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分工错位
作品名称:血色枫林 作者:枫林老矿工 发布时间:2019-02-25 21:29:53 字数:5403
千万不要小看了一个煤矿企业办农场这件事。因为这是国有煤矿被迫的无奈之举。
一个社会,从社会学和社会发展的本质上说,社会发展越发展,社会的分工就会更加精细。但实际上仅从国有煤矿以及企业附近的农村来看,当地政府对这个严肃的问题并没有认真思考过。不可忽视的情况就是,当地号称煤农的农民开矿挖煤破坏了山林,他们长期烧矸还污染了空气和环境,并造成国有企业的煤炭市场的萎缩过剩。
而国有煤炭企业新产品没有销路,煤价严重与成本背离,生产和销售一吨煤炭只能赚几元钱,最不堪的时候,还要比生产成本低0.5元出售。而把过来,国有煤矿企业使用的电力、职工日常生活的大米又是高价的。而国有企业为了生存,又被迫办起了农场。等国有企业的农产品出来,农村的粮食、蔬菜和猪肉等农产品同样面临着过剩和价格走低的危险。工农置换并不是一件合算的事情。毛泽东当年说的“缩小三大差别”中的工农差别,更多的也是从努力方向上而言,可能还有其它更多调整的好办法好思路,比如运用价格调整市场供求的机制等等。让工人种地搞农场,让农民挖煤搞工厂,至少在枫林县有点问题。但煤矿子弟要就业、要吃饭,其实已经是无奈之举了。乔子坤特意将这个情况通过枫林矿的东南省人大代表在省人大会议作为一个代表议案提出,观点受到知识界的重视、东南日报也用一版正中位置,就人大会议召开后议案讨论新闻的,发表了这个观点,引发许多领导的关注。
大学毕业,回到枫林矿务局的肖桐凯,就在枫林矿区的农场当了场长,沈世伟老矿长退出岗位后,也到农场兼临时场部的党支部书记。这两个职务的工作都是管理矿山青年人和安置到青年到农场参加劳动的锻炼的。俞文健有空时也常来农场走走看看。枫林矿区的待业农场的位置翻过山岭,就是在枫林煤矿枫林工区后山脉,这里有一片约几十里长、十多里宽的荒野岭,这也是一个云雾缭绕的高山坡地。所谓农场——除了在建设兵团时期曾经开垦废了多年的几百亩山胧地,加上还有上千亩还没有开垦的山坡地。这个地方当年建设兵团一师向当地政府要来的一块处于原始森林状态的土地。当时建设兵团的搞重工一师和负责农林二师也抽调了不少营连级干部到这里办农,专门组建了一个农垦连。由于当时并没有长期的打算和计划,他们当时只是建筑一些茅草房和干打垒,而这些茅草房在几十年过去之后,也早已荡然无存。山岭上还有几间牛棚以及一座破损得几乎无法住人的破寺庙和农民搭建的放牧和放草木灰用的几间草寮。山上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公路。
肖桐凯根据矿务局的要求,组织矿区各矿井报名参加和招工来的年轻矿山子弟,主要是高中毕业还没有招工的学生和年龄比较小的、体力比较差的新招的工人,都先安排在农场进行劳动锻炼。这一点看,煤矿管理还是有比较人性化的一面,让身体不够强健的人下井干活,在煤矿这种三班倒和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下,一般的都工效很低,而且年轻人在井下发生工伤的概率很高,不少采掘队都不愿意接收这种十七八岁、一脸稚气的“童工”。
第一批到农地的人员就有一百多人。肖桐凯因为下过乡,当过知青,对农活不再话下。他根据实际工作内容和年轻人的年龄及个头和体力情况,将他们重新进行编组,并且分别任命了班队长。整个农场分为四个队。每个队根据人数再分成一到两个班。其中第一个队是种菜队,主要是女青年和体力较差的男青年;分成男女两个班;第二队是伐木队,都是体力较好的学校体育队的人员,他们主要是到同上砍木头和竹子,用来建筑房子和仓库之用,也有两个班;第三队是农田班,他们主要是向农民学习,放牛、犁水田、插秧,共有三个班;第四个队是机械班,暂时只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司机老杜。当然遇到工作紧张,他们几个队也会合力突击,比如遇到“双抢”的时候。
肖桐凯与俞文健书记及老矿长沈世伟合计一下,觉得要开一个全场职工和待业学生参加的大会,把矿务局创办农场的初衷、办好农场的意义及准备采取的措施等,与矿山子弟们说说清楚。
他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先解决住宅的问题,沈世伟书记说,还是老办法,要上山砍竹子,弄下山来盖简陋的房子。要将竹子先破开,拉成竹编,做成墙,再用三合土抹上竹墙,里面的设施全都是竹子的,包括床铺和桌子。让年青人来这里就不是享受,主要是让他们锻炼,增强体质,增强劳动的能力。矿务局只提供部分工具和部分购买各类种子的资金等等,如购置电力机械及照明灯具以及修路的水泥等费用。其它的沙土木材建筑的材料等都就地取材,农场自己解决。
