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六、五龙潭

　　五龙潭是济南市区泉水最深、水面最大的一处名泉。连如江当年在济南工作的时候曾经来过这儿很多趟，他清清楚楚记得在五龙潭内一块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石头上，有这样几个字：天尤怒，泉自危。他查过很多的资料，但一直不知道这句话源自于何处。
　　黄院长对于五龙潭也是印象颇深，这倒不是因为它是旅游景点的缘故，相对于济南的三大名胜，五龙潭并不出名。因为他曾经在自己的好朋友、英雄山文物市场的景老那里见到过几件笔墨纸砚等古物，他一眼就认出这其中居然有三百多张南唐后主李煜采用宣纸加工制成的“澄心堂纸”，要知道这种纸肤如卵膜，坚清如玉，细薄光润，冠于一时而名甲天下。文房四宝里边的纸宋朝以后都是指的宣纸，而宋朝之前的澄心堂纸更是千金难求，北宋扬州太守刘敞曾有幸在任上时得到百张澄心堂纸，他兴奋异常，写诗道：“当时百金售一幅，澄心堂中千万轴”。后来，刘敞又送了十张纸给欧阳修，欧阳修做诗：“君家虽有澄心纸，有敢下笔知谁哉！”到起草作唐史的时候，欧阳修才动用澄心堂纸，可以想见其慎重的程度。
　　这三百多张澄心堂纸价值连城，保存了近千年仍然是保持原样，要知道这种纸最大特性就是其神妙的润墨性能，即一笔落纸“五色墨彩”跃然而显。无论是泼墨、破墨、积墨、水墨和墨迹，皆能体现出独特无比的纸张墨色润味来。故有“千年纸，五百年绢”之说，现存的大量文物古籍都是宣纸承载，只是澄心堂纸早已找不到了。谁料想居然会在济南的文物市场发现？黄院长仔细询问才知道，这三百多张纸是几个老济南人在五龙潭公园晨练的时候无意之间捡到的，拿到他的文物店里按照一张纸一元钱的价格被景老板收下。这不由让黄院长大为吃惊。后来他出差济南曾经单独到这个公园来过三四次，打听到这里是一九八二年正式成立的公园，一直就是有点异常，尤其每年总会时不时出现一些前朝的古物。流传最广的就是曾经有人在这个公园里捡到过明晃晃的刀剑，只是最后归于何处不得而知，看来这澄心堂纸也应该是天外来客。黄老认定这个公园一定有古怪，这次听连如江要到里边去不由心中一动，连如江既然慧眼如炬，会不会在里边发现什么呢？
　　下午的原因，他们走进园子的时候几乎没看见什么人，要知道这里是晨练最好的所在，白天则人很少，在不少老济南人的眼中，在泉城的四大泉群中，五龙潭是最深的泉，它那幽深的潭水，总给人一种神秘之感。多少年来，这潭究竟有多深，没人能说得出来。传说有个好事的人接了九九八十一根绳子，坠上大石头往潭里放，绳子快放完了，还没有到底。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以前五龙潭不论旱涝，一年四季总是那么清洌幽邃。泉水盛的时候，位于五龙潭西南角落的聪耳泉，水自池底涌出，沿池岸外溢遍地流淌，构成“清泉石上流”的景象。夏天的聪耳泉是整个公园内人气最旺的景点。不过现在天气已经深秋，清凉了不少。
　　连如江脚步匆匆，他一心想找个清净地方让徐子婵试试手，然后，对不起，我这枚赤丹珠是绝对不可能给您的，你即使是脚踩五朵祥云的仙姑又能怎么样？徐子婵并没有其他想法，她只是不停在自己心里默念五雷诀，心中开始颠覆自己原来的好多观念：原来符咒真得能起到改天换日的作用呀。
　　终于连如江带着祖孙二人来到了那块写着“天尤怒，泉自危”的石头边，这块石头灰黑颜色，圆滚滚的毫无棱角，耸立在水边，连如江用步伐量了一下大约高三米左右，宽五六米，倒并不显得伟岸。连如江对徐子婵说道：“子婵，你快试试你的那些手法，看看不用红珠子有没有反应？”
　　徐子婵白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像是很不严肃，黄老则是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这块山石下边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问连如江：“如江，你听说过这个地方的一些传说没有？”
