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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堡缘

作品名称:冯同堡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9-02-06 12:10:01      字数:5505

  冯正斌的年龄已经处于谈情说爱的青春期,身为矿山子弟学校的年轻教师,具有较好的择偶优势。学校里的王主任是个精明人,他准备从冯正斌的个人感情着手,牵住这个青年人的内心。这天傍晚,王主任听到校园里传来悠扬的琴声,心里明白,这是冯正斌无事可做的时候,借以打发寂寞的做法。他知道冯光镜回了冯同堡,自己便去了冯正斌的办公室。暗淡的灯光下,冯正斌站在屋子靠床的地方,面向窗外,在脖子上架着小提琴,一只手拉动琴弦,声音时高时低。学校教师的办公室也是宿舍,都是简单的居住地。王主任推开房门,站在屋子外灯光照射的地方。房门的响声惊动了冯正斌,他马上停止了提琴,回身看到了王主任,急忙把小提琴扔到床上说:“王老师来了?进来坐。”
  王主任面带悦色,一副笑脸进得房间说道:“拉得好,拉得好。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乐器。那个时候买不起这种提琴,只有笛子是最便宜的了,几毛钱就能买个笛子,寂寞了就吹吹;后来,也能吹几声秦腔戏。嘿嘿!”
  冯正斌急忙走到办公桌前倒茶,王主任晃了晃手说:“不喝不喝,坐坐就走,这会没事干。你的评定表交到教导处了。我看了,字写得好啊!”
  王主任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小提琴说:“音乐这东西不简单啊。不分地域和种族,用音符传播感情,很多名曲都是走向世界。国外有,国内也有。过去的人作曲,几代人演奏,流传世界各国,比语言更加生动感人。所以,我很欣赏音乐,更加钦佩古今中外的作曲家。嘿嘿。”
  “是啊!”冯正斌深感王主任的话很有见地,他说,“想不到王老师对音乐认识得这么深刻。我也有同感,作曲家采用的音符和节拍并不多,旋律影响很大。”
  王主任笑道:“能在矿山子弟学校工作,矿属单位的姑娘也羡慕呢!你想想,煤矿上的工人,都是体力劳动者,招工也只求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能从事重体力劳动,头脑简单很好管理。像你这样有才干的青年是很少的。最近几年,矿属各单位的女青年择偶首先选择机关办公室、学校和煤校毕业的技术员。相对而言,煤校毕业的技术员是女青年追求的对象,因为这是煤炭系统,技术员有提升的机会,是生产一线的人员,挣钱多,提拔快,比较有优势;我们教育系统虽说也很有优势,相对而言就能差点;再就是医院里的医生,在搞对象方面都成了我们的竞争对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啊呀!王老师真是观察入微,讲得也详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王老师真是社会经验丰富。”冯正斌露出钦佩的神情说,“王老师喝茶。你今天不说,我都想不到这些;你这么一说,看来我想找个职工是希望不大了。其实,找个村里的姑娘能帮我妈做饭就行了。”
  “胡说!”王主任严肃地说,“找个矿属单位的职工,就可以享受单位分配住房的待遇,将来有了孩子也是商品粮户口,就是城镇居民。你不知道,农转非户口是多么地不容易啊!娶个村里的姑娘能干活不假,只有跟我一样,来了就工作,回家就下地,工人不是工人,农民不是农民,国家待遇没有,盖起来的高楼大厦没有我的份,你小爸还不是一样?这就是例子,要长远打算才对。再说了,国家政府机关都是商品粮户口,制定出来的政策重心都是偏向城镇居民,把农村人根本不考虑,这些年制定的政策都是伤害农民的,这样税收那样税收,为啥?政策出台的地方没有农民的代表人物,谁替百姓说话?知道不?”
