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烧香拜神

　　花絮【许钱生说：“现在大学生也未必就能前程似锦。社会教育人，任何人都没有坦途。……事情说多了总不太好听，这次且说我是得父亲的授意，先来拜拜门神，以后才多一条路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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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看赵本山和黄金搭档演绎的小品《有钱了》，里面讲老赵梦见中大奖了，先得把村委会改造一下，盖起二层小楼，周围修一丈两尺高的围墙，围墙上边拉起铁丝电网，四角修四个炮楼，用民兵端着钢枪昼夜把守，整两扇大铁门，把门一锁，门的后面蹲两条大狼狗……
　　可别光以为上述是戏文台词，可也真实道出了一些脱离群众的干部思想作风以及某些基层居委会的“庐山面目”。像桃花月池村委会的面貌就有类似特色，院深墙高，建筑颇大，厢房挺多，形如私人住宅，平时传达室有人把守，一般还不让生人进出。当然小品娱乐搞笑，有些夸张成分，现实状态与其略有不同。
　　这天，魏肥村长悠然自得，特意搬一把藤椅坐在会议室大厅堂乘凉爽，并召唤女儿魏妍从厢房出来给他捶肩揉背呢。
　　忽听传达室一声狗汪，且见大门外进来两个人，而守门人李老头拦住问了一下，随即扬手放行，而那两人很快也就走到了厅堂口。这时魏妍猛然抬头，兴奋地告诉父亲说：“喂，爸爸，那边黄阿姨和黄镖来啦。”
　　“那请他们进来嘛！”魏肥说。
　　魏妍随即迎上去，招呼：“喂，黄阿姨，您来啦！快请进来坐，我去给您搬椅子。”
　　她对黄镖却像没看见似的。或许有些原因，自然不去怪她。这时魏肥欠动身子，抬头去望，见那母子俩手里拎着东西，不由逗乐道：“呵，时下桃花经济发展了，大概桃花人的精神面貌也改观啦！原先黄凤美来串门，身上除了散发香水味，恐怕就别无长物；而今莫非是挣了钱，神采依然飞扬，而手里更开始拎东西啦！”
　　黄凤美一脸欢笑，忽又很神神秘秘，凑到魏肥跟前，悄声细语说：“哎哟，魏村长，这旁边没有外人，我也就不打诳语。这可是两条进口高档香烟，还有名酒，专门拿来孝敬您的，不成敬意，望能笑纳啊！当然，魏村长，你可别挖苦笑话我这个女人呀，这多年间我过来得可不容易。”
　　魏肥说：“怎么又忆苦思甜啦？”
　　黄凤美矫情说：“我可是给你讲真的。谁都知道，我丈夫死的早，还要养大一个儿子，所以那阵子我生活是过得相当艰苦。可也好在我比较努力，又兼您和一些老朋友常帮我的忙，才使而今状况有所好转。可女人讨生活终是艰难，便是今日也少不得来求你哟。”
　　魏肥应了一声：“哦，暂不聊这些吧，你且谈谈今日找我为啥事？——喂，妍妍，我的女儿，椅子搬来了吗，可请你黄阿姨坐，让她坐下和我谈。”
　　魏妍刚好搬来了一把椅子，便说：“黄阿姨，请坐吧！”
　　可黄凤美暂没落坐，却打量着这个姑娘，夸道：“哎呀，好俊俏乖乖的闺女儿。要说生女孩子其实比生男孩子好哇！”
　　魏肥又笑道：“此话怎讲？我生女儿，你生儿子，现在两个都在跟前，怎么比好歹呢？”
　　黄凤美说：“不比怎么知道我生儿子不争气！你大概不知道，我儿阿镖，因为在学校里吊儿郎当，不求上进，待到参加高考，便已不抱希望，如今果然是落榜辍学，待业在家，还不知今后该干什么？所以，此次我领他来，倒是特地拜谒魏村长，想请您帮他安排一份好差事啊！”
　　魏村长略一沉吟，说：“他高考落榜，待业在家，按理说你来求我，我自当帮他。但细想呀——喂，黄凤美，最近可听说你傍上了一位大款，叫什么丁老板来着？是做烟草生意的。做烟草生意可是大买卖，很挣钱，可你干嘛不让阿镖跟他一块去干呢？”
