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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 百年回望 · 第一章(1)

作品名称:野人河—— 一个长毛与后代的故亊      作者:金舟      发布时间:2019-03-12 22:11:39      字数:6216

  公元一九五八年六月底的一天,天已经有些热了。
  “奶奶,你在与谁说话?”金琪已几次问祖母。
  祖母的灵魂仿佛已去了另一个世界,不停地在与未知的生灵对话。
  大人都说祖母快要死了,还说村口外的那棵巨大老树,也显出了死亡的征兆:本来就不多的枝叶,一时间里都变枯黄了。祖母已经整整活了七十年,常言“人生七十古来稀”,的确在当时有许多人仅五、六十岁就谢世了。祖母近一年来也一直病着,只会坐在一张藤圈椅里打盹,毫无生气,只有几乎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有时会发出一点光亮,表示她对周围的世界尚有喜怒哀乐的反应。近来,金琪也从祖母的眼缝里,看到了一种亮亮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这时就听到祖母叫着一些早已死去的亲人们的名字,并说看到他们还在做什么什么的;特别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到她父母,有时像叙说着昔日的故亊,有时又像在向父母诉说着什么。
  金琪从小就听说过,沙家的人将死前,村口外那棵巨大灵眼(银杏)树都会显出死亡的征兆。在祖母的那些兄弟姐妹临死前,这棵老树都枯萎过。
  这棵灵眼树本来是种在庙门口的,但东洋鬼子的一颗炸弹把寺院炸掉了,说更确切些,是炸弹引起的大火把殿宇都烧光了。可是当这些鬼子想砍去这棵已活了数百年的灵眼树时,却不知死了多少鬼子兵。据说,凡是用刀砍过树的东洋鬼子,都会莫明其妙地在半夜里死掉。东洋鬼子也放火烧过此树,为了把这棵需要几个人合抱的大树彻底烧死,还从老百姓家里抢了几百斤干柴,点火前又在柴上浇了一加仑又一加仑的汽油;但刚点上火,天就变得黑夜似的墨墨黑,紧接着雨像瓢泼一样倒下来,把火浇灭了。到半夜里这些鬼子兵又会一个一个死去,死前一定是看到过什么,脸上都带着极度的恐惧。东洋鬼子走后,有人说看到过高高的树冠上坐着一位妇人,正在梳理长得难以置信的青丝;也有人说看到了一条青龙、一条黑龙,常常在树顶上嬉戏。因此,小时候路过大树时,金琪心中总怀着一种敬畏的心理,有时还深感恐怖。他既害怕,又希望着也能看到点什么神秘的东西。
  这次,他也偷偷去看过这灵眼(银杏)树。看到本来应该绿意盎然的大树,却像到了深秋似的,鸭掌形的叶子在阳光下都变金黄了。他想:“这么好看,没有枯萎啊!”他反而暗暗向着这老树祈求起来,希望让自己的祖母继续活下去。
  这天下午,他又问祖母在与谁说话时,老祖母也突然很清楚地回答他:“我爹、我娘呀!”祖母的灵魂仿佛从那个遥远的世界回来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啊!”金琪又做了自知毫无必要地解释,“他们都已死了很多年了,你也已经有七十多啦。”
  “瞎说。”祖母已像缝一般的眼睛似睁开了一下,又露出了幽幽的亮光,“那你刚才也没看到你爷爷吗?”老祖母问他。
  “没有啊。”金琪道。
  “他刚才就在你边上的!”祖母不满地道。
  金琪有点毛骨悚然了。“真的没有呀。”他道。他早已听说,在他出身之前那位风流的祖父已被人害死了。
  “还说没看到。”祖母像怪他不肯说实话似地道,“你可不要学你这位爷爷啊!我吃了他多少苦头,吃尽了他的苦啊……”祖母仿佛像陷入了一种痛苦回忆中。
  
