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分身乏术

　　一、会海
　　进入六月，赵利更忙了。教学工作的上课、毕业设计按授课计划进行着，学生工作的学工处例会、班主任例会、学生干部例会按工作计划一个都不能少，各个部门的期末会议也是一个个接踵而来。
　　教务处期末工作会议，一如既往地强调期末考试环节的重要性，要求老师们要保持对中专教学的重视，复习、答疑、出卷、印卷、监考、改卷、报成绩、成绩分析，各个环节一个都不能少，该交的材料也必须要交。学工处的期末工作会议，要求学工书记和辅导员们，要重视期末考试环节，要对学生强调考试不要作弊，不要缺考，严格执行学生管理制度。学工处还针对新生招生工作特意开了个学工书记和招生老师的会议，介绍了招生资料的印刷进度、招生工作的安排时间和人员分配情况。
　　为了让高考生们知道云河学院，招生工作必须在高考填报志愿之前进行。赵利和章娟被安排到圩符市的几所高中去做招生宣传。学工处召集所有参与招生工作的老师紧急培训了两天，统一宣传口径、行为规范、注意事项等等。为了云河学院招生能够顺利，教育厅特别批准，云河学院前三年招的学生，毕业文凭和林城工业大学的文凭一样。培训结束的时候，郑处长举起紧握的拳头给大家鼓劲：“大家只要记住‘一切以学生为主’的理念，带着服务学生的意识，就一定能把招生工作做好，就一定可以开启云河学院招生元年的成功！”
　　人事处也召集各部门各系的领导层，通报人才培养、引进工作进展以及云河学院职工薪酬制度改革。
　　上级开了会，系里自然要开小会传达精神。大会小会层出，让赵利应接不暇。每个会都和学生工作有关，他不能缺席；每个会都开得比预期时间长，他有几次都不得不提前退场，去奔赴下一个会场。赵利在会场上听到领导们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说的话，真是无趣得很，可是又怕不认真听，万一漏掉了什么信息。比如人事处的会议，之前反复强调人才的重要性，赵利听得都要打瞌睡了，后来听到开会的同事笑着鼓起掌来，一问，才知道周处长刚才说，云河学院的职工薪酬工资与林城工业大学职工工资标准接轨，而课酬及奖金要比林城工业大学的标准上浮，比如课时费初步定在每节课二十元。要知道现在中专的课时费每节才十元啊。这样的好消息自然是值得大家拍手称快的。
　　赵利觉得自己仿佛在茫茫海洋中，捞取着一两根有用的稻草，那么地徒劳无功。为什么要开这么多会，为什么行政效率不能高效点呢？把有用的信息一条条列出，以文件形式下发不就行了？
　　
　　二、改卷
　　只有教学工作，可以让赵利在会海中轻松地喘口气。课程已经上完了，在教室就是答疑。学生们都叫着让赵利多说些重点、考点，还有学生卖惨道：“赵老师，我们都是最后的中专生了，你就让我们都过了吧。”也有学生和赵利探讨道：“赵老师，你分数给高点吧。本来我们中专生，在社会上就是文凭低的，分数难看，就更没单位要了。我同学他们学校，老师都把分打得高高的，这样出去才好找工作啊。”赵利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现在社会对文凭的要求越来越高，这些中专生以后肯定不容易。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吧。赵利把去年的试卷找出来，一份给学生做样卷参考，一份改了抬头的学期、班级，改了两道题送去文印了。
　　至于毕业设计和毕业答辩，陆远想了一个好主意。陆远说：“大家现在都很忙，集中在一起安排毕业答辩也不容易，也费时间。我们要么干脆像医生看病那样，一个学生去找一个老师答辩，由这个老师看看论文、问些问题，给出评分就好了。只要不是找自己的指导老师，那评分应该还是公正的。”老师们都对这个办法连声道好。以前需要一天的筋疲力尽的答辩工作，经过这样的处理，半天不到便完成了。
　　周六要出发去招生宣传了，周四赵利的课程才考试结束。看着一百多份试卷，赵利心里很是着急。赵利出去招生宣传要三天，可是学校三天后就放假了，放假前学生的成绩单必须出来。赵利必须在出发前把课程成绩弄好。可是周五还有系党支部的会议，估计要占用两个小时。云河学院成立后，是以“业务”为主，“党政”为辅，所以党支部的会议很少了。不过一个学期总还是要收几次党费，开一次会议的。
　　周四一拿到试卷，赵利就抓紧改起了试卷，恨不得连吃饭时间也省了。可是改到夜里十一点半，赵利看看试卷还有三分之二，觉得周五可能改不完，便和李芳商量，让李芳帮忙改试卷。李芳自己课程的成绩都已经处理好了，教师也不用坐班，这两天都空着。
　　李芳说：“我帮你改选择和填空题吧，别的题我也看不懂啊。”赵利说光改选择和填空还不够，除了最后的两道综合设计题，其它的可能都需要李芳帮着改呢。李芳有些犹豫，说自己也不懂那些答案对不对啊。赵利宽慰她说：“你只要对着参考答案，找其中的关键词给分就行了。”然后赵利用一道计算题做示例，把大概分值的划分点给李芳讲了一下，看李芳还有些忐忑，便笑着说：“要么你看着学生写的字数，按比例给分吧。”李芳瞪了他一眼，说：“哪能这么乱来，这样太不公平了。”后来，李芳让赵利把每道题的批改规则都给自己示范了一下，觉得心理有数了，才答应明天帮赵利改卷。
