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第1354--1360天

　　1960年3月10日星期四晴（1354天）
　　风很大，地上的泥沙吹向空中，扑在人的脸上，又细雨般地落进了小河。河面浮了些草叶，载着融化的冰块。河水浸润着两岸，水在汩汩地流，似乎唱着春天的歌。
　　今天我去打阎百山的材料。这个人的卷宗需要进一步充实。全体同学搞鉴定，晚饭后继续。我在自我检查中提到名利思想和害怕群众的问题。
　　李耀才又向我瞪起眼睛来，说：“没有创作出成品来，就先把所有权制定下来，这是严重的。你把文艺当做你个人事业，这是资产阶级世界观的表现，能否改变你的资产阶级世界观，是你今后能否创作出成品的根本关键。”
　　丁国文说：“老盖对组织交给的任务还不是完全从个人出发的，因为他在构思作品的时候，考虑到了如何写好共产党员的形象问题。”
　　李耀才说：“是个人主义者，难道他就不想想如何写好党的形象，来达到他名利的目的吗？你这样讲，是对资产阶级思想的投降和温情。”
　　陈绍英说：“你怕大家来讨论作品，是怕创作归大家，这是一种什么思想呢？”
　　关于我害怕群众，怕发动群众提出一些对党的工作有歪曲性的意见。对这个问题，郭铢说：“有这种思想是古怪的，如果真有这种想法，要检查一下你的思想根源在哪里。”
　　大家的意见是尖锐的。我的心是这样的不平静。散会后，支委们讨论全班的工作与思想总结，王作昌准备明天到县里带去。我坐在那里，耳边还响着给我提意见的声音。同志们是从爱护我的观点出发。这是改变自己的时候了。要从根本上改变哪！
　　晚上在住处写总结。我决心抛弃个人名利，把自己的力量全部贡献出来。由于心里很激动，也不觉得困，到一点，顺利地把文艺思想方面的总结写出来。
　　
　　1960年3月11日星期五晴（1355天）
　　早晨起来，小组的三个人讨论了一个独幕剧的情节。高兴得很。集体是智慧的源泉。饭前到王作昌处把总结交给他。
　　午后，我到刘站长那里请示工作。郭铢说我坐不阵了。
　　到各队去具体帮助构思作品。
　　
　　1960年3月12日星期六晴（1356天）
　　房东老太太总念叨几件事：赵振才当管理员时，往家里打饭，放在肩上扛着，打得多嘛；食堂的糠让他家的兔子吃了个够。佟永春当队长的时候，叫她去干活，他老妈怎么不去？他妈提着小筐，漫哪买韭菜。
　　请示刘书记，把全面工作做了安排。同学们除了创作，就是帮着整整标语。陈绍英等人的小说都写出来了，写得相当细，有一定水平。
　　
　　1960年3月13日星期日晴（1357天）
　　经支委会研究，召开了全班会，把下步工作做了布置：服从工作组的领导，完成复写任务，再创作一些文艺作品，等王作昌回来。
　　会上大家表示了决心，提出一批新的计划。
　　午后，王作昌回来了，召集全班开会，传达了系总支的报告。报告指出，社会实践和阶级斗争是文学教学的新道路，我们的一个中心是改造思想，有三个任务：参加阶级斗争、生产劳动、大搞文艺创作。认为落后地区没有新道路，这是资产阶级教育家的观点。报告还说，阶级斗争是革命干部的试金石。
　　孙正新面有不乐，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那剧有毛病到底谁负责呢？怎么丁国文一提就好像我不服从支部领导似的？”
　　王作昌说，在阶级斗争中，同学们暴露了许多问题。有一位同学说：“五类分子，有他们没我们。”贫农纠正说：“有我们没他们。”呼口号说：“为**报仇！”贫下中农说：“为贫下中农报仇！”一个地主出身的人，政治上假积极，斗争会把地主的头发都揪下来了。有一位同学站出来，公开指摘主席：“你干什么？我们斗右派也没像你们那样斗过呀！”
　　同学们散会后，各小组长又在一起开会。王作昌说：“我们班的思想问题没暴露出来。”
　　县办公室来通知：让我到年级创作组去。
　　
　　1960年3月14日星期一晴（1358天）
　　早晨开了三个人的小组会。罗广武以共青团员的忠诚向党保证：“我的思想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方剑秋强调了他对情况不熟悉，强调怕自己会犯错误，结果发言不积极，对组织交给的工作敷衍了事。
　　写了一天的中篇小说，比较顺利。
　　
　　1960年3月15星期二晴（1359天）
　　早晨起来和方剑秋谈了一次。