  祖母是在十七岁时,由她父母做主嫁给了金琪的祖父金品舫的。祖母的父亲沙侗,是前清的武举(人)。祖母是被这位父亲宠坏的沙家千金,在沙家二十位的儿女中排行第七,年轻时也长得冰清玉洁,因此有“七仙女”的美称,真名叫沙慧珠。“七仙女”沙慧珠对由父母做主嫁给一个“铃医”的儿子,心中很是不甘。虽说金家显得很有钱,而沙家常常感到缺钱花;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江湖郎中的家又怎么能与举人老爷的家相提并论呢?何况在沙家,还有皇帝老子御笔亲题“忠义”两字的石牌坊。
  金琪记得从他有记忆起祖母就一直这样怨恨着祖父,说祖父在外面有了女人,对家庭不负责任,这个家里里外外靠她一个人撑着。但他从父亲嘴里听到过另一版本的祖父:他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后在推翻清政府活动中不幸牺牲,是一个值得敬仰的人。在他长大后,也从一本地方志中看到,说祖父金品舫是一位喜好练武的人,双手能擎千斤之鼎,做过民国一大都督的贴身卫士,后来是被人用计杀害的。
  他也听母亲说过,当年祖父不满意于祖母的骄娇之气,俩人总是龃龉不断。
  在口水战中,祖父反而嘲笑祖母为捉鱼摸蟹的后代。
  “你算什么?什么也没有!也配来说我家?”祖母立即嚣张地反击道。
  “我算什么?你丈夫!丈夫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祖父也回击道。
  “知道。”祖母道,“我嫁你,是为什么?你知道吗?是我父亲以为你有出息!”
  “哼。”祖父道,“你以为我真的考不上吗?”
  “嗯,我知道你考得到。”祖母又嘲弄地问丈夫,“那你为什么也不去考一个举人回来?”
  “一个小小的举人!是皇帝老子不让考……”丈夫此时瞪出着双眼,似有不少话说;但仿佛非常害怕着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祖母更嚣张地对丈夫道:“我父亲也不在你眼里了?哼!告诉你,我家养的猫也比你家的狗大!”
  “你……”丈夫怒瞪双眼,无话可说。
  过了几天,丈夫才找到了话说:“你家的猫比我家的狗大有什么稀奇,我还听说老鼠比牯牛大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说为什么?”她问。
  “不知道了吧?要我说给你听吗?”丈夫得意地道,“你听好了,是因为属鼠的是嫡出;属牛的是庶出,是小妾养的。”后来这句话到了子孙嘴里,成了“是因为属牛的嫁给了属鼠的。”显然,做子孙的都不希望祖辈是小老婆养的。
  她当时忍俊不住地道:“算你会嚼舌根!”但立刻就恼怒地道,“你知道我是小妾养的,你还讨我进门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丈夫一脸茫然地道。妻子是沙家的千金,自小足不出户,与他素不相识;成亲之前,他也不知道七仙女是丑是美是麻是瞎是乖是呆的。他们的婚姻,全凭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是在洞房之夜,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后,才知道这位由父母做主娶过来的妻子不是个麻脸、瞎眼、丑八怪。
  她更恼怒地道:“我嫁你,是想靠你享福的!是希望你能够像你爹一样,把我们沙家卖出去的田都买回来!”
  丈夫也着恼地道:“我会给你买回来的,你等着!”
  
  一次他们又拌嘴时,丈夫竟以拳相向;看到丈夫扬起的蒲扇般大小的拳头,吓得她搬动着三寸金莲逃回娘家。妻子逃回娘家去后,丈夫的父亲,也就是她的公公他“金一贴”很快就知道了,过来把儿子大骂了一顿,还给儿子出了难题:“现在你就去把她请回来!”
  这叫他怎么办呢?不去请,是忤逆;去请,今后还怎么做人?“七仙女”也更会不把他放眼里了。
  “她太仗势欺人!”他嘟囔了一句。
  “她仗势欺人,你呢?”父亲“金一贴”反唇相讥,“你拳头大,当然不用仗势欺人!”
  他认为父亲太偏袒人,不想再为自己辩护。
  见他闷头不吭声,父亲“金一贴”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然后道:“她已是我家的媳妇了,我家的秘密也该让她知道了。”
  他瞪视着父亲,似乎不相信父亲是真的这样说了——让他把家族秘密告诉妻子,这可是一个会引来灭门之灾的家族秘密!他心中对妻子七仙女还一点没底啊!
  
