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忙里偷闲游古潭

　　这段复习迎考的日子里，这些大龄考生真是全力以赴。把自己塞进题海书山里，没日没夜地看资料、背书、做习题、讨论、争辩……一派热气腾腾的迎考气氛。
　　严箫潇这间小屋特别热闹。
　　白天，董芷兰和付春华一早就会过来，三个人一起讨论和复习；晚上，虽然她们回去了，可箫潇那些师兄弟常过来鼓励他，还有的时候其他车间那些熟悉他的工友也会结伴过来。只是他们都知道严箫潇时间宝贵，多半也就是一来就走，很少会像往日那样长时间留下来闲聊。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40天过去了。还有三天就要高考……
　　按照严箫潇布置的复习迎考方案，大家准备停下复习休整一下。
　　“箫潇，按照你说的，是不是咱们明天开始不再复习了？”付春华问道。
　　“是啊。不过，我可不能要求诸位师哥师姐也这么做。我是肯定放下课本好好轻松一下，按计划去游龙马潭。”
　　严箫潇笑着回答。
　　付春华扫了一眼他那张小书桌。
　　竟然已经变得干干净净，昨天堆放了一满桌的书籍、资料、练习纸都没有了，真是一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架子。
　　董芷兰洒脱地说：“老实说，我是一点底也没有，可还是决定不复习了，就按照箫潇的安排，放自己假出去玩玩。反正多一天、两天也真没有任何意义。能不能考上，也无所谓，总算这辈子进了一回高考考场。”
　　付春华也笑了，搭着她肩头附和着。
　　“就是啊，看了40多天书，脑壳疼死了。不管了，我和你们玩去。王谦、胡胖子，你们两个怎么说？”
　　王谦看看胡明理，然后迟疑地表示：“我们不去龙马潭了，还是想再多看两天书，最后一天不看了，好好休息一天，迎接高考。”
　　“也好，二位师哥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吧。咱们这个复习小组到今天已经完成历史使命，至于效果也不好说了，还是要看大家临场发挥。”
　　几个人离开小屋以后，严箫潇也走了出去。
　　他要去渡口买菜，然后接秦颖下班。
　　秦颖化验结果出来了，真是怀孕了。当天晚上严箫潇就写信报了喜讯。结果是严箫潇的妈妈，秦颖的妈妈，还有秦颖的二爸家，都主张去自己那里待产。严箫潇和秦颖商量了一下，秦颖决定还是回北京，去二爸家待产，让自己妈妈到时候回去看看。毕竟北京条件好，又有两个家。自从确定了秦颖怀孕的消息，严箫潇每天都去接她下班，也包揽了所有家务活。其实越是这样，就越让秦颖心有不安。到了这时候，秦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杜绝孙连仲任何接近自己的机会了。
　　晚上，吃过饭后。严箫潇陪着秦颖去散步，两个人走在厂区的小路上，边走边聊。
　　“颖颖，我们几个明天不复习了，放松一下打算去龙马潭散散心。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了，明天不是周日，我要上班。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脱产备考不需要上班。再说，我现在也不适合去这种地方玩吧？你和她们去吧？是董师姐和付师姐吗？”
　　“是，原来想请王谦和胡明理也一起去的。他们说想再看看书，不去了。”
　　秦颖听他这么说，“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
　　严箫潇不明就里地问。
　　秦颖停下脚步站在他对面，用手戳了他额头一下。
　　“你真傻，还是假傻？”
　　“什么真傻、假傻？”
　　“你啊，”
　　秦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傻瓜都看得出王谦对董芷兰有意思。可董师姐呢？人家喜欢的是你这个傻瓜吧？”
　　“啊？你说什么啊。不可能，她是我师姐。再说我已经结婚了啊。”
　　严箫潇大吃一惊，连连摇头否认。
　　秦颖却幽幽说：“我和你不是才结婚不到一年吗？你就不觉得董师姐一直很喜欢你？”
　　严箫潇拉住秦颖的手，有些着急地辩解：“颖颖，你一定有什么误会了。这不可能，我从来就没有其他想法。”