　　黄凤美面有羞赧和难处，反叹了一口气道：“哎，你是指那个叫丁贵的烟贩吧，他现在是和我相处得很好，但不瞒你说，阿镖的事若让我去找他，毕竟有些隔阂。你也知道，那丁贵虽跟我是相好，可毕竟没结婚，不是我丈夫，更不是孩子他爸。如今我一个女人倚着他已惹来许多非议，若是再带个儿子傍他去也不成体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阿镖能够另辟蹊径去生活、去工作、去挣钱。他毕竟也是男子汉，应该独挡一面嘛！”
　　魏村长说：“那么说你们此次是专程找我，非要我给安排的了。但究竟安排他干什么合适呢？也不知事先你们自己有没有什么考量和想法？”
　　黄凤美说：“这事我和阿镖的确磋商过。那么且让他自己来跟您细谈吧。”
　　那时且说黄镖，手里因拎了东西，看见隔壁几个厢房，猜测那间是魏肥的居室，也便机灵地往里面拎进去悄悄放下了，然后出来，又忙着掏烟点火恭维魏村长。而这位魏村长便开始吞云吐雾，乐得如神仙一般。
　　魏肥不禁快慰地说：“瞧蛮灵活的一个小伙子嘛，且让他自己讲，他都打算干什么的好呢？”
　　黄镖不失时机，凑到魏肥跟前，恭敬而认真地说：“魏村长、魏伯伯，我可对您坦言，我早瞄准一个岗位，很适合我去干。如果干得好，可还是个发财的机遇。”
　　这话魏妍就不爱听。但魏村长笑道：“看你说得那么激动，莫非你筹措己久，胸有成竹？”
　　黄镖点点头，肯定说：“事情是这样的。据我所知，在月池村原有一座东郭窑场，长期处于瘫痪状态，而随着当前桃花发展之机，我倒想重新把它搞活来。赶这个时机，如果由您撑腰，派我去当窑场长，到时我尽情发挥才能，或许就让大家有利可图啦！”
　　魏妍原很清秀文静，对于大人的交往也不想参与，所以退到边上，只是出于礼貌没走开。而这时听了黄镖的话，实在禁不住打茬说：“哟，黄镖，你这人动辄说发财和有利可图，这利是指一己私利吧！瞧他（仍指黄镖）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能有长进吗？可别怂恿他去胡作非为。”
　　魏妍说这话，感情她了解黄镖这个人。可黄镖反驳说：“哎，魏小姐，什么叫做有长进？依我看，当今社会，莫不是谁能挣到钱谁就有长进。”
　　魏妍说：“光知道为挣钱，这种指导思想就不对，我怕你会误入歧途。人的观念分两种，一者是不择手段聚敛钱财，使自己暴富起来，你恐怕就是这种人。二者是能树立崇高的理想和道德，视社会责任为己任，虽然物质上困苦一点，但精神很充实。我崇尚后者！”
　　黄镖急了，争辨道：“瞧这是什么话？你这分明是瞅不起我，这可让人不服气！既如你所说的后者，如果他穷得没米下锅，我看他连肚皮都得不到充实，还拿什么去充实精神？或许这种人根本就因为穷，没本事挣钱，反而会唱高调。但是现在唱这种高调已经过时啦，社会已经在倡导富裕，像我这种人一心想攫取利益、聚敛钱财本没有错。我这人就看重前者，认为钱财才是好东西，‘金钱万能’嘛！当然要说理想我也有。我的理想就是假如能当上东郭窑场长，以后就有办法去挣钱和发财，在不久将来，我还希望能为家里建起一幢高楼大厦才风光、才气派嘛！”
　　黄凤美乐了，忙举赞成票说：“对对对，我也赞成阿镖说的话，在月池村先富起来建高楼大厦的可不在少数，就像人穿衣服一样赶时髦、赶新潮，而我家阿镖若有能耐，老妈我还真盼望有这一天呢！”
　　魏妍说：“都听他的油腔滑调！我只怕他心术不正，求富裕却不走正道，以为金钱万能就糟了！”
　　魏肥这时打断他们的话，说：“喂喂，话题不要扯得太远。言归正传，我倒想听听黄镖为什么要去东郭窑场当场长？又如何能让窑场发展？如何能使我们从中获利？”
　　黄镖继说：“我是这样考虑的，窑场以前荒废不景气，那是以前的桃花没发展，地方上较穷，建筑业不发达，窑场的砖瓦也就没有市场。现在可不一样，桃花招商引资，开发洪城大市场，人们富裕后都在大兴土木搞建筑。缘因这一切，不也就是窑场发展的大好前景吗？然而窑场发展了，也就是窑场挣了钱，自然也少不了大家有好处。”