　　他说：“我基本上认识到了我的问题：在斗争会上，我的态度还是积极的，对敌人还是仇恨的，工作上还能很好地完成任务。鉴定会上，大家没给我提出什么来。”
　　我说：“毛主席说，不过正必不能矫枉。固然要对自己的面貌作客观的估计，但看到个人的问题是主要的，而且，这些问题与过去有联系，就应当认真检查，只有这样，改造才能彻底。”
　　他说他缺少乡土味，我对他说：这是对自己阶级性的似是而非的解释。他说：并不虚无飘渺。他说他缺少乡土味是指没有参加阶级斗争和社会实践。
　　他又说：“组织给我提的一些意见，我还是想不通。作为共青团员，我应当无条件地服从组织。我今后要很好地考虑对自己的意见。”
　　小赵来晚了。非团积极分子会九时才开。他们对方剑秋的意见是：1.谁发牢骚他就用眼睛看谁，那目光是看不透的，开斗争会就坐在那里不发言；叫他找老温开会，他没找，老温没去，对写标语工作敷衍了事。叫他教歌他不愿意去。消极对待演剧工作。3.在写作的时间睡觉。
　　大家在会上给孙正新提了不少意见。
　　晚饭后，我到幸福院和打深井的地方去看了一次。
　　
　　1960年3月16日星期三晴（1360天）
　　今天工作组都到镇上去了。我和张峰德的行李托老杨带到镇上去。
　　昨晚带黑把S的材料写出来，今天拿到支委会上去研究，分析了他的问题，决定按步骤检查思想。会议开始的时候，我先讲了话，把周扬在学联大会上的讲话念了一遍。然后张宏毅把学校的形势讲了一遍。大家的情绪高涨起来，后开了小组会。
　　小组会上，F说组织对我提的意见我要考虑，作为共青团员，我应当无条件服从组织……我认为我不是坚持过去的错误和反动立场。
　　我说：“谁也没说你坚持反动立场啊！”
　　他说：“可是‘不坚定’是什么意思呢？还不就是界限不清、动摇吗？”
　　“你认识了，就等于立场改造好了吗？那样的话，你还需要什么改造呢？”
　　“难道立场坚定就不需要改造了吗？”
　　我问:“要不要在会上检查？”
　　“我还没想好。”
　　后来给张宏毅鉴定。王作昌声音很高，问：“为什么急躁呢？这是个人主义的表现形式。当李桓桢从40里以外赶来布置任务的时候，张宏毅和老盖表示不耐烦，给大家泄气，这是什么态度？”
　　这是值得我深思的。
　　方剑秋在晚饭前思想还不通。饭后，他跟老罗谈了一阵，加上大家对老蒋的批判很透，他有些通了，把组织给他提的一些缺点都接受下来，缺乏具体事实。当大家给方剑秋提意见的时候，他在那里困觉，后来敷衍地做了六条检查。大家的意见提得没劲，陈绍英说他有天才，只好休会，明天接着开。
　　散会后给王家子打电话。吕云霞有病，要人往回送。王作昌往县里打电话。张寅安说，创作组人员19号才能回到镇上，明天我就不能去了。我不大高兴，继续研究小孙的问题，已经一点了，我更不耐烦了。
　　李耀才在卫生所写作，不敢回住处，就在那里睡下了。满以为张淑贤能表扬他，却受了批评。
　　关于几个人的鉴定情况是这样的：
　　张宏义的自我鉴定：
　　1.放弃对团支部的领导。对工作组分配的工作、宣传工作没抓。思想上没有要求改造的精神。工作上缺乏全面跃进的精神。工作中无革命责任感。新当选的干部张景生坚决表示：“工作组走了以后，我就不当管理员。”我不过问。
　　2.群众纪律与对待生活。队委会大放卫星的时候，我吃了方大娘的酱。干活休息时，我想要饼子吃。搞创作夜战时，我想用粮票换方大娘的饼子（后来没换）。后来对粮食问题有些退缩。炊事员给我萝卜，我吃了。听党的话，跟党走，没有实际行动。
　　3.工作中主观片面急躁。说话不照顾影响。叫吃饭排队，炊事员说：费事。我说：“挤出乱子就不费事了吗？”妇女不来开会，我告诉队长坚决找来。给食堂工作提了不少意见，生活不谨慎。
　　我出身上中农，从小念书，自给自地生活。对敌人没有很深的恨。我姐夫是生产队长。我回家后从不问人民公社的事。
　　群众对张宏义的意见：
　　赵洪利：担任支部副书记工作，通盘工作没考虑，就起一个小组长的作用。单打一的思想严重。光叫别人创作，自己却不写。他的群众关系好。
　　于东波：支部工作没做。队里开积极分子会，你在外面吃萝卜。搞展览写刊头语，你躺着。
　　王作昌：1.对组织交给的工和有抵触情绪。李桓桢从40里外骑马赶来鼓劲，你在会上摇头不满，起了泄气的作用。急躁的毛病是严重的。这就是不能当党的驯服工具。
　　2.生活纪律也很严重，遇到困难就叫苦。急躁与这个有联系。听说每二天吃粥，你头天就偷偷买了5个窝窝头。家庭有些困难就叫苦。对生活能否吃苦，是个严重的考验。急躁情绪是与个人主义有关。遇到困难就急躁。
