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橘红色的火焰（46）

　　
　　　十三　
　
　　珍珠的舅妈依然是笑呵呵的张罗着让司马云翰吸烟，并不时的把水果盘子挪动一下。
　　珍珠的舅妈能说会道语言也诙谐风趣，表现着她敏捷的思维：“一说到你们油田哪，我们心里都明白那是个好地方。在其他城镇里，不管是大小企业多数都归属了私企，变成了个人承包。这工人一下岗了，就没有了着落。你们油田还不错，效益好还能发奖金，听说福利也不错呢。”
　　珍珠的爸爸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回来了，他是看着宋玉和珍珠一块儿走远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来。他听到了小舅子媳妇提到了油田，边进屋边插嘴说：“油田哪，要是前些年还行，地下咕嘟咕嘟的冒着石油，老百姓都用它烧火取暖。坐汽车不花钱，点电灯不花钱，去医院看病不花钱。那得省下自己家的多少花费现在还行吗？地底下的石油都快被抽干了吧？听说怕这地底下空忽镗了，一个劲的往下边灌水，这能当点事儿吗？”
　　司马云翰笑了，耐心的解释着：“咱们这油田开发过程中采用的是合理的科学的开发，边开发边注水。水源是在嫩江引来的，油田的地底下不会空也不会塌下去，你就放心。等过几天你们都到油田去看看，就知道了。您以前去过吗？”?“我怎么不知道油田？我的表弟就在你们油田当农民合同工后来转正留在那了。要不是那个时候我父母有病，我又是老大，家里实在是脱离不开，不然我也就去油田了。这几个孩子也就都是油田的人了，耽误了我自己，也耽误了孩子。后来我去油田看表弟，知道了你们钻井队上的一些事儿，唉！那是个苦啊。又脏又累的，说句实话，我真的舍不得珍珠去油田找对象，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好了吧？现在一些单位都在搞什么减员，一下岗不就是失业了？珍珠在我们这里好赖是个学校的会计，是事业单位，到油田怎么办？当会计？哪里会有现成的会计岗位等她去干。其他的岗位都超员，她去了怎么办？”
　　“看你说的，就好像珍珠的事定下来了似的。老头子说话太耿直，你别介意他。”珍珠的妈妈对司马云翰解释着。
“大叔说的没有错，这关于珍珠姑娘今后一生的大事，怎么能不让老人多考虑考虑。但我真的看出来了，大叔真的不是守旧的人，他可是开通人。我明白大叔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什么油田的生活条件啊工作环境啊，这虽然也是很重要的但绝对不是主要条件，大叔在观察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否有这个缘分。我可是明白大叔的心思。”
　　“你的岁数也不大吧，咋这明白事儿呢。你结婚了没有？不然啊，在这里也给你找个对象带回去？给俺珠儿做伴去了。”珍珠的舅妈笑嘻嘻的开着玩笑。
　　“我已经结婚了，可我还是得谢谢你。你这人一看就是热心肠的人。”?
　　珍珠的舅妈笑着：“我呀，是不是热心肠自己都麻木了，整天的坐在信访办的接待室，看着那些真的是受了委屈的，真的是受了冤枉了的，听他们如泣如诉的诉说，看他们哇哇的哭，你也不能陪着掉眼泪。就得是微笑着劝解他们，好言好语的安慰他们，避免他们一出门就走极端哪。我这工作啊，难干着呢。”
　　珍珠的舅舅打断她的话：“你总是对自己的工作抱屈，接待那些上访的告状的，这里学问大着呢。你在接待这些人的时候带上点笑模样就委屈了？”
　　“谁说我委屈了，是闲说话嘛。这上访的啊，也不全都是什么受了委屈受了冤枉来找政府。前几天啊，出了个让我哭也不是笑也笑不出来的的事儿。我讲给你们听听。”
　　“你是又要讲故事了，不是泄露秘密吧？”珍珠的妈妈问自己的兄弟媳妇。“啥泄密啊，这事儿传的时间不短，好几年了。因为当时惊动了司法部门，经过了法院公开审理的，案情大家都知道。如今犯罪嫌疑人已经刑满释放，从监狱出来了。前一段时间，我那里突然来了三十几个妇女，说是联名要求司法部门给罪犯平反要求镇政府给他恢复名誉。”珍珠的舅妈边笑边说。?
　　“你是说后山村二胎村那档子事儿？”?
