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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云消雾又来

作品名称:萤火虫      作者:黄河岸边      发布时间:2019-03-14 22:33:48      字数:3167

  暴雨过后,天空中依然乌云密布,一片片被电闪雷鸣蹂躏过的云,无精打采,懒洋洋地游过来,然后又轻飘飘地离去,一会儿聚,一会儿散,变幻莫测,太阳在云缝间露了一下脸,又迅速地隐藏起来,好像羞于见人似的。从四面八方汇集到河里的雨水,翻滚着,咆哮着,一浪逐着一浪湍湍流去。
  秋生独自坐在河岸上,呆呆地望着浑浊而汹涌的河水,失恋的痛苦和烦恼无情地折磨着他,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但他抑制住了,把泪水咽到肚子里。他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以身相许,口口声声非他不嫁的春兰,现在突然变得冷若冰霜,无情无义了,和过去判若两人。时间和环境能够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在物质利益面前什么爱情啊,友情啊,亲情啊脆弱得不堪一击。秋生真正感悟到了爱情的内涵,爱情好比是一棵树,物质是基肥,如果没有充足的养分,树就会枯萎抑或死亡。秋生从气恼怨愤中解脱出来,理智让他得以平静,他不再愤恨春兰的薄情,而是一遍遍问自己:“为了一个朝三暮四的轻浮女,值得折磨自己吗?”
  
  秋生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傍黑天了,老乡们正焦急地等着他,见他回来了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秋生,你总算回来了,可把我们急死啦。”李木根关切地说,“一天也不见你的影子,到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被人抓走了。”
  在这几个老乡中,李木根和秋生的关系最好,论起来还沾点表亲,虽然八竿子打不着,也从未曾走动过,但身处异乡沾亲带故就显得格外亲近。李木根比秋生大几岁,黑红的脸膛,魁梧的身躯,豪爽的性格,一言一行光明磊落,秋生喊他表叔,他当之无愧,处处呵护着秋生,秋生也尊重和敬佩他。
  秋生将今天发生的事毫不隐瞒地告诉老乡们,李木根听完一拍秋生的肩膀,朗朗大笑:“小子,就这么点事儿值当往心里去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三根腿的鸡不好找,两根腿的人有的是。缘分没到,缘分一到万事大吉。”
  “是啊,像她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要也罢,省得以后找气生。”于得水愤愤不平地说,他和秋生是临乡的,比秋生小一岁,长得小巧玲珑,伶牙俐齿。在表哥结婚的时候,秋生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于得水在婚礼上唱的一首歌给秋生留下良好而深刻的印象。
  “他俩说的对。”憨瓜儿抓耳挠腮,一脸憨像,“大道理我也不会说,咱老爷们找个媳妇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花花肠子多的女人容易给男人戴绿帽子。”别看憨瓜儿呆头呆脑,表面上傻啦吧唧,其实精明着呢,一般人算计不过他,应了那句古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和秋生他们扯不上老乡,充其量是半个老乡,他姥娘是从秋生家乡外嫁出去的。他之所以跟秋生他们搅和在一块,是李木根看他孤独无依时常被人欺负,才把他叫过来一起住。
  秋生脾气随和,为人仗义,与谁都能和睦友好相处,就连憨瓜儿这样性格孤僻,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对秋生也刮目相看,解囊相助。秋生刚来那会儿,找不到活儿,吃了上顿没下顿,憨瓜儿还真没少接济他。
  经过老乡们推心置腹的开导和劝解,秋生心里顿时豁亮了,云消雾散。为了向老乡们表示谢意,秋生说:“大家吃饭没?今天我请客。”
  于得水乐呵呵地说:“这话我爱听。光提心吊胆等你了,哪有心思吃饭。”
  “去,属猪的?一说吃就高兴啊。”李木根佯装愠怒,“这顿饭算我的,谁也不要和我争,谁争我和谁急。”
  于得水嘟嘟囔地说:“你块儿大,也不能霸道,咱俩一人一半。”
  “那可不行,既然我请客,哪能让你们破费呢,吃好吃孬也算我一片心意啊。”秋生真诚地说。
  “心意我们领了,今天这饭单我买定了。”憨瓜儿慷慨激昂地说,“平时人家都说我抠门儿,小气,今天就让我大方一回行吗?哥哥们。”
  李木根高兴地说:“好,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下不为例啊。”
  秋生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他们是自己的贵人,和他们在一起,秋生感到无比轻松和快乐。
  