  “王老师真是社会知识丰富,你要是不说,我真没有想到这些,也没人告诉我。”冯正斌受到启发,心存感激地说,“平时在学校里,和外面的人不接触,啥也不知道。”
  “这个我信。”王老师接过冯正斌送到手中的茶杯道,“说实话,你小爸这人不简单,他是个社会活动家,社交非常广泛,从上层领导,到中层办公室主任都能对付。咱们学校的待遇没有少过,逢年过节都发东西,你父亲在堡子里教学有没有?肯定没有。和上层领导把关系处理好了,要啥有啥,凡是给咱们学校老师发的东西,教育系统的领导人人有份,这就是你小爸聪明的做法。你的大事还是多和你小爸沟通的好,靠你爸爸,可能结果不一样,因为想法不同,做法各异,结果差之千里。况且婚姻大事不是可以随便更改的,一旦定性也就决定了今后的生活。你要好好想想。对了,听说矿区洗煤车间里新分配来了几个女工,有时间打听打听,我的话不要不当回事。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王主任笑呵呵出门而去。
  冯正斌傻傻地看着王主任的背影,心情变得茫然无措,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他心事重重地沉思着。那天,父亲出面挡住灵柩不让安葬,自己和学校老师们在一起,没有参与家庭纠纷,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和冯光镜在一起工作,可是,现在冯光镜把自己变成和父亲争斗的筹码,自己该怎么办?王主任的话,不能不考虑到带有冯光镜的意思。的确,和冯光镜一起肯定不会在经济上吃亏,工作中也不会吃亏,那么,父亲的所做所为几乎等于零。况且,父亲是站在家庭整体位置上处理事端的,他脾气耿直,几个伯父也和父亲表现一致,自己作为晚辈无法要求父亲依附冯光镜的愿望,看来,自己要变成家庭斗争的牺牲品了。如果自己依附了冯光镜,那就要对他言听计从,就要像王主任那样,殷勤伺候。这倒也没啥大不了的,关键是要和自己父亲对立行事,也等于和家里的几个伯父形成对立面。自己的父亲虽然固执,但是为了自己上学,省吃俭用,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自己怎么能亏待父亲呢?更何况冯光镜做下的事情引起家中长辈们的不满,不是父亲一人可以说了算的,父亲也是代表了门中其他人的意思。不行,自己不能做背叛父亲的事情。否则,等于背叛了家族中的父辈们,会像冯光镜一样,在家中被人指责,在冯同堡里受人白眼,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于情于理都不通。不说别人,自己的父亲也会唾骂自己。大伯,二伯,三伯,五爸能原谅我吗?不能,肯定不能,原谅我就等于原谅了冯光镜。冯正斌陷入情感纠葛之中,亲情、事业、爱情,现在、未来就摆在自己面前,怎么选择,这分明是难为情嘛,也许千言万语也无法说清。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苦恼。
  王主任也是社会活动家,他喜爱饮酒,朋友较多,各种社会人士都能应付。几周过后,还真的为冯正斌领来一位容颜端庄、打扮入时、个头中等的女青年。在王主任的安排下,冯正斌和女青年刘兰萍在学校图书馆见面。学校的图书馆里,平时锁着门,学生们学习紧张,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借阅图书,老师们也忙得没有时间阅读书籍。按照上级要求,学校必须设立图书馆。刚开始那段时间里只有下午五点到七点开门,开门时间也几乎没有人去阅览图书,所以,也就干脆锁了门。只有上级来检查的时候,或者哪位老师想借阅图书时,才找王主任打开图书馆的门,完了又锁上。因此,图书馆是学校一块清闲之地。