在建农场的工作中,如何将车子弄到河对岸成为一个难题。但是,这点问题却没有难倒农场的司机。开车的司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志愿军退役的老兵老杜。当年他是第一批入朝的六百辆汽车司机之一,他说这六百辆车在不到一周时间内,被美国人炸掉五百多辆。他是幸存者。他提出一个方案,说在朝鲜战场曾经用过,在建矿初期也是这么做的。他自己已经这么运送过多次,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这一次应该也没有问题。他的方案是在水面平缓的地方,先一条大绳子用人游到对岸固定,要顺着水流方向,走斜线,再扎实一个大木排让车子停上去,然后用八个空汽油桶在车子身边固定好,同时用一条绳子固定在车上,另一头由对岸的人拉紧。此时对岸的人用力将车子拉过对岸就行了。负责过渡现场指挥的场领导是肖桐凯。他认为这是一个唯一可行的好方法,决定试一下,结果一试,确定可以。一条解放牌卡车成功拉过河面,停到了对岸的河滩上。有了车子,对面施工的土方等运送的效率大大提高。垦了几百亩地之后,农场从山上引来了山泉水,接山泉水的材料是竹子,水来了,直接就可以灌溉进农田。在农场的空地上,还种了上千棵桃子、桔子树,还建了鸡场、养猪场。
担任农场临时书记的沈世伟也当年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当了多年的铁道兵,他是实践中自学成才,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学历,但挺有眼光,他觉得要先将一些果树先种下去,这是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成长起来的,要抢时间。其次这些山林上都长满了竹子,说明这些土壤是硷性的,适合种植茶叶。而且茶叶在矿区内部就有很大的销量,仅仅自给自足,就能创造可观的效益,至少发行业学生的生活费没问题。他要求几个年青人先用尺子丈量一下农场山地的面积,先开垦出来种茶,经济效益会不错。平整的地方就考虑引水过来种水稻。经过几个年青人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测量,画出了农场的远景图。实际上单是种茶一项,农场就能开出几百亩的山垅地,象梯田一样的。由男学生组成的垦山队先上山了。他们住在一间破庙中,白天清理山场,用山锄几十人一队成横列,砍掉灌木,挖出梯田。倒了晚上,他们就借着小柴油发电机发出的微弱的电力看书写字。“这有点象在知青点过的日子。但要好很多。我们毕竟有矿务局的支持。饮食无忧。”
“我们要有自己的电站!”俞文健对肖桐凯和沈世伟老矿说。周世伟老矿长回忆自己青年时期参加铁路建设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创业、守业都难。人也好,事业也好,一切成功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是一定要有付出和汗水的。其实走入社会要比矿区和企业内部困难得多。”他们经常围着一小堆篝火与矿区的高中生毕业生们淡人生和理想。这种教育的方式要比学校的课堂要生动和有效的多。
因为茶叶树苗种下后需要管理、施肥和技术指导。农场特意从安溪茶叶乡请来了一户专业茶农。这家人是夫妻女儿三人,还买来了茶的一整套工具。为了安顿安家,让他们能上工和管理方便和今后屯放,农场专门为他们盖了一套有二层楼和阳台的砖房。这家人姓刘,虽然年龄不大,但因为结婚早,自己才四十来岁,女儿却有二十来岁了。刘家的女儿个头不算高,适中,虽然不算漂亮,但长得挺有气质的。皮肤也白中透红,充满乡村姑娘特有的青春的气息。老刘是农场聘用的种植技术员,小刘姑娘是父亲的工作帮手。而老刘的妻子则为他们煮饭洗衣,照顾他俩的生活。这家茶农的到来,为农场增加了不少乐趣。他们常把场领导和年轻人请到家中喝自酿的米酒。
矿务局的农场主要是种些水稻、种植果树,种茶,建立了一个养猪场。矿务局的农场建设取得了较好的成效。因为矿务局的农场主要是临时安排矿山子弟劳动锻炼。因此在待业青年工资这一块只是按矿山家属工性质进行支付,农场的工资负担并不重,而且农地通过种地卖粮卖菜养猪养鱼买给各个矿井食堂,水果买给矿务局的生活福利的管理部门,因此基本上实现了持平不亏。农场除了第一年要矿务局进行补助之外,第二年的水稻就获得了好收成。他们直接将新米送到各个矿区食堂,工人们吃上新鲜的大米、蔬菜和农场提供的鸡蛋、猪肉,都给予很高的评价。矿务局办的待业青年农场,取得的成效还是不错的。
肖桐凯作为枫林煤矿待业农场的场长,他是把这片土地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的。他对煤矿的认识也是基于他在煤矿掘进工作和矿业学院读书那几年,他跟着老师参与了一些北方大型煤矿的基建的设计。也目睹了一些资源沽竭矿井由一座兴旺的煤城变成完全废弃的煤城的破败景象。不少煤矿工人几代人依靠煤矿,结果几代人的数个家庭都因此进入了生活的困顿。这是所有煤炭产业的必然结果。他想如能走一些北方煤矿走煤电联营的路子,效益很好,但是大部分的普通矿工就没有出路了。他知道矿工们并不想能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只求能安身立命而已。他想尝试将来接收从矿井退出来的老年矿工或矿山独生子们到农场来工作。转型农业生产,走科技兴农的路子,也许会有出路。
