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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李韦良再进农场

作品名称:远去的洞庭湖      作者:徐克映      发布时间:2019-01-29 10:04:18      字数:6813

  晚稻打苞的时候,李韦良悄悄离开了生产队。农场那边捎信过来,每家每户都要建一个“宝书台”,特意请他去帮他们完成这项政治任务。
  自从那次在农场画过像后,李韦良和他们建立了交情。遇到经济拮据时,便偷偷过去几天。画几天像,赚到几十块钱就回。有些经济困难的人家,他只收半价,有的甚至免费。当然人家不会要他白帮忙,鸡蛋鸭蛋送他一些,好歹表示表示。那边的人都说李画师是个好人。
  那个中年汉子是分场的干部,欣赏李韦良的绘画才能和为人,向分场推荐了他。
  李韦良在农场被人看好,在自己大队却被视为不可救药的顽固分子,屡教不改的资本主义尾巴。大会上点名批判,广播里公开批评;并且几次被叫到大队部,要他写出深刻检讨,要他交出非法所得。他当然不会交出辛苦钱,也不答应写检讨。德保给他出打气:“你人一个,肉一砣,他们爱怎么怎么,总不能开除你的社员籍。”李韦良十分赞同德保的主意,要批尽管批吧,不偷不抢奈我何。
  的确,一个下放学生,滴溜溜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用约束社员的办法不管用。在大队那边,对于明目张胆的资本主义尾巴,不管呢,如刺梗喉,也有失一级党组织的威严。作为党政一把手的吴德生感到脑壳痛,连一个下放学生都管束不了,只能说明他这个支部书记无能。为此吴德生十分恼火,他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他不信找不出整治的办法。
  
  禾妹子知道李韦良要去出很长时间,很为他担心。她和李韦良的事情妈妈已经知道了,曹大婶为她担忧。后生仔人是不错,长得帅气,又有才华。可是下放学生是无根的浮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飘走了。婚嫁是一辈子的事,到时候人家走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办?无奈禾妹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任曹大婶磨破嘴皮也无济于事。禾妹子认定李韦良是她一辈子的男人。
  鸭拐子的鸭划子就停在小河边上,过了小河再走二三里路,就是农场的地界。禾妹子驾鸭划子送李韦良过河。鸭划子只有两米来长,薄薄的船体,轻巧得像一片树叶。人踏上去晃晃荡荡的,载两个人,船帮差不多与水齐平了。几年的湖乡生涯练就了一身划船本领,李韦良稳稳坐定划子前头,不摇不晃。洞庭湖边长大的禾妹子更是技巧娴熟,她身轻如燕的跳上划子,竹篙一点,鸭划子箭一般射向河心。说是河,其实是条湖汊。洞庭湖周边有许多这样的湖汊,湖水通过这些湖汊灌溉着周围几十万亩肥田沃土,养育着黑土地上无数生灵。
  风从湖面吹过来,激起浅浅浪花。鸭划子吃水深,时有浪花跳进船舱。李韦良不慌不忙地用瓜瓢将涌进来的水舀出去,再涌进来,再舀出去,水进来多了划子会沉下去。风带着湖草的腥味飘过来,有点力度。湖风吹老少年男。李韦良没有被湖风吹老,却吹成熟了。古铜一般的肤色闪着湖乡人特有的光泽,兰竺布衬衫变得灰不溜秋看不出本色了。肩上补了补丁,袖口磨破了。头发依然浓密,却被湖乡剃头匠修理得山高水低,像一堆秋霜后的红芭根草,焦黄杂乱。他外形变得不伦不类。
  回到城里,邻居同学都说他被同化了像一个乡下农民;在乡下,说他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下放学生,一看就知道不是地道的作田人。他有时审视自己,撩撩草草的外形,邋邋遢遢的衣着,黑黝黝的皮肤,活脱脱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可是,我行我素执拗的性格,充满自信的定力,无拘无束的胆识,完全不同于格守本分的湖乡人。
  知青组的伙伴说他完全变了个人,刚下来的那时候,是一个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笨学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像冬眠过后的蛇,一点一点蜕变,脱掉了一身愚笨的皮囊,内心变得强大了许多,整个人在生活中变得游刃有余起来。生活像粗冽的砂纸,无情地打磨着他;虽然有些痛,有些难受,却磨去了蒙住了心智的尘垢,让生命渐渐光亮起来。
  审视自己外表的同时,他也审视自己的内心,思考自己的人生。他觉得自己现在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接下去怎么走?他感到茫然。下乡的时候,市里开动员大会说,知识青年下乡,就像当年青年学生奔赴延安,是革命行为。青年人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走革命化道路。三年多的磨难告诉他,那些人是“站着屙屎不腰痛”。此时非彼时,混淆时代概念,偷换时空理念,有偷梁换柱的愚民嫌疑,属无稽之谈。他当然不相信什么走革命化道路,扎根农村生根开花结果,改造资产阶级世界观等等屁话。生活告诉他,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路,靠自己走,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他人指指点点。“天无绝人之路”,古人的话总是富含哲理。路,总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可是,他们的路现在在哪里?
