散会的时候,我又发表了看法。张慧说:“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意见讲出来呢?
是啊,我也自问:为什么不讲出来呢?自尊心像一个套子,简直像魔鬼一样地缠人。
1962年3月27日星期二晴(2042天)
昨天收到唐庆雄的信,他的心情不大好。渴望成功而不能急躁。上午想给他写信,又一想,还是谈一谈的好。
《草原日出》大学读完了。杨麦说:“《骨肉相连》不能用,思想混乱,日本特务打的不合理,儿子因吸鸦片就变节?”
我说:“他的人物还是写得好的。”
“我再看看。”大学说。
杨麦说:“《生命》一篇小盖不是也说好吗?你也看看吧。”
我还此申述我的意见,但杨麦已把脸转过去了。我还是说了我的意见。
晚上看《松川事件》。人应当为真理斗争到底。
1962年3月28日星期三晴(2043天)
晚上与陈乃先(辽人社同事)在儿童影院看苏联影片《崇高的职责》,描写一个女医生的成长,经过了一个曲折的过程。歌颂人物,要在情节体现其所以成长的原因,不要把人写得比一切人都高。
张长弓的小说由美术科找人插图。
午后讨论民主集中制的问题。
1962年3月29日星期四晴(2044天)
晚上又在儿童电影院苏联影片《两个探险家》。如果明天演,我还去看。
收到四姐和刘静的信。
1962年3月30日星期五晴(2045天)
《勇往直前》的评论写得不顺手,尚需磨练。少年当努力,继续攀援。
1962年3月31日星期六晴(2046天)
我的心情很矛盾,写《勇往直前》书评的时候,我极力想肯定它,但发现它对一个年青人成长的描写,对幸福的理解,对人物革命理念的歌颂方面,有缺点,不正确。以前的看法值得收回了。
晚上看《骄傲的山谷》,英国片。
1962年4月1日星期日晴(2047天)
唐庆雄来,我和他谈小说,然后与他同往辽大。梁旭昌的爱人曲雅滨要给我介绍对象,是她的同学。看照片,那眼睛固执得很,王作昌也去了。两个合伙来捉弄我。
1962年4月2日星期一晴(2048天)
处理唐翥的稿子。
午后开团小组会,我把我的烦躁情绪说了出来。同志们提醒我,一切从工作出发,而不要从个人恩怨出发。
1962年4月3日星期二晴(2049天)
接到晴霞和洪利的信,高兴。
午后学习。上午写了三封退稿信。
1962年4月4日星期三晴(2050天)
午后政治学习,讨论民主集中制问题。
昨天是我的生日,26岁了。我许了许多个愿:戒烟。这事不是我个人的事情,强求成功,可以锻炼我的意志,可以不伤害我的身体。但我实行得不好。
今年,我的心情舒畅了。厉风说:“我下放前看《杜勃里留波夫选集》都要受到批评。”是叫人同情的声调。
“潘照坤说:潘洪玉的稿子可以发。刘丹华说,发不下去了,就不出书。这种态度是不对的。”杨麦说。
我提出美术科善自改变意见,是民主作风不够的问题,选稿标准问题,出书形式问题,学习安排问题,都需要很好讨论。
头脑清楚、明确,是精力充沛的保证。
《勇往直前》的书评稿写成了,但我不满意。
1962年4月5日星期四晴(2051天)
兆德叫我给板报写稿。
“谁都知道你写了许多笔记,名声在外。”他说。
我说:“那都是豆腐帐。”
“你怎么也学会推脱了呢?”
“不信我拿笔记给你看看。”
杨麦说:“你真傻,拿笔记,是非叫你写不可。”
他终于找出几条来。
晚与王德昌畅谈。
1962年4月6日星期五晴(2052天)
午后听了黄洪年关于反对走后门的报告,然后同大学同往友谊宫看电影《刘三姐》。是各个艺术协会组织的。
1962年4月7日星期六晴(2053天)
读李惠文小说。
毓唐晚来。我说起梁旭昌为我介绍对象的事,他说那也许是个性格很好的姑娘吧?
1962年4月8日星期日晴(2054天)
到辽大去,见唐庆雄和王作昌。
给庆霞写信,用了一个晚上。
1962年4月9日星期一晴(2055天)
我的笔记摘录并未登出来,引起我的不快。我常常有这种不愉快的心情。
杨麦又下去了。
早晨读《论共产党员修养》,心情很好。
读完了《金色的群山》。
1962年4月10日星期二晴(2056天)
李惠文的小说我读得不细致,这就不会做出客观地评价。明天要好好地读一读。
庆霞的信今天寄出。《革命老人徐特立》也寄去了。
1962年4月11日星期三晴(2057天)
读《叶尔绍夫兄弟》。我恨阿尔连采夫,恨到像季米特里那样,“一口一口地把他咬死。哪怕是用上半个月的时间也行”。但是为什么曾经致资产阶级于死地的人现在变得这样软弱无力了呢?他们的目光暗淡了,他们的胆量弱小了,他们常由于激动而忘了说理,他们常常落入敌人布置的圈套。
上午过组织生活,午后政治学习。
1962年4月12日星期四晴(2058天)
两天来心情舒畅。是什么缘故呢?是他不在家吗?
收到大姐的邮包。原来是一件上衣。本才信中说,春节我回家看到我的衣服少,姐姐就给我做了一件。亲人对我多么关心呀!另外还给我邮了一张鞋票来。
1962年4月13日星期五晴(2059天)
午后讨论精简问题,学习《人民日报》的两个社论。王大学开会回来,问大家:“谈谈个人想法吧!盖如翔,你怎么样?”
“我当老师去!”
“不吃饭了?”大家笑了。他又说:“从我们出版社来说,一年不出书是行,一年不生产粮食行吗?”
“国家花钱培养了我,要我去当农民?要考虑个人前途吧?毕竟还有个抱负问题嘛!”
“这是个问题啊!专业毕业和我们搞过编辑工作的,党让你完全放弃专业,就是让你去搞农业,你怎么想呢?”
“为什么要把它对立起来呢?”寒溪说。“如果当农民,在业余时间里搞文学,这也是我们国家文化发展需要的;而且应当说,受过别的专业教育去当农民,这不是正常现象。”
赵春润立即说:“我当生产队长去!”
“哈哈!不是去当农民,而是去当干部!”王大学打趣她。
“不,这是革命责任感!”赵春润反驳。
“张慧!你们如何?”王大学说,实际是问她个人。
张慧说:“我爱人的学校早就下放了一批,连学生都有下放的。”
“你做了准备吗?”
“我服从分配呗。我回家乡,我们家乡有大萝卜、大白菜,什么都有!”
“兆德呢?当小学教师?”
“不干,当农民!”
“我要到东北,刘文英非要到南方。”寒溪已跟爱人商量了。
晚上,王德昌到我的屋里来,也谈这个问题,是应当做好思想准备。我说:“党给予的知识,党给予的革命理想,不应当用来作为讨价还价的资本,而应当更好地为党工作。
夜思不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