肖桐凯晚上与俞文健和老沈书记喝酒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挂着马灯或者是点几支蜡,虽然有情调,但是这毕竟不能长久。靠柴油发电机,也只是临时一用,只能抽抽水、抗抗旱,成本太高。显然,如果矿山的行业农场要长期办下去,一定要解决电的问题,要有自己的水电站。俞文健是机电方面的专家,肖桐凯、俞文健商议先找机电部门确定上电站的可行性。
俞文健先是找了矿务局的机电科,询问了在农场办水电技术和政策上的可能性和可行性。机电科在技术上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但设备的投资要有年度的立项,要由矿务局局长和总工程师审批。肖桐凯找邵诚兴局长谈了农场的想法,得到了他的支持。在资金上也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报一个立项计划,要向上级再审批。矿务局总工是一个南下支援东南省煤炭建设的安徽人,姓邱,大家都叫他邱总。当年不过四十出头,人也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为慎重起见,邱总特意又打电话叫来了机电科的科长,人称“电老虎”的蒋工。蒋工也是矿务局的机电副总工。他是矿区和东南煤炭行业中公认的机电专家。蒋工之前已经带领机电科的几个技术员在农场的山地和取水点勘察过,对建在农场一个水电站所具备的条件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但他建议邱总,这些地方可以建成一系列的梯级电站,可以形成一定的规模水电。将来电站陆续建成之后,还可以成为企业一项长期的固定资产。这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农场、矿务局可以就这个问题写个专题的申请,矿务局可以专门向省煤炭厅要求专门拨款,建立一个水电专项,除了矿务局投资,还可以申请省煤炭厅的资金共同来投资建设。
从目前来说,可以先建一个小机组,先解决农场的用电问题。很快,只有几个星期,俞文健就在农场桃选了几个物理成绩比较好的高中生,在俞文健带领下,将小水电的建站地点、引水渠的长度、经过的山梁和要开挖的土方、水电站的落差、枫林市解放以来近四十年来的水文参考资料等都齐了。同时还做出了一个粗步的概算,包括工程的费用和设备的费用等。也就是投入个几十万元,当然不少工程量已经是忽略的,是没有计算工程费用的,是要农场青年自己要负责拿下的。因此,整个小水电的费用是很低的。
肖桐凯觉得这个电站的规模要比他自己在乡下带领当地人搞的那个小水电要正规多了。修筑水渠的工程量,基本上是农场的年轻人自己干出来的。他们边请求就边施工了。水轮发电机是机电科和供应科从上海买来的,由矿务局的机电科专门派了几个矿山机电专业的工程师来指导安装水轮机设备。由于落差高,河流的水量稳定,而且流量大,水轮机设备安装十分顺利,而且一次性试机发电成功。农场的供电很快能自给自足了,而且还能照顾给周边的乡村供电。有了电,就可以解决其它厂的办厂问题。
俞文健书记向邵诚兴提出了自己对青年农场的发展有自己的长远打算。俞文健首先考虑要先将矿务局的水泥厂先办起来。有了水泥厂可以再考虑办一个水泥制品厂。有了自产的水泥,办水泥制品厂就可以解决一系列的产品的出路。也可以增加矿井井下一系列水泥产品的供应,比如水泥支架、水泥水沟盖板、巷道使用的水泥枕木,还可以做水泥砖等等。产品的市场和经济效益都会很不错,关键是还能安置一大批矿区的待业青年。俞文健的思路获得肖桐凯的由衷赞同。两人都对老局长的深谋远虑的思路充满敬佩。办农场不仅是从安置待业青年,其实对稳定煤矿产业的效益也极有好处。建设枫林水泥厂也列入了矿务局班子的议事日程。很快,水泥厂也很快开工建设了,生产的枫林牌水泥大部份就在矿区内部消化了。矿区修公路、巷道做水沟、做水泥支架以及盖板等,用的都是待业农场生产的枫林牌水泥,质量还不错。水泥制品厂作为第一个三产项目先建起来了。水泥制品厂是待业农场下属的集体所有制的单位。这个厂除了厂长等管理人员和一个技术员由矿务局派出,厂里的工人施行的是集体所有制度。
在当年的矿山,主要是考虑井下的枕木的使用量的大巷道支架的使用量。其实水泥支架要比传统坑木更加长久。但是一次性投入的成本较大一些。但水泥支架厂长期的综合效益肯定是会超过使用坑木支架的。在七十年代初建矿时枫山矿的主井的巷道,使用的就是水泥支架,已经经历了四十年的考验,依然完好如初。这种支架牢固、永久且架设方便,这种形式在主巷道中就得到了广泛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