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五、女儿

　　这面宝镜果然管用，连如江给妻子使用之后，王凌雪就感觉重新充满了力量，原本已经衰竭的精神重新回到了体内。虽然依旧有些疼痛，但再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般的难受，骨缝开得愈加顺利，原本按照原计划，应该是在这天的晚间时候才能生下宝宝，谁知上午十点左右连如江和王凌雪二人的第一个孩子就这般呱呱落地了。肖大夫是最吃惊的人，她想说几句什么，但看着湿漉漉的宝宝，浑身皱巴巴的，很坚挺地攥着小拳头，很健康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王凌雪并没有一般孕妇那般的虚脱，不过依旧有些困乏，但看着肖大夫手里的小宝宝，一种母性的光辉在她眼中闪亮，连如江已经被撵了出去，但他仍旧悄悄安排了一个架子搁置宝镜，这可是妻子的护身符。另外他刚才把自己身上的八卦玉佩也戴到了王凌雪的脖子上，目前情况下所有他能想到的都付诸于实施，就是想让母女二人健健康康的。
　　新生儿出生之后要进行清洗之类的一系列工作，连如江被喊进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看着王凌雪怀抱里那个娃娃，连如江呆住了：宝宝头发不多，一缕缕的格外黝黑发亮，脸蛋软骨发育良好，轮廓明显。红彤彤的脸蛋，粉嫩粉嫩的。可能饿了，还没来得及喂奶给她，她的小嘴张张合合，好像嘴里吃着糖果一样。眼睛一眨一眨地，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女孩。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忽然哇哇哭了起来，这一下子让夫妻二人手足无措，王凌雪认为她是饿了，忙解开衣扣喂她吃奶，但小宝宝似乎还不太适应，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肖大夫笑着说：“让她哭哭吧，刚来到这个新世界总要适应适应。凌雪，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母亲。好多女人生完孩子就像过了一个鬼门关，我就是害怕生孩子的痛苦所以不肯结婚要孩子，要是早知道像你这样就无所畏惧了。”
　　连如江自然不肯吐露宝镜的秘密，他笑着回答：“凌雪前段时间一直锻炼身体，晚上就去转东昌湖，要不是这么锻炼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肖大姐，其实您因噎废食也是不对的，不做母亲这辈子怎么能领略到做母亲的快乐呢。”他今天高兴，说话也就有点没遮拦，王凌雪却担心肖大夫不高兴，说道：“你胡说什么呀。肖大夫这是把她亲手接生的孩子都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这是大爱，你懂什么？”
　　连如江果然就给肖大夫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肖大夫。你要不介意可以把我们宝宝当做自己的孩子。”他心里则是暗想：这一会儿已经给孩子找了俩干妈了。看来孩子漂亮了就是让人喜。不过看看正在拼命吃奶的宝宝，又觉得并不很漂亮，就是脑袋显得特别大，心想脑袋大的孩子聪明。嘿嘿，随我。
　　整整一个上午，连如江都没停下来，各路前来道贺的人物络绎不绝。他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散播了出去，大到领导身边的秘书，小到清平镇的顾世才都过来纷纷给他道喜，拿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连妈妈连爸爸是中午时分过来的，司机是秦汝阳的员工，这个员工十分不喜欢连爸爸，因为连爸爸担任秦汝阳厂里办公室主任时下过大手笔处罚过他，但此时不得不恭恭敬敬给老爷子道喜。现在的连爸爸稍微有点遗憾，他一直想要一个孙子，深恐连家的香火在连如江这一辈之后就断绝。他自感今天没有表现出来，但在病房里他几乎没看一眼宝宝的行为却让王凌雪大为不满。晚上没人的时候嘟囔连爸爸重男轻女，连如江好一顿哄才算了事。
