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橘红色的火焰（38）

　　四
　　
　　周六的早上，司机拉着黑花和黑豹停在了公司办公楼旁边的一个胡同，他给付宽的家里打了个电话，付宽下楼上车后告诉司机：“走，咱们把这两条狗直接送到文川总经理父亲的家里去，在高级平房。”
　　他的胆量实在是很小，自己不敢把这两条狗弄死，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帮忙，他打算先送去，再到马路上花钱找个老百姓来杀狗。
　　他走下车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镇定了一下精神，敲打着大门。
　　文川在父亲的卧室里，正准备给父亲和母亲穿棉大衣。
　　两位老人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父亲慈眉善目显得和蔼可亲，不是很高的个头显得很健壮。母亲是一位爱干净的老太太，身板硬朗动作利索，她边给老伴戴帽子，边他笑呵呵的对儿子说着：“把我的那个老花镜给带上，还有那个叫什么p3的了，是听歌的。”
　　文川回答：“是mp3吧，是你大孙子这回放假特意给你带回来，让你听歌的。”
　　老爷子抢白说：“我大孙子说是给我买的，让她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婆给赖去了。”?老太太接过来儿子拿着的大衣，对着镜子穿着。老爷子笑呵呵的对儿子说：“你看看你老妈，都快八十岁了，还对着镜子上下的照，臭美个什么劲。”
　　“谁说不让八十岁的老人美？我还要等到春天去参加铁人广场的老年人时装模特大赛呢。告诉你老头子，咱俩都去参加，给当经理的儿子长点派。那些和咱差不多一样大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等着看你我带头不带头呢。”
　　两位老人打着嘴仗，文川是默不作声地等着，他太了解自己的父母这两位老人了。一辈子就是如此，嘴上不让人可又相互的体贴关爱着对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生活条件不如现在，买什么副食品都需要按照供应标准去购买。孩子多，吃点什么都分不过来。无论什么时候，父亲的饭碗里都是细粮，妈妈告诉孩子说爸爸是一家人的顶梁柱，身体是本钱。
　　爸爸对孩子们的管教很严厉，哪个犯了点小毛病，会动手惩罚。母亲像呵护鸡崽子的老母鸡，不允许父亲打骂任何一个孩子。他们有的时候因为孩子，会发生口角。
　　老太太把自己的衣服穿得妥帖了，她看着儿子在服侍着他老爸，心满意足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敲门的声音响了的时候，也是他们正要走出去。看来了客人，文川和两位老人一样，都愣住了。
　　文川客气的礼让着付宽：“你怎么来了？请进。”
　　付宽的心里很清楚，文川这个客气反而说明了自己同他的关系很一般。这人啊，本来是十分熟悉的上下级，也可以说成是同事。但却总是客气的对待你，你的心里就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什么样的分量。
　　付宽有些尴尬的但还是很快的调整了过来，他努力的用很随意的口吻说：“眼看着过年了，
　　我来看看两位老人。还差一点儿就要来晚了，这是要去哪？”
　　“上楼去过年，我们家几个孩子都到他大哥这里来团聚，我们老两口子不是在这儿嘛。说句实在话，我还真的不喜欢住楼上呢。爬上爬下的，就喜欢住这里，出出进进的多方便。”老太太拿来了茶杯，老爷子捧着个茶叶筒。
　　“老人家身子骨挺硬朗啊，什么时候我接你们到我那里去住上两天，我父母回老家去了。很多年了一直在我这里，这一走我还真的不习惯了。”付宽显得很真诚。
　　老太太边沏茶边回答：“那先谢谢了。我呀，这岁数一大呀，哪里也不愿意走了。天暖和的时候去广场看秧歌，高兴了也到秧歌队伍里‘扭搭’两下子。”?文川听到了院子里有狗叫的声音，他纳闷的看了付宽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付宽跟在后面借机会说道：“文总，这不是过年了嘛，乡下的朋友送来了两条笨狗，我也不吃这玩意儿，心里琢磨着，这腊月的狗肉挺肥的，送给老爷子当下酒菜。一会儿我让司机去路口找个会弄的，整干净了放在冰柜里就行了。”
　　文川拒绝：“你可别费这个心了，我们都到楼上去过春节了。什么都准备的足足的了，啥也不缺。”边说着边推门出来到了院子里。
　　两个人到外面来看这两条半大的狗，文川发现这两条狗很像尖刀钻井队梁晨养的黑花和黑豹，他回头问：“这是在哪儿弄来的，是一对呢。”
　　“是我乡下的朋友送来的。”
　　“老付，我怎么看着这两条狗眼熟呢？你的乡下朋友在哪里弄的你知道吗？这两条狗好像是梁晨的黑花和黑豹。”文川仔细地打量着黑花和黑豹，开始有些严肃起来。?“这个，我还真是没有过问，是不是和黑花黑豹是一窝的狗哇，梁晨养的狗也许也是在农村要的小狗崽子养的。”付宽被文川一问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老太太和老爷子小心翼翼的趴在门缝向外张望着。老太太说着：“这可是杀不得，你看是一对，是两口子呢。”
　　老爷子点着头，付宽的脸上表情很不自然。
