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江心焦山游

　　德仁、小徐坐汽车过了长江，到了镇江，走进一家旅馆，小徐取出她的证明，在德仁的眼前晃了晃，便登记了一个单间。德仁已经习惯了，也不和小徐争论，由她去了。细想一想，他还有一个保护小徐安全的任务，俩人住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德仁知道，镇江可玩的地方有三山，金山、焦山、北固山，俩人商量一下，决定一天游完。
　　他们先去金山，走到金山下，仰头望去，只见庙宇层层叠叠，看不见山岭树木，德仁说：早就听说，金山见寺不见山，焦山见山不见寺，果然如此。咱们走快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早读呢。
　　小徐吃吃地笑着：寺院里还有早读吗？哦，有是有，不过人家不叫早读，叫早课。
　　德仁说：早课、早读差不多，反正都要读佛经啊。
　　他们说说笑笑，紧赶慢赶，到了大雄宝殿，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有和尚，还有佛教信徒，诵经之声，飞扬殿外。诵完经书，人们排成一条长队，在殿内转着圈子，领头的和尚手执一面小鼓有节奏地敲着，后面的人踏着鼓点有节奏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他们又看了许多佛殿，小徐东找西寻的：咦，怎么找不见人？
　　德仁奇怪的：你找谁呢？
　　小徐一本正经的：找法海，找法海和尚。
　　德仁笑了：咳，我还以为你在找许仙呢？
　　小徐摇摇头：我不是白娘子，我也没有找许仙，开个玩笑嘛。
　　他们慢慢地走出金山寺，小徐说：我佩服白娘子，为了救出许仙，为了保卫自己的爱情，不惜水漫金山寺，和法海决一死战。不过，我还是有点疑问，金山40多米高，离长江这么远，就是长江发了洪水，也淹不了金山寺。
　　德仁认真的：为了这次旅游，我看了一些资料。在古代，金山是长江里的一个岛屿，水漫金山寺虽然是一个神话传说，但也绝非无稽之谈。直到清代道光年间长江改道，金山的底部才露出水面，矗立于长江南岸。
　　小徐说：谢谢老张，你使我长了见识。
　　第二站，他们去了北固山。北固山山势陡峭，树木繁茂，他们正在转悠，有人告诉他们：游山逛景，一来看景，二来要了解与风景有关的历史典故，才有意思。前边的甘露寺就是刘备招亲的地方，很值得一看。
　　谢过游人，他们攀来绕去，由前峰、中峰到了后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刻在石壁上几个大字，天下第一江山，传说是南朝梁武帝萧衍手迹。走进甘露寺，有刘备和孙尚香的塑像，小徐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拉着德仁走到一边，悄悄地说：老张，孙尚香凭什么能看上刘备？刘备三绺长须，都成了半大老头子，孙尚香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图什么呢？
　　德仁说：刘备招亲，弄假成真，这只是一个故事。古代女子最讲究名誉，刘备招亲的事情已经在江东传开，孙尚香不嫁给刘备行吗？何况孙尚香的母后也相中了刘备，一表人才，有帝王之相，两家结亲也不辱没孙尚香。年龄的差距在这里就成为次要的了。
　　小徐笑了：咳，我只是拿自己的心理来想象孙尚香，没有拿孙尚香的身份、处境来考虑她的思想活动。
　　走出甘露寺，他们来到山顶的观景楼，这里山势险峻，悬崖峭壁，三面临江，山风穿楼而过，顿觉凉爽惬意。放眼望去，江北江南，一水之间，茫茫江水中，船只飘然荡
　　过。小徐突然想起王湾《次北固山下》的名句，随口吟道：
　　潮平两岸阔，
　　风正一帆悬。
　　德仁激动地朗诵着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小徐说：辛弃疾对孙权的评价也太高了。
　　德仁说：生子当如孙仲谋，辛弃疾在这里套用的是《三国志》里曹操的一句话，目的是慨叹南宋的英雄人物太少了。
　　这时，德仁要求小徐倚着栏杆，以万里长江为背景照相，小徐嫣然一笑：哎，这不是沉香亭北倚阑干吗？
　　德仁认真的：你不是搔首弄姿，你是沉稳大气的，照出来是万里长江的博大气魄。
　　第三站是焦山，焦山位于长江江心，他们买了门票，坐上渡船，向焦山驶去。举目看去，果然是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只见山岭苍翠，不见庙宇在哪儿。渡船到达焦山，他们走在平坦的大路上，望着高大的树木，青翠的竹林，艳丽的花朵，碧蓝的湖水，德仁说：这完全是一幅江南水乡的风景画，哪里能看出是江心的岛屿呢？