  鸭划子顿了一下,靠岸了。
  李韦良跳上湖岸,船头翘了起来。禾妹子趁势将竹竿插进水底弓腰发力,鸭划子“嗖”的一下串上了湖滩,压弯了一片红芭根草。禾妹子插稳竹篙,说:“走吧,我送送你。”
  趟过没膝的红芭根草滩,上了防洪堤。堤内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空旷而荒凉。禾妹子抓住他的胳膊说:“我想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打下手,好吗?”
  李韦良对她的要求感到意外。浅浅一笑说:“怎么想到要跟我去流浪?我一个人顶多就一条资本主义尾巴,带上你,两条,罪上加罪了。”
  禾妹子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什么我都不在乎。农场那边谁也不认识我,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多好的机会。韦良,我真的想和你天天在一起,看着你摸着你,心里才安稳踏实。”
  李韦良点着她的鼻子笑道:“蠢妹子,你以为那里是另外一片天呀?我能天天抱着你呀?我怎么向人介绍?老婆吗?人家不信。你才多大,像个中学生,不像为人老婆的样子。别人还会怀疑我拐带了谁家的良家少女;再说,你这样走了,你妈妈还不会急死。回去吧,赚了钱我给你做新衣服,还给你妈妈扯花布。”
  虽语气里带着调侃,话倒是真的。禾妹子没有再坚持,她紧紧依偎着李韦良问:“妈妈说你们下放学生像浮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飘走,你真的会飘走吗?”
  李韦良沉思了一会,搂紧禾妹子,脸紧贴着她的头发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不过,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就是飘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是上天送我的珍贵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禾妹子说:“尽说好听的。梅花盼周小早回来,人都盼瘦了。小早出去三个多月,没有一点音信。有人要给梅花提亲,她死活不答应,一定要等小早回来。你知道小早去哪里了吗?回不回来,也要给人家回个信呀。梅花心里好苦啊。”
  “周小早那天晚上离开青年组后,不久又去了广东,算算三个多月了。听说那批电子表卖了好价钱,卖完后又去了广东,以后没有消息了。”李韦良叹口气说。
  禾妹子说:“小早这家伙也是,赚了那么多钱还不知足,还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
  李韦良说:“小早也是想让梅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才那么辛苦赚钱。其实,小早命挺苦的。从小没有妈,他爸爸老实,当不了家,后妈对他冷淡,没有尝到过家庭温暖。满队长一家对他有恩,像亲人一样的关爱他,他非常珍惜,他也十分在乎梅花。他那人不善表达,什么都放在心里。告诉梅花,小早一定会回来的。”
  “你这次回来,也别往外跑了。大队那些人对你非常不满,听说还在调查你的社会关系,我担心他们会整你。我不图你给我做新衣服,也不图你多少钱。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禾妹子依偎着他说。
  李韦良迟疑了一会,说:“我也知道这次出去这么久,回来肯定会有麻烦。不过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笔钱对我很重要。现在我还不知道能赚得到多少钱,什么都还是未知数。不过,我一定要去,哪怕回来挨斗争也要去。”
  禾妹子转身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她郁闷地说:“你该不是为余可可吧?你心里还放不下她?”她话里带有酸黄瓜的味道。
  李韦良笑道:“学会吃醋了?蠢妹子,我是那样的人吗?余可可是我的同学朋友,你应该相信我。朋友有困难能帮帮也是应该的,可是能不能帮到还不一定呢。”
  禾妹子箍紧他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过了前面那座苦栆树搭建的木桥,就是农场地界了。李韦良要去的那个分场还很远,两人依依不舍的分手。看着李韦良朝农场深处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影子,禾妹子才惆怅地转身离去。
  
  过枣木桥不远,有一大片荷叶湖,这里就是白莲湖。据说这个湖里的莲藕又白又甜,特别好吃。此时正是莲蓬成熟的季节,荷叶间露出星星点点莲蓬,风过来,无边无际的荷叶莲蓬随着风起起伏伏地摇动,像涌动的波涛,蔚为壮观。李韦良沿着莲湖仔堤走,莲湖很大很大,仔堤很长很长。他拐下大路,走上湖边小道。他要去看看司马老师。
  那次稻谷被大队没收的当天,他压下一肚子怨气火气,找詹有才讨要了一副治疗疟疾的中药,连夜赶到了司马老师的茅棚。粮食没了,给司马老师和高原的承若不能失信。他匆匆忙忙赶到司马老师的茅棚,茅棚里司马老师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被疟疾折磨得奄奄一息,情况十分危急。李韦良带着药匆匆赶到了。他赶紧掏出詹有才给的药粉,就着温开水给他服下。看着司马老师服下药后渐渐安静下来,他才放下心来。等到司马老师服过药,吃过稀饭精神慢慢好起来了,想起家里面粮食还是没有着落,他急着要赶回去。司马老师看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看你这模样,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
  李韦良憋了好一会,才把粮食被没收的事告诉了司马老师。
  司马老师皱皱眉头说:“太过分了,这样对你们知识青年太不公平了。”
  李韦良说:“天无绝人之路,回去再想办法吧。您好好养病,别担心我们。”
  司马老师缓过劲来了,对韦良说:“我那床下面高原拿过来的那袋米还没动,你带回去吧。好歹也能应付一些日子。”
  李韦良连连推辞:“不行不行,拿走了您吃什么啊?”