　　“什么传说？”连如江摇摇头，“没有。我很早之前就到这儿玩过，只知道八二年从里边挖出过一块大石碑，上边写着‘唐右武卫大将军胡国公秦叔宝宅’，至今保留在五龙潭公园内。”连如江往远处看看，他们所在位置距离五龙潭大约三十几米的距离，那块石碑应该就在五龙潭旁边。
　　连如江的电话忽然响了，是焦大夫打过来的，说他即将动身，大约晚上十二点之前到达高唐县城，第一个手术安排在明天早晨八点半。连如江大呼：“焦大哥，这样有点紧张呀。好多人想见见你呢，尤其是卫生系统的人。”
　　“我不见，我只见病人。”焦大夫口气生硬，放下了电话。连如江耸耸肩，看来自己要抓紧点时间，要是给王阳动不好手术，自己可不好交代，人家可是送给了自己一件重礼。
　　他打电话的时候徐子婵已经试着念了好几次五雷诀了，毫无反应。水面上出现了几条鱼，露出头来摇摇晃晃地游走了，似乎在嘲笑他们。她对着外公摇摇头，看来不是凑巧，必须要借助于赤丹珠的力量才可以发挥。她见连如江打完电话，马上指着他怀里的木箱子说道：“连同学，来，我们再试试这枚赤丹珠好吗？”
　　连如江很无奈的样子，说：“子婵妹妹，咱们可说好了，你就简单试一试，可别弄出很大动静，要是再像刚才在宾馆里那样我可承受不起。我和黄老也要躲得远远的，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边说他边把木箱打开。
　　赤丹珠和刚才在房间里又有几分不同，它好像感受到了周边环境的变化，宝石的红色慢慢凝固一样，有一种森然寒意。连如江看徐子婵拿过宝珠，似乎马上变换成了另外一种形象，她和这个珠子就像是浑然一体，似乎有一道光束从她的脸上扫过，慢慢的，脸色居然变成了透明的颜色，不是红色，而是有种橘黄，连如江想起在森林里的流沙墓前她也曾身上变幻出五种色彩，现在这种颜色不知道有何意义？
　　黄老看着外孙女，他并没看出徐子婵的变化，只是看她好像凝重许多，眉头紧锁，右手缓缓张开，也许是心理感应，似乎周围的微风都停止了，一片安静。忽然他听到连如江一声低喊：“黄老，咱俩快跑！”紧接着就被连如江拉着往远处飞跑起来。
　　徐子婵看着一老一小狼奔豕突般往远处跑去。尤其是外公毕竟年纪大，跑得并不快，而且边跑边回头看她这边的反应。连入江的姿势就很不雅观了，完全就是抱头鼠窜的模样，一手使劲拉住黄老，另一只手则是捂着自己的脑袋，很有点像遇到事情就把头缩进沙子里的鸵鸟。她不再犹豫，手中按照符咒书上的记载，发出一击水雷诀，这声雷可以用无声无息来形容，但似乎有一道白光从她手上飞出，重重击打在水面和石头相接之处。刹那间水面就好像被一阵大风掠过，水波潋滟，有一团火焰在水中燃烧一般。几条半尺长的红色鲤鱼跃出水面，他们嘴里居然发出呲呲的叫声，那块大石头也好像被暴风吹过，晃了几晃。在它晃动的同时，有一种穿越时空的声音发出嗡嗡的动静，就像飞机起飞的声音。连如江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刚才有点阴黑的天气居然亮了许多，但很快就又黯淡下去，估计是徐子婵收了手中的五雷诀。那团光亮不单是他看到，黄院长以及远处一个茶社外边喝茶的人都感觉到了好像凭空起了一道闪电，大家都站了起来往这边看过来。
　　石头明显被一股大力扭动了许多，下边足足露出了半尺左右的距离，黑乎乎的居然是一个洞，刚才那几条跃出水面的鱼都已经寿终正寝了，徐子婵能闻到烤鱼的香味，她有点后悔无辜伤害了这许多生灵。水面下也不平静，陆陆续续又有几条鱼浮了上来。
　　有人问道：“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有人用高压电电鱼？这可不行，快过去看看。”
　　连如江怕招惹出事端，也慌忙跑在最前面，嘴里贼喊捉贼：“刚才闪了一下，是不是有电源不防水呀？漏电了？”徐子婵虽然是距离现场最近的人，但大家看她两手空空，最主要是浑身上下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种大门户的名门闺秀，或者是白领人士，没有一个怀疑是她的原因。还有人问她：“美女，你看到是不是有民工在这里电鱼呀？这可不行，赶紧叫保安来维护秩序。”
