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紧锣密鼓

　　一、稿子
　　赵利周五给学生补课后，周末就抓紧时间写招生宣传资料了。加上林城工业大学的硬件和师资资源，这宣传资料写起来内容饱满多了。
　　到周日下午，赵利差不多写好了。赵利放松地从书桌旁站起来，发现李芳没在家。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做晚饭时间了。这两天，李芳为了支持赵利的工作，让他全心投入到写材料上，承担了家里的所有事务。这个时间，估计李芳去打开水了。
　　赵利便出门去找李芳。在路上远远地看到李芳在慢慢地往家走着。李芳已经有了四个多月身孕，穿着薄衬衫，已经可以看到隆起的肚子了。她拎着两个暖水瓶，显得更加笨重，步履蹒跚。赵利赶紧小跑着迎过去，接过李芳手上的暖水瓶。李芳笑着问他：“你写好了？”赵利说：“差不多好了，等会你帮我看看，明天可以交上去了。”
　　陆远双手扛着个落地灯从后面走过来，说：“赵利，我刚才还在想，你小子怎么这么过分，李芳大着肚子，你竟然让她去打开水。我要不是手上拿着东西，我就帮李芳拎了。”
　　李芳说：“没事的，赵利有事忙。”
　　赵利说：“周一学工处要招生宣传资料啊，我得赶紧写好。”
　　陆远“呸”了一声，说：“怎么，当官了，日理万机了？”
　　赵利赶紧说“不是不是。就是时间紧，学工处要得急。”然后看看陆远手上的灯，转移话题问：“你这个灯怎么啦？新买的？”
　　陆远叹气道：“现在的东西，质量真是差啊。我这个灯是装修房子的时候新买的，你看，才用了没多久，就坏了。买灯花了两百多，今天修灯又花了三十。气死我了。”
　　赵利看看那灯，造型倒是很新颖，看来是中看不中用。幸好自己当时没钱装修，房间里就是普通的白炽灯和日光灯，现在用得好好的。
　　赵利和李芳回家，一起做了晚饭吃好。赵利拿了招生宣传稿子给李芳看，让她润色一下文字。李芳看了后皱着眉头说：“这也写得太夸张了吧？省级重点实验室？机床实践基地？哪有啊？这不是骗人吗？”
　　赵利说：“这怎么是骗人啊？这些硬件设施在林城工业大学都有啊，我们的学生，以后需要的话，也可以去用啊。”
　　李芳：“云河学院离林城工业大学这么远，带学生去一趟的成本多高啊，太不现实了。”
　　赵利：“想这么远干什么？以后事情会有变化的嘛，说不定云河学院也会有呢。先招来学生再说，”
　　李芳不再争执，帮着赵利改动了一些语句表达。把稿子还给赵利的时候，还是不高兴地说了句：“我还是觉得应该写得真实点。不然学生一报到，就知道被骗了。”
　　赵利没把李芳的话当回事。周一把招生宣传的稿子交给学工处，处长看了也觉得写得很好，夸赵利办事得力。之后的排版、印刷工作就由学工处统一安排了。赵利算是圆满完成了自己上任来的第一个工作。
　　二、选聘
　　郑伟在周五的时候，把人员聘任的岗位人数和职责初稿做出来了。大家也没有时间集中开会，张主任便让朱俊给系里每个领导、各教研室复印了一份，让大家对初稿提意见。这些岗位除了本科学历的条件是学院统一要求的，其他职责都是因人设岗，自然也没人有意见。于是人员选聘的工作便开展起来。
　　学院要求各系要参照学院的聘任流程，每个人员都要向聘任小组讲述自己的工作成果，再由选聘小组确定是否聘任，以确保聘选出真正的人才。学院对于流程和形式的要求，那是必须遵守的。
　　选聘会安排在周三上午。赵利只得又调了周三的两节课，才能参加。选聘会在系里的一个空实验室里进行。四个领导坐在第一排实验桌边，应聘的老师一个个上讲台介绍自己要聘任的岗位和已有成果。虽然已经工作两年了，赵利对同事们的了解并不深入。应聘的同事介绍自己的毕业学校、工作经历、已有成果，让赵利大开了眼界。有的老教师毕业于知名的重点大学，却一直在林城工业中专。赵利想这些人和罗刚一样，呆着呆着就没有斗志，习惯了吧。有的教师是从中专自考出本科学历的，竟然还在全国知名刊物上发表过论文。赵利暗地吃了一惊，平时这个老师看起来很平常啊，没想到本事不小。曹哲成是老三届的，工作经历非常丰富，辗转了好几个城市。赵利心想，难怪曹老师小孩这么小，这老是换地方，也没法稳定结婚生子啊。选聘会结束，赵利感觉系里人才这么多，他们怎么不去竞聘行政领导岗位，而是甘愿多年被不如自己的人管着呢？
　　其他各系的选聘工作也同步开展着。李芳应聘电子教研室的专职教师岗位，很顺利。
　　三、读研