　　3.第五队的思想工作很差劲。对学习没有很好地贯彻。辽大工作队为什么受欢迎？因为纪纪律好、干劲足。你在支部会上拒绝组织上交给的工作。
　　丁国文：你对粮食政策有意见。认为学校对定量掌握的很机械。
　　罗广武：工作轻率、简单化。在五队有生活纪律问题。这是个如何改造思想的问题。你想没想到老百姓呢？你那样做，老百姓对党的看法如何？
　　李耀才：党的任务被你用“天才论”给否定了，说急躁是性格问题，这是人性论的观点。都在哪些问题上急躁？应当用阶级分析的观点来对待。你抓不抓工作，是要不要三面红旗的问题。你觉得事物主义好像是应该的。看不到思想斗争的问题。
　　蒋文思：有一次我传达王作昌通知开会，他有些埋怨情绪。
　　张淑贤：急躁中有一种骄傲自满，说：“开会也是这样，有啥合计的？”
　　其他人的鉴定情况：
　　JWS的自我鉴定：
　　先从根儿挖起吧。过去鉴定后，我就想，为什么我的缺点多？而且很严重，那以后就不大胆。下乡前，只想到做到走哪步是哪步。对斗争王景太不积极，是旁观的态度。怎样与敌人斗争想得少。
　　主要原因是家庭影响：小地主。我家住在县城。4岁上学，16岁念完高中。父亲是税务局的职员，做抄写工作。经济不算富裕，也不算少。祖父有地，兄弟六个分了。我家的地实际上是叔父种的。解放前一年（1948），父亲把挣的钱借给远方叔叔经商。赔钱后，叔父把他的地押给我们。四九年收了一年租。
　　我五0年参军。父亲在城里，母亲在乡下。国民党倒台后，父亲无职无业，到私塾教书。参军后，给我评的是自由职业成分，五一年，家里的成分划为小地主。
　　父亲实际是个封建把头，教育我们光宗耀祖。我不懂得劳动人民的感情。
　　我参军只是为了玩，能到处看看。紧张的练兵生活使我感到新奇。参军参干的时候，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人12人中有10个。我的成分在班里算是较好的。学辩证唯物主义思想仍然是很乱的。
　　我没觉得斗争会上是在斗自己。斗争时要发言，但我不愿说话，一向都这样，怕说不好话，半句话也会影响不好。对敌人是否有温情？没有。斗争刘聋子时，曲珍打了他。我觉得应当多打他两下。
　　群众意见：
　　LYC：说表面的多，没有检查自己的阶级根源。呼口号不仅是声音的问题--是阶级的声音。你说曲珍应当打敌人，这不足以说明你恨敌人，对成分问题划不清界限。你父亲是伪职员，争钱放高利贷收地租，不管是什么成分，都是靠剥削生活。参军为了游逛，练兵为了新奇。要划清明显的界限，而不是灰溜溜的界限。干劲不大就是与三面旗的抵触。中游思想是阶级立场问题。唯唯诺诺是性格问题吗？有时说话为什么激动呢？对共青团员来说，立场问题是严重的。王作昌喊的不仅是个口号问题。
　　DSY：对本阶级没有认识。是剥削成分就是剥削成分。不要强调是小地主，比较好。你不喊口号就不做工作了吗？同学能听懂你的话。你为什么不说？不要拿不会说当地话当挡箭牌。
　　ZHL：在昌图对我说要好好干。光过生活关是不行的。升学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当干部了？历次劳动没很好参加。日常表现好，但不要满足这一点。
　　WDF：每次运动都烧得不透。表面看来问题不大。你先说家庭，好让大家理解你，但到底不谈家庭对你的影响。你认为你的家庭不够地主。你给大家的印象好，就是有病时，也很乐观。在班级，你的组长工作不敢迈大步。表面上谈思想。你从来不谈阶级感情方面的收获，究竟思想情况如何呢？
　　SJCZ：旁观的态度就是立场问题。我头一次参加会，心里很激动，但坐在后边，因我从来就没看见过什么叫剥削。后来我想喊口号，但又有顾虑，渐渐地感到气愤了，不喊就不行了。怕给工作组造成影响，是给自己找藉口。你变成分先谈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的思想有什么波动？为什么到这里就沉默了呢？情绪波动说明有问题。山东人老赵头说话为什么不怕别人能听不懂？
　　董淑玉：不爱说话不是性格问题，而是立场思想问题。我任性，也不是性格问题。
　　ZFD：坚强的人是怒不可遏的，但有的人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你不说，你难道不想问题吗？你暴露的问题是阶级立场问题。谈过去的多，离家后的情况说得少。与家里通信情况能不对你说吗？下乡的目的你就不明确。生活关不是这回改造的任务，如果改造目的是过生活关，阶级感情往哪里放？
