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火车到达成都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这次程磊也没执意开两间房子，毕竟出门在外能省就省，还不知道未来几天是什么状况，而肖潇显然很享受这种别人为他服务的感觉而洋洋得意。两人简单洗漱后，程磊还没顾上好好喝杯茶，直直腰。肖潇就嚷嚷着饿死了，要吃四川地道的火锅，程磊只好陪着肖潇去荷花池广场，看到一家挂着“老味火锅”门匾的火锅店很热闹，就进去选一小桌坐下，漂亮的服务小妹，就热情地沏茶倒水，小嘴伶俐地推荐着店里火锅的品种，什么微辣、特辣、三鲜、菌类、滋补说了一大串，让人不由得想起相声里的报菜名，惹得馋涎欲滴，肖潇也没让程磊多言，就点了特辣的火锅，在菜单上肆意点了七八个菜。
　　等火锅上来，菜类上齐，程磊傻眼了，里面除了羊肉和鱼片程磊爱吃外，其它程磊都不喜欢，什么红虾、扇贝、牛蛙、田螺，吃起来既麻烦又不大合口味，等程磊加一块羊肉在小火锅里一涮，放嘴里时，立刻石化，那个麻辣，简直无法形容，喉咙里像点了一把火，嘴皮就像一根不停颤动的弦。
　　这欺负人可不带这样啊，程磊痛苦的无法形容，可对面的肖潇却一边吸溜着嘴，一边津津有味地大吃特吃，简直就十足的吃货像。程磊无奈，只好要了罐生啤，边喝边欣赏窗外的风景。
　　都说成都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一点不假，小吃种类繁多，而且价格便宜，加上到处都是穿着时髦前卫性格泼辣的美女，人的两大天性，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怪不得有句谚语说：“少不入川，老不离蜀。”无论山水，无论美食，无论俊男靓女，都是这个城市让人迷恋的地方。
　　程磊真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对麻辣情有独钟，要说酒比这火锅更来劲，可大多女人却不喜欢喝白酒，却对火锅却越吃越来劲。也就半个小时，肖潇竟然把桌子上的七八个菜吃了个精光，而且还舔着嘴唇，摸着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完全没了淑女的矜持和高傲。
　　出了火锅店，这个褪去所有伪装的姑娘，又拉着程磊去了一趟宽窄巷子，说来成都不去宽窄巷子，就等于没来成都。
　　宽窄巷子由宽巷子、窄巷子和井巷子三条老式街道及它们之间的四合院群落组成，是北方的胡同文化和建筑风格在南方的唯一见证，也是成都的名片。窄巷子与宽巷子平行而布，两巷之间也就几米之距，中间又由几条窄窄的胡同相连。穿行其间，倍感轻盈畅快。宽巷子以美食居多，窄巷子则以娱乐休闲为主，一宽一窄，各显千秋，尽管斯地为近年有识之士的翻新之物，但这里古墙、老砖、旧门头等，都是阅尽“老成都”变迁和沧桑的历史见证。
　　这里的一棵树、一口砖、一匹瓦、一个门栏、一个拴马石，甚至一个保存原貌的名人故居，都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文化魅力。巷子两边色彩纷呈，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在这里，吃饭、喝茶、泡酒吧，大多已是高朋满座，逛巷子的络绎不绝，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早年，林语堂先生说：“宅中有院，园里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中有天，天上有月。”在这里，你能触摸到历史留下的痕迹，那种巷子文化，庭院文化在这里得到更好的诠释，也能体味到成都最原滋原味的休闲生活方式。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宽窄巷子仿佛换上了晚礼服，完全变了样子，文雅，含蓄，华丽、辉煌，让人感觉舒服，惬意，等两人逛完出来，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考虑到明天清晨还要赶去康定的班车，两人赶快打的赶回酒店。
　　也许是坐车逛街，这个活力四射的肖潇也感到了疲惫，回到房间，立马命令程磊上床睡觉，并且要求程磊用被子捂住头，再三叮嘱程磊不许露头，就拿着睡衣钻进卫生间洗澡。
　　程磊刚开始，还很老实地钻在被子里，强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可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就像一把钢锯，是不是挑拨着程磊的神经，程磊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悄悄地探出头，隔着毛玻璃幕墙窥视正在洗澡的肖潇，水雾中，肖潇浑圆的臀，纤细的腰，高耸的乳房，性感的背部和光滑的肩头……构成一幅绝美的仕女图。
　　程磊被这种美撼动，都说雾里看花，是一种朦胧的美，一种虚幻、不可触及的美，今天程磊看到了这种美，感觉到这种美，甚至说程磊体验到这种美，此时他没有冲动，没有邪念，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幅画，这副动感的人体图。
　　可以说是他和肖潇介于亲人和情人之间的一种高尚的感情，是介乎於爱情和友情之间的一种情感。这种感情她本身不是爱人，不是情人，但又超出一般朋友，这种感情是不言爱，更不言性。但会令你心动，却又不会动情；让你温暖，但不会有激情，纯净中有甜美，平淡中有绵长。
　　两个人在一起时，有着精神上的默契，有着心灵的统一，他们可以谈爱情，谈婚姻，谈未来，可以无所顾及地谈人生所有的问题心有灵犀，心意相通，相知相惜，互相扶持，互相敬重。
　　程磊相信他和肖潇的这份感情，是男女私情之外的至真至纯，千载难逢，需要刻意疏离又需要精心地呵护。
　　程磊香甜地睡着了，睡的很平静，很幸福。
　　肖潇选择的地方是康定，程磊知道这个把爱情视为最高理想的女孩，对康定有多么美好的向往和期盼。那首经典老歌《康定情歌》，曾唤醒多少花季少年的爱情，无不把康定当成爱情的可可西里。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哟，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