　　林城工业大学研究生院专门为云河学院开办的在职研究生班也开始报名了。报名表很简单，填写自己的本科毕业学校和专业，再填写要参加的研究生班的专业即可。老师们拿到报名表的时候，感觉像高考时填志愿，又是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关键时刻了。因为很多老师觉得自己原来的专业不好，没有前途，都想着换个新专业读。赵利也兴奋地想着要转读计算机专业。机械专业太传统，就业差，每年招的人数少，课酬自然也少了。研究生一定要换未来有前途的计算机专业。赵利想着王俊杰就是因为读了个好专业，学校和外面的钱大把大把地挣呢。钟泽天也想转学经济类研究生，他说如果他有经济学研究生的文凭，就可以通过表哥的关系进入证券公司了。
　　可是，大家都白高兴了。人事处第二天明确通知，每个人报名的在职研究生的专业必须是本人的原有专业，如果要换专业，就需要自己去参加全国的研究生招生统一考试。
　　赵利和钟泽天听到这个消息后，讨论了一下，也没明白学校为什么做这个规定。然后两个人带着愤怒去人事处讨说法。
　　他们俩在路上遇到了章勇前。章勇前知道他们去人事处的目的后，气愤地说：“你们不用去了，没用的！刚才我们好几拨人都去找过周国新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赵利赶紧问：“你是怎么和周国新说的？”
　　章勇前是中专毕业留校的，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后来自考出了本科。章勇前说：“我想学法学专业。我觉得以后我们国家法制会越来越重要，肯定需要很多法律人才。你们看，国外什么事情，都会通过打官司解决。”
　　钟泽天赞同地点头说：“对，法学以后也会热门。你看在美国，最赚钱的就是医生、律师和搞金融的。”
　　赵利听了，觉得这两人都比自己看得远，心里有些虚，问道：“那计算机呢？计算机也应该热门吧？”
　　钟泽天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说：“计算机专业肯定也好的。不过，学计算机太累了。还是转去学文轻松些。”
　　赵利放下了心，觉得累点倒没关系，只要能多赚钱。他把话题拉回来，问章勇前道：“那人事处为什么不准我们换专业啊？”
　　章勇前一幅看透的表情说：“周国新说，林城工业大学在合约上规定了，研究生的专业要和本科的专业一样。其实也能理解，如果大家都去报热门专业的研究生，那林城工业大学不热门专业的研究生班就没人报名了。林城工业大学也要照顾到每个专业的研究生导师啊。对于云河学院来说，如果大家都转到热门专业了，不热门的专业不就没老师了，办不下去了嘛。”
　　赵利算是明白了。站在管理层的角度，自然是要维持各个专业平衡的。
　　看来转专业是没希望了。钟泽天表示炒股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赚钱，不一定非要去证券公司，不让转就算了，继续读机械专业研究生好了。章勇前也发誓说，不读法学专业研究生也没关系，努力考出律师证，一样在社会上行得通。两人不想找领导折腾，便离开了。赵利想想靠自己自学计算机可不行，有些不甘心，还是想再去和周国新说说，看看有没有机会同意自己转专业。
　　赵利进了行政楼，还没到人事处，便遇到了李副校长。赵利向李副校长打招呼。李副校长笑着问他有什么事。赵利心想先和李副校长说说转专业的事，说不定可以帮自己和人事处说说呢。
　　李副校长听赵利说完，摇着头说：“我们的老师啊，目光都太短浅了。你们要想到，以后你们是大学老师了。大学老师并不是以讲课为主，也不是靠那点课时费赚钱。”
　　赵利疑惑地问：“那大学老师靠什么赚钱啊？”
　　李副校长说：“做科研啊，成为某个专业领域的专家、教授，那赚钱的机会就多的是了。你转专业，就是半路出家，专业基础肯定比不上原来本科就学计算机的，以后要出头，肯定也费力很多。听说研究生导师都不喜欢招换专业过来的学生。”
　　赵利觉得李副校长比自己见识广，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不打算换专业了。
　　研究生班的报名截止后，大多数老师都报了自己的原专业。不过也听说有两个老师，坚持要转专业，打算参加全国统考了。
　　让赵利和李芳烦恼的是，学院怕老师们上研究生班不好好学，半途而废，要求老师们自己先垫付学费，等到课程都修完了，再拿学费发票去人事处报销。这自然又让老师们一阵抱怨。不过抱怨归抱怨，最后也都乖乖地遵守规定了。
　　赵利和李芳两人的研究生班学费，就要一万二千多。赵利只得卖了大部分股票，加上家里的存款，才把学费交了。赵利家又没什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