　　YDB：态度冷漠是个立场问题。宣传工作上，除了联系饲养员之外，还干了些什么？对家庭出身没有认识，为家庭打掩护。这次运动表现还不坏--恨敌人。你认为组织只怀疑你的成份？你百般强调自己的成份还不坏。你能说供养你16年的家庭对你没有影响？参加军队思想如何混乱，应当加强认识。参军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想溜跶？升学的目的是什么？光辉农场你硬要去劳动，目的是什么？办工厂时挟着大本到处走。你的错误是一贯的。
　　GZ：希望你帮助我，我先来帮助你。我同意李耀才的分析。我提几点：
　　1.对家庭出身认识不明确。出身剥削阶级家庭大讲特讲并不光彩。隐瞒才是事实。原来计划写自由职业者，后来划为地主，是党的政策的体现。你是否认为划得不正确？如果是这样话，问题是严重的。划成分已有十年，现在还有这种思想，说明你还没动老底。你父亲即使是自由职业者，也是一个统治阶级的爪牙。划地主成分是公正的。
　　2.干劲不足是现象，实际上反映了立场问题。干劲足就加速社会主义革命，改造自己，否则，就是扯后腿。
　　3.以为自己有病，过了生活关就满足了，实际还要改造自己。
　　ZHL：说自己是旁观者，正好暴露了自己的立场。契诃夫说：生活是没有旁观者的。实际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上了。
　　做会议记录的时候，你说语言不懂。赵一曼是四川人，为什么能在东北发动革命？我们和敌人说理斗争，你要知难而进。周立波是南方人，怎么能写出《暴风骤雨》？你还看自己的阶级不错呢，欣赏它。中间的立场是不可能有的。强调语言是立场问题。赵洪仁老头说山东话，他考虑到语言问题了吗？要谈谈你的思想过程。
　　WZC：我有点感想：蒋文思在斗争中的唯一收获是认为自己不是个地主。放债、出租问题认识得不深刻。在军队里你认为你认识得比较好，有阶级优越感。我们不是究你的阶级根源，而是了解你目前的思想面貌。
　　ZHT：提个问题：大家对文娱有爱好，单到你这有戏就是不下炕，否则就睡觉。昌图下车时，你脚磨破了，组织让你坐车，你就不坐。为什么散布这种情绪？
　　DGW：刘聋子（刘俊廷）覇占曲珍的老婆引起你的愤怒，是从小资产阶级正义感出发的。
　　
　　SZX自我鉴定：
　　对自己的认识，在饭前还够，态度不好。刚才的会议也是帮助我。
　　主要问题是立场问题。提意见当中虽未明确提出来，但也涉及到了。ZFD说我斗争中火力不猛，与工农结合得不够。过去是认识不够，现在认识到立场不坚定。孔庆先为什么有那种战斗性？我的仇恨心不强，不是刀拉在自己身上的感情。说明自己的思想改造得不彻底。旧家庭使我想起来、认识了就满足了，实践上没有一刀两断。在实践中劲儿不大，个人主义思想。组织跟我谈，我是为个人主义辩护的立场。我认为，既然要求改造。为什么立场还有问题呢？
　　碰到困难就退缩，认为工作可做可不做。往容易的道儿上走。交给自己的工作少了就不高兴。认为是看我的能力低。矛盾大的地方就不能接受，矛盾不大的地方就能接受。我认为自己能做到这样，有一种满足情绪。
　　群众意见：
　　LYC：1.个人和组织的关系没有彻底解决。这是个人利益和党的利益的摆法问题。组织交给你改造思想的任务，你虚心了吗？受处分后，往前走的劲头就是上不来。这是立场问题。真的背叛了本阶级，劲儿就能上来。组织提了意见后，就不满意。惧怕，不敢暴露。
　　2.生活习惯与工农有距离。在学校住一个屋，很少交心。在一队食堂你说多吃放卫星。在这个环境里，是原则问题。总看大本书，把个人兴趣放在第一位。讨论上中农的时候，你不耐烦。顺利时你一呼百应，经不起风吹浪打。生活里有问题不说；不说让人看得更明显。态度问题非解决不可。朋友到北满时闹情绪，你的态度如何？组织提出检查，你有矛盾，这就是立场问题。仇恨心不强说明你有立场问题。
　　ZHL：孔庆先斗争性强，你认为是有私仇。后来孔一致很坚强，难道也是报私仇吗？
　　DGW：受批评后你对李长庆说：我被开除了，后来就沉默，大力读书，说话就带刺，颇有讽刺文学之风。还想用劳动解除痛苦。
　　SJCZ：你的鉴定没个性，只是一般的体会。
　　SZX再检查：1.来到这里让我抓生产，郭铢也抓生产。这是根据政治面貌分配的任务。后来让我写综合卷。
