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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光(6)

作品名称:月圆之光      作者:健叔      发布时间:2008-11-12 17:27:52      字数:10944

“你在想什么吗?”莎瑞尔看着艾伦,似乎她只需要这么看着,就能挖掘出艾伦所有的心事。
“你很想知道吗?”
“是的。”
艾伦拿出了那个水晶块,放在莎瑞尔的面前,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莎瑞尔是见过类似的东西的,她知道这是水晶石融化之后的形状,她还看出了水晶块表面的纹理,那清晰但不甚明朗的线条。里里外外的线条相互交错着,透明的质地让这种交织着的图案越发的无法辨别。的确,说这是地图会让很多人兴奋,但如果不说,把这东西放在任何一只勇士猫的面前,谁也不能立刻推断出它能带来一处诱人的宝藏。
莎瑞尔说:“这就是塞尔特从月光之泉带回来的水晶石吗?‘
艾伦捏着这个透明的硬块,上下掂量了一下,说:“没错,这是一个烦人的东西,而他带回来的那两只勇士猫,更烦人。”
莎瑞尔精致的爪子在艾伦通红的毛发之间来回摩挲着,她说:“你说的是古马里奥和格林塞吗?”
一丝凶狠的杀气在艾伦的眼球表面晃过,他看着面前的莎瑞尔,似乎这只弱小的雌猫比他想象当中要可怕的多。他提起她的爪子,从自己胳膊上的毛发中提起来,一个指甲轻松的将她那只爪子悬在半空,抬头看着,微微皱着眉,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恭喜,他另一只手上的水晶块也没有让他表露出这样的神态。他说:“你觉得呢,觉得他们是不是很麻烦。”
莎瑞尔任凭自己的爪子被艾伦吊在半空,现在她心情的没一电话所表露在身体上的颤抖都会顺着血液的流动与神经的颤抖传达到经络密布的爪子上,被艾伦轻易的捕捉到。但她的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就像是在谈论着什么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她说:“的确是有些麻烦,但我好象没有感觉到你那样的严重。”
“那你觉得究竟有多严重呢。”艾伦的目光从她的爪子上转到她的脸上,眼睛与她的眼睛天衣无缝的吻合在一起,从每个角度审视着她眼神的变化。
“不知道。”莎瑞尔的眼球左右晃动了一样,清澈得叫艾伦有些无法继续看下去。
“那么,我该怎么处置他们呢。”艾伦继续着这样的发问,似乎是非要从莎瑞尔的口中挖掘出一点她的看法和倾向性。
“我没有想过,你今天很不对劲,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格林塞让我跟他走,你怎么看呢。”她似乎是有意把这个问题再次挑起来,他从艾伦的一步步的发问中看出了他在回避这个问题,或者他还在为这个问题寻找着本存在的合适的答案。
“好吧,我本来想杀掉他们,或者把他们驱赶到他们该去的地方,等待着我来消灭的。”他的眼神突然凝重起来。
“可是塞尔特把他们带回来仅仅是为了让你做这些吗?”莎瑞尔一下子就把艾伦心中最无法逾越的关键点说了出来。
艾伦说:“没错,塞尔特的确有他的想法,他说他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我所不具备的东西,并建议我把他们留下来为我血族所用。”
“可古马里奥是风族的头领,塞尔特不会这么幼稚吧。”莎瑞尔故意把这种鄙夷之情放大到无数倍。
艾伦说:“塞尔特的意思是,我可以给出一切我能给他们的来留住他们。”
“包括你血族的首领位置吗?”莎瑞尔说,她也在绕圈子,其实他已经感觉到塞尔特所指的条件是什么,不过就像艾伦在考验她一样,她同时也在考验着艾伦。
“好了莎瑞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也知道你所想的。”艾伦不习惯这样的迂回曲折,他直接说道,“塞尔特知道你是格林塞的妻子,以前的妻子。他认为应该用你来留住格林塞,就这么简单。”
“很简单,你也这么觉得吗?”莎瑞尔带着刺的问。
“所以我问你怎么想。”
“可你还是在想了,让我做出选择只不过是你想要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我,而你,则等着我的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你再对这个后果做出你威严的评判,不是吗?”莎瑞尔的话越说越快,他把艾伦最深处所想的都说了出来,这些是爱艾伦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他那双看着莎瑞尔的眼睛垂了下来,先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全都了起来。