  直到夜色很晚,他们才走出饭馆,摇摇晃晃,或高歌,或嚎叫,他们身上天生俱来的粗狂和野蛮,在这宁静的夜里得到了释放,曾经遭过的白眼,受过的屈辱,此时此刻已化为一声声的宣泄……
  被酒精惩罚的秋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日升三竿,他发现李木根他们不在,于是急匆匆地起来,洗了把脸准备出去,忽然看见一张纸条贴在门上,上面写着:秋生,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秋生后悔昨天晚上喝多了酒,不但误了干活儿挣钱,而且还弄得浑身不舒服,头重脚轻,像大病初愈似的,真是得不偿失。他转念又想:趁今天歇着,到邮局给家里和田旺叔寄封信。想到这里,秋生再也呆不住了,锁了屋门,急三火四地离开了。
  离出租屋不远就有一家邮局,秋生办完业务从邮局出来,腿不由自主地朝六里桥走去。往日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劳务市场,现在却异常的冷清,连一个农民工的影子也看不到,秋生心里直犯嘀咕,咋回事儿呢?难道活多了?民工供不应求?不对呀,昨天还好多人没活干呢。他在劳务市场溜达着,小街两边商铺的生意萧条。秋生路过一家快餐摊时,就听几个人在那哀怨:“唉,这叫啥事儿,人家农民工招谁惹谁了,凭力气挣钱犯哪门子王法啦。”
  “保准他们又缺钱花了,让农民工给他们挣钱。”
  “农民工少了,咱的买卖不好干了。”
  “你看他们那熊样,欺负老百姓有本事,遇到亡命徒比谁跑得都快。”
  秋生也没听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事,他忽然发现在小街里面的小巷子里,有几个农民工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窥视。秋生为了解开心中的疑团,大摇大摆地朝他们奔过去。
  “你小子胆挺大啊。”一个农民工神秘兮兮地说,“你刚来呀?”
  “嗯。”
  “怪不得呢。”
  “到底出啥事了?”秋生急切地问。
  另一个农民工小心翼翼东张西望,然后低声说:“早晨抓走了一卡车,幸亏我们几个跑得快,才逃过一劫。”
  “为啥?”秋生迷惑地看着他们,“咱出苦力的,既不偷又不抢,凭啥抓人?”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综治办呀。看来你来这儿不长啊,你知道人家管咱们叫啥?盲流!”
  “盲流咋了?盲流就不是人啊?”秋生气急败坏地说。
  “得,得……我不和你抬杠,你有本事冲人家综治办说去,在这里发牢骚顶个屁用啊。”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秋生一个劲儿道歉。
  “咳,咱们出来挣钱不容易啊,不是被雇主欺负,就是被戴红袖章的欺负,一天天夹着尾巴做人。”他们正说着,小街上突然出现几个带红袖章的,那两个农民工撒腿跑进了一条小胡同。秋生还没反应过来,红袖章们已到了他跟前,一个红袖章瞅着秋生问:“干什么的?”
  “来找人干活。”秋生急中生智,泰然自若,“今天劳务市场咋没人呐?”
  另一个红袖章上下打量着秋生,说:“听口音,你不是我们本地人啊?”
  “我才来没几年,上门女婿。家里翻盖房子,找几个民工干活儿,怪了连个人影儿也找不着。”
  “你甭找了,都去火车站卸货啦。”红袖章说,然后几个人说笑着朝前走去。
  秋生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否则不知将会是怎样一个结果。他昨晚光喝酒没吃主食,现在觉得有点饿,他便在一个饭摊坐下,要了碗豆腐脑半斤油条。往日这个点吃饭的座无虚席,摊主忙的不可开交,而此时就秋生一个人,摊主俩闲来无事吵吵呛呛打嘴架。
  秋生边吃饭,边向摊主打听:“大姐,劳务市场经常这样吗?”摊主大姐是个热心肠,她告诉秋生:“上年还不这样呢,从今年春开始,综治办也不知为啥隔一段时间来劳务市场清理一次,具体情况俺不知道。”
  “我在这里打工,每天交劳务管理费了。”
  摊主大姐苦笑着摇摇头:“咳,现在这事怎么说呢?”
  
  秋生吃完饭,付了饭费,他在街上转悠了一会,没有了农民工街上冷清了很多。秋生觉得无聊,于是坐市郊车进了市里,逛书店买了几本书,又看了场电影。秋生打小最爱看电影,尤其是战争片,每每在屏幕上看到那些为新中国浴血奋战,可歌可泣的英雄形象,他从内心有一种崇拜英雄情结。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待秋生回到出租屋时,夜幕降临,华灯初照。出租屋铁将军把门,李木根他们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咋还没回来呢。”秋生一边开门,一边自语。
  秋生在出租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乱如麻,他实在呆不下去了,又去了趟六里桥,但寻遍了所有饭店,也不见李木根他们的踪影,秋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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