　　2.在阶级斗争中，无一贯的饱满情绪，这与家庭有关：中农。
　　3.在群众中暴露的问题，群众看不惯，我也看不惯群众。群众在我的住处开会，在我的床上躺着，我不满，不觉得知识分子臭。
　　4.自我改造做得不够。在这里给自己提出三项任务。
　　5.对工作是个人主义的态度，不是从群众出发。
　　群众意见：
　　WDF：好表现自己，宣扬自己的天才论。和组织的关系你说：“应当压着他点儿。”我也觉得应当压着点儿。
　　ZHL：在白泥矿鸣放，你说：“提了也不改。”党员怕犯右倾对不对？像你那样胡来就好吗？
　　SJCZ：梁书记对郑伦斗不斗，叫你写个综合卷，你先说这是信任你，但你为什么又说：“这是梁书记怕犯错误，推给我了”呢？王作昌从三家子回来说那里创作了多少东西，他就反问，事后得意地说：“今天他叫我问住了。”在家里不常说俄语，刘承孝来了封俄文信，就给这个念给那个念。小组会上谈鉴定，你以创作为理由，理也不理。
　　HWB：一贯使用手段。在这儿你搞文艺工作是为了你自己。学生架，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臭架子。生产不会装会。搞文娱工作大言不愧地说导演是我。你是在谁的领导下？认为王作昌没有什么，大衣扣子不扣，教歌都是表现个人。喊口号尖声尖气的，没有对敌人的仇恨。
　　我犯错误前，见了嘻嘻哈哈，什么目的?什么手段？后来见了面连话都不说。我犯错误以后，他对我说：“你这错别不是政治错误，但说出来不好听。”你的错误就是高尚的？
　　王作昌提出一些问题你从来也不理。工作是党的工作，我们又没改造好，没有党的领导能行吗？对王作昌的生活琐事一提再提，这是有目的的。对人与人的关系，有一个目的性，投每个同学感情的机。我犯错误后，你突然跟我谈话，没有帮助我，只表示如何关心我。最近对我更好了。头两天，我写刊头语，沉思了一段，你说：“下个阶段怎么办？”我说：很好改造自己。你上言不搭下语地说：跟工作组走吧。如果我说别的，你就会说别的；结果把话收回去了。对我、小Z、WDF感情上要好。突然谈话中你说：“LY不是当面解除婚约了吗？”这是不是两面三刀的手法？还有天才论，说我画画好，说你小学时老师教歌教一遍你就会。
　　ZFD：杨部长来时，他说：“都说单科跃进好……我们看这回……”看到校报发表文章，你总说你笔下来得。发慷慨。作品发表了就是社会财富，不写自己的名字又有什么呢？六一到了，要为孩子写点什么，要我提供材料。这是创作源泉的问题。大概你想到果戈理用听来的材料也能写作品吧?
　　DXY：你对自己的政治错误没有认识。斗刘聋子时，大家都往前走，你却在那里观望。老大娘昨天问我：“你们说的那个是不是唱《五十八那个人哪》的那个？”这就你给群众的印象。对SJ，你主要是生活上的关心。
　　ZHL：自负是个世界观问题。利用翻译、军训的时间看书，专看外国文学作品，以此为资本向别人卖弄。在学校你欣赏教授的生活方式。《俄国文学史》中天才论思想对你有影响。高尔基说：努力而外无天才。
　　刚来时工作深入不下去的时候，你就得意地说：“我收集了不少材料。”
　　LYC：当我受了批评的时候，他说：你看我的错误是怎么犯的，你得注意啊！这无原则地安慰。你的错误是怎么犯的？是因为不缓和吗？在团内团外搞组织活动。你与FJQ的关系没交待。同志们犯错误后，你就给他们上资产阶级政治课。
　　组织交给你排剧任务，讨论不充分，你就沉默，想搞资产阶级的一套。当导演指手画脚。你和FJQ的关系不正常。你们从来没展开原则性的思想斗争。组织处理后，你俩就更加密切。
　　你认为WZC是放空炮。他在重大问题上是坚持原则的。我要征求你的意见，你说没空。与组织对立，就是不能接受党的领导，和党的领导分庭抗礼。你拉拢人的目的是什么？对WDC、LXC、LCQ和对 HWB、ZHL、WDF的不同态度说明了什么？昨晚你还说：“我走路就这么走吗！叫我怎么改？”架子问题，是个立场问题、本质问题。
　　你的锻炼比梁书记强吗？你认为我们知识分子行，工农干部不行，抬高自己，你就不能不犯错误。党给你任务了，你就认为党无能、外行。
　　阶级斗争中你无能动摇。我搞串连工作，你给我纸条说：你工作要注意方式。在斗争中工作方法有些缺点，也是肯定的。
　　在学校时就指责我说粮食够吃的大字报。别人说够吃了，你就攻击。到这里问吃啥？你就说“菜呗！”国民党时我拣煤核换豆饼，现在吃这些我很满足的。我弟弟吃豆饼胀大肚子，撑死了，解放后政府给我家1000斤苞米，你原来阶级的生活使你对现在的生活有抵触。