此时莎瑞尔那只纤细精致的爪子还被艾伦用一根手指顶着悬滞在半空中,艾伦叹了一口七,这口气带来的动静顺着他的手指被莎瑞尔感受得清清楚楚。他放下了手指,莎瑞尔的爪子瞬间失去了支点,在空中没有半点停顿了落下来,垂到了最低点,来回晃荡了两下,她并没有着力在上面,任凭艾伦的每一个动作带来的每一个后果。他们互相看着,目光瞬间的碰状后本能的避开,萎靡的神色之间表现出的尴尬在这几乎没有了光华的月亮轮廓下昏昏沉沉的维持着它固有的状态。
月亮终于连轮廓也没有了,莎瑞尔有些气愤的转过身体,她开始觉得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可靠。不管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突然失踪的格林塞,还是现在这个只知道战斗厮杀在棉队冷静的抉择时丢失掉果断的艾伦。她的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场景:艾伦站在那个带不来水晶石的假月光之泉旁边,格林塞在受到拒绝时忧愤的眼神,古马里奥焦急而什么也做不了的煎熬,艾伦心情复杂的拿着融化了的水晶石一筹莫展的模样,塞尔特喋喋不休的讲着那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并对艾伦提出各种各样的建议……莎瑞尔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相干的角色,她出发忍受自己在这诸多的事情里面扮演的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玩偶。
一个有些可怕的念头在莎瑞尔的心里呈现出了具体的形状,或许她的心境已经不在平常,她也像是格林塞一样,没有了更多的考虑,她盘算着如果她答应格林塞,跟他一起走,或者一起留下,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念头的可怕之出在于她完全忽略了艾伦,这个目前正在自己与自己的斗争中两败俱伤,仍然无法结束争斗的勇士猫,任何一个好斗的勇士猫也无法在与自己的战斗中取得胜利。但是她忽略了一旦艾伦从这场战斗中走出来,那他就不再是一个为了只雌猫而优柔寡断的普通勇士猫了,他真正的残忍模样莎瑞尔是很了解的,但在此刻他完全忘了。
看着脚下的碧绿色草地,周围笔直的树干朝着月亮的方向一点一点的伸上去,不管树有多高,它的顶部与天空,与天空中的月亮失踪有着那么一段距离,一段看不到尽头,算不惊喜的距离。也许,每一件未知事情的发生都让莎瑞尔感受到自己对艾伦的了解之少。


还是那个假月圆之光边上,这回只有艾伦和塞尔特。塞尔特这几天也一直在等待着,等待艾伦做出选择。艾伦说:“长老,你的推测是对的。我们的确有机会把格林塞留下来。”
“是吗?那么,你打算怎么样呢?”塞尔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也看不出情绪上的任何变化,只是以一个质问者的姿态毫无礼貌的与艾伦说着话。
艾伦说:“我觉得我不应该那莎瑞尔作为筹码来要求格林塞他们做点什么。”
“可是现在你别无选择,假如你真的在这里杀死了他们,那么血族在没有准备好向森林侵略的时候就会陷入自己为自己挖掘的陷阱之中。”塞尔特直言不讳的说。
“可是一旦那样,莎瑞尔的感受你有想过吗。”他还抱着一线幻想,想着对面这个机智通达的老猫会不会突然说出一个能够两全其美的方法。“
“那只是一只雌猫,艾伦,你不应该为了一只雌猫而改变我们整个的血族的计划,甚至成为我们麻烦的来源吧。”
“长老,这回我不能听你的了,抱歉。”艾伦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如炬的眼神对塞尔特的庸懒目光僵持着,他的确是下了决心了。
在森林中,同一个时刻里总是发生着很多的事情,有无数只野兽被捕获,成为其他野兽牙齿下的食物,也有很多只野兽在把目光瞄准了某只更肥厚的食物时丢弃了已经在牙齿下的猎物,任何念头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而这一瞬间在过去后,结果究竟是锦上添花还是空空如也,就很难说了。
艾伦在与塞尔特交谈之前还没有确定自己如何做出选择,甚至他在那时都没有着正想过自己会做出选择。但在面对了塞尔特后他明白,这一瞬间的念头往往会成为一个终身的遗憾。
在他似乎是被逼到了绝境而做出塞尔特不愿意看到的决定后,他和塞尔特朝着相反的方向踱步而去,似乎他们的步伐渐行渐远了。与此同时,在血族领地的另一边,莎瑞尔和格林塞也在矛盾而慎重的交谈着。
“为什么你这么快又改变主意了。”格林塞对于莎瑞尔突然同意个他在一起感到了兴奋,但这兴奋的感觉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不可思议了。这种突如而来的惊喜甚至弱化了本身的真实感,格林塞几度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
莎瑞尔说:“因为艾伦在他的计划与我之间产生了犹豫。”