　　秦颖倚在他怀里，柔声细气地说：“我没有误会，知道你没有想法，可不等于她没有想法。不过，董师姐人很好，只是我可不想把你让给她。”
　　“说什么啊？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严箫潇努力安慰妻子。
　　秦颖看他这番柔情蜜意的神态，反而更是自行惭愧起来，便强笑着说：“我知道。也许是我们女人多心了吧？董师姐不过把你当弟弟。”
　　“对。付师姐对我也很好，很多师姐对我都好。她们就是把我当个弟弟而已，谁让我老是比别人小？走吧，咱们回去吧，这天有点凉了。”
　　“是呢，虽然是四川，这12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凉了。我要是过了新年回去，北京已经很冷要准备棉衣了。明天我把棉衣找出来。”
　　“你别翻箱倒柜去折腾了，当心动了胎气。还早，等我考试结束以后，再说吧。按照公布的时间表：12月8号，9号，四川省统一高考；12月11号-21号统一阅卷；12月22号-12月25号统计数据；12月27号公布录取分数线，28号发放初榜名单、政审表格、体检表、志愿书。明年1月5号前上交所有材料，从1月6号开始为各大专院校录取工作开始，20天结束，然后开始发录取通知书，在2月初完成录取工作。”
　　严箫潇一口气把这些说完。
　　秦颖扬着头，给他拉拉领口。
　　“你记性真好，居然记得这么多细节。这么看我是要在春节之前回去了。那时候你一定已经被哪个大学录取了。要是被北大录取了，你送我回去就不用再回江州了。”
　　严箫潇拉起秦颖脖子上的围巾，把她裹在围巾里。
　　“我也梦想可以上北大、复旦，只怕没有这么好的事儿。录取线肯定很高，全国不知道有多少考生盯着这两所学校呢。其实，文科还有其他好学校，像武汉大学、北京广播学院都不错。还有川内也有好大学，像西师，还有咱们江州的江州大学都是很不错的。”
　　“我还是希望你考上北大，或者北京广播学院。这样你读书在北京，回家住多好。”
　　“别太理想化，还是要做分开的准备。不过你只要在北京，我在哪里读书都放心。走吧，咱们回家。”
　　
　　隔日，严箫潇和董芷兰、付春华一早便过江去了龙马潭。
　　龙马潭是著名的江州八景之一。沿江北上20里外，是龙溪水自山中而出，注入长江前形成的一个巨大回水湾，水湾之中有座小岛，形似马头，被两泓碧水环抱，就仿佛一匹骏马在湾里浮游，溪水宛如一条青龙环绕。这里山不高而秀丽，水不深却清奇，岛上殿宇巍峨，古樟古楠参天直立，又有竹林成荫。
　　相传唐朝有个叫王昌的樵夫祖居于此。一日山中迷路，偶遇仙人教授仙术，又赠予神马，命其骑马而归，那匹神马到此后，跳入潭中化龙腾飞而去，故而此滩得名。
　　附近的山上还有一座道观，气势恢宏，自古便是名胜古迹，春夏秋冬各有景色，只是春夏秋游人更多些。到了冬季，山中颇有寒意，潭水更是冷冽，来游玩的人少了许多。
　　严箫潇三人一路而来。
　　在潭边看到有个小渡口，旁边靠着一叶小舟，船头蹲着个戴着斗笠的渔翁，严萧潇上前求渡。
　　严箫潇恭恭敬敬地先问了好，然后再说出来意。
　　“老伯好。不知可否求老人家行个方便，把我们渡到岛上去？”
　　老渔夫抬起头，看看三人，抄着一口川话。
　　“要得。只是我的船小，一次只能渡一人，每次两块。你们三个，就要五块吧。”
　　付春华要抢着还价，被董芷兰拦住了。
　　“算了，就给他吧。老人家也不容易，冬天也没有人来。”说着已经拿出钱递给渔夫。
　　严箫潇笑着点点头，然后伸手对付春华说：“付师姐，我扶你一把，你先过去吧。”
　　付春华笑笑说：“好，我在岛上等你们。”
　　小船朝潭心慢慢划去。严箫潇和董芷兰站在潭边。
　　董芷兰身材高挑修长。今天特意换了件玫红色的毛衣套在外面，领口露出一件鹅黄色的衬衣领，脖子里系了一条白色的围巾。站在潭边，一头乌发露出在风里飘洒，倒也别有一番风致。
　　严箫潇有点看呆了。
　　不由得想起昨晚秦颖那番话，自己反而有点脸上发烫，赶紧转过头去。巧不巧的，就在这工夫，董芷兰刚好侧转过来看他，二人四目相对，就如电石碰击一般，各自心中一凛。接着董芷兰嫣然一笑，竟会荡起严箫潇心中涟漪。
　　董芷兰却直视着他。
　　“干嘛今天这么看着我？好像不认识一样。”
　　严箫潇尴尬地掩饰，也笑着说：“我才发现师姐这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