  王主任中午就安排一个班级的学生,对图书馆厚厚的灰尘进行了全面清扫,学生们抬水擦洗了里面的桌椅板凳,书柜上下也被擦洗得干干净净,书籍上面的灰尘也被鸡毛掸子扫除干净。王主任出出进进检查几番,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下午三点多就打开图书馆的门窗,开启了图书馆里的电风扇,让里面的空气流通,尽量更换空气味道,改变图书馆里的书纸气息。这种久积固化的气息让人难以接受。
  在王主任的精心安排下,下午四点多,冯正斌和女青年刘兰萍在图书馆如期相见了。二人虽然谈话不多,由于恋爱目的明确,婚姻主题直接,双方眼里对对方都没有意见,高兴而来,欢喜而散。
  王主任对自己的安排和结果非常高兴,他慢迈脚步,轻吹口哨,洋洋得意地在学校操场遛步。他在想一件事情,什么时候才是他和冯正斌交涉的时机。如果这个时机把握不当,那就是前功尽弃;如果把握得恰到好处,收效会让冯校长满意,自己也可以做学校一半的主。在校长面前说了能算数就是做主。冯校长啊,你有你的三三见九,我有我的二五一十,你能攀上省委的人坐上校长位置,我也有局级领导撑腰当校主任,怎么说也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吧!想到这里,王主任感到身上十分轻松。傍晚的校园是如此静美,天空的云朵是那样地飘逸,远处的大山失去了太阳的照射给人一种模糊而又清晰的美感。他突然觉得大自然是这样的富有诗意,便吟咏道:“云集凤岭花千朵,校临河岸水一湾。”他心里暗暗为自己这两句诗句沾沾自喜,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诗句好像和过去那个状元的句子有所接近,又想到,他作他的,我作我的,心情不同嘛。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冯正斌身居教师岗位,又有文凭,身材和气质较好,在煤炭系统属于女性择偶的首选对象,也是农村青年羡慕的社会群体。作为矿区女职工,能和教师处上对象也是一种幸运。冯正斌出身农村,并没有考虑到怎么择偶,遇到这样的女青年也觉得很不错,所以,恋爱关系进展平稳,发展迅速,每逢周六,二人相约在俱乐部,电影院也是经常交往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校职称评审工作宣告结束,冯正斌的职称评定合格。但是,只是一级合格,晋升职称中没有冯正斌。
  处在恋爱中的冯正斌,对这样的事情几乎一笑而过,并不十分在意。冯光镜看到冯正斌这种态度,心里像被钉子扎了一下,格外地不舒服。难道这孩子对自己的职称不闻不问?冯光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王主任,王主任笑呵呵道:“我找机会去好好和他谈谈,这娃。”
  中午饭罢,王主任抽时间来到冯正斌办公室。冯正斌开着电风扇,穿着短袖衫躺在床上。王主任站在门外咳嗽一声。冯正斌听到了,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起身让座。王主任笑呵呵地道:“休息呢?给你解释一下,这次学校职称评定,参加的老师多。你想,谁不想晋级?学校把你也报了上去,可是,上边只给了几个指标,到了我们学校就显得不够用。你小爸到局里和人家嚷嚷了几次,最后也没有办法,上边的关系我们也不能搞得太僵,你说是不是?你该早点找找关系。不过,也没啥,机会还是有的,明年再看吧!和你小爸的关系要搞好。你是小辈,人家是长辈,又是一家人,搞不好真让人笑话。这人世间,合情合理的事情很少,合情的事情不见得合理,合理的事情不见得合情,可是,我们就生活在情理之中,受情与理的支配,往往很为难,这就产生了一种说法‘改革’。什么叫改革?说白了就是改变革命方向,过去是无产阶级革资产阶级的命,现在改革就是资产阶级革无产阶级的命。斗争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中立,中立是不存在的。说远了说远了,嘿嘿!有些事情你要理解,啊!我想你也能理解!”