没有再多问什么,格林塞挽着莎瑞尔朝着血族的领地边界走过去,他们都清醒的知道在逃跑这件事上,速度是多么重要。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同志古马里奥一起走,当然,或许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打算,格林塞与古马里奥的矛盾并没有因为这几天他们的相同处境而削减半分。不过一向心思缜密的古马里奥还是嗅出了的意外的味道,在格林塞与莎瑞尔走了没多远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古马里奥的影子。
对于这个森林来说,不管是战斗还是逃跑,都是一门需要研习的学问,显然格林塞对于这门学问没有什么理解,长期的流浪生涯并没有让他对于这个森林,对于这个世界产生哪怕是一丁点的敬畏,或许这从一个侧面证明着他的强大,但当遇到更强大的力量时,这种无所畏惧的态度就成了他的软肋。凡事无绝对,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因此唯一不变的真理只有变化。
莎瑞尔提着自己的呼吸,她的脚步怪异而有效的挪动在森林的地面上,爪子与湿润的嫩草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在到处可能蛰伏着勇士猫的森林中,这种轻微的声响也是不该存在的。莎瑞尔在影族学到了步伐正好可以应对这种局面,格林塞惊讶的看着与自己并行的莎瑞尔,觉得她是浮在半空中,爪子从未落地似的。而他自己,那粗劣的逃亡时所无暇顾及的神态显得很狼狈。
随着太阳完全露出它的燥热,黏附在地面上露水慢慢的蒸发升腾到空气中。不均匀的水气把勇士猫眼睛里的森林装扮得云里雾里。格林塞紧紧的跟在莎瑞尔身后,这是一条他从来没有走过的路,森林之中的树木、石头、天气都把野兽们可以走的路分了很多条,其中哪些可以走,哪些容易走。
“这并不是我来时走的路。”格林塞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莎瑞尔的节奏。
“和你一样,很多血族的勇士猫也并不知道这条路,或许这根本不算是正常的路。”莎瑞尔快速的挪动着步子,鬼魂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
格林塞还想再问些什么,但高速的飞奔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让那些确切的疑问在脑子里停留片刻,每个问题刚浮现在脑子里就向这空气中的水气一样,不知道蒸发飘流到哪儿了。
周围的环境开始熟悉起来,格林塞感觉到莎瑞尔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的影子在地上慢慢的缩短,最后完全缩成了一个点,没有了身躯的形状。
“就是这里?”格林塞张望了一下四周,除了第一反应中的熟悉外,再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不知道这种熟悉是他在血族短短几天的认识还是来血族之前在什么地方的印象。他紧紧的跟在莎瑞尔的身后,跟着她慢下来,跟着他停下来。
莎瑞尔说:“就是这里,你来过这儿的。”
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格林塞的一只眼睛扫视起周围的一切,大口的喘着气。猛的,他停了下来,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间他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一道诡异的光。“月光之泉!”好象是忘记了自己还在逃亡的路,他大声叫起来。随即他便对自己的失声大叫没有了后悔的感觉,这不是月光之泉,是前天夜里刚刚来过的地方,血族的地方,艾伦常来的地方,他和莎瑞尔在血族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里吗,你说的是这里?”格林塞的语气缓和起来,平静下来的声音也把他的冷漠恢复到一贯的状态,似乎这几天他所经历的让他激动恐慌的一切都未曾出现过。莎瑞尔惊讶的看着格林塞,她感觉到了的变化,但不知道这种变化的缘由,她只能惊讶的这么看着。
格林塞看着她说:“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有什么问题吗?”莎瑞尔有些纳闷的问。
“那么艾伦在哪儿呢。”
“艾伦?”莎瑞尔还是没有猜测到格林塞究竟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这么多年过来格林塞依旧是那个外表强悍,心志全无的勇士猫,他的思考还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他无法意识到掩饰自己意图的重要性。
“你是什么意思。”莎瑞尔有点感觉到了面前这个经历了太多的勇士猫的幽怨,他产生了怀疑,错误的怀疑。
格林塞来回的踱着步子,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你当时拒绝和我一起走,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我还明白希望在萌发到破灭之间的痛苦。你觉得让我感受到这种痛苦有什么必要吗?还是直接把我赶出这里,或者让我把尸体留在这个我并不喜欢的血族,那不是更好吗?