　　白云漂漂，小船悠悠，没到家门，见到亲人家，没到家门，见到亲人家，见到亲人家，崖上瞧一瞧，瞧瞧情哥嘛，等的可心焦，瞧啊呀瞧情哥嘛，等的可心焦。
　　一来溜溜的看上，人才溜溜的好哟，二来溜溜的看上会当溜溜的家哟，月亮弯弯，会当溜溜的家哟，情哥过新桥，小妹回来了，几年没见了，哥哥你可好，几年没见了，哥哥你可好。
　　成都到康定虽然只有340公里，但却要从海拔只有50米的成都平原到海拔3500米的贡嘎山脉，也不是一件易事，客车在高山峻岭中穿行，不仅弯道多，而且极具危险，一会上坡，一会下山，“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开头还满面春风的肖潇，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后，早已脸色蜡黄，不时呕吐，偎在程磊怀里一动不动，已经完全丧失了先前被沿途美景激发的亢奋和激动。班车一到雅安、泸定车站，肖潇就赶忙往卫生间跑，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程磊看到肖潇这副惨样，心里实在不落忍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支教，说不定是在一系列挫折后，心血来潮，一时冲动而做的错误决定，他决定劝阻肖潇放弃支教的想法。
　　康定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属高山峡谷地带，峡谷两旁，山峰峻峭，康定城虽然没有程磊想象的那么大，但给程磊的震撼却是巨大的。那山，巨大巍峨，延绵不断，且高耸入云。那水，量虽不大，但沿陡峭的河床奔腾不息，形若惊龙，势若飞瀑。而康定，就像山坳里的一条长蛇，蜿蜒曲折，从群山的当口穿梭而行，沿着窄小的河谷艰难地排开，顽强地生长，任谁看一眼，都不禁为之震撼。
　　程磊和肖潇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那些在车上出现头痛、耳鸣、呼吸困难等高原反应，这会竟一扫而光，肖潇情不自禁地握紧程磊的手，两人抬头看看澄澈的天空，对望一下彼此无私的眼眸，他们意识到，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更值得追求，比如，清新的空气和自由的思想。
　　两人在车站门口待了不久，就看到肖潇的那位叫王华的女同学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在车上肖潇给程磊介绍并看过她的照片），拉住肖潇就是一个热情而长久的拥抱，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和欢迎之类的客气话，那些夹杂着很浓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让程磊觉得好笑。
　　两个女同学厮打嬉戏了好一会，王华才记起正事，赶忙拦住一辆出租车，装上两人的行李，说要带他们去一家地道的藏民家里做客，说这是她在这里认的嬢嬢（川语叫阿姨或干娘），晚上不用住旅店就住他们家，路上王华简单地给两人介绍了康定城的历史。
　　在历史上，康定城区曾是我国西南民族地区的一大重镇，汉藏贸易物资集散中心，内地通往西藏的门户，曾对增进汉藏等民族的友好往来和团结，西南边防的巩固，产生过重大作用。新中国成立后，它是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炉城镇三级行政所在地，也是甘孜藏族自治州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康定地处汉藏民族过渡和交汇地带，加之源远流长的川藏“茶马互市”的经济交往，作为汉藏经济贸易的重要集市口岸，川藏交通的枢纽，必然带来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和相互吸纳，而那首《康定情歌》，就来自康定三道桥民间，属流行于康定的许多民歌曲调中的一首曲调，成为中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所熟悉和热爱的歌曲而脍炙人口。
　　南北走向的横断山，北高南低。西南和东南方向的海洋季风，顺着河谷蜿蜒而至，使这里雨量充沛，云雾常生。因而，贡嘎山冰川属海洋性冰川，海螺沟冰川是可供普通游人观光的冰川。冰川与森林共存，从而形成独特的奇观。雄伟的雪山，晶莹的湖泊，苍翠的森林，碧绿的原野，炽热的温泉。神奇的大自然在为康定绘制绚丽画卷的同时，还赐予了这块土地丰富的出产和无尽的宝藏。
　　康定的美丽，康定的富足，康定的意蕴，时刻都在向世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诱惑，每年都有大批的学生来这里支教、旅游。王华在这里已经两年多了，她说她已深深的爱上这里。虽然这几年国家对康定地区扶持不小，但自然条件还是相当恶劣，夏秋的暴雨泥石流，冬天的严寒无不考验着来这里生活的人。
　　说话功夫，车子来到一幢小二层楼房前停下，王华的嬢嬢的家看不出藏式的特色，差不多和城市里的小洋房没有多大的区别。
　　此时，王华的嬢嬢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藏式晚餐，迎接我们的到来，浓香可口的酥油茶，酥脆美味的青稞馍馍，油亮鲜香的青椒牛肉丝，久负盛名的川西牦牛肉，馕饼、特色牛杂汤、腊肉，还有一碟自制的咸菜干，让颠簸了一天，并且饥肠辘辘的程磊和肖潇立时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在这些美食面前，也顾不得个人形象，敞开了肚皮大吃起来。
　　这顿饭，一吃就是两个多小时，虽然还是夏季，不到七点，屋里已经暗了下来，需要开灯，程磊、肖潇、王华就和王华的嬢嬢一家人拉起家常，气氛特别热烈，王华的嬢嬢完全把三人当作自家的孩子，这让程磊和肖潇特别感动，这是在喧嚣的城市里完全感觉不到的真诚和发自内心的热情，直到肖潇打起哈欠才肯作罢，王华的嬢嬢早就在搂上收拾了两间屋子，王华和肖潇一屋，程磊一屋，各自休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