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橘红色的火焰（36）

　　王小海阻止他：“你别急，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想办法弄两条狗，我急着用。”王大海愣住了：“你是不吃狗肉的啊，怎么还想整上狗了呢？”
　　“我是准备用来送礼的，这年头当官的都不吃什么猪肉鸡肉的了，专门找这野味和狗啊羊啊。你不是让我在我们单位给你找点什么活吗？不送礼哪行，能不能弄着啊？”
　　王大海的老婆接上话：“让他想招整去，我都知道你们那办事也得浇油，不浇油不滑溜。”
　　王大海一听说想弄两只狗，马上想起来咬他的那两条狗，他眼珠子转了转说：“明天我给你话，但我可是不敢勒那东西，办准成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来一趟。”
　　“你有把握吗？”
　　“你放心，我保证弄到。”他一拍胸脯。
　　接近腊月底的晚上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慢慢的接近装着黑花和黑豹的笼子。?
　　是王大海和他的老婆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往笼子跟前靠近，他拎着一个大麻袋，他老婆手里拿了几个被烈性酒泡了的大馒头，两个人都是穿着橘红色的工作服，黑花和黑豹好像也在打量着他们两个，而且还低声的吼叫了一声。大概觉得他们俩也是队上的钻工吧，又没有声音了。?
　　王大海的老婆一下子把几个馒头都扔了进去，黑花和黑豹闻了闻，好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馒头吃了下去。
　　王大海看他老婆把馒头扔进去了，忙拉着她躲进了笼子旁边堆放杂物的空档里。
　　他们俩在等着黑花和黑豹醉倒了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大海的老婆胆怯的悄声问：“中不中啊？要是不行咱快跑吧，别让人家逮着喽。”
　　他没有回答，用手掐了老婆一把，示意让她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王大海的老婆耐不住冻，想活动一下手脚，王大海又马上制止了她。
　　过了一会儿王大海捡起一个土坷拉对准笼子扔了过去，然后仔细地听着动静。?
　　狗笼子里悄然无声，王大海知道这两条狗已经被醉倒了，他高兴地对准老婆的耳朵悄悄的说：“成功了，开始行动。”
　　
　　第七章
　
　　一
　　
　　书记依非和总经理文川的车后面装满了水果和其他的食品，他们是准备到敬老院和孤儿院去看望那里的老人和孩子。依非书记分别给红旗钻井队的队长司马云翰、书记派克和尖刀钻井队的队长梁晨、支部书记郑伟都打了电话，通知了他们一块儿去这两个地方慰问老人和孩子。?
　　秦皇岛的杜铁珠也一块儿跟着来了，因为他听梁晨打电话告诉他，已经打听到田红的下落了。他听到消息也顾不得春节马上到了，急忙再次来到油田。
　　敬老院的位置在油田开发区的附近，虽然已经是腊月里四九、五九棒打不走的寒冷天气，温度已经是零下近二十五度，不戴上厚厚的手套是伸不出手来。但这些老人穿着羽绒服、大棉袄，兴致勃勃的在雪地上散步。
　　一位七十几岁的老伯独自一个人在休闲的看着雪景，脸上的皱纹已经说明了他是饱经沧桑历尽了风雨，腰板显得很直溜说明他一定有过军人生涯，一定是从部队上转业或者复员来油田的。
　　环顾四周的眼神还是很敏锐，他看到了从远处开来的几辆小汽车是奔着这敬老院来的，知道这是一些单位的领导又看望大家来了。多年来原工作单位的领导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班子成员改选了一届又一届，但这个习惯成了规矩，只要是逢年过节都会来这里看望一下。?
　　他是一位老钻工，在七十年代初的那场大火之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退休之后他的侄儿侄女来接他回老家湖南去，但他只回去了一年又跑了回来。并不是侄儿侄女对他不好，是他说自己离不开油田这块黑色的土地。他的青春年华，他自己的亲人都留在了这里，离开这里他感觉心里不踏实，睡觉也不安稳，吃饭也不香。
　　小汽车开进了院子。
　　依非和其他的人下车后同迎出来的人握手，依非看到了那位在散步的老人，他疾步走上前去握住他的大手：“你好啊师傅，我来看看你老人家。”
　　老人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他用大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我好，你也好啊。谢谢你总是记得我，我知道你工作忙啊。”
　　敬老院的服务人员在卸车，司马云翰和梁晨他们也加入到里面忙活着。老人们有的一旁看着，有的在搭把手帮着开门。
　　依非同几位老人站在汽车前说着话，文川和付宽走进主楼。?
