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官运亨通（4）

　　次早饭罢，太阳露出半个脸儿，草尖露水未干。胡生说：“叔叔，咱下地吧，今日秘茶肯定能制成？”奸雄道：“急个什么？你想像吹糖人那么儿地容易？真心学就得实实在在，真心听我的没错，学会真传，就成了一代制茶宗师！”胡生说：“不听叔叔的又能听谁的？”奸雄心喜道：正中下怀！嘴里说：“快烧瓶滚开水并了你的信阳毛尖送到楼上，自有妙用。”胡生想，妙用个甚？喝茶喝上瘾了吧！说：“叔，滚开水有的是，毛尖多乎哉？不多也！”奸雄却道：“不是为喝而喝茶！是为了把自己的智力开发得尖锐，好准确无误地传你秘茶工序。若不想学正宗的，就别拿毛尖了，等我苦思冥想出来了道道儿再说吧，你该忙啥就忙啥去吧！”胡书记想道，你别想推羊屎蛋儿了，必紧盯你曝光秘茶如何制造过程。就把所有毛尖给了奸雄，好使他智力尖锐，教自己制作秘茶。奸雄就一连下了数杯毛尖，说道：“我终于想起来了秘茶制作的详细过程。”胡生瞪大眼睛盯着奸雄的嘴巴，等着他传授秘茶的“真经”。
　　只见老奸雄快步到楼顶边处，咯了一口粘痰吐到楼下，到屋便道：“大侄子，你可听得仔细，速速带铁镐到深山老林挖得何首乌一斤、夜交藤一斤。夜交藤就是何首乌的藤蔓；大竹林竹叶一斤、药铺的生石膏两斤，还有最要紧的河里蓼姜石十斤打成面来一并齐备了拿来，领你去找秘茶的正经原料儿的。”胡生面有难色，想自从为官来山里极少光顾，去一次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难受极了，就说道：“叔，凭的多，实属不易！”奸雄脸色一沉，想小子弱骨头了，似生了气一般道：“吃饭容易，屙屎容易，睡觉容易！学点儿真本事就愁起来了，学化子呀？”一听化子，胡生气不打一处来，牙齿一咬说：“扯那么儿远作甚？你说的全部给你弄到，倘若制不出秘茶，当心山林承包我叫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奸雄心说，猴子捞月亮哩，小子好毒！道：“给你整成功了再加两架山？”胡生心里骂：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造有几个后人，敢说四架山？照看四架山得多少人？就不算账？小诸葛，诸葛屁？！就拿了䦆头、竹篓说：“叔，多喝毛尖茶，我去了。”吹个口哨，上山走了。
　　边走边想：你这老奸雄，这天里抽死人上树，要坑坏我的？老姜没有嫩姜辣，识破你的鬼把戏，我且找个替死鬼去。路上，碰见了二把手自东往西匆匆走着，心里想道，要啥有啥，要替死鬼就有替死鬼，叫他找个会挖药的完成此事，两全其美。大老远唤道：“二把手，等等，给您商量个事情。”二把手可能又去南封看小孩子的，听见胡生喊，赶紧转回来了，笑嘻嘻地说：“胡书记，您有何吩咐，悉心照办。”他把奸雄给的任务学说了一篇，让他找个挖药有经验的社员去办理。二把手笑道：“这个事儿我也知药自己办了，不须别人了，各有各的忙。”胡书记就把䦆头、竹篓交给二把手，看他一步步山里走去。此时刮风了，绿树乱摇，胡生就见离南封不远，老徐在武汉挣钱挣上了瘾，回来住了年而半载又走了，到现在未回，就想看看兰子和自己的“作品”究竟如何。
　　自从胡生当了支书后，虽然万人捧敬、左右逢源，但他对兰子思念，兰子对他也是思念，但他有月娥，又有了千金，只能想想而；也就能时不时向着北方瞭望几眼，以解心中的思念之情。
　　胡书记像做贼一样来到南封，看见没啥人来，就潜兰子家附近，见兰子穿着粉红的连衣裙，一手拿个响棒棰，一手抱着孩子，逗得小孩“嘎嘎”地笑。胡生情不自禁跑了上去。兰子吓了一跳，看看四周，说：“您怎么来了？婆婆在屋里纺线呢。”胡生看见孩子长得真是自己的“佳作”，眉目鼻眼活生生一个模子扣出的复制品，心里一阵激动，赶紧给孩子亲了几口，吓得小孩哭起来了。兰子说：“乖，不哭不哭，这才是你亲爹！”
　　此时，听见有个女人喊：“兰妹妹，你婆婆线穗多不？借给五个络线。”这是垴上淑华姐姐，长得秀气白净高挑，平时没少帮兰子做些活儿，关系要好。淑华姐三十多了还没成家，二把手也单身一人，兰子有意给二人撮合美事。兰子说：“婆婆家里纺线呢，有多余的线穗，家去吧。”兰子见淑华姐家去了，一扭脸，胡生早就溜了个没信。从此他胡书记心里又多层高兴，自己在官运亨通里儿女双全，锦上添花。
