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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一)

作品名称:那年我们在军营      作者:奇夸克      发布时间:2019-03-15 13:39:33      字数:3877

  大家期盼的周东方没有来。他到了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没有来那拉提,接着就回济南了。
  岳天云给苏清秀打来电话,告诉她周东方来不了了。因为,他奶奶突发脑溢血住院了。
  周东方从福州坐上火车,三天后到达乌鲁木齐火车站。
  在车站月台上,有一个来接他的四个兜的军人告诉他,一天前接到岳部长电话,他的奶奶陈香脑溢血住院了,让他尽快赶回济南去。
  周东方又震惊又害怕。奶奶一直是家里的精神支柱。唯一的儿子牺牲了,本来最悲痛的应该是奶奶,因为爷爷受不了丧子之痛精神失常了,奶奶只能收拾起自己的悲哀,精心照顾爷爷。即便后来爷爷病好了以后,奶奶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爷爷的身体和精神,没有人注意到奶奶的身心,好像她原本就应该是这么坚强。十几年过去了,时间把巨大的悲痛渐渐转变为心底的隐痛。突然有一天又听到了儿子或者还在人世的消息,一家人为这个消息折腾了小半年,最后的结果还是儿子没有了。这几乎等于是让儿子又死了一遍,奶奶撑了十几年的悲伤突然就撑不下去了。
  周东方愤怒了。为什么关于父亲那么机密的事情,可以告诉他,他年轻,完全可以承受住再一次的打击;却不告诉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他们已经老到什么都经受不起了。不就是因为他到处跑着打探消息,怕他张扬坏了事吗?爷爷奶奶沉默地等在家里对谁都没有什么妨碍,就该再受第二次丧子之痛吗!
  听到这个消息,周东方最先的想法是,先去北京去找岳天云,恳求他同意把真相告诉爷爷奶奶。可接站的干部说岳部长已经给他联系了当天的军便机,经停西安飞回济南,当天就可以到家。周东方回家心切,如果不搭军便机,做火车回家得四五天;如果北京再停一下,差不多就得一周时间。还是先回家看奶奶要紧。
  于是,周东方搭当天的军机回家了。
  岳天云在给苏清秀的电话里说,最好让岳西北也尽快去一趟济南。
  苏清秀是医生,她知道脑溢血这种病可急可缓,好一点的情况,过一段时间可以恢复;病情严重的话,也可能就此不再醒来。无论如何不能让岳西北此生见不到自己的亲奶奶。
  苏清秀输上液,微合着眼:“南南,去把大哥叫来,我有事找他。”
  “现在?大哥哥正在训练呢!”岳小南有点奇怪,妈妈从来不会因为私事耽误大哥哥和二哥的工作。
  “去吧,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龙大江很快赶到病房。
  苏清秀告诉龙大江,周东方已经回济南了,他奶奶脑溢血住院了。
  龙大江一听就明白了:“那得赶紧叫老二,呃,叫西北去一趟济南啊!”以前岳西北是老二,现在有了周东方,岳西北该排老三了。
  “叫你来就是商量一下,西北上次探家还不到一年,好请假吗?”
  龙大江沉吟了一下:“最近西北跟着我搞训练,手上应该没有作训股的活儿。这事我和团长说,就说……”
  正在这时,田医生匆匆进来:“军务科何科长电话,打到卫生队来了。”
  龙大江看了一眼苏清秀,见她要拔输液针:“妈妈你继续输液,我去接电话吧。估计和我们说的是一个事。”
  苏清秀点点头:“行,告诉何伟,我和南南也一起走。”
  过了一会儿,龙大江回来了。
  “果然是爸爸给何叔叔打电话了,说大后天有乌鲁木齐到北京的便机。从这里到乌鲁木齐大车得跑三天,吉普二天能到,不过您的身体……”
  苏清秀赶紧说:“我没事,我的身体行。脑溢血这种病得赶快。”
  龙大江安慰她:“您先别着急,何叔叔说伊犁到乌鲁木齐的民航班机虽然不是天天有,但后天刚好有一个航班,可以坐飞机赶去乌鲁木齐。”
  苏清秀想想,坐民航再坐军便机,这个方案最好:“那西北请假的事儿?”
