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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彷徨情缘

作品名称:局长的一生      作者:张贤春      发布时间:2019-03-09 23:29:38      字数:3802

  1.同乐新春
  颜仲江寒假回家听古成林说,生产队去年就准备跳的狮子灯,今年全寨人都同意“耍一盘”,问他愿不愿参加。并说大家集资从古八字那里买来白布缝了狮衣,古八字砍竹子编了狮头,用麻丝做了胡须。每天晚上吃饭后,跳灯的人都集中在古成林家院坝训练“倒立人”或“鲤鱼飘滩”。
  仲江答应去参加,不然人家会说自己读大学了不合群。他有在校上体育课时所学的基础,自然学得既快又好。
  过了年,根据父母的安排,初一天去了姨妈家,第二天回来,初三去洪香玲家拜年,当天返回家,说晚上生产队要出灯。香玲将给他做的新鞋和鞋垫放进了他提礼品去的藤篼里。
  古成林安排,晚上出灯,每家至少去一人,从寨顶的颜河义家,依次跳到寨脚的他家。初三出灯的消息,自然传遍了古家寨附近的生产队,天刚黑,看灯的就纷纷从附近村寨提着煤油灯,亮着葵花杆,打着手电筒来到古家寨。大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过跳灯了。
  看灯的跟随跳灯的来到了仲江家院坝时,古成竹将大门关上。只听得古八字拖长声音喊起来:
  
  这家房子修得长啊,周围都是石阶阳啊。
  喂个狗儿像狮子哎,喂只金鸡像凤凰哟。
  
  每喊一句,同行耍灯的人都要长长地附和应答“哎——”,喊完四句,敲钹鼓打马锣的,又重复响起“哐(咚)哐(咚)哐(咚)——铛”。敲一阵古八字又喊起来:
  
  耍了一弯又一弯啊,来到主家把门关啊。
  白日开起人来进哎,夜晚开起狮灯钻哟。
  
  成竹与古八字用四言八句问答一阵后,将大门开开。他拿出一挂鞭炮点燃,在阶阳坎上噼哩叭啦轰地炸起来。接着,古八字一手摇扇一手舞白色长腰带,扭腰在狮头前戏起了狮子。古成林舞着狮头,古江兵摇着狮尾,在大门前吞口处舞起来。此时,仲江跳上大门槛,两手横抓左右门枋,双脚蹬在左右门枋上,手脚交替上升。头顶大门顶端后,将双脚向上一伸,脚背挂在门楣上,仰头转颈撩望,做完这一“倒挂金钩”,翻身落下跳进堂屋。
  这时,舞狮的从人群让出的通道进两步退一步舞进了堂屋。堂屋香盒前的大桌上,放着一升苞谷,这是给耍灯人的报酬。进屋绕桌舞了一圈,退到一边,成林将狮头举在身后披着狮衣,和古江兵并列一处休息观看下面的表演。
  古八字和成竹在大门与桌子间的空地上,踩着“8”字步,摇着扇子舞着腰带,每人一句交叉唱起了扯谎歌:
  
  无事唱个扯谎歌,风吹石头滚上坡。
  砍柴砍出鲤鱼蛋,铧田铧出野鸡窝。
  母鸡窝里生猪崽,鸡蛋落下打破锅。
  公鸡背着豺狼跑,山羊扶着老虎哥。
  ……
  假如我是扯了谎,一生不见后颈窝。
  
  他俩滑稽的动作加上滑稽的唱词,不时引来一阵哄笑。
  他俩唱完,仲江和江堂用串着铜钱的竹竿,先后周而复始地在手掌、臂膊、肩膀、背部、脚掌、腿上拍打,边跳边拍一人一句地接唱问答薅草锣鼓歌中《十二盘》的选段。选段根据一方“什么……”的问词,另一方回答:
  