　　单科跃进成绩辉煌。杨部长来时，你说些什么？这是对大跃进的攻击。对贫下中家采取贵族式的态度。
　　有天才论，藐视没有天才的人。在文艺上，你藐视LXC，说WDC放空炮，说WDF是土的，你是洋的，洋的比土的好。资产阶级从小受到优越的教育，有钢琴，当然学音乐就快一些。穷人的孩子是拣煤核的，他能学会乐谱吗？我从小就上学，当然比别人学歌快。
　　三年来你跟同志不是心心相印的。为什么对WZC说话带刺儿？架子问题是什么问题？俄文有成绩，是党培养的结果。同志们对你帮助很大，为什么有成绩就敲翘尾巴呢？戴口罩不是小事。贫下中农挑粪戴口罩，是个形式，你是思想上感情问题，说话不够味，是你立场不行。我把论文给你看，你翻了几页，说：“行啊！”FJQ的文章你看得就认真。你的主要错误：1.对党的领导，与组织的关系，拉拢同学；2.对群众采取贵族老爷式的态度；3.天才论问题；4.粮食问题。
　　CSY：HY曾对我说：“SZX怎么那样滑呀？”在光辉农场他有病，我给他打水洗衣服的，后来他哥哥来信感谢我。我家是做帽子的小商业者，这是有共同感情基础的。为什么你单拿材料给我看?我不能感激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不帮助LYC？善于用感情拉拢人，各时期都用不同的方式拉拢。小说没发表，就对刘大爷说：“小说发表了我送你一本。”我劝曲珍的老婆回曲珍那儿，XZX也去了，回来说：“我才不劝她呢！”他专门搜集材料，为了名利。提起写材料，你总宣扬是你写的，你来不是改造思想，而是恩赐人民的。给本书是感谢刘大爷提供的材料。
　　JZA来信要寄炒面来。你是不是向他诉苦了？你要检查。LY给他找了女友，他就对她好。对JZA、CSY更多的是感情拉拢。以为我以前对她不错，现在她为什么这样苛？感情是带阶级性的，对干部是什么态度？群众在你的行李上坐一坐都不行。
　　ZSX：汇报思想是阶级斗争的一部分。下来主要是充实个人的腰包了。组织给你工作，你不知干什么好了。对工作交给的就干，不交给的就不干。
　　JJY休学你是怎样提的？你的感情丰富，就用感情拉拢人。你说和他没有原则问题，只有感情安慰；有什么值得安慰的？说LYX的衣服好看，LYX听了乐得不得了。再不就用书本拉拢，给骄傲打基础，与组织对立。你在幕后当大掌柜，Z、W、M、H，没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去团结。
　　重外轻中。对普及和提高是怎样认识的？在家对粮食问题明确，在这就说吃菜呗！加了点花生皮嘛！一斤二两粮给谁了？这是不是口是心非呢？
　　FJQ：整团后，两个人接触多了，说些事、做些事。我对XZX的认识是，他对改造抱有抵触情绪。整团的当时就无深刻认识，没把大家提的意见当回事。后来又和干部说说笑笑，看来是改变态度，这是假象，隐瞒真象，欺骗组织。
　　整团受处分后，我对自己错误没认识，组织批评我，他对我劝解。我行动不起来，他说不要这样，应该什么事都活跃。当时好像让我行动，实际上他上让我表面上行动。我有时疯言疯语，发泄个人主义反抗，是不改正错误的暴露。XZX告诉我不要说。他要我掩盖问题。他对自己的错误也想办法掩盖着。他是有意识地拉拢人，至少是思想上与组织对抗。
　　对JZA也是这样。原来认为JZA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进步有冷热病，实际是JZA不是干脆落后，是对这事儿不满。当犯了错误，两个人就非常好，无话不谈。这正是不想往前走。JZA有病，显示出特别的关怀。到这儿来他写信，说他别到这儿来。
　　个人主义思想发展严重。对同志是两面三刀，对组织是阳奉阴违，往与组织对立的道上走。逃避改造，不想改，拉拢落后。组织是通过个人体现的，总认为WDC也有错儿，先说你的，后说我的；你的还不如我的呢。
　　（后来会议挪到三家子，班里另一部分同学给XZX提了意见）
　　XZX检查：整团时认为是整我，采取回避的办法改善与组织的关系。我认为升学升错了，对教育方针认识差。有的人劳动不好，说说就行了。我则是阳奉阴违。
　　不能做党的驯服工具。工作是个人主义的。来到学校就是学习，看书受批评就不满意。
　　单科跃进是难得的学习机会。杨部长来时要给劳动定时间，我说：“这回好了，整整吧！”