“格林塞,你到底在说什么。”莎瑞尔对格林塞的反常感到有点不可接受了。
“怎么,艾伦没有在这里吗,这可不是他的作风,我所知道的他是喜欢看着自己以胜利者姿态出现在对手面前并亲手给予对方惩罚的。”
模糊的思维模式下,莎瑞尔有了点朦胧的分析,她开始知道对面这个她已经不那么熟悉的格林塞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认为莎瑞尔同意和他一起离开只是一个计策,一个并不光彩的,有着艾伦参与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存在的目的,仅仅是艾伦虚荣心的作祟,他希望让格林塞亲眼看到自己被莎瑞尔出卖。
也许格林塞的这种想法是正常并合理的,但对于目前的莎瑞尔来说,这种想法的出现或者存在本就是无法接受并不可原谅的。她从艾伦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位置,那种占据了大部分但不是全部的位置,因此他决定离开,跟着格林塞或者让格林塞跟着她离开,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她突然决定的逃离在还没有结束时就让格林塞产生了怀疑。
她说:“那么,你觉得艾伦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处置你呢,还有你身后的那个曾经的风族首领,出来吧,古马里奥,你现在还像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吗?”
格林塞还没能从她的话中听出什么的真实的意图,他朝着她说话的方向转过头,看见古马里奥从一丛灌木中走出来,脸上写满了羞耻和尴尬。格林塞笑起来,说:“你想跟着我一起逃出这地方,但是现在我们都走不掉了,她把我们带到我们该来的地方了。”
“该来的地方?”古马里奥有些惊慌的看着周围,他也意识到这里便是那个酷似月光之泉的地方,而到这里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深意,除了艾伦也在这里,他要对两个外族的勇士猫做出裁决。
“怎么。”莎瑞尔有些轻蔑的看着面前这两只绝对意义上的雄性勇士猫,看着古马里奥的后悔与恐慌,格林塞的绝望和愤怒。她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滑稽,但这种滑稽过后她也开始心灰意冷,或许她本就不该决定和格林塞一起走,不该在这个愚蠢想法一出现就迫不及待的想让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格林塞,我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你所想的究竟是什么,我需要一个准确的判断,判断你的想法和我自己的。”莎瑞尔操着和格林塞一样冷漠和淡然说,她的眼睛甚至都没有抬起来一点让目光触及到格林塞的影子。
格林塞说:“你还需要什么判断吗,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是由我来问你,我觉得我对你的相信才是不可理解的,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相信呢。”
“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了,你后悔了,你觉得我欺骗你,并和艾伦,和整个血族一起在欺骗你,而欺骗的目的只是为了羞辱你,是这样吗?”莎瑞尔似乎说得有点太连贯,让格林塞的脑子里刚闪过一个问题,立刻被另一个类似的质问所充斥。他不再说话,与其说是无话可反驳倒不如说是不屑反驳。此刻格林塞的脑子里除了憎恨之外,很难找出什么其他的情绪来。
看着已经陷入自我的情感压抑之中无法自拔的格林塞,莎瑞儿起先的痛心似乎一点点的消失了,面对冥顽不灵的家伙,一味的同时是没有必要的,但像莎瑞儿这样竟有点幸灾乐祸似乎也是不正常的。她不再理睬格林塞,径自走到那个坑洞面前,这时候那看不见底的洞还是干枯的,没有任何要冒出泉水的迹象。古马里奥看了一眼还在沉浸在后悔之中的格林塞,把目光转向莎瑞儿,他觉得莎瑞儿的奇怪行经可能会给事情带来转机。
“你们过来吧。”莎瑞儿说,她并没有转过自己的目光,仿佛上以命令的口吻在说话。
古马里奥拉着恍惚的格林塞走了过去,他并不是出于什么友好或是团结,纯粹是不愿意在土法情况出现时放过格林塞。莎瑞儿指了一下那干枯的井洞说:“这里就是能够安全逃出去的地方。”
“你是让我们跳下去吗?”古马里奥不无狡黠的说,他看了一井口,从外向里看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而从里面不时窜出来的冷风吹动着他的眉毛,这种极细微的,冰凉入骨的冷风似乎在告诉他这个看不见底的洞口究竟有多深。
古马里奥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莎瑞儿冷笑了一声说:“你还想再跟我耗上一段时间吗,你凭什么不相信我,假如我在骗你,你跳下去就是一死,假如你不跳,留在血族的领地上,艾伦想要你死你能活下来吗?”