　　徐子婵摇摇头，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左手中的赤丹珠，心中雪亮:这枚珠子果真如自己所料，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只是连如江这小子肯定不会把它送给自己，唉，他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宝物呀？
　　大家围拢在大石边看个不停，忽然有人指着水面说道：“快看，怎么这么多的鱼呀？”刚才大石移开之后出现了半尺多的凹陷处，下边竟然好像裂开一个大口子。更不可思义的是，大量游鱼聚集在裂口处，像是在等待什么，并且随后鱼越来越多，好象整个潭中的鱼都来了这里，在裂口处游动，不肯散去。那些浮在水面上的鱼无人理会，大家数了数，足有近百条大鱼，如果有人带着网的话，说不定一下子就把这里所有的大鱼一网打尽。
　　一个刚才在旁边喝茶的老者介绍说：“五龙潭可不一般，在干旱的年份，潭里的水只剩很少时，潭中原本成群的鱼儿却不知所踪。而遇上丰水时节，鱼儿却又突然出现在深潭里。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据说，民国时潭底曾有书籍漂上来，有大胆的小伙子潜入水下，发现水底有庭院，大门的牌坊上写着‘秦府’二字。后来再也无人敢下水试探究竟。不过经常从谭边捡些古代的物件。”
　　黄院长特意看了一下这个老者，他说的和自己了解的情况很吻合。有人问道：“会不会是这个洞口就通到你说的秦府呢？”
　　老者说道：“那谁知道？只是今天天气这么好，没雨没云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连如江则是毫不客气地伸手向徐子婵索取红色珠子：“子婵，实验成功。我们该回去吃饭了。”徐子婵白他一眼，说心里话，她真舍不得把这枚珠子还给连如江，但是，这可是人家的东西。小时候外公一直教育自己，要不贪、不嗔、不痴，她咬咬牙说道：“好，一会儿我就给你，你看现在这么多人不方便。”
　　黄院长看出外孙女的不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这一生看到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虽然这赤丹珠是无价之宝，但不是自己的，就不能起贪心，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拿出自己镇宅的宝物和连如江做个交换。但那是后话，今天肯定不能说出来。他说道：“走吧。我这次来济南，真的是不虚此行，很多《山海经》里记载的东西，原来都以为是神话，现在看来都是有实物的。”三人一起离开了五龙潭。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徐子婵只是把谭边炸开了一个小口，五龙潭真正的秘密他们并未涉及。后来，八年之后，二零零七年十月二十九日凌晨，五龙潭忽然塌陷，出现了很多人们从没见到过的未知生物，而且引起了对世界上是否存在异度空间的猜测，在新中国十大神秘事件中排行第六。那时连如江已经在北京工作，他笑着告诉妻子王凌雪，肯定是当时徐子婵的掌中雷撼动了异度空间的结构，才有这次突变，不过这个消息一直被严格控制，又过了若干年才被世人知道。
　　出得门来连如江马上给程姐打了一个电话，紧接着又和李进联系，让他派人过来护送这个宝物去京城，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武义程，然后才告诉黄老：“老爷子，以后如果您需要这个赤丹珠，我给您拿来就是。”
　　黄院长叹口气，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如江，这个宝物在我有生之年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徐子婵更是很不满意，她气愤地瞪了连如江几眼，问道：“你不是说这是采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