  山歌好唱口难开,果子好吃树难栽。
  大米好吃田难种,鲜鱼好吃网难抬。
  ……
  鸭子出世不要娘,羔羊跪乳恩不忘。
  牛崽出世拜四方,喜鹊出世反哺娘。
  
  每唱完单句,玩灯的人都要附和他俩唱“哩哟铃喽花也”,双句时又附和唱“海棠会苦啉啉,张卖啰——李卖啰”。唱完四句,两人都只跳不唱间隔一段再接唱下面四句。
  唱完,舞狮子的在堂屋又舞了两圈,在地上滚了几个滚,仲江和江堂在桌子四角用双肘与头部落桌,做完“倒立人”,助跑两步双手在桌面用手一撑飞过桌面,完成了“鲤鱼飘滩”,赢得一阵阵赞扬声。狮子重又舞着走出门来。出门后古八字打着唱腔高喊:
  
  狮灯舞来狮灯神啊,瘟病带出四方门啊。
  自从狮灯恭贺后哎,人发财兴万万年哟。
  
  从坎上玩到坎下,从左邻跳到右舍,跳灯的程序基本相同,不同的是时常变换着扯谎歌的内容或增减如打钱杆之类的节目。在古江兵家,古八字和成竹搭档唱起了形象的《小菜园》:
  
  东瓜大王来造反,传令丝瓜去点兵。
  南瓜用来做战鼓,亲封黄花吹号兵。
  黄瓜用来当炮弹,两根豇豆做火绳。
  刀豆挥起双刀砍,砍得芹菜乱纷纷。
  生姜就凭脑壳硬,碰得大蒜几瓣边。
  吓得茄子爬上树,辣椒吓得红了脸。
  萝卜赶忙钻进土,一绺辫子在外边。
  只有捧瓜胆子小,俯身躬腰来投诚……
  
  狮子灯跳到古成林家,节目到了当晚的重头戏——拆龙台。
  四张大桌子重叠在堂屋里,最后一张仰放的大桌子上,四角绑着一半伸向空中的大条凳,中间一根竖绑的大条凳脚间插了一根糍粑棒。
  仲江和江堂进堂屋,爬上龙台顶端,江堂防护,仲江站上去将糍粑棒顶在肚子上,随着江堂旋转糍粑棒,他伸展四肢,做出“雄鹰展翅”的造型旋转了两圈,接着在悬空的板凳上双手抓住凳脚做出了“倒立人”。做完一根板凳拆掉一根,直到做完每张桌子四角的中间的“倒立人”,拆到底部最后一张。由于滑稽惊险,围观者不时发出惊叹和哈哈大笑声。
  古家寨的狮子灯从第二天开始,一晚耍一个或两个村寨,除了死人孝服未满的,或确因家庭困难和房屋狭窄的,大多接了灯,图的是灯来闹热,图的是四言八句中的吉利。
  主人或三两碗苞谷,或三两碗大米,或打发“月月红”一元二角钱,或在桌上放一瓶散装白酒,算是作耍灯人的报酬。耍灯的也不计较,多少都是心意,临走都要祝福一番。
  耍灯的最后一家,一般是事先联系好的,都是家庭比较富裕和好客并与古家寨沾亲带故的人家,不煮饭宵夜,也要煮甜米酒汤圆吃,还要端上香甜酥脆的麻饼或米花。
  在牛家寨玩灯时,仲江见到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时用含情脉脉的眼睛大胆地看过来,看得他不好意思,回避不及。这人他觉得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在脑海里搜索半天,他终于想起来了,对,是她!是阮云琴,曾经让他受到留校察看处分的阮云琴。她穿着对襟红衣服,胸部比以前丰满了许多。
  在大队支书牛维贵家等待宵夜时,仲江站在院坝仰观夜空,阮云琴来到他身边问:“颜仲江,还认识我不?”
  “哦,是阮云琴。什么时候来的?”被打断思绪的仲江回过头来回答。
  “没想到你还会耍灯?”
  “没有什么事做,新年和大家耍耍。”
  “我去年开春给你写过一封信,你收到没有?”
  也许是她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他干脆答:“没有。”
  “没有?”阮云琴从裤包里摸出一双绣着喜鹊梅花寓意喜上眉梢的鞋垫,“我这里有双鞋垫,送给你。”说着往仲江手中塞,她的脸在树上马灯的映照下,泛起了红晕,使人想起盛开的红杜鹃。
  阮云琴突如其来的言行,使仲江不知所措,在农村,这是赠送定情物的意思。他脸一热,后退一步说:“不要,我已经有了。”随后走进了堂屋,与寨上唱灯的人坐到了一起……
  古家寨的狮子灯第二年春节又跳了一回,第三年停止了。倒不仅仅是颜仲江没有时间参加,是愿意接灯的人家一年比一年少;跳的人兴致大减,看的人也越来越少。正应了古人那句话:话说三遍无人听,戏跳三遍无人看,何况这灯跳了上百遍。
  第三年牛家寨组织的花灯队走村串寨,也只唱了两年。八十年代末期起,青壮年外出打工逐渐增多,电视逐渐进村入户,人们看到的各种歌舞杂技和电影电视,都比青龙坝的狮子灯、花灯精彩得多,好看得多,吸引人得多,青龙坝此后三十年,没有人组织跳过任何灯,只有老人们闲暇时,哼两句花灯调。
  