格林塞说:“那么,你还会跟我一起走吗?”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莎瑞儿,他仍然相信她已经背叛了自己,而至于这个井口就是逃出去的出路,他无所谓真假,如果是假的无非也就是证实了她的背叛,即使是真的也不过说明她的良心发现而已。他所等待的是一个结果,莎瑞儿究竟到了这最后的关头是不是愿意跟他离开这里。
莎瑞儿并没有逃避格林塞的目光,她的眼神之中的那分自信和对格林塞的失望似乎能够以最直观的方式告诉对方,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格林塞反而不自在起来。莎瑞儿说:“你认为我会跟你走吗?”
“这取决于你。”格林塞每说出一个字似乎都在咬着牙。
“那么,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莎瑞儿也学着格林塞的语速,慢慢的说。她还没有说到关键处,一个声音打断了她,这个声音让每个人都从自己的情绪发展中跳了出来。这声音来自艾伦。
艾伦像是一个收拾残局的最终胜利者,他的身影从那完全黑暗的树丛中移动出来,慢慢的走过来,他的爪子和地面的每一次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都那么清晰,似乎每一下都踩在在场者的心脏上,他那尖锐得靠近一点似乎都会被划伤的指甲撕扯着地面上嫩草的没一丝纤维,准确而干脆,古马里熬惊讶的看着这个恐怖的家伙向自己靠近。
格林塞看了一眼身边几乎被震慑住的古马里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古马里奥,你害怕了吗。”古马里奥没有回答,此时他是发不出声音了。格林塞继续说:“难道这不是早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了吗,我们最大的错误就太晚发现这个阴谋了,以至于我们只能等待着这个卑鄙的家伙出现在我们面前对我们用刑。”
似乎是没听明白格林塞的话,或是跟本没有在听他讲什么,艾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莎瑞尔身上,直到他眼睛里的莎瑞尔已经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球,他停了下来说:“莎瑞尔,这就是你的决定吗,你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请求你,继续说下去,和格林塞或者和你一样,现在的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知觉或是判断,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注意,是最终的。”
莎瑞尔的眼睛被艾伦的目光牢牢的勾着,艰难地向旁边的一瞥,她看见格林塞的那只仅有的眼睛也和艾伦一样,死死的盯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假如艾伦没有突然出现,她本是要拒绝和格林塞一起走的,但在艾伦面前,她再这么说似乎就显得她害怕了,这样原本真实的答案甚至还会让她有趋炎附势之嫌。她紧紧的闭上眼睛,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会陷入无法抉择但必须抉择的境地,但她没想到整个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让他连挪动一小步的空间都没有。
“怎么了,你犹豫了吗?”一边的格林塞冷冷的说。莎瑞尔没有回答,格林塞继续说,“难道你还在考虑怎么样来回答艾伦这个装腔作势的问题吗,你是心软了不是吗,你觉得这样在他面前道出你从来没真正想过和我走,这样做有残忍了。或者,到现在你还想骗我,想当着艾伦的面说你依旧是想跟我走的,想说艾伦的出现在你的意料之外,你究竟怎么想,好好想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我最后的一短是,你这个该死的……”他还没有说完就立刻停止了舌头的蠕动,一股强劲的气流冲着他的脸上撞击过来,眉毛敏感的颤动让他立刻把精神专注到了已经几乎与自己零距离的攻击上来,一声巨响之后,整个森林明朗起来,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水雾被阳光彻底蒸干,经过洗礼的空气仿佛是一面镜子,洗净了上面污秽的水气被擦干后,平整的镜面把这个世界的原貌一丝不差的反射在了每一个瞳孔之中。
而在这个清晰无比,完全真实的世界中,发生的一切却好象那么的不真实,格林塞的一只爪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位置,似乎正条胳膊都有些弯曲并伴随着微微的颤抖,而和他有不小一段距离的艾伦则咬着自己的牙齿,有些愤恨的样子,他的爪子夸张的定格在攻击动作的每后一刻。这是只有一个回合的战斗,或许这样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但他们似乎都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格林塞靠着完全本能的反应硬是接下了艾伦的一记重拳。这势均力敌的一攻一守已经让他们都认识到了对方强大的实力,尽管他们此刻并不是很在意强弱的问题,他们的目光都放在那个还在犹豫着莎瑞尔身上。他们重新把自己的目光落在莎瑞饵的眼睛上,等待着她说什么。
莎瑞尔说:“艾伦,假如我请求你放了他们,你会同意吗?”