　　文川看着有些尴尬的付宽有些心不忍了，缓和了一下说道：“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队的其他人。”
　　付宽拿出来手机，按着号码。
　　
　　五
　　
　　初一的早晨天气出奇的好，把几场大小雪带来的寒气缓解了许多。
　　队长梁晨今天带队在井场值班，钻工薛之勇和霍远佳在值班室里吃饺子，梁晨因为黑花和黑豹丢了而破坏了过节的心情，他走出了值班室站在门前向远处望着。
　　附近的小村落缈缈的炊烟随着微风飘荡着，阵阵的鞭炮声时松时紧的传来，让不能回家过年的人平添了几分落寞和惆怅。
　　最近的几场雪一场大似一场，将万物全部覆盖起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儿是坑坑洼洼哪是坡坡坎坎。
　　梁晨心疼他的黑花和黑豹丢了，而几天都没有吃好饭，几次到笼子前看着空空的笼子发呆，有的时候他忘记了黑花和黑豹丢了，又去笼子前喂食，继而就是失望的叹思。
　　王管看到眼睛里急在心上，总觉得这是自己惹下的祸殃。他怀疑是那个老百姓偷走了黑花和黑豹，也曾经到小村子去寻找过，但是没有一点儿的蛛丝马迹。?梁晨叹了一口气又返回了值班室。
　　薛之勇和霍远佳已经吃完了饺子，炊事员收拾好碗筷，装到了塑料桶里，回队去了。
　　梁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着：“我是梁晨，依非书记啊，您也过年好啊！我是在井场，是我值班。呵呵。您和文总都要来？快到了？给我个惊喜？什么惊喜啊？好，好，等您来。”
　　书记依非和总经理文川还有付宽一同都来到了井场值班室，另梁晨惊讶的是他的黑花和黑豹也在另一辆轿车的后面跳了下来。
　　梁晨不相信的看着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黑花和黑豹，又疑惑的看着几位领导。
　　文川调侃的笑着梁晨：“多亏我们都认识你的这一对宝贝，要是我们把你的黑花和黑豹吃了，怎么再来见你这员大将？我可是听说你对这两条狗精心的喂养细心的训练，怎么被人家弄走了呢？”
　　梁晨诧异的问：“我也正奇怪呢，这黑花和黑豹怎么到你们那去了呢？”
　　文川经理笑了：“这对宝贝怎么到我的手里先不说了，你得感谢送狗的人胆子小不敢勒死它们，不然真的是要了它俩的狗命了。”
　　付宽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看了看两位公司的领导然后对梁晨说：“是我啊，准备买两条狗送给……，”没有等他说完，文川经理接过了话头，“准备送给你们队节日值班的钻工，等着和你们一起来吃狗肉呢。我和书记一看，这不是你的那对宝贝嘛。如果不是的你的宝贝，今天中午真的会吃狗肉了。”
　　付宽感激地看着文川经理，脸上的尴尬表情平缓了许多。但在心里直骂自己，这回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了，挨了马踢还得陪笑脸。
　　在井场的值班室里，文川总经理问梁晨：“你能对大家讲一讲为什么那么喜欢狗？就当是闲着没事唠嗑了。”
　　不擅长语言表达的梁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文川接着说：“我就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吧。看看说的对不对。来，你们几个小钻工别靠边站着啊，到跟前来，听我讲讲你们的队长。”
　　薛之勇和霍远佳看了看队长梁晨，高兴的坐在了靠近依非书记和文川经理的长条凳子上。
　　“你们队长啊，来当钻工之前的理想，是到部队去当兵，最好是带着警犬的侦察兵，或者到公安系统当破获案件的侦察员。他对训练这警犬也有一定的研究，也更喜爱这些机智灵敏的动物。但是命运阴差阳错的考上了大学，毕业来到了井队。可是对这个小狗，还是那么执着的偏爱。在他所饲养过的犬类里头，曾经有过名贵的德国‘黑背’，内蒙‘牧羊犬’，甚至还养过一条最为有名气的‘藏獒’。现在，他不饲养那些什么昂贵的名狗了，养了农家用来看家护院的本地狗。但还是精心的训练它们，在井场上可以给值班的工人壮胆，甚至还可以送信取东西。因为他喜欢这些机智勇敢并很有灵性的动物，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吃
　　狗肉。他所喂养的狗，即使是老死了，也不会吃肉而是把它埋掉。这黑花和黑豹的爹妈，就是死了以后给埋掉的。”
　　依非书记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了的梁晨，他知道这个队长的思维走向，掌握他的思想脉络，了解他的品行为人。
　　依非书记和文川及付宽走进厨房，依非和炊事员打着招呼：“辛苦了！”
　　值班的是新调整到这里来的小狐狸，她正满头大汗的忙活着，看到领导到厨房来了，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领导过年好啊！”
　　付宽看着小狐狸问：“你是新调整来的吧？以前没有见到过你。”
　　小狐狸妩媚的一笑：“我是新来的，以前在红旗钻井队了，刚调整到这里来的。”
　　“习惯这里吗？”
　　“满好的，都是标杆单位。”
　　梁晨看着这位新来的炊事员，听着她有些沙哑的嗓音，想了起来，她就是把红旗钻井队的晚饭送错了地方的炊事员。好像就是那个叫小狐狸的，心想她还真的到这个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