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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派性恩怨

作品名称:血色枫林      作者:枫林老矿工      发布时间:2019-02-14 22:01:50      字数:2944

  枫林矿区当年的两派分岐,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在人们心目留下的阴影还是难于消除的。其中最典型的是淮南煤校毕业来支援东南省建设的一个采矿技术员叫王建勇,他与对象谈了多年的恋爱之后,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因为分属两个不同派别,两边的头头都希望他们分手,他们只好中止了恋爱。
  后来王建勇被郭忠调到东福市任东南省煤炭工业局的办公室主任,王建勇一生都没再结婚,抱了一个亲戚的孩子当养子。也是命运之使然,这个养子后来招工到枫林煤矿,工作了十多年,三十好几了,也没有当上什么职位。虽然人也有才华,在小品写作和小品表演上很不错,当时在工会当着干事。后来王建勇找了他在淮南煤校一起南下枫林煤矿的老同学,一个同样也退休的原枫林矿业公司原班子分管技术的总工,让他找人帮助,这位老领导就找到在后来在枫林煤矿当矿井总支书记的乔子坤,让乔书记关照他这个老同学王建勇的养子,乔子坤答应了,在原矿工会负责人退休后,将这名干事提拔为矿工会副主席,这是管理岗位的一个股级干部了。同时也安排了他的家属在阅览室兼个职,也算有了一分临时性的工作。在矿上,能当上一个股级干部,年终奖金就能多得个一万几千元,加上每月的月工资也多出大几百元,一年股级可多两万元的收入,这部分收入对一个三口之家很重要了。
  而枫林煤矿,有一家叫老柯的山东人,因为这种派性,一家父母、三兄弟两姐妹和两女婿分别分成了两大派,一家人经常闹得鸡犬不宁,连春节一家都根本无法好好吃上一顿饭。有时还因为不同的政治观点,谁也说服不了准而在家里大打出手。当时枫林矿区的矿部还在四号井,老柯他们在平房住,他们一家是从徐州矿务局来,老柯在解放前就干煤矿了,经历很多,他在枫林矿其实干不到五年就成为矿区第一个退休了的人。他的几个儿子和女婿与他一样,都生得龙腰虎背,体重都在200斤左右,一块石磨子上的磨盘,约一百斤不到,经常成为他们锻炼用的举重器材。有一回,大儿子与二儿子观点不同,大儿子要与二儿子动手,大女婿看不过了,又过来与大儿子动手。老柯家的女婿是江西一家兵工厂的保卫科长,姓高,他随身佩有一把手枪,是那种小巧的67式7.62毫米微声手枪,有一个五角星安在枪的手柄上,在牛皮精制的皮套上还有一排子弹。他摘下手枪,双手在地上抹了一把,就向他的大舅子示意开始。两个人交手的形式是摔跤,两人架在一起扭摔了几个回合,都分不出输赢。两个汉子那沉重的身体就象两只凶猛的巨兽,在倒地时发出的声音极为震撼。
  六十年代中期开始的反右以及不久开始的文化大革命中以及后一开始的清理阶级队伍,干部下放劳动,工人参加管理,两派大辩论,坚持闹革命促生产、狠抓阶级斗争等等。工人们的政治热情和工作热情都极高。乔一坤当时也就是五、六岁,但也是到了记事懂事的年龄。他目睹了煤矿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及实行军管和矿区成立革委会的整个过程。
  郭忠海1958年当上枫林矿书记不久,就受到宋静娴右派问题的连累,因为他为宋静娴说过不少话,认为她不会右倾,更不可能是右派。郭忠海也被打成右派后,受到留党察看,并被列为教管的对象,造反派要郭忠海每天都要完成规定数量的劳动。但他始终相信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党内,因此,把在农场的劳动看作是党对自己的一次考验。由于他在劳动中表现突出,考虑郭忠海曾经是一名军人,参加过剿匪,参加过江厦铁路建设,立有军功,很多在位和不在位的省厅领导都愿意帮助他,并为他提供证明。1959年10月他的错划为右派第一批“摘帽”,就开始重新从事枫林矿区的煤炭生产的管理工作。