  司马老师安慰道:“农场里粮食比你们那边好一些,高原他们有的是办法,放心吧。”
  
  时间过去好久了,不知司马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一个省城的艺术家,落得这个下场,令人惋惜、令人痛心。他沿着湖边小路走,顺便看看哪位可怜的艺术家。”
  他打算见过司马老师,在晚饭之前赶到目的地,为赶时间,他脚步加快了。农场地广人稀,好几里路看不见人影。他埋头赶路,胶鞋踏起一层尘土。他突然听见莲湖仔堤下有“哗哗”水声,看见有荷叶起起伏伏。他停下来,看见有一个人弯着腰在鼓捣什么。好远不见人影,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人,心生亲切。他弯下腰问:“伙计,做什么呢?摸鱼吗?”
  那人抬头看他一眼,眼光交叠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惊呆了。李韦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擦擦眼,仔细看:“是你?你,怎么……怎么……”他思维有点乱。
  “你不在队上,到这荒坪野地来做什么?”
  “你是……小早,周小早?”他仍然没有挣脱疑惑。毛茸茸的头发盖住了耳朵,看不出颜色的背心到处是洞,左边背心的背带几乎断裂,剩下几根纱勉强牵袢住,才不至于露出半边身子。几个月不见,脸尖了,身子瘦了一圈。李韦良眼泪都出来了:“小早,真的是你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团团疑惑从嘴里冒出来。
  周小早慢慢爬上仔堤,背后挎着一个鱼篓。看着李韦良,像见到了亲人,一把抱住李韦良,呜呜地哭出声来;边哭,身子不停地颤抖。兄弟俩紧紧抱着,用体温相互慰藉。等情绪慢慢平静,两人坐在堤边红芭根地上,小早向李韦良倾述了一肚子心酸。
  他回市里卖了那批电子手表后,又返回广东。朋友带他到了一个海边渔村。一到那里,他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满街滿巷的摩托车、录像机、录音机,电子手表是没人看得起小物件。据说这些都是香港过来的走私货,看得他眼花缭乱,心跳不已。大物件不敢买,录音机、电子表买了一大堆,店家用饼干箱子给他包装好,从外表看,好像是食品箱。他乘长途汽车欢欢喜喜运回老家。心想,卖了这批货,猛赚一笔,回乡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他决定留一个录音机带回乡下。那家伙真神,说话唱歌立马就能录下来,“咔答”一声打开按钮,说话唱歌的原声就稀里哗啦从匣子里飘出来了,好神奇!让梅花和青年组的伙伴们也长长见识,开开洋荤。
  然而,天不遂人愿,谁料想兜售时被人举报,没收了东西还被抓起来,关了两个月黑屋子。一天,趁看守不注意,翻天窗逃出来。钱没了,货也没了,没脸见梅花,还害怕市里那边来抓人,走私啊,那可是大罪。不敢回青年组,只好四处流浪。流浪到离队上不远的农场,不敢往前去了。幸好看守藕湖的人收留了他。那人住湖边上的茅棚子里,一天到晚嘴巴都闭臭。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肯和他做伴,还帮他巡视藕湖,求之不得。
  看守藕湖其实就那么个意思。上万亩的藕湖,摘几个莲蓬挖几支藕,就像老鼠进谷仓啃几粒谷,很小的意思。派人守湖,就像现在的宣示主权,表明这湖是有主人的,不要胡乱糟蹋。小早很勤快,帮守湖人挖土做菜,看守藕湖。湖里莲藕莲蓬应有尽有,水里青草鲤鱼手到擒来,饿不着;后来,他发现湖边上尽是鳝鱼洞,黄鳝半斤一条,从来没有人打它们的主意。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准备白手起家,开始他的第二次“创业”。
  他说着说着,情绪轻松起来。把鱼篓拿过来让李韦良看。鱼篓里果然有几条肥硕的黄鳝。
  李韦良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眼前的周小早如同叫花子模样。一个被人说成走革命化道路的下放学生,混成了叫花子,算怎么回事呢?是这一代年轻人的悲哀?还是这个世道的悲哀?