  2.彷徨情缘(上)
  
  整个春季学期,仲江和辛娅没有再接触。此间,他们都曾走到对方校门前,只在临进门时又退了回来。人说,爱情不在友情在,情人不成成友人。只要涉猎其中的人,深深体会到,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特别是情到深处一方有负时,更难达到这一境界,不少时候只能在情人不成成仇人之间选择。
  仲江到师院后,打听过秦香蓉父女的下落,想见一见曾经的老师。他找到了秦老头信中所说的地址,那里已拆迁建起了一片楼房,信中的巷道没有了,只有一条宽敞的水泥街道。
  他也曾到农院找过包章莲,想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帮他,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加上年龄和辈份的差距,话到嘴边也不好在她面前说起自己的苦恼,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内心也清楚,现在不是自己有没有判断力,而是没有勇气跨越自己的心里障碍。想到父亲凶狠的目光,母亲寻死觅活的言行,他的心颤栗着,不敢向前跨越半步。
  对章莲敢做敢爱王林佳的行为,他只有内心钦佩。爱一个年长她十岁的人本身就需要勇气,更何况养母反对?养母并非无理取闹或门第观念严重,这王林佳不但坐过牢,当时又是“四人帮”的爪牙。也佩服她的眼光,王林佳才华出众不说,而今将他评反补发工资的事实证明,她说“王林佳没有错”的话确实没有错。
  他也礼节性地去财校找过齐芳,但更不可能与人家谈这些心里话。
  秋季开学的第三个星期日,辛娅来到师院找到颜仲江,他正在洗衣服。众目睽睽下,她帮他洗完衣服,说:“走,看电影去。”
  “不……不去。”仲江回答得有气无力。
  “老实是人家说的,情人不成成仇人了?”辛娅说完笑了起来。
  “我们之间不存在情仇的问题,就像马没有角也就不存在失去角一样。”仲江也笑了一下。
  “那好,就算是老同学请老同学,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吧?”辛娅依然微笑着。
  “行。”仲江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食堂已经开门了,吃了饭再去。”
  上街还未走到电影院,辛娅改变主意,说去森林公园。仲江犹豫了一下,跟着她坐上前往公园的公交车。
  他们在松树林中一张石椅上坐下时,中间依然保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辛娅突然问:“你原来订那娃娃亲还没有吹?”
  “没有。”仲江惊疑地回答。没有想到今天约他出来是问这件事。“是谁给你说的?是不是牛国松?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你觉得辜家伟会不会知道?”辛娅侧身面对着他。
  “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什么想知道而又知道不了的事。所以世界上就有许多人从事特工这个职业。”仲江苦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抓起脚下几根赤红的松针掐捏着。
  “聪明反被聪明误!”辛娅冷笑着。
  仲江知道了事隔半年多辛娅再来找他的原因,是辜家伟牵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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