　　“可不是嘛。对了，咱俩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人家也听不明白。我从头说。你们就当解闷听了，但这事儿嘛，可是真事儿。”她在珍珠妈妈的手里接过来茶杯喝干了里面的茶水，“今天俺姐夫炖的大鹅有点咸了，我总想喝水。大姐，别在站在那里呆着，你就知道在那傻忽忽的只听一个点儿的，给客人倒茶啊。”?珍珠的妈妈嗔怪着她：“就你事儿多。”笑了笑去拿热水瓶。?
　　珍珠的舅妈开始叙述：“来，你喝水啊。我开始给你们白话了啊。俺这小镇子人口不多，有点什么新鲜事儿几乎全都知道，这疙瘩的后山脚下，有个偏僻的小屯子叫‘二胎村’。为啥呢？因为这村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以前头胎生了个女孩子的育龄妇女几乎都生了个二胎。而且还真的都生了男孩子。
　　这农村哪，不同于城里，没有儿子不行。所以这负责上报二胎的权力，就被村支书牢牢的握在他的手里。?
　　谁家给这个书记上态度，谁家想生儿子的希望就大。在头几年，这些妇女生的二胎都是儿子还没有引起注意，可那一年从外地迁来了一家，是一个已经有了三个女孩被罚的几乎是倾家荡产了的超生户，可还没有断那个想生儿子的念头，不知道给这个支书上了什么供，得到的允许是可以在这里偷偷的住下来。第二年呢还真的高高兴兴的抱着第四个孩子离开了这里。
　　不用说，生的还真的是带把的胖小子。这下子可是轰动了四乡八邻，都说这屯子里风水好，先养活出来个丫头再生小子。要多美气有多美气，掌管二胎大权的书记也弄了个酒肉穿肠过，想生了儿子的自然得给他上态度送礼。?
　　三年前的正月里，这村子里来了一伙唱二人转的，在这屯子一唱就唱了半个月，和全屯的人基本上都熟悉了，谁家炕头热乎谁家媳妇懒，谁家的老爷们不洗脸，谁家的婆婆不刷碗。这杂七杂八的事儿，他们还真的知道了不少。?
　　带班来的二人转大把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儿，这屯子里十二三岁以下的男孩子几乎是一个模样，并且那个长相都像那个书记，小脸就像复制的。如今不是有‘克隆’羊吗？这屯子的孩子就像是‘克隆’出来的多胞胎一样。被他们这些人传的是直忽悠，可这一睐悬就坏了事儿。这些二胎儿子的爹吃不住劲了，马上回家审媳妇骂老婆的，就要打出人命了。
　　赶巧的是又有一个媳妇到司法部门告状，告这个书记是流氓。说是她想生二胎，丈夫去找书记申请指标。书记说得带着他的媳妇去镇子里的医院检查身体，有了那个身体健康证明才能办来这二胎的准生指标。这个媳妇的丈夫准备套上车带老婆上医院去检查，赶巧的是书记他骑了个摩托车赶了上来，说也是到镇子上去办事，说他们到镇子上去坐这个马车太慢，自己时间紧张没有工夫等他们。他说不如自己用摩托车把女的先带走，检查完了再顺便送回来。
　　这个男的也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他，自己回家去了，想趁省下的这个时间再干点什么活儿。
　　没有想到，晚上媳妇回来后就哭诉说这个书记欺负了她，如果不答应他的话，二胎指标是别想了。
　这个女人说书记讲了，全屯的二胎儿子都是他撒的种子。个个都是他的儿子，女人都是她的偏妃，都是他的小妾，都在给他抚养儿子。?
　　这两口子到法院告下了这个书记，女人经过医院检查取了证据，公安局来人抓来了书记，一经审问，他承认了所犯下的奸淫妇女罪。也证实了这女人说的是事实，这个二胎书记进了监狱。
　　他受到的惩罚只是几年的牢狱生涯，可那些生了二胎的家庭里因为这丢人的事，或大或小的总是发生战争。有的离了婚，有的男人觉得在家实在是太难堪了，就背井离乡的到外地去打工，从此不回家门。?
　　这个可气的书记刑满释放回家之后，又犯了神经，找那些女人讨要说法。说是为了她们这些女人能生下带把的儿子，自己进了监狱受了苦。如今虽然回来了，可这官衔也没了媳妇也气跑了，她们得给赔偿损失。不然，就领走所有的二胎孩子。他给这些愚蠢的女人出主意，说当初告状的两口子在他进了监狱之后，就举家南下打工去了，如今再也没有对证了。让她们所有生二胎的女人纠合在一块儿，到镇子里来上访，说是要求给好书记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