　　交朋友从感情出发，合不来就不理。劝同学也是把矛盾冲淡了。有什么东西都死到肚子里算了。支部一些同志帮我，我认为是整我。会上LCQ不给我提意见，我就写条子：“给我提吧，这样沉默多不好啊？”小孩给我烧炕，我就买本给他。收废纸时，CXY给我几张废纸，我就感激不尽。
　　对JZA发言虚伪是认识到了。在这里吃八两毛粮，我写信给JZA说：“艰苦啊，你在这里受不了。”
　　梁书记的问题我应当负什么责任：郑伦原先定了不斗，材料写好了，梁书记说斗也说不斗，我问：“你说不斗，怎么又斗了？讨论讨论？”材料他先看了，又说没看，我问他：“你怎么的了？”后来他说怕右倾。责任就应当我来负的。他表示这种态度是不应当的。
　　对粮食问题的看法：在学校时认识清了，但没解决。到这里时有些动摇。我在学校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种情况，给家里、给JZA写信都想写这里很艰苦啊，在家里是不可能能想象的。
　　和群众的关系不是做群众的一员，显示知识分子的优越，写作都好像比群众还高，有知识就行。
　　我没让群众站着访问；我没跟HWB谈与LY的关系。说W犯错误后就与X好起来了，我说的是：你的事情不光彩。我看到同时贴出的一张反革命和一张惯窃的广告，群众骂的是惯窃犯。LY帮我找到女友，我很感激。
　　我的鉴定全班讨论我想不通。
　　群众意见：
　　WDZ：1.杨部长来时，小张问我：“你看校报了吗？究竟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过去咱们那样劳动对吗？过去提一、五、八冒了。意思是学校应当读书，对教育方针不满。2.对八届八中全会学习有严重错误。在白泥矿时问程镇家：“你们班鸣放怎样？”“你没看我们班都闷着，那些问题不是都提了不改。”这是对运动散布的言论。3.对同志关系问题。犯错误前他对我的关怀都是从党的立场上出发的吗？很大程度涉及到对组织的关系问题。犯错误后，不是敬而远之，就是冷眼视之。党内整风时，你跑来对我说：“有问题嘛，不要紧！”这说明他关心我的事情，常问我吃饭没有。放假时我跟他握手他很激动，好像了解我的痛苦。他没鼓励我很好地改造自己。4.清河水库我给他半块肥皂，回来后他给我两块工农皂。你有无声的语言，很能打动人。对政治上活跃的人很藐视。5.教学革命不看北大的文学史，而看刘大杰的文学史，对刘大杰的反驳文章赞叹不已。对资产阶级教授的观点你认为不臭。
　　FJQ:你会重温整团一幕(流泪)。我自己得到这样的帮助只有两次：整团和这红石大队的检查。这在生活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过去都是和小S接触，安于落后，互相包庇，这是陷害式的行动（泣不成声）。
　　HWB：我对滕云阁书记也抱着抵触的情绪。他在清河水库的工作存在缺点，抓住一点不放。每次对大跃进表示态度时，你都抱着轻蔑的态度。你没帮助我认识错误。你对我说过：“我跟LY谈了，还有些效果。”把我弄得软绵绵的-这是感情拉拢。后来我表示：“离不离是她的问题。”你反而说：“LY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大家都做驯服工具，你显得孤立，就拉拢人。
　　FJQ：我对不起张焕廷同志。你信赖我，我不负责任地起着浪费作用，而且起了坏作用，是很对不起。我想办法弥补过去的错误。我尽力想给你帮助。以我的心情，你可以理解同学的心情。我忍痛割尾巴。如果是整，也是自己整自己。与组织对立，是以为自己不需要改造。我想的事是：
　　1.卖废纸受到班级的批评。他把班级的对联都揭下来，一问一答地我记不清了。那情绪是：组织上叫我拣纸，我就揭对联，这是阴毒；
　　2.你和XJH认识，说：“你看这个人，平时犯错误，平时也能夸夸地检讨！”认为这个方法挺巧妙。这是促退我的思想改造。
　　3.W**犯错误以后，你曾佩服他写的文章。
　　4.放体育卫星，夜晚写大字报，我去买面包，要马上回来，你说我胆小，后来三人受到组织的批评。
　　5.在这儿给JZA写信，写完后非要往信筒里扔。你是否怕组织知道?想瞒过组织？
　　6.在接近我时，你劝我：组织叫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你拨拨楞楞的干什么？阳奉阴违。
