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东湖胜西湖

　　看了禹庙，来到左侧的禹陵，只见古槐葱郁，松竹交翠，长长的甬道尽头是大禹陵碑亭，巨大的石碑上“大禹陵”三个大字光照日月。德仁感慨万分：大禹在绍兴治水有功，绍兴人民给他极高的荣誉。
　　小徐说：是啊，绍兴能出这样一个历史的巨人，也是绍兴人民的骄傲。
　　最后一个景点是东湖。进入东湖景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悬崖峭壁，20层楼高的石壁，好似沉香劈山救母后的斧劈刀斫，光滑如镜，直耸云天。站在悬崖下，仰头上视，小徐胆战心惊，紧紧地抓住德仁的手：哎呀，这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人工开凿的。
　　德仁看着陡峭的悬崖绝壁，也觉得惊心动魄：我看过介绍，自汉代以来，这里就成了石料厂，经过千百年的开采，搬走了半座山岭，形成了50多米高的直立悬崖。民工们还向地下采石二三十米深，造成了一个宽80多米，长200多米，深邃碧蓝的东湖。
　　小徐说：哎呀，真是人力改变自然。
　　这时，湖里游船上的人向他们招手，他们沿着湖中堤径走到码头上，原来这艘游船上只有俩人，还差两人，小徐有点犹豫：这悬崖高得怕人……
　　船工笑嘻嘻的：你只管放120个心，这山是青石构造，是最坚硬的岩石，开采几千年了，绝对没有一点风化的痕迹。
　　小徐指着碧蓝的湖水：这水有二三十米深哩。
　　年轻的船工说：一人穿一件高质量的救生衣，游船是高质量的新船，我吗？又是我爸我妈生的高质量的船工，呵呵，放心坐船好了。
　　几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小徐、德仁上了船，一人穿一件救生衣，船工摇动船橹，游船向前驶去。远远地看见前面一座似桥非桥的桥横卧湖面，游船从中间玉带似的拱桥下穿过，原来两边是较低的平桥。游船驶近崖下，仰头上望，崖面不但直立，顶部甚至有悬在头顶的感觉，小徐吓得闭起眼睛，悄悄地钻进德仁怀里，德仁轻轻地说：不怕，不怕。
　　船工笑了笑：别害怕，船就要进陶公洞了，好看的风景都在洞里面呢。
　　小徐偷偷地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躲在德仁怀里，不免红了脸，而游船也顺利地钻进了小小的洞口，光线昏暗下来，仰头望去，头顶上只有一小片蔚蓝的天空，小徐却兴奋起来：我们变成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了。
　　游船在洞里转了一圈，船工依仗熟练的技术顺利地驶出窄狭的洞口，船工扳顺了游船正要往前驶去，德仁一眼瞥见洞口崖壁上的刻字，连忙喊道：停一下，看看这是什么字。
　　船工停下船，趁势说：哦，这是郭沫若描写东湖的诗歌，字小，不太清楚，我给你们朗读一遍：
　　箬篑东湖，凿自人工。
　　壁立千尺，路隘难通。
　　大舟入洞，坐井观空。
　　勿谓湖小，天在其中。
　　小徐说：写得真好，把我们看见的，想说的话，全都写进去了。
　　游船继续向前驶去，来到仙桃洞口，船工笑眯眯的：大家看，这是仙桃洞。
　　小徐说：这洞口，真像半个仙桃。
　　船工说：如果把洞口的石框门与湖中的倒影组合起来看，那才更像一个巨大的仙桃呢。
　　船上的人，把石门和倒影组合起来仔细地观察，都啧啧称赞：哦，像，真像一个完整的大仙桃。
　　德仁仰头看时，洞顶上赫然写着“仙桃洞”三字，门两侧刻有楹联一幅：
　　洞五百尺不见底，
　　桃三千年一开花。
　　小徐称赞的：妙！
　　游船驶进仙桃洞，令人感到惊异的是，洞壁中央还凿有一方形石门，宽约二米，游船驶了进去，却是另外一洞。
　　接着游船又驶入喇叭洞，此洞下大上小，形状极似喇叭，船工说：你们在洞里喊一声听听。小徐抢先喊了一声“啊……”，声音竟然四处回荡，经久不绝。接着，你喊“哎”……，他喊“喂”……，回声在洞内久久盘旋着，然后飘出洞外……船工说：有人做过试验，人们在喇叭洞里呐喊，对面的万柳桥上听得最为清楚。
　　小徐叹了口气：唉，可惜我们没有机会试验了。
　　德仁说：今天我们能进入这三个山洞游逛，也不枉东湖此行了。
　　船工就近将船靠岸，动情地朗诵：今日酒醉好处？杨柳岸小亭长桥。
　　大家上了湖岸，一齐向船工拍手：谢谢，谢谢！