　　游艺室里有几位老太太在玩扑克，文川和付宽两个人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位老太太正憋足着气、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一本正经的把枕头顶在脑袋上，好像生怕枕头掉下来。她的头发虽然都已经白了，但剪得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是服务员为她梳理的。?
　　付宽琢磨着，感觉很纳闷。他看着老太太问：“怎么把枕头也搬到游艺室来了呢？还顶在头上，你不累啊。”
　　老太太嗔怪地瞪了付宽一眼：“你这孩子，我拿枕头来就是为了顶在头上。我顶枕头咋了？我不顶你替我钻桌子？再说啊，我的这个枕头是我儿子的，他回来的时候就枕这个枕头。我怕他回来了找不着，他枕别的还睡不着呢。”
　　她用手扶住了枕头歪头看看服务员和文川，唠唠叨叨的继续说着，“你不让我顶枕头？”她又眯缝起眼睛仔细地看着文川和付宽，好像似恍然大悟一样的拍了一下大腿，“这不是我的两个儿子回来了嘛！怪不得心疼妈呢。那好！来，你就替我钻上一回桌子，我就不顶着这枕头了。”
　　她把枕头拿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笑嘻嘻的做出了一个类似邀请的动作，刚才还是混沌的眼睛突然也亮了起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付宽，等着付宽替他钻桌子。
　　?其他的老太太也都在看着他们。
　　付宽指着自己的肚子拒绝的说：“老太太，你看看我的这个肚子，哪儿还能钻桌子。”
　　老太太好像是嗔怪着又像是在哄骗小孩子似的对他说：“你叫我老太太？你怎么连妈都不认识了。该打你一顿了。你要是不同意，就让你哥哥钻一次吧。”?“他也不是你的儿子，也不能替你钻。”感觉好笑又有些不耐烦的付宽皱着眉头问。
　　她又莫名其妙的喊了起来：“你以为你是国家总理啊！你不就是个地质工程师吗？还敢忘记老妈？不钻桌子也可以，去，把我卷柜里油纸包里的萨北2号井的岩心给我送来，一会儿我和你爸爸研究一下，我的论文还没有完成。只顾得陪她们这些日本客人了。唉！儿子，听妈的话！你还是替妈钻一回吧，啊？你在家的时候咱们玩扑克你最耍赖，你逃跑的时候可都是我替你掩护。”
　　老太太把手里的牌放在了桌子上，用期盼的眼神在等待着。付宽的脸上表情有些尴尬，他看着几位老太太，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服务员看着站在一旁愣住的文川，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在他耳边轻声的说：“她已经八十多岁了，得了轻微的老年痴呆症，就是像个孩子一样。这些老大妈陪着她玩扑克，就是哄着她不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她年轻的时候是地质队员，还是地质工程师。他的大儿子和儿媳妇在去新疆参加油田开发，遇难殉职了。小儿子和老伴去支援中原油田的时候也是因公牺牲了。”
　　文川的眼睛湿润了，他脱掉了自己的大衣，来到老太太身边，扶着她的肩头说：“我来钻这个桌子。”
　　付宽来阻拦：“文总经理，你也不能钻。”他责怪的看着服务员和几个老太太。?文川推开了来阻止他的付宽，把大衣递给他，蹲下身来试图在桌子下过去，但桌子下的空间的确是太窄小，他必须是爬着才能钻过去。
　　几个老人都惊呆着，当文川在桌子下面钻出来的时候，她们的眼睛里都是含着泪花。
　　老太太颤颤微微的走过扶起了文川，摸着他的脸观看着嘴里叨咕着：“瞧你这孩子，就是比老儿子强，知道心疼妈不让我钻桌子。看看你啊，都娶了媳妇了还跟妈妈眼前哭哇，没有个出息。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陪她们这几个小日本的地质学家再玩儿一会儿，别忘了晚上回来的时候，买一把韭菜带回来，我给你包韭菜鸡蛋的饺子吃。你们跟着哭什么？啊，不是你们罚我钻桌子的嘛，这回好喽，俺两个儿子一起都回来了。”她的眼睛里流着泪，嘴里在叨咕着。
　　服务员又使着眼色给文川并说：“快去忙你的吧，别打扰了大妈的外事活动。”?文川小心的搀扶着老太太回到桌子前，给她正了正椅子上的小棉垫，搀扶着她坐了下来。
　　老人摆手让他离开。?
　　文川和付宽离开了游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