  “交给我了,您放心。我就跟团长说您身体不好,让西北把您送到北京就回来。”见苏清秀要插话,他赶紧接着说,“你们去伊犁只能坐汽车,让何叔叔来接您,之后车就回师部了。团里会以为你们是坐汽车走的,从这里到乌鲁木齐吉普车要二天,您身体不好可以走三天;改乘火车到北京还要三天,一个单程就是六七天,往返就是半个月。如果爸爸还能给西北找到便机回来,起码可以在济南呆十天;找不到便机坐火车回来的话,在济南呆四五天没问题。”
  “西北那里……”
  “我会先和西北谈谈,亲情世故您在路上再慢慢和他说。”
  苏清秀觉得这个方案可行。遇到什么事情,大江就是个依靠,什么事情都安排妥妥的。
  “大江,你真是我们家的大儿子。”
  “我知道,妈妈,永远是。”
  岳西北对这突发的意外有些懵,他还是听从了妈妈和龙大江的安排,和苏清秀、岳小南一起搭便机飞回了北京。当天晚上自己坐火车赶往济南。
  在周东方到达济南四天以后,岳西北也赶到了济南。
  岳西北一路搭飞机赶火车,具体什么时间能到济南不好确定,所以也没有通知周家去接站,自己按照地址一路找过去。
  地址找的很顺利,岳西北体会到了近乡情怯。
  当岳西北心情忐忑地出现在周家四合院的时候,全家都震惊了。
  韩冬妮最先醒过神来,她接过岳西北的手提袋:“是西……西北吧?你来了,来了好,真好。”
  周谦顷的心颤抖了,他的手哆嗦着。孙子,他的另一个孙子,他的血亲的第一次回家的孙子。
  岳西北抢上一步,扶住激动的老人:“爷爷!”他轻声叫着,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叫爷爷。
  周谦顷瞬间老泪纵横。
  韩冬妮提着岳西北的帆布提包:“进屋进屋,有话坐下慢慢说。”
  岳西北礼貌地向韩冬妮打了招呼:“韩妈妈吧?这么多年辛苦您了,谢谢您。”
  “一家人,谢什么!要说谢该是我谢谢周家,谢谢周家收留了我一个穷苦的乡村女孩,谢谢周家给了我一个泉子哥的儿子……”说到这里突然悲从中来,韩冬妮热泪纵横。
  岳西北赶紧转了话题:“奶奶还在医院吗?她还好吗?”他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周东方没在家吗?”
  韩冬妮赶紧止住泪水:“东方在医院里看着奶奶。奶奶恢复得还好,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话还说不清楚,行动也还不能自理,医生说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还说不好。”
  “那我去医院看看奶奶吧。”
  “你坐了一夜火车,不用先歇一下吗?”韩冬妮虽然劝阻着岳西北,眼睛却看着周谦顷,征询他的意见。
  “我在火车上坐着也睡了一会。再说了,当兵的身体壮,几天不睡觉没有问题。”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谦顷拉起岳西北扶着他的手:“走,我领你去医院。”
  握着岳西北的手,周谦顷刚刚平复的心又颤抖起来。他从小领着周东方的小手,带他玩,送他上学,无数次地领着那个孙子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而这个孙子的手,他却是第一次拉起。
  韩冬妮看周谦顷的情绪激动:“爹,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不用。你出去买点菜吧,多买点鱼和肉,中午我们回来吃饭。”
  “好。”韩冬妮顺从地应着,“西北,照顾好爷爷。”
  医院离家很近,步行十多分钟的路程。
  这十分钟的行程,周谦顷一直紧紧拉着岳西北的手。他沉浸在孙子回家的亢奋和恍惚中。
  岳西北也很激动,为第一次谋面的爷爷这毫不掩饰的亲情深深感动,他顺势搀扶着周谦顷。
  两个人这互相牵扯的架势有点奇怪。路上行人投过来探寻的眼神,爷孙俩视若无睹。
  很快到了医院。
  直到进了病房的走廊,周谦顷才放开岳西北的手:“我先进去和你奶奶打个招呼,她现在怕一下子经不起这么大的惊喜。”
  岳西北乖乖点点头。
  周谦顷又慈爱地拍了拍岳西北的头,自己进病房去了。
  很快,病房里冲出来一个年轻人,一个长得和岳西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不用说,这就是周东方。
  周东方和岳西北,两个人几乎同时愣住了。世上还真有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一个人!遗传基因是这么强悍,由遗传因子引发的是瞬间产生的亲密关系。虽然是第一次相见,彼此心中都立刻确认了这就是自己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西北?!”