“绝不会。”艾伦坚决而不带任何情绪变化的说出这两个字。
“为什么?”莎瑞尔一般不会追问什么,但此时她觉得有必要追问一次了。
艾伦说:“假如你没有把这个枯泉的秘密告诉他们,也许我会考虑你的请求,但现在,不可能。”
听着他们的对话,格林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乱成了无数的死结,他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如果莎瑞尔所说的这个逃亡通道是真的,而她又真的是背叛自己的,那完全没有必要,假如通道是假的,那艾伦此时的惺惺作态也是太多余了。
艾伦与莎瑞尔对视着,艾伦似乎想从莎瑞尔的眼神中看出一个究竟,他不明白为什么莎瑞尔会是如此的犹豫不决,她所的每一件事情又为什么似乎总存在着矛盾的地方,她似乎是在故意把自己给绊倒。她看着艾伦,似乎知道自己的恳求不会有什么结果,他说:“那么,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呢,来追我,还是追他们。”
艾伦说:“追你。”
“追我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难道我带着他们到这里来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不能,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只相信你的话,而不是我自己的眼睛。”
莎瑞尔还想说什么,但几次发声都没能说出完整的字来,哽咽的声音清晰的在还算安静的早晨与清脆的鸟叫声混合在一起。她突然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自己的愚蠢,他知道了自己之所以总在左右为难之间徘徊周旋,是因为她一开始便选错了,知道刚刚,她才意识到艾伦和格林塞哪一个才是正确的答案,不过一切似乎都迟了。
“怎么了,难道在这个时候,让你说出这么真实的话很困难吗?”艾伦说。
“不,我只想说服你放过他们。”莎瑞尔违心的说。
“我说了那不可能。”艾伦越发的激厉。
“那对不起了艾伦,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动手,但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就不发生的。”随着声音的结束,她的身体像是一个鬼魅影子,在空中迅速但呈现飘荡姿态的朝着艾伦扑过去,阳光下她的爪子越发的精致,她的攻击手段还是影族的,这是并不高明的技能,除了能在视觉上给予对方一定的迷惑之外,根本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攻击力,但艾伦还是看到了其中的奥妙,莎瑞尔并不是真的要攻击,只是做出了这个姿势而已,她的这一扑让艾伦没有可躲的角度,除了硬碰硬没有办法,而一旦艾伦真的发力抵抗反击,莎瑞尔是无法抵挡,甚至可能会被反噬。也就是说,莎瑞尔是带着必死的信念扑上来的,艾伦清楚的看破了这点,但他的身体本能还是快过了他的思考时间,右爪不自觉的一挥,一片鲜红喷洒出来,覆盖在他的眼睛上,鲜血的温热在他的眼膜上平衡着温度,艾伦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一片漫无边际的血红在他的眼睛前面无限蔓延。耳朵里莎瑞尔惨叫的回声那么的凄厉。
当他的眼睛适应了鲜血的温度,慢慢睁开时,伴随着血红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同样温热的透明液体,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莎瑞尔的尸体已经安静的躺在地上了,喉咙上的三道血痕还在慢慢的渗出血丝,她身体没一处动脉的位置都没有了跳动,她是彻底的死了。在艾伦那罩着红雾的眼睛里,莎瑞尔的尸体似乎还在颤动着,他惊讶的看着自己那敏感的爪子造就的一切。有时候强弱的区分并不绝对,是让身体主宰一切对危险的反应还是克制身体的本能反应做到收放自如,这似乎是和莎瑞尔死前所面临的抉择一样难以取舍。
大约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傻了,格林塞和古马里奥谁也没有趁机离开,艾伦眼睛里莎瑞尔的鲜血已经完全流了出来,他那隐约泛着红光的眼睛将目光瞄准了他们两个。格林塞的爪子跟着艾伦的目光对准对方,他说:“你杀了她。”
