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光（5）

在些许薄云的遮盖下，月亮似乎只是一条嫉妒弯曲的光线，朦胧的透出些明亮光线特有的魅惑。在这稀疏的光线下艾伦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塞尔特手中的水晶石。
“这就是你这次涉险带回来的东西吗。”艾伦强迫自己压制住那分惊讶和冲动，但与月光相近的琥珀色的眼球划过的神色还是把他的激动出卖在塞尔特的睿智之下。
“没错，你觉得呢，我看出了你的激动，我的首领，有一点你必须承认，不管你宣称如何的反对与神，面对着他的巨大神力，你还是动心了。”塞尔特不加掩饰的说。
“是吗，那你把这个东西带过来，是给我吗，你要用你所谓的实际行动来打破我的谎言，是这样吗？”艾伦说话之间很是轻松，似乎把话语间的毒刺全都忽略了过去。
“你认为我这么一只老猫冒着被五大部落分尸的危险，就是为了讨好你吗，艾伦，首先你应该明白我究竟是为什么来到你身边的。”塞尔特说。
艾伦似乎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言语之间的不妥之处。他说：“没错，我一直不知道你到我身边来帮我这么多是为什么，但是，塞尔特同样有一点也是你要认识到的，对月神，对那五个部落，我最终是不会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说明我是多么的狂妄，在与你的相处之中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但爱我独处的时候我总是会把这种怀疑逼到最黑暗的角落。我只是想说，我的残酷和暴力完全和你们所想的不在一个层面上，实际上你们对我的看法是有偏见的，我不会用那五个部落勇士猫所谓的正义手段来进行那些卑鄙的勾当。”
“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你的思考能力或许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有时候很疑惑帮助你完成你占领整个森林是否正确，你的暴戾是不是会给这个已经经不起任何动荡的森林带来什么毁灭性的摧残，不过你骨子里的普通还是会时不时的打消我这个念头，你终究不是个纯粹的暴君。但是显然，你还有进步的潜力，我指的是你的思考能力，孩子。”塞尔特说话之间不断的左右摇摆着脑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么，还是说吧，把这个已经融化了的，没有什么意义的水晶石拿到我的面前，你想说什么，或者你想告诉我什么。”艾伦说。
“没有什么意义吗，你真的这么认为？你忘记了莎瑞尔的占卜吗。”塞尔特提到了莎瑞尔这个名字，他并不知道这个艾伦现在的妻子在此刻的艾伦新中是个多么矛盾的概念。
艾伦显然也在塞尔特道出这个名字时陷入了完全的为难之中。他说：“你的意思是，她的占卜是有可能的，这个融化的水晶石是真的会组成一副地图，一副带领拥有者得到巨大宝藏的地图，是这样吗？”
“我从你说话的神色之间感受到了不确定，或者是根本意义上的不相信，难道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莎瑞尔？”塞尔特对他所观察出的这种不相信很是惊讶，他知道艾伦对于勇士猫部落传统的占卜术从来就不屑一故，但此刻艾伦似乎是把这种怀疑和不屑移植到了莎瑞尔的身上，塞尔特觉得这是不应该也没有缘由的。
“那么，你这次亲眼看见了水晶石融化的过程，你觉得呢，难道你也相信这个不成模样的透明石块也能带来宝藏的踪迹吗？”艾伦对于塞尔特的反问并没有直面做出回答。
塞尔特对艾伦的这种回避有些失望，他说：“没错，我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所掌握的推测也来源于古老的勇士猫传统占卜，也就是河族的占卜术，你有理由因为这个而保持你一贯的观点，不相信我。”
艾伦说：“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但是，你自己也曾经说过，你不会永远正确，总会错那么一两次，而且在一些没有什么真正考验的地方出错。”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考验的，你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只要你得到了这个宝藏，你会省下很多事情，你可以更轻松的得到你所想要得到的。在那以后，你所面对和拥有的就不是一个残壁断垣的森林，而是一个可以让有资本发挥的巨大族群。”塞尔特有些激动的说，他头顶的月亮似乎是摆脱了周围朦胧的薄云，那粗了一圈的弧线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泽。但神秘感却是一点也没有了。