  “东方?!”
  紧紧地猛烈地亲密地拥抱。
  通过身体传递给两个人的是共同基因的精神交融。
  周东方先缓下神来:“能在家呆几天?”
  “五天,五天半吧。”
  “这么短时间?假不好请吧?”
  “嗯,去年刚休了探亲假,这次是事假。”这是龙大江给他运作出来的最长时间了。
  “先去看看奶奶吧,爷爷和她说了,她正等着你呢。”
  岳西北跟在周东方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
  陈香两只老眼紧盯着房门。当她看到周东方身后那个和周东方一模一样的年轻军人,顿时老泪纵横,嘴里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
  周东方把岳西北推到病床前面:“这是咱奶奶。”
  岳西北乖乖地跟着叫了一声:“奶奶!”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叫奶奶,声音有点抖,眼圈有点红。
  陈香口中只是“呜呜嗯嗯”,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流下来,手哆嗦着,却拉不住孙子的手。
  周东方把岳西北的手塞到陈香手里:“奶奶,好好摸摸您的小孙子。”
  陈香握不紧的手哆嗦着,频频点着头。
  岳西北被老人的情绪感染了:“奶奶,我是西北,我来看您了,奶奶……”
  陈香的泪水汹涌地流着,嘴里自顾“呜呜嗯嗯”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周东方看奶奶情绪过于激动,赶紧把主治医生王大夫找来。
  王大夫仔细检查着陈香:“她现在还不宜过于激动,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陈香拉着岳西北的手不肯松开。
  周东方和医生求情:“王大夫,我弟弟很久没回来了,能让我们再呆一会儿吗?我们保证谁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这儿,可以吗?”
  王大夫看着陈香倔强的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老太太,不要讲话了,要是不说话,他们可以再少坐一会儿;不管谁再说话,马上让你孙子走。”
  陈香马上闭上嘴,频频点头。
  岳西北继续握着陈香的手,静静地坐着。
  中午,韩冬妮来了。她给陈香带来了午饭。
  看着病房里一家四口就这么相视无言地坐着,手紧紧握着。韩冬妮无限感慨,人家这才是亲亲的一家人呢。
  “爹,你们回去吃饭吧,我都摆在饭桌上了。”韩冬妮又冲着陈香说,“娘,你也吃饭吧,让他们也回家吃饭吧,吃了饭让西北睡个午觉。他坐了一夜的火车,一定累坏了。”
  陈香立刻松开岳西北的手,“呜呜嗯嗯”地说着,眼睛示意他们赶紧走。
  韩冬妮熟练地给陈香胸前围上个毛巾,开始给她喂饭。
  岳西北站起身来,看着韩冬妮精心伺候着陈香,心中想起生身父亲周偲泉。他虽然年纪轻轻就牺牲了,可是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女人为他生育孩子养育孩子,为他伺候老人,父亲应该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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