  但郭忠海在文化大革命中,他不可避免的作为被夺权的对象又一次被打倒在地。郭忠海书记安排在家属队中进行劳动改造,他要负责每天往茶山上挑二十担肥料。郭全忠虽然年轻,体力好,但这二十挑肥料要送到一公里之外的茶山,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基本上要从早上干到傍晚,中午都不能休息,否则就完成不了。这些肥料就是从各个公共厕所里用桶吊上来的人大粪和从养猪场收集的猪粪。他的工作和劳动还有一个拿着从旧矿用皮带机的皮带上切出的胶皮棒的工人纠察队员负责监视。这个工人纠察队员是一个叫杨亚叔的钻机队职工,杨亚叔对郭忠海不错,有时看他累了,还帮助他一块挑大粪。时间长了,家属队一些体力好的女工,也经常主动帮助他完成挑大粪额定的任务,挑大粪是为了给蕃薯(地瓜)上肥。当时矿区面临着饥饿的威胁,矿工虽然有五十五斤大米的定量供应,但郭忠海知道,绝大部分家庭都一个人工作要养全家,有的一家五六个孩子,也是依靠五十五斤度日。为解决供应问题,他组织成立了家属队,通过种植蕃薯(地瓜)等快收成的农作物来解决吃饭问题。当时食堂供应三两干饭,就要搭配一个地瓜或一个地瓜饼。在家属队的地瓜收成之后,也分配一些给各个矿工家庭,以补帖粮食的不足。郭忠海书记干农活十分自觉,十分卖力,工作的兴致很高,从没偷懒。在工作中听不到他半句牢骚话,的的确确体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风范和素质。后来他的工作量也没有人去计数了,有时也让他到一个简陋的洗煤点工作几天。这些茶山、养猪场以及洗煤点都是在郭忠海当矿井书记的时候组织干部们自己动手修建的。现在都还在为矿井创造着经济效益。
  在枫林矿,革造会的势力更大、人数更多。为郭忠海书记说话的人都会被另一派革造会打成“反革命”分子。有一次,在批判郭忠海书记的大会上,有一个叫杜寿海的车间主任也被弄到会上陪斗。这个杜寿海正好是一个从上海来的叫于素文的车工师傅,女工于素文实在看不过,就上台质问造反派:“我先申明,我什么派都不是!我也什么派都不参加。你们说你们是革命派,郭书记是走资派,杜师傅是保皇派,但我就想不通,你们之中,有准参加过解放战争打过国民党和土匪?郭书记就打过国民党、剿过土匪。如果他是走资派,他参加革命干么?他放弃省城安逸的好日子到矿山来搞建设、还把自己有限的粮票送给困难的矿工家庭,他自己却饿着肚子下井,有过这么苦的日子的反革命么,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们起初被问住了,工人们一阵窃窃私语,感到震惊。突然革造会中有人想出一个新词“他只是革命的同路人!”“打倒同路人!”“打倒郭忠海!”这个敢于同造反错误思想斗争姑娘于素文,后来也提拔到枫林矿务局机关担任了女工主任,并工作到退休。
  宋静娴在省城先是在1959年的“反右倾”运动中被当了右倾分子,撤消了全部职务,1964年5月她的错划为右派也“摘帽”了,重新任燃化局党组成员、纪检书记。但后来宋静娴又在1969年的清理阶级队伍中,又再次因为所谓的东南省重工局的中统特务案牵联。她这个与潜入国民党军队内部,与特务们打了无数交道的一名我党忠诚的共产党员,又变成了“特务”。其实她有很多秘密情况不能说出来,因为有的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密过,她也还有不少同志在海外以及台港澳地区做地下工作。宋静娴被省有关部门“下放”到枫林矿务局的枫林煤矿下属的枫湾工区的女子采煤队进行劳动改造。令宋静娴感慨的是这个枫林煤矿的枫湾工区最早是一家私人小煤窑,解放以后收归县办小煤矿,后来又成了东南省公安厅劳改局的一个劳改煤矿。在一九五八年,为了扩大省属煤矿的规模,正是宋静娴出面,将这个小煤窑收归省属煤矿的建制,列入枫林矿务局的矿井单位管理。现在这个小小的枫湾工区却成了她人生命运的一个落难之地,她现在倒要在枫林煤矿的枫湾工区接受管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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