　　德仁、小徐顺着堤岸前行，果然小亭翘然，垂柳飘飘，长桥卧波，望着碧蓝的湖水，陡立的悬崖，小徐拉拉德仁的手：老张哥，船工尚且出口成章，郭沫若更是镌诗石壁，东湖之行，你不可无诗啊！
　　德仁说：咱们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慢慢地想，慢慢地写……有了，你听：
　　奇特小巧数东湖，
　　洞穴幽幽乘舟游。
　　更叹悬崖高万丈，
　　绝美东湖胜西湖。
　　小徐轻轻巧笑：好，你这首诗有特点，就像东湖一样，虽然小巧却有特点。不过……
　　不过怎么？
　　不过，你不能抬高一个，压低一个；夸了东湖，贬了西湖。
　　德仁认真的：非也，咱们说的是特点。东湖小巧，西湖博大；东湖险峻，西湖阴柔；东湖人工开凿，西湖自然天成。我是说东湖的险绝之美，胜过西湖的柔和之美。
　　小徐诚心诚意的：高明，佩服。
　　德仁说：
　　高明佩服皆空谈，
　　写诗一首露容颜。
　　东湖漫游心欢畅，
　　定叫新作超前贤。
　　小徐嘻嘻地乐了：哎呀，老张哥，你为了鼓励我写诗，又创作了一首动员的诗，我就是勉强写出一首诗来，哪会超过前贤呢？好好，我就硬诌一首吧。
　　游罢西湖游东湖，
　　人工雕琢赛画图。
　　更喜乘舟钻三洞，
　　山岭做顶似穹庐。
　　德仁说：好，自然，流畅，富有生活气息。
　　他们乘车到了绍兴，再返回杭州，走进旅馆，稍事休息，吃了晚饭，便兴致勃勃地来到西湖。圆月已经升起，月光下小徐的眼睛亮晶晶的：老张哥，现在我有些话不能不说了，你愿意听不愿意听？
　　德仁以为他们即将分别，小徐想说点难分难舍之类的话，一时之间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小徐惊讶的：老张，你这是怎么啦？我想给你提点意见，你难道不愿意听？
　　德仁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说道：愿意听，当然愿意听了，你有啥意见只管提。
　　小徐说：我是说，你写的诗里说什么“绝美东湖胜西湖”，现在为什么又恋恋不舍地看望西湖来了？
　　德仁说：我的诗，你要全面地来理解，我说的奇特小巧、洞穴幽幽、悬崖万丈，西湖有没有？西湖没有，从这几点来看，那就是“绝美东湖胜西湖”了。
　　小徐说：好，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今天晚上，我们欣赏西湖的月夜之美，每人一定要写出一首像样的诗来。
　　仰望太空，万里晴空澄明碧蓝，没有一丝云彩，只有一轮圆月金黄明亮，把银白色的光芒撒向西湖，给树木、湖水、长堤、亭台楼阁蒙上一层乳白色的薄纱，朦胧，美妙，悦目，诗情画意，使人产生无限的遐想。这时，风平浪静，湖水如镜，映射出一轮黄亮的圆月。小徐赞叹不已：月亮之美，既在天上，也在地上；月光之美，既在地上，也在心上；真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写在诗里。
　　德仁高兴地：哎呀，小徐真有长进，出口成章，出口成诗。既然你说要写在诗里，那么你先写一首诗，开个好头。
　　小徐心情愉悦，诗兴大发，趁热打铁：好，我来抛砖引玉：啊呀，你已经写过一首天上圆月亮、西湖月亮圆的诗，我不能再走这条老路，拾人牙慧，吃别人嚼过的馍，没有意思了，我只能写自己的独特感受了。
　　晴空碧蓝晚风轻，
　　月亮移步到湖中。
　　惊动鱼儿频频跃，
　　西湖夜景也动心。
　　德仁赞赏的：好，这首诗写得好。
　　小徐仰着脸儿想听听德仁的具体评论，德仁却不言语了。小徐催问着：老张，你说好，具体好在哪里？你要说出个张道李胡子来。
　　德仁绕着弯子：好就好么，还要问好在哪里。你真是打破沙锅问（纹）到底，还要问砂锅是咋做的。
　　小徐笑嘻嘻的：老张，我就是要问砂锅是咋做的？
　　德仁说：好好好，咱不说砂锅是咋做的，那太麻烦了，我就说你这首诗的优点吧。西湖月夜的风景很美，可是如果凭着直觉去写，美是美了，却不一定动人。你这首诗好就好在以动写静，使静态的景物都活跃起来了……
　　德仁还没有说完，小徐打断他：好，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虽然灵机一动，想让景物活起来，不过我也没有刻意追求，许多词语是话到嘴边，自己蹦出来的。好了，我算交差了，该你大显身手了。
　　德仁尴尬地笑笑：
　　眼前有景道不得,
　　小徐题诗在前头。
　　小徐笑不可仰：嘿嘿，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