  七仙女逃回娘家后,向正在她母亲房里闲坐的父亲沙侗痛诉丈夫的不是。见父亲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她又强调道:“他竟敢说我们沙家过去是捉鱼摸蟹的,还说你是个败家子!”
  武举人听着女儿的哭诉,不由得不恼;可他一开口,嘴上反而训斥起女儿:“你不守妇道,还有脸回来?”
  女儿骤然一惊,用泪眼看着父亲。
  “女儿纵然有许多不是,但他也不该耻笑我们沙家呀!”在一旁的“七仙女”的生母“双刀燕”终于替女儿说话了,也死缠着要武举人沙侗教训一下这位胆敢藐视沙家的女婿。
  武举人沉默地看着桌上才喝了几口的那杯茶。
  “那你去叫他来吧。”他终于道,“看我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谁要你这样教训他的?”双刀燕边说边讨好地捧起茶碗送进武举人手里。
  “你要我怎样教训?”武举人喝了口茶后问道。
  “我要你办一桌酒筵,请他来喝酒,该问的问几句、该说的说几句。”双刀燕道。
  “呸!你这个女人也太精明啦!”武举人放下茶碗道,“你是打的什么算盘?”
  “嘿,他不也是你的女婿吗?”双刀燕问。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武举人道。
  “知道,”双刀燕道,“是国丧期间,是皇帝刚死,老佛爷又死了。但我们又没请外人!”
  慈禧太后与光绪帝先后驾崩,武举人因这“国丧”已很久连门也不出了。
  “阿爸,我也同意阿妈的办法。”女儿道。
  武举人瞪了女儿一眼。“好,好,让人去请他来吧!”武举人道,他也知道其一妻三妾之间的勾心斗角。
  “嘿,我怎么会让人看我们的笑话?”亊后双刀燕洋洋自得地对女儿道,但又教训女儿道,“你们都还像小孩一般,以后不许动不动就吵吵闹闹,更不要把我们也扯上。你们不看看,阿玲、阿瑛回来,都抱着小宝宝了。你们也该让我抱小外孙才是!”阿玲是七仙女的大阿姐沙慧玲,嫁给了家里在沙都老城开绸缎铺的小开;阿瑛是二阿姐沙慧瑛,是嫁了很远地方的一位秀才。两人都不是双刀燕所生的。
  在母亲面前七仙女撒起了娇,她往母亲身边一坐,靠在母亲身上,傻笑着问:“他们都长啥样子?为什么不让我看看?”
  “傻姑娘。”母亲抚摸着她额头道,“你以为这是什么,怎么让你看法?”
  “我可以回来啊!”七仙女道。
  “回来?”母亲道,“你说这么随便!”
  “我不是回来了吗?”七仙女撒娇地道。
  “还说呢!”母亲又语重心长地道,“下次不可以了,你要给我争面子。”
  七仙女点了点头,靠在母亲怀里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出嫁前,睡意朦胧;但突然坐起来,转脸看着母亲,一脸茫然地问:“大阿姐她们结婚会有小宝宝,我怎么会没有啊?”
  母亲十分惊讶地瞅着女儿,犹豫了好一会,才显得有点神秘而不好意思似地问:“他的功夫还好吗?”
  “他的功夫当然好。”女儿误解地道,“你们也不是都说他的功夫好吗?不过,我倒没有见过他举什么千斤之鼎。”
  “你看,”母亲知道女儿是搞武术功夫上去了,但又不便挑得更明,就斥问似地道,“谁问你这功夫了?”
  “哪还有什么功夫?”女儿一脸不解地道。
  “罢,罢,世上哪有你这么憨的人?”母亲长叹了口气,很难启齿地道,“我问的是那个、那个床上的功夫!”
  “什么是床上功夫?”女儿更不解地问道。
  “唷!”母亲惊讶不已了,放高了些声喝问地道,“他晚上不与你一起睡?没有碰过你吗?”
  “没有啊。”女儿一脸坦然地道,“他从来不到我床上睡,也没有碰过我一下。”
  “什么?他还厌你丑吗?”母亲困惑地问。在母亲眼里,女儿算不得貌若天仙,也可算凡间的美人胚子了。“还是……”
  “不!”七仙女道,“是我不让他碰我的。”
  “哦。”母亲心中石头终于落了地,暗暗吁了一口气道,“这都是你的不对了!”
  “为什么是我的不对?”女儿一脸无故地道,“他天天早晚都练功,总是一身臭汗,我受不了。”
  “嗨唷!”母亲责怪地道,“你不让他碰,怎么会有小宝宝?”
  “他碰碰我,就会有小宝宝吗?”女儿一脸天真地问。
  母亲讶然无语了。
  “你回答我呀!”女儿显得急于了解地道。
  “唉!”母亲又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什么也不懂!告诉你,只有他晚上与你一起睡了,碰你了,才会有小宝宝。唉,怎么办才好啊?”
  “那你让他不练功,不是就好了吗?”但女儿又道,“不过他怎么会肯听?”
  “你不懂,他也不懂!”母亲道,“练功也不是坏亊,但也不可以只练功么,让我来想想办法喽!喔,有了……”双刀燕想到了“压箱底”——一只皂液缸,是她当年嫁给武举人时母亲送给她的,缸内画有一幅“秘戏图”。画中一女子正眠于榻上,两手缠抱着男子;男子的玉茎正向其阴中投入,此时女子的神情近于饥渴,男子则精神勃勃……当时因受儒学束缚,长辈不能公开地向下辈传授正当的传种接代的知识,只能在女儿出嫁时送给这种以“秘戏图”为内容的物品,称作“压箱底”。她从自己的经验出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的;可此时此刻,她很后悔当初没在女儿七仙女的嫁妆里放进这种“压箱底”了。
  