　　小徐笑笑：这真是江中有岛，岛上有湖，景中有景哇！
　　开始登山，德仁说：小徐，要做好思想准备，70多米高的焦山，我们必须攀上顶峰，赶在公园关门以前出去，要不的话，晚上要住在焦山上了。
　　小徐说：住在焦山上才好呢。
　　德仁说：你说是这样说，难道让镇江预定的床位作废不成？
　　小徐说：作废就作废。老张，咱们开始比赛，看谁先登上山顶。
　　小徐说着，迈开步子，噌噌噌地向上攀登而去。德仁并不追赶，只是稳健地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攀登……仅仅20分钟，小徐已经气喘吁吁，汗湿衣衫，靠着山岩喘着粗气。德仁稳稳当当地走着，不过迟了一两分钟就赶上了她。当德仁走到小徐面前时，她喊了一声“累死人了”，就扑过来抱住了他。德仁没有推开她，而是扶着她，慢慢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别急，别急，咱们休息一下再走。
　　小徐有点不好意思：老张，别怪我，也别看歪了我。我这人性情就是有点开朗，其实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因为觉得你像一个老老实实的大哥哥，所以在你面前才会显得有点轻狂了……
　　德仁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
　　他们继续前行，面前呈现一座寺庙，定慧寺。定慧寺前有御碑亭，里面竖立着刻有乾隆诗篇的石碑。俩人读了一遍，小徐问：老张，你说乾隆的诗写得如何？
　　德仁说：全是一些华丽辞藻和典故的堆砌，没有一点个性特色，更谈不上感染读者了。当然比起一般人来说，乾隆写的是诗；但是比起有名的诗人来说，乾隆的诗就毫无诗意了。乾隆的诗编辑印刷的有4万多首，相当于全唐诗的总量，但是流传于世的没有一首。
　　小徐笑眯眯的:老张，照你这样说，乾隆的诗，远看是诗，近看是诗，刻在石碑上是诗，印刷成书是诗，老百姓读了，一点不感动，没有流眼泪，衣服一点也没湿。
　　德仁说：我们的小徐也学会幽默来了。
　　小徐把嘴一撅：看你说的，我本来不会幽默，是跟你才学的幽默吗？
　　德仁说：我可没有这样说，其实我并没有你那么幽默。
　　小徐说：好了，咱们不说这了，进寺去看看吧。不过，别急，这座庙宇叫定慧寺，我问你，“定慧”是什么意思？
　　德仁略一思索：佛教徒进庙是要修行的，必须安定思想，坚持下去，就能大智大慧，求得佛教真谛。
　　小徐认真的：你回答得很好，我完全同意。
　　俩人进庙转了一圈，小徐笑笑：老张，我考考你，你能不能用几句话把庙里的情况描写一下。
　　德仁说：遵命。庙里有殿，殿殿相连，殿里有佛，和尚拜佛，烧香叩首，诵读经书。殿外有湖，湖中有荷，湖上有桥，过桥登楼，林荫遮道，远看长江，翻波涌浪，无限风光……
　　小徐嫣然一笑：好了，知道你有点文才，这样编下去，一天也说不完。咱们出庙去吧，登山要紧。
　　于是，他们走出定慧寺，继续登山，在途中参观了观音庵的碑林，特别使人惊叹的是《瘗鹤铭》石刻。相传《瘗鹤铭》为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所书。他生平爱鹤，到焦山游览时带来两只仙鹤，因两只鹤死去，十分悲伤，把鹤埋在焦山后山，并在山岩上刻下著名的《瘗鹤铭》。因岩石崩裂，坠入江中。后来残片被打捞上来，仅剩90余字，保存在焦山观音庵内。这些大字被誉为无与伦比的瑰宝，德仁和小徐反复欣赏，赞叹不已。
　　走出观音庵，德仁看小徐已经有点疲倦，便拉着她站在山岩上说：小徐，这个地方视野宽阔，近能够俯视风光秀丽的定慧寺，远可以眺望波涛汹涌的长江，以及长江对岸的青翠的象山。你好好地观赏一下，我们下山去吧。
　　小徐欣赏着远远近近的风光，赞不绝口：哎呀，老张，此处乐，不思蜀。
　　德仁说：小徐，你看太阳已经西斜，不敢耽误时间了。
　　小徐突然露出十分疲倦的样子：唉，老张哥，我累了，晚上就住在焦山上。
　　德仁有点着急，态度坚决的：不行，你不能太任性了，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怎么行呢？
　　小徐说：老张哥，你再认真地考虑一下，今晚住在焦山上，究竟行不行？
　　德仁生气了：不行！
　　小徐定定地望着德仁，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不行就不行嘛，何必生气呢？我说今晚住在焦山，是故意说着气你的。
　　德仁也笑了：我才没生气，是故意装出来的。
　　于是，俩人的笑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飞扬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