　　二把手只用了半天时间，完成了任务交给了胡书记。胡生一一查看不错，表扬了几句，往家给老奸雄报喜。奸雄“咔嚓”折断何首乌，查得这药是红色里子。一般何首乌白色多，红的甚少，红能补血，实为上品。他翘起大拇指称赞胡生给化子交友没白交，学了不少药物知识。胡生就想起当初同化子上山讲的有关竹林寺变成了悬空寺的过程，说：“悬空寺不就是何首乌整的事儿？”奸雄说：“你又听化子学的？”胡生说：“怎么，化子又是听您说的？”奸雄点点头表示认可。胡生赞道：“叔叔博学多闻，了不得！那咱去采秘茶的主要原料吧。”奸雄指天说：“眼见得将要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当在明日里晨露未晞之时，采得此物，善之善者也。”胡生大乐道：“打叔光临穷乡僻壤，出言每多经典，足令晚辈感激甚深。叔乃真真学识渊博之士！”奸雄爱听赞语，乐得“然也然也”说着，伸手床下拽出一条大狸毛兔子来。胡生大吃一惊，想他把谁家兔子打死了？问道：“这是怎的了？”奸雄哈哈大笑道：“你上山后，我觉乏困，散步胡家老坟，忽见一野兔子上窜下跳玩得痛快，我以为妖精祸害地气的，就出奇制胜，一举获之。此兔甚凶，龇牙咧嘴，加害于我，就在柏树上摔了数次，不出气了。怕母女惊怕，就放床下，但等你回，刀淆刀淆补补累！俺们高头此物甚是稀少，有个狗队长成天领群狗上地撵兔子，一天不见一只，不像山里大小便也能抓一个野味。”
　　胡生闻言大喜，说：“山里富饶，等蜜蜂弄来后，您就在咱这山里常驻沙家浜，安家落户吧！”便亲自下手，剥皮去了脏腑，洗涮干净，爆炒爆炒，成了一顿美味。二人酒里肉里，兴奋了一晚。月娥怕再怀孕落豁嘴，半块未尝。奸雄一高兴把化子的药酒多贪了几杯，试腾半夜，满口胡话到天明。天明里赶快牛饮几碗白糖井拔凉，才稳着劲儿。
　　饭熟了，奸雄草草吃了几块野猪肉，又下了一碗井拔凉白糖水。胡生又要给他斟酒，奸雄吓得倒退几步，说：“别多事了，赶紧吃，吃饱找秘茶原料有劲。”饭罢，胡生拿砍镰，奸雄说不用镰刀，手拔即可。
　　叔侄顺着河湾曲曲弯弯找了一回，了无所见，奸雄觉奇，自言自语：“应该有啊，怎么不见？”胡生不说话，暗暗埋怨奸雄瞎胡揉能会有吗？只见奸雄迎风伸着鼻子嗅了一阵，有香味出，就快步往排灌站走去，果然见河堤上绿莹莹的一片，奸雄欣喜，喊道：“胡生快来！”胡生快步而至，仔细一瞧，想这个人会捣，又想日弄我的，捧腹大笑，指着奸雄说：“我当是什么呢？整了半天是绞股蓝，难道就是你秘茶的原料？”奸雄也笑了，想：这家伙知识不全面，可笑不可笑？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既然才高八斗，就不知道绞股蓝有啥作用吗？”胡生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没人要这玩艺儿。”奸雄说：“它是无价之宝，好处大哩！能把血变稀，不得脑血栓；能消脂肪，不得肥胖；还能去胆固醇，不得黄疸肝病；另外也有除风通络的作用，对于糖尿病、痛风都有好处，再用别的药泡制炮制，在防治疾病和保健上管的面更宽了，其功不可尽述。还有，它的根是有名除风湿的千年见。赶紧弄吧，今个儿秘茶就成功了。”
　　正说间，听见牛铃铛的响声，抬头一望，见法见套着牛车在杉树林和大竹园之间一百多亩薄地里拉沙土，打火坯垒院墙。胡书记顿时怒火上冲，这小子有眼无珠，就不晓得我胡生当书记了？胆敢挑战书记的尊严，就是目中无我这个领导！这是广大社员的土地你可以随便破坏？虽是不毛之地，不毛之地也是地，大队准备开会往下承包的！胡生说：“叔，你先回。我给他厉害尝尝，把这个坏家伙的事处理完了，把这绞股蓝都给你收回去做秘茶。”
　　奸雄回走了，边走边想：胡生这伙挺有魄力，是当干部的料。就转到一边看他如何处理此事。只见他窜窜地似赳赳武夫，三步两步，杵到法见面前，捉着牛鼻子，喝道：“卸车！生产队里地，挖得坑坑洼洼，以后还能种什么？破坏耕地罪过无边！”法见大笑不止，说：“胡书记真会搞笑，几十年兔子不拉屎、老鹰不尿尿的地，到你手里就成了宝贝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怕社员笑掉牙！”胡生大怒，把个牛脖子扭得痛得牛儿“哤儿哤儿”地直叫唤，厉喝道：“若再拖延，我也把你的脖子扭得像这牛！”法见知道胡生武术了得，害怕得要紧，心里怯生生，咚咚跳，就赶紧卸了土，急急打着牛“晃啷晃啷”车轮颠得老高往家跑，生怕胡生追着揍他。胡生心里笑，嘴里喊：“给我站着，打你一顿长个记性儿再说！”那牛儿撅起尾巴，四蹄翻花，卷起老大的尘雾。老奸雄也被胡书记的怒劲威风吓得提心吊胆匆匆跑了，躺倒在床上喘气。胡书记面对海片似的沙土地，想这地闲置许多年，没给人们创造一丁点儿好处，一定得改变懒惰的历史，变废为宝，发挥它应有的贡献，显现我胡书记的能力。就感叹一声，自言自语：“开个大会，赶紧承包下去就好了！”又急急去排灌站河堤弄绞股蓝去了。未知秘茶能不能成功，且向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