  金品舫被父亲逼着,真不知怎么办好时,丈人差人来请吃酒。
  “小畜生,还不快去!”父亲“金一贴”骂着他道。
  他取了几样家中现存的东西作礼品,整了整衣冠,便硬着头皮往沙家去。
  他慢慢走着,不知岳父岳母会怎样对待他,心想着种种可能和怎样应付?本来仅几分钟的路,他走了老半天,沙家大厅里已摆下了一桌酒席,丈母娘双刀燕正焦急地等着他。
  见厅中央的红木八仙桌上果真摆下了一桌酒席,除了他最爱吃的油氽猪蹄外,无非是些鱼肉和时鲜蔬果,他心里也定了许多。
  但坐下后,看席上只有他和丈人、丈母三人,不见小舅子等,也不见妻子七仙女出来,心中又有些发慌。见他心神不宁得东张西望,丈母娘笑道:“今天是你(丈人)爸特地请你的,没有别人了。”丈母娘边说边拿起酒壶给他们斟酒。
  他看看毫无笑容的武举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问丈母娘道:“她也不来么?我有话说。”
  武举人这时举起杯子,道:“喝酒了。有话先不忙说。”
  他伸手拿住了杯子,但立即又松开手,带点恼恨地道:“她回来对你们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
  “还能说什么?”武举人看着他道,“我们沙家的女儿许配给你,是辱没了你,是不是?”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申辩道。
  “没这个意思,就好!”武举人举杯道,“来,喝酒。”
  他又怨恨地看了武举人一眼,垂头不语。
  武举人放下酒杯时,显然运动了内力,酒杯竟陷进了坚硬的红木桌面里已有几分深。
  他看在眼里,心想这不是在给我颜色看吗?还说没有说什么!越想越恨,就拿起面前的一双红木筷,往大梁上“嗖”一下投去,两根筷子像钉子一样钉在梁上。
  武举人也没说什么,朝着大梁看了看后,往上面用力吐了一口唾液,两根筷子就相继掉落下来,并都插进了方砖里。“谁去把梁揩干净?”武举人问。
  双刀燕这时腾空而起,武举人伸出一只手掌,双刀燕就在这手掌上轻轻一点,身轻如燕地飞上梁,把留在梁上的唾液星子抹了个干净,然后飘落下来。
  他想不到丈人、丈母竟有此功夫,都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心里已是服了,但他不是个肯随便讨饶的人,就不声不响地起身向大厅门口走去,脚下的方砖都被他踩得裂了开来,两根插进了方砖的筷子也同时蹦出来倒于地上。
  
  “有这么大本亊!”金琪每次听祖母讲这些前辈故亊时,总禁不住地叫起来道。
  “你爷爷这点本亊,算什么大本亊!”老祖母这时又会道,“你爷爷有个叔叔,本领才大哩!你爷爷及不上他一只角。”祖母总念念不忘贬低祖父。
  在祖母贬低祖父的这种时候,他只能默默听着,最多心中想些别的亊。有一次祖母竟骂祖父是“长毛后代”时,他不由得反驳起来:“爷爷不是‘长毛’,爷爷怎么可能是‘长毛’?”从祖母以往的片言只语中,他脑子里早已形成了一种印象,“长毛”是一些留着长发的半人半怪式的坏人,他们扛着长长的矛枪,枪尖上还常常挑着血淋淋的小孩尸体,他无法相信祖父是这样可恶的人。
  祖母被他一顶撞,好像更生气了:“我是说后代。要说后代,你们都是‘长毛’后代!”祖母把他也骂了。
  “奶奶坏!”他放声大哭起来。
  “小东西,是奶奶不好。”祖母这时又是哄又是为他擦泪,“我的宝贝,小宝贝,是奶奶说错了。”
  “奶奶。”他这时问道,“‘长毛’到底是一帮什么人?”
  “我的宝贝,你还小。”祖母叹了口气道,“等你再长大点就告诉你。”
  
  “我们是‘长毛’的后代吗?”他随即偷偷问过母亲。
  “这是你奶奶骂人的话。”母亲道。
  “她为什么要这样骂?‘长毛’到底是些什么人?(是)好人,坏人?”他追问道。
  “这……”母亲想了想回答他道,“‘长毛’现在说起来是农民在造反,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有的也是被迫参加的,这些人更不会是坏人。”
  他似乎越听越糊涂,从祖母的话中,“长毛”是坏人;可从母亲的话中,“长毛”好像是好人了,至少不是全部都是坏人。“他们到底是坏人、好人?”在小孩的眼光中,人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小祖宗,你要逼死我吗?”母亲又道,“问你奶奶去!金家是不是‘长毛’的后代,也问你奶奶,只有她都知道!”母亲的话中好像有许多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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