　　孩子一天变化就很大，原本老头般满脸皱纹，到了晚上就已经全部舒展开来，而且这个孩子早熟，别人看她的时候她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在回击别人的目光。哭声也很少，但哭起来却声震整个病房，好在这几百平方的单间母婴室足够大，不然真要惊扰那些比她早出生几天的姐姐哥哥了。肖木燕、管玉楼包括秦嫂子等人，下午都分别过来探望王凌雪母女，其实最主要是过来取经。这波儿孩子应该都是属兔子的，连家的丫头注定了是大姐大的位置，大家都很新鲜宝贝儿的长相，纷纷评价宝宝哪个地方长得像爸爸，哪个地方像妈妈？总结之下居然是像连如江的地方多些，尤其是那种经常带点坏笑的神色，活脱脱就是小连如江。原本管玉楼想给孩子起个小名，说今天是中秋节，天空月亮中有一个玉兔，不如也管宝宝叫玉玉，但连如江却觉得玉和“愚”同音，怕如此这样叫下去会把他的宝贝儿女儿叫傻，因此毫不客气地否决了这个议案，气得管玉楼撅起了嘴。
　　晚上是中秋节，大家差不多都家里有事，各自回了家，就连王厅长夫妻二人也都回了农业厅宿舍。今天不少人到家里串门，王厅长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农业厅的局面，很多原来的老李厅长阵营里的人纷纷改换门庭，过来投诚，大家异口同声控诉当年农业厅诸多的黑暗面，好像十几年的农业厅真的成了阎罗殿。老李厅长已经被刑事拘留，其他几个参与殴打门卫的人也都面临双开的局面，这真是墙倒众人推，农业厅马上就要姓王了。好多人趁着过节到家里来坐坐，拉进一下和领导的感情，自然大家都不是空着手来，形形色色的月饼几乎堆满了王家的厨房。王厅长收月饼，但其他东西一律拒收，偶尔还拿出几盒茶叶作为还礼，整整一天忙得迷迷糊糊，甚至都没有到医院来看望外孙女，这让王凌雪大为不满。她不好意思冲着公公发牢骚，但敢于质问老爸。
　　王凌丹也打电话过来说是第二天再来济南，按照聊城风俗她今天要在婆婆家过的。
　　晚上，济南市妇幼保健院特护病房。
　　连如江和王凌雪坐在一起，本来连如江不打算让妻子下床的，这不符合规矩，一般说起来生完孩子至少是在床上躺上七八天，但王凌雪却觉得身上清爽轻松，非要坐在床边陪连如江看月亮。连如江深信宝镜的妙用，不但妻子毫发无伤一般生完了宝宝，而且宝宝经过宝镜梳理一番，也似乎脱胎换骨一般，眼睛如明月般明亮，才出生不到一天居然睁开眼睛不说，而且学会了笑。月亮升起之后，她就依偎在妈妈怀里冲着妈妈和窗外的月亮笑个不停：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照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连如江觉得一种家的温馨，他轻轻揽着妻子，妻子又揽着宝宝，三个人甜甜蜜蜜得浸润在这柔和的月光中。
　　桌子上是小玉拿过来的水饺和几道凉菜，王凌雪甚至让小玉送来了一壶好酒，她知道最近几天连如江有点筋疲力尽，打算也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这家伙在家里喝酒二两之后就会迷迷糊糊得打瞌睡，也许是因为觉得有了依靠吧，不到九点钟就伸懒腰打起哈欠来。
　　似乎这也会传染，宝宝也开始打哈欠，看她眉毛挤成一团，活像小连如江，王凌雪嘴角露出笑容。“如江，你觉得将来计划生育政策会不会改？我想再生一个儿子，给你女儿生个弟弟。你说她长得怎么不像我呢？是不是生个儿子就像妈妈呢？”王凌雪趴到连如江肩头，有点嫉妒地说道。
　　连如江拍拍妻子的脸庞，说道：“宝贝儿，你要想生咱就生，到时候我想办法不就行了。”
　　“去你的吧。程姐刚才还和我说呢，想让你和我调进北京工作，说你完全可以胜任国家机关的工作，你老在清平镇找事，上次刘磊的事情弄得多被动呀，差点出事。接着你就去这个树林里找什么宝藏？如江，你说难道我和宝宝还比不上宝藏对你重要？”
　　连如江急忙摇头，说：“宝贝儿，我想明白了，你和宝宝其实就是最重要的宝藏。”
　　“现在没事了。给我讲讲昨天的事情，怎么会出危险呢？我开始以为你遇到秦汝阳说的那毒蛇了呢。你知道吗？当时我万念俱灰，就想陪着你一起去。”