  他将鱼篓拿过来,用力扔进藕湖里,拉住他说:“走吧,我们不能做九流三教的叫花子,我们要堂堂正正的活着。跟哥哥走,我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苦了。”
  小早说:“幸亏遇到了你,我正不知道以后怎么打发日子。我到那边茅棚子里拿点东西,跟哥哥闯江湖去。”
  李韦良跟在小早后面走,不到一里路,莲湖边出现一个茅棚。“这不是司马老师住的那个茅棚吗?你就住在他这里?”李韦良问小早。
  “司马老师?”小早惊奇地扭回头看着李韦良,“他是老师?你认识他?”
  小早到这里来了十来天了,他只知道那人叫司马。司马话语不多,听说小早是下放学生,便收留了他。开始小早很知趣,吃饭的时间就借故外去,挖一些湖藕,抓两条鲫鱼,等主人家吃过饭了再回来。农场粮食也是计划供应,人家收留了你,再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回来后,就着司马的锅灶将藕和鱼一锅煮了,味道还挺鲜美的。几天过去,司马看到小早是个实在人,就在锅里留了米饭,看见小早回来,说:“小伙子,饭是给你留的,吃了吧。”说完出门去了。小早愣了片刻,飞快地将锅里的饭一扫而光。
  鱼煮藕虽然好吃,没米饭下肚却不是滋味。几天没吃米饭还特别馋。他狼吞虎咽吃完司马留下的米饭,到湖边钓了几条黄鳝,去掉骨,扯一把野紫苏一锅炖了。晚上司马回来,小早恭恭敬敬端到司马面前。司马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引得他直咽口水。他问小早:“这是什么东西?”小早说:“红烧黄鳝,试试看。”司马挑起一块鳝鱼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好香好鲜,原来鳝鱼这么好吃。”
  小早受到称赞,很受鼓舞。他殷勤地说:“喜欢我经常给你做。”
  小早很奇怪,李韦良怎么会认识这湖乡野地了的守湖人,还称他“老师”。
  李韦良没回答小早,快步走过去喊:“司马老师!司马老师!”司马老师正在屋后面收拾芦柴,看见李韦良来了,连忙迎上来:“小李来了,准又是路过吧。怎么,你们认识?”他看着小早问。
  李韦良说:“我们是一个青年组的。唉,他也是个命苦的人。”
  小早看看他们两人:“你们早就认识?”
  李韦良苦笑着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小早,说我们倒霉,比起司马老师,我们算好的了。司马老师是艺术家,大知识分子,却在这里守莲湖。我们年纪轻轻,好歹有许多打拼的本钱。”
  司马老师看着小早说:“你们一个青年组,离这里也不远,怎么不回家呢?”
  李韦良笑着说:“小早一心想发财,去广东做生意,结果货物被没收,要不是他灵活,差点进了班房。现在害怕被抓,有家不敢回。”
  小早白了李韦良一眼,埋怨道:“又不是什么光荣事情,莫在司马老师面前丢丑。”
  司马老师道:“小伙子自尊心还挺强啊,难怪宁愿跟我住破茅棚也不回去。不过,经商并不是什么丑事,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像小李爱美术,用画像赚饭吃,这就很好。经商也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天赋。没有本事的人还经不了商呢。”
  小早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做生意,把做生意说成是一门学问,说成是一种天赋。他兴奋起来,他望着司马老师问:“您说做生意也是一门学问?”
  司马沉思了一会,慢慢地说:“做生意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现在有些人把一些概念给歪曲了,把做生意说成搞资本主义。一个社会如果没有商业流通,也就是没有人做生意,那个社会就是一潭死水。小周啊,做生意不丑,商人也是社会发展的一种力量。”
  小早眼睛发光,捏紧拳头对李韦良说:“有机会我还会去广东。”
  司马老师留他们吃了午饭,依依告别。小早拉着司马老师说:“谢谢您收留了我,我们还会再见吗?”
  司马老师说:“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见面的。”他对李韦良说,“我这里有两本书,上次走得匆忙忘记了,拿回去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说着转身从茅棚里拿出两本书递给他。李韦良接过来一看,不觉心跳加快。这是两本西方大家的画册——达•芬奇、克劳德•莫奈。他在学校听美术老师介绍过两位大师,却无缘见过他们的作品。如今两本厚厚的画册全是名震世界的经典画作,简直令他欣喜若狂。他满脸通红地对司马老师说:“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
  司马老师说:“借给你,以后还我。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也给我一个惊喜。”
  告别司马老师,两人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农场的地很广阔,天也广阔。宽阔的原野上,李韦良和周小早的背影虽说有些孤单,可是,前面多少还有些希望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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