　　周五一大早夫妻两个人早饭烧了面条吃了，赵利带了一部分卷子去办公室改。他是行政人员，必须到办公室坐班。李芳就在家里改剩余的卷子，再做做家务。好在有李芳的帮忙，赵利下班后，看到已经批改好的试卷，觉得非常轻松愉快。赵利深刻地体会到，行政岗位和“只要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教师岗位比起来，那是多了许多的琐碎和忙碌。
　　晚上，赵利弄成绩总评，李芳帮他收拾行李。赵利弄好成绩，看到旅行包里自己的物品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高兴地抱着李芳亲了两口，夸她是个“贤内助”。不过晚上赵利可就难受了，因为李芳怀孕，赵利不能碰她的身体，只是靠李芳用手帮他泻火，赵利总觉得一股劲憋着，无法发泄。
　　三、招生
　　赵利和章娟坐长途客车来到了圩符市。圩符市离林城有五个小时的车程，是一个山区里的县市。别看圩符市地处山区，这里的市民们都比较富有。因为圩符市家家户户有经商的传统。改革开放后，圩符人全国各地经商，把物资倒来卖去，收入颇丰，然后赚的钱都拿回老家圩符建房、消费。在圩符市，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高楼大厦、别墅洋房，不过人却很少，因为外出经商的人们，一般要到年底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平时家里也就是老人和孩子了。
　　赵利和章娟坐公共汽车先去了招生宣传的第一站，圩符三中。两人在圩符三中附近的旅馆住下，稍事休息，便来到了圩符三中。云河学院学工处已经事先和圩符三中联络过，安排了这个周六下午三点钟，让云河学院给高三的家长和学生做宣传。赵利和章娟在圩符三中教务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小礼堂。两人赶紧将带来的彩色宣传画报悬挂起来，又把宣传资料摆放在一张张桌上，家长和学生就坐后就可以翻看资料了。布置好了后，赵利便到讲台上拿着讲稿默念着，章娟在礼堂门口等着迎接听众。
　　可是，到三点十分了，礼堂里一个听众也没来。赵利和章娟疑惑地向门外张望。两人看到不远处的教学楼有学生在来来往往的，却没人往礼堂来。又等了会，赵利看看还是没有人来，便让章娟在礼堂等着，自己去教务处问问。到了教务处，教务处接待的老师说他们已经通知了学生和家长了，至于来不来听宣讲，那是学生和家长自己的选择。最后，那个接待老师冷冷地看着赵利说：“最近来做招生宣讲的学校很多，你们学校....大家不了解，没吸引力吧。”
　　来招生前，赵利本来是很有信心的。圩符人钱多，高考的成绩却很一般，肯定是有人想花钱上大学的啊。虽然云河学院是新办的，没有名气，除了宣传资料上的林城工业大学的资源外，还有一个招生亮点，就是毕业文凭是正式的林城工业大学毕业文凭。可是现在看这情形，高考生们光是听了学校的名字，便不想来了解了啊。不过也好理解，毕竟还没有高考，学生们总是期望着自己能考上好学校的，又怎会关注云河学院这种不知名的学校呢。
　　赵利回到礼堂，还是一个听众都没有。赵利心中着急，可是又不可能强迫学生来听宣讲啊。赵利和章娟失望地商议了一阵，后来决定去教室发宣传资料，哪怕多一个学生了解云河学院也好啊。
　　可是他们根本没能进入教室。教学楼的保安将他们拦下了，任他们好说歹说也不准他们去教室发传单。
　　最后，赵利和章娟只得在校门外，等到9点下晚自习的时候，向学生和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发放宣传资料。很多人接过宣传资料，瞄上两眼便扔在了垃圾桶里，不过也有些家长将资料带回家去了。等到晚上10点半，赵利和章娟看看学生都走光了，才收拾了东西回了旅馆。
　　招生宣传的第一站，便出师不利。赵利深受挫折。想着自己和章娟站在路边发宣传资料的样子，就像以前逛街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发商品促销传单的人一样。为人师表，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就是为了多招一个学生就可以多收一份学费啊。
　　第二天和第三天，赵利和章娟去了圩符市另外两所高中。赵利改变了宣传策略，和这两所高中商量不安排专门的宣讲。他们在校园食堂门口，摆了张桌子，在午饭和晚饭时间，坐在食堂门口向路过的学生发放宣传资料，回答学生的疑问。大概吃饭时间比较悠闲吧，不少学生接了宣传资料，还有些学生询问了云河学院的招生政策。同样，他们也趁晚自习放学时，给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发放资料。
　　回程的时候，看着所剩不多的宣传资料，赵利觉得自己算是基本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吧。也不知道这些招生资料能起多大的作用，会有多少学生报考云河学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