　　7.王书记说：“有人抱着一本书不放。”XZX就学俄文，揣上个小册子。
　　情绪好转是从编讲义时开始的，与ZXX合作，认为ZXX编的不怎么的。
　　8.你曾表示，毕业后干脆当个农民，不干革命。
　　9.阎教授在课堂上哭了，你抱有同情。对米志国能接近教授很羡慕
　　10.到农村来你不让我带劳动服，说明有抵触。
　　11.拉拢外班的落后层，互相吹捧；羡慕白专道路的AYF。
　　有时阳奉阴违，有时公开反抗。
　　LY：给我的元旦祝辞里写道：感谢你对我做了件好事。谁有错就接近谁。他问我组织对他的意见是什么？我讲了。他表示的态度是：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对王金苓说你喜欢抒情的,忧郁的……
　　MYF：1.反右时，他会上看书，人家提出来，他说：看了才是我的。
　　2.对JZA的错误，你认为他不得不那样。JZA能假检讨，你佩服。
　　3.叫在教室里看书就在教室看，该搞个人的还搞个人的。
　　4.夜战买面包的问题，你的态度是：你有权利搞夜战，我就有权利吃面包。
　　5.你说：AYF和MZG有希望，阎教授培养他们。学术批判后，教授反驳，他认为以前批判错了。
　　6.用明信片写乡下如何艰苦，有不良影响。
　　7.你说：咱们毕业一起，情投意合。你需要谁就对谁好。对学习好的五体投地。你有拉完磨杀驴的手法。
　　咱们是落后小团体，班级落后的根子。你骄傲自大，盲目清高。
　　YGH：在清河水库，大家批判我，你为我的理由辩解。
　　YZD：近半年来你经常说：两重人格。在清河水库时，WDF跟组织闹对立，他提意见，你就说：“好样的！”用自己的观点改造环境。
　　ZFD：个人主义是夜猫子，不改是不行的。TX有小商人作风，你就接近他。
　　CBK：你在调干生和高中生之间进行挑拨。到第三组影响不好。我严格批评你的时候，你就不满。喜欢陶渊明。
　　LCQ：在光辉农场时，我妹妹有病，他送我，他说：“你三天不回来，我给你请假。”我当支委后，就对我疏远了。
　　罗广武：与组织关系问题，是与党的关系问题。
　　丁国文：小Z说话不讲究，你就说：“这话说得正合适。”你说你没放炮，点引信还不行吗？你是以资产阶级思想改造别人的。
　　MCB：下乡的比赛会上你最后发言，说别人挑战，我不得不应付。到清河水库劳动，我是后去的，他就跟我唠劳动如何紧张。
　　DXY：房东大娘说你可怜，你对她说了什么？
　　XYT：对教育方针你忽冷忽热，读书热，劳动冷。你老早就扬言要写关于苏轼的论文。
　　LXC：入学以来，为了个人升学，编讲义精神焕发，喜气洋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资产阶级的感情，与“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相对立。LY埋怨组织不关心她的生活问题，你说：“这事儿可难办！”
　　XZX：效果与动机统一。发牢骚要找对象，怎样拉拢，怎样进攻，我还没想好。
　　是否安于现状？又会想到组织是否在整我。我感谢FJQ，过去是陷害，今后可能矫枉过正。
　　WDC：小张身上有颗炸弹。个人和组织关系，不管你动机如何，实际是破坏党和群众的关系。组织对同志负责任。如果组织不及时帮助你，是对人民犯了罪。这是党的关怀，这种关怀，不胜于感情关怀吗？组织的关怀是高尚的。我们用毛主席的思想作指导，刺你一下，因为你有病啊！
　　感情这东西是什么，它是最能迷惑人的，也是陷害人的，还应当提高一步，用感情代替原则，这是对党的事业的陷害。人性论在我们班有广泛的影响。组织拉你一把，这不是最大的关怀吗？我们的文艺思想必须改造，我们的世界观必须改造，整顿，完成一个阶级向另一个阶级的过渡，达到成功。
　　
　　辽宁大学1960年十大任务
　　一、反右倾，鼓干劲，整风搞到底
　　二、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学习毛主席著作
　　三、提高教学质量，增加新专业
　　四、立雄心，大搞科研
　　五、搞好生产劳动，扩大现有基地，保证丰收
　　六、培养新生力量，培养教师队伍
　　七、加强行政管理，配合教学
　　八、军体卫生
　　九、加强组织建设，扩大党的队伍
　　十、支援兄弟单位，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