　　连如江使劲搂紧了妻子，要好好汇报一下昨天的行程，尤其讲讲那几只可爱的小貉，要不是它们一家子出现在林中湖，自己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至少徐子婵肯定会在流沙墓里救不回来。他清了清嗓子刚想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小玉回来了，小玉回了农业厅家属院去拿几件厚的被子，王凌雪对空调总有点不太适应。于是站起来开门。
　　门开了，连如江愣住了，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徐子婵和李玉香，他不明白这俩人怎么会走到了一起，而且在这个时候来到医院。王凌雪抬眼也看到了这两个女人，她对徐子婵有点不高兴，昨天的事情都是她挑起来的，虽然最终连如江安然无事，但心里不能不有桔梗，因此并没有往日那般热情，只是轻轻点点头，搂紧了怀里的宝宝。另外旁边那个很清秀的女子却是不认识的。
　　徐子婵满脸愧色，她是来找王凌雪道歉的，昨晚上她跟着大部队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子，酸甜苦辣都有，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居然让自己惹得鸡飞狗跳，她一再回想当时陷入流沙墓之前的情景，连如江三番五次劝自己离开，而她就像鬼迷心窍一般非要有所结果。最不像话就是醒过来看连如江给自己施救，却被自己好一顿拳打脚踢，如果不是被她一脚踢进那个泥潭，也就没有后边的差点被水呛死的情节，当时的徐子婵就像被冤鬼缠身一般。后来见空中和地面部队数百人搜索整个树林，就是想找到连如江的踪迹，她才明白要比起重要性，北京大学考古研究所的硕士生并不如这个小小的乡镇干部。尤其看少将级的李进从天而降，才明白连如江绝对不像自己想象那样只是一个小小的武门走狗。
　　等众人走出树林，徐子婵搭乘了一辆军车回了聊城东昌宾馆，一个人躺在床上反思自己这几十年的成就，连如江应该是第一个打动她心扉的男人了，算上上次在李玉香房间阻止自己误服毒药，这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命，她决定好好和连如江谈谈，放下自己大小姐脾气认真交流一下。谁知道电话拨过去，连如江一直是关机声音，她才想起来昨晚上连如江几近赤裸，身上的东西肯定不知道都丢到哪儿去了，只是他急匆匆去了济南，怎么和他联系好呢？
　　正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竟然是李玉香打过来的，李玉香也参加了昨晚的救援行动，但这个女子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嗅觉，她总觉得隐藏在连如江和徐子婵被困的背后，应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第一个可能就是这对男女去到树林里偷晴，最后出了意外，李玉香从来不信那些光明正大的理由；第二个可能则是这个树林里有一个大秘密，知之者寥寥，连如江和徐子婵肯定是为了这个秘密而去，但是什么秘密她就一点也想不出来了，不过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她思索了一会儿，把第一个可能否定了，连如江和徐子婵的关系并不是那种秘密情人关系，看他俩说话动不动就要杠上几句，没有那种默契，因此第二种可能就几乎可以肯定了。但是这个秘密是什么呢？李玉香一时也琢磨不透。
　　她打电话先找连志云询问，尽管小栓同学恨不得能有机会在自己心仪的美女前显示自己能力很强，但这件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李玉香什么也没问出来，倒是无意中知道了王凌雪生了宝宝的事情。她灵机一动，马上和徐子婵联系，说一起去看看连如江夫妻。
　　这个建议很受徐子婵欢迎，她哪里想得到李玉香的心思，马上就答应去济南一趟。二人又连忙找车，好在徐小姐是一个优秀的汽车驾驶员，她俩都不是那种看重中秋节的人，一番安排后就来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