“没错,所以我决定放了你们其中一个来表示愧疚,你们自己选择吧。”艾伦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能决定放走一个已经是莫大的意外了。古马里奥惊讶的看着格林塞,带着恐惧的神色。
格林塞说:“那么,艾伦,我还是和莎瑞尔一起去吧,你放了古马里奥,我去死。”
“你?”艾伦感觉自己输了,他最终也没能把格林塞和莎瑞尔分开,尽管在最后关头莎瑞尔选择了不和格林塞一起走,但还没等她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一连串的阴差阳错就让她再没机会说完她想说完的,想清楚她希望想清楚的了。
“我不杀不抵抗的勇士,格林塞,你还是与我正正经经的战斗吧。”
……
战斗的结果无庸质疑,尽管论实力无法说清楚谁更强,但这本就是一场格林塞应该输掉的战斗,要真正追究为什么格林塞会输,可能谁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谁都这么觉得,格林塞是应该会输的。森林中就是存在着这样的无法追究理由的真实。
艾伦的爪子再次温热起来,这次上面沾染着的是格林塞的血,覆盖在还没有干的莎瑞尔的血液上面,和莎瑞尔一样,格林塞的脖子上也是三条爪印,他死的一刹那脸上浮现出了疼痛带来的苦涩,但在鲜血喷涌出来时,血液的温度减轻了疼痛,他站而微笑起来,或许能和莎瑞尔死在一起对他来说就证明了胜利,艾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一样有着赴死决心的,尽管在最后,莎瑞尔的选择是艾伦,但似乎没人知道她的这个最终决定。
尘归尘,土归土。艾伦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他转过身体,正对着古马里奥,古马里奥一直在留心观察着艾伦,他明白这时候的艾伦是很复杂的,战斗之后的疲惫,失去妻子的心痛,斩杀仇人的快意,所有的一切都让处在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古马里奥很担心这样不稳定的艾伦是否还会履行放掉他的承诺,他的爪子带动着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已经做好了与艾伦一战的准备。
“你为什么还不走。”艾伦的喘息之间满是杀气。
“走?从哪儿走。”古马里奥试探性的问了一问。
“莎瑞尔告诉你的路线。”艾伦极度不耐烦的说着每一句话。
“你疯了,让我从这看不见底的洞口跳下去吗?”
“那你跳不跳。”艾伦的眼睛上密布的血丝几乎要把古马里奥吞噬,看着艾伦的眼睛,古马里奥知道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他那紧绷着的爪子也松懈下来,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井底,他说:“为什么不让你的部下出来呢。”他认为艾伦敢于这样与格林塞作战,肯定会有奇兵藏在暗处。艾伦没有回答。
叹了一口气,古马里奥跳了下去,他不是不想再耗一会,实在是艾伦的恐怖面容让他不敢再有什么投机的奢望。
看着跳下去的古马里奥,艾伦整个身体都松懈了下来,和格林塞的格斗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而且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个来的,并没有什么人藏在什么地方等待恰当时机出现,除了悄悄跟着艾伦前来的塞尔特,他走到了艾伦的面前说:“艾伦,你没有觉得你犯错了吗?”
“您指什么。”艾伦问。
“你放走了不该放走的人。”
“他不会有什么威胁。”
“但他将会知道这个井底的秘密。”
“那会是他最不该知道的。”
“是吗?”塞尔特有些不敢相信艾伦所说的话。
“你忘记了吗,我说过,我要让他们,那些生活在那片森林中的勇士猫,都死在这里,到他们即将死在这里的时候,就会后悔知道这个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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