  “不是好好的嘛。我总不能整天像个小孩一样跟在我小爸身后要这要那吧!哈哈——那就更不像话了。”冯正斌笑道,“可能是我小爸自己觉得不好吧?让他放心,家里的事情我不参与。”
  “斌斌,这怎么能说到家里呢!”王主任笑道,“我走了,你休息吧。天热,电扇吹的风都不凉。”
  王主任走后,冯正斌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心里琢磨着王主任走时扔下那句话“吹的风都不凉”。他来吹的啥风?无非就是让我找冯光镜说说,晋升职称嘛!也就是向冯光镜妥协。怎么办?冯正斌觉得冯光镜做事有点卑鄙。他想,本身学校分配的教师就是一级,自己本来就不愿意填表,那是料定冯光镜不会给自己晋级,可是,他非得让王主任来假意地给自己填表,最后来了个合格但不晋级的结论,玩弄权术逼我就范。王主任的什么改革论,意思就很明白了。看来保持中立也不可能了,解脱自己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调到别的学校去工作。冯正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恋爱中的对象,女青年刘兰萍听了坚决反对说:“不行,调到别的学校,两个人就不能在一起。附近没有其它学校,只有这么一所矿区学校,你调走了,我还在矿区,这怎么行?”
  冯正斌想离开矿区学校的事情,得到了女青年刘兰萍的重视,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其父为了女儿的婚事几经考虑,觉得自己该出面了,他想知道冯正斌要调离学校的原因,于是就想到了王主任和冯校长,他想和冯校长谈谈。
  刘兰萍的父亲在矿上工作多年,退休时让女儿刘兰萍接班进矿。他对矿区的人员都很熟悉,学校里的王主任和他虽然没有往来,他们经常在学校门口的小商店外看别人下棋,经常在一块互相问好,学校就那么几个老师,女儿接班的事,王主任是知道的。针对王主任为女儿介绍的对象,他没有见过冯正斌,看到女儿回家高高兴兴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差不多。他追问女儿冯正斌的具体情况,女儿笑而不答,故意转移话题。他心里着急,想知道到底怎么样,结果,女儿说冯正斌要调离学校,不知道去哪里工作。这可把他急坏了,他就让王主任约冯校长来他家里,他想和冯校长谈谈,一方面了解冯正斌想调离学校的原因,另一方面是想打听冯正斌所要去的学校具体位置和辖区。这天,他特意让老伴准备了几个菜,让女儿邀请王主任和冯校长来家里小坐。在王主任的安排下,冯光镜推辞不过,只好一起应邀而来,冯光镜心里估摸着刘兰萍与冯正斌的恋爱时间,猜测刘兰萍的父亲是要说女儿的彩礼钱,或者是婚期。席间,王主任悄然离去,刘兰萍的父亲问及冯正斌的情况时,冯光镜眼睛瞪大,痛饮一杯苦笑道:“冯正斌是我四哥的娃。可惜啊可惜,当年,我四嫂子生了冯正斌,家里有条黄狗,娃拉了屎,就让狗吃。娃长到刚会走路的时候,我嫂子又生下个娃娃,管不过来,娃在院子里拉屎,狗去吃,不小心咬了娃牛牛,把娃疼得直叫唤。我嫂子年轻,不知道利害,就见人说狗咬了娃牛牛。我也不知道娃还有牛牛没有。哈哈,哈哈哈!都是我嫂子说出来的,哈……”
  冯光镜的话,说得刘兰萍的父亲心里发愁。王主任重返酒席时,冯光镜就和王主任一起离开。送走了王主任他们之后,刘兰萍的父亲心里七上八下,他心想,冯正斌是个废人。他庆幸自己今天请来了冯校长,想不到冯校长是冯正斌的叔父,知道内情,多亏及时把这个情况说给自己,要是稀里糊涂把女儿嫁给他,那就是把女儿推进火坑里了,到时候有苦说不出。不行,不能让女儿再和冯正斌恋爱了,可是,怎么阻止女儿呢?他把老伴招呼过来,支支吾吾地把事情从头到尾演说一番。老婆听了也摇头晃脑地说了一通。刘兰萍和冯正斌的恋爱受到了父母的竭力反对,两颗刚刚走到一起的心灵,正处于火热的恋爱中,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呢?年轻的心灵能不能经得起爱情的折磨和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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