　　魏肥赞许说：“讲得不错，凭你这番话，我便支持你去当窑场场长，改革东郭窑场。不过，你光想去当窑场长，恐怕还是个‘光杆司令’。偌大的窑场要发展，恐怕需要强大的资金做后盾，这资金却从哪里来？在此我再提醒你母子俩，你们最好再去桃花镇上走一趟，去找一找镇里胡大头书记。这个人当前在桃花可是位高权重，一手抓。而关于东郭窑场这件事，还非得请他出马帮助一下，那才叫大功告成了。”
　　黄凤美稍显迟疑地说：“可胡书记是个大人物，若想请他出面帮我们，这恐怕有些难。以往我们跟他并不熟，非亲非故呀！”
　　魏村长却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以前你认识我不也是由生到熟吗？——哎呀，黄凤美，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不知道吗？想当年，多少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经不住你的糖衣炮弹轰击，现在这攀关系、走‘后门’的事情难道还要别人来教吗？”
　　黄凤美不禁胀红脸说：“教是无须教!——如法炮制吧，免不了我母子俩改日又拎些礼物找到胡书记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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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月池村到桃花镇也就是几个公交站台的距离，而今道路宽阔，交通发达，往来一趟也很方便。
　　却说在桃花镇，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镇政府。镇政府是一幢高大的楼宇，而它后面便是干部住宅区，且有一条胡同路。这一天果见那母子俩手拎一个大提包，匆匆忙忙地走进了胡同里。
　　忽然，他们兜头碰上一个人。——乍看不是别人，却是许钱生。
　　黄镖好生奇怪地问：“喂，许钱生同学，原说你考取了南大医学院，应在大学读书嘛，怎么今日却来这里？”
　　许钱生也乍呼：“哈哈，黄镖，老同学，干嘛这样问？瞧这条胡同道，莫非只允许你走，不允许我来吗？”
　　“你岂拿我比？”黄镖很坦率地说，“莫非你也和我一样，是拎了东西来贿赂谁？”
　　许钱生挤眉弄眼叫他别大声，但又告诉他：“正是呀，这又怎么了？”
　　黄镖接着说：“也不怎么了！但我就不明白，你已是一个大学生，将来有文凭有学历，无论找前途和工作，都比我们这些没文凭没学历的人略胜一筹吧，何故还要走这条胡同道呢？”
　　许钱生说：“现在大学生也未必就有锦绣前程。社会教育人，任何人都没有坦途。相反，为了适应社会，为了达到私有目的，有时候谁都难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这也叫圆滑处世。事情说多了总不太好听，这次且说我是得父亲的授意，先来拜拜门神，以后才多一条路走啊！”
　　黄镖大笑道：“哈哈，彼此彼此，这次我们也是得他人指点，先来给灶王爷上香，以后才不愁饭吃。”
　　黄凤美老于世故，反显机警地说：“喂，别到处胡说八道。其实这次我们来串胡书记的家门，倒是转弯抹角跟他攀得上亲戚，我们沾亲带故呢。当然，这里不是细谈的地方。我们且不用耽搁，待会儿拜见过胡书记，一切便见分晓。——走，我们立即前往胡同深处，找到那第一单元头号楼宅，那儿便是胡大头书记的家。”
　　之后许钱生自往胡同口走了。可另一端，黄凤美前面引领，黄镖随后跟进，当认清第一单元第1号门楼，正要掀门而入，却不料从里面反蹿出一男一女两个人，险点撞上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