“那么。”艾伦叹了一口气说：“塞尔特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塞尔特点了点头，艾伦继续说：“你觉得我能得到这个血族首领的位置是因为什么。”
在艾伦之前，血族就已经存在，现在的血族生活方式几乎和以前一样，他们和月神指派出的五个部落相比区别并不大，只是更加凶残，更加野性，或许这样的一群勇士猫本不应该作为一个组织存在在森林当中，他们原本生活在森林的主要区域，但森林的平衡被这一群勇士猫打破后，月神再也不能坐视不管，把血族勇士赶出了森林，但月神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被赶出来的血族勇士在森林之外的贫瘠土地上找到了新的生活环境，而长时间的资源匮乏也让他生存下来这个事实显得不可思议，这种恶劣的环境磨练出的除了更为坚强的意志和身体外，还有就是越发冷血的个性。关于月神出现驱赶血族勇士猫，没有谁能够证明，但血族勇士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却生活在贫乏的森林之外却是不争的事实。艾伦到来之后，这种几乎成为诅咒的现象似乎正在改变，血族勇士开始看到了回归森林的希望。
塞尔特说：“因为你知道如何把强大的实力转化为强盛的现实，你清楚的明白血族勇士该如何才能让自己在更加强大的同时也理智的知道变强大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为了水晶石，五个本来强盛的勇士猫部落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觉得如果我们血族再加入这样的争斗，会有什么好处吗？”
“但是假如我们不争取，一旦水晶石的巨大力量被别人得到，我想血族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也许，长老，也许我是永远也说不过你的，但我相信我是正确的。”艾伦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少有的表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塞尔特说：“艾伦，你没必要这么悲观，只要我们朝着一条正确的路走下去，一切都会有的，你可以照着你的想法，把森林建造成一个天堂。”
艾伦并没有随着塞尔特激动的状态也激动起来，他悻悻的说：“前提是我们选择的路是正确的。”
“没错，但就是对于这点，我们也得有信心。”塞尔特和艾伦似乎转换了角色，一个从骄傲到沉静，而另一个恰恰相反。
头顶上明亮的月光似乎是过于兴奋了，在一段几乎有些刺眼的皎洁之后，月亮开始黯淡，昏暗的光线照字艾伦的半边脸上，把他的忧郁完全的暴露出来，而另外半边的强悍与决绝则整个隐藏在阴暗之中。
或许艾伦和塞尔特并不是两只最出色的勇士猫，但至少他们是最出色者之一。这两只勇士猫的对话永远能带动整个勇士猫部落的命运，甚至整个森林的命运。目前森林仍然在勇士猫统治之中，但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统治局面能够维持多久，因为任何一个由强转衰的过程都是自我吞噬自我蚕食的过程，艾伦似乎对这点体会得更加深刻，因为他从血族的崛起中看到了其他猫部落的衰败，而塞尔特仿佛更相信深层次的矛盾解体才能有足够的资力去考虑向外扩张或是对外探索。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艾伦觉得有些累，勇士猫是擅长夜间活动的，在这样的夜里猫族特有的隐忍和敏锐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在勇士猫没有成为这个森林主宰的时候，正是通过这样的夜间活动能力，他们存活了下来，并靠着这种反常的习性打破了其他野兽种族的正常胜利周期，在混乱中成为了不可战胜的可怕族群。艾伦现在的疲惫似乎是不大正常的，他抬头看了一眼那蕴藏则无数秘密的月亮，月光已经越发的昏暗，这样的昏暗似乎来得有些早，它似乎也和艾伦一样，有点累了。
艾伦说：“长老，我感觉到了疲惫。”
塞尔特的眉头慢慢的紧锁起来，他说：“我们的机会越来越近了，艾伦，最近的太多事情让你感觉到了责任所带来的压力，我想你不应该再等待什么了，否则你会在这样的疲惫之中彻底的沉沦下去，机会往往是在你没有发现的时候悄然流失，而把握不住机会所带来的负作用是很可怕的。”
艾伦觉得塞尔特还有什么话要继续说，但他立刻打断了，他说：“我指的不是这个，关于你所说的这些，完全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在这方面失去分寸的。”
“那你所指的又是什么呢？”塞尔特说。
艾伦说：“我是说你这回带回来的格林塞和古马里奥。”
塞尔特说：“没错，他们是不可多得的勇士猫，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你所不具备的东西，从某种层面上说，他们和你一样伟大。”
“你的意思是……”艾伦感觉到一丝担忧，他觉得塞尔特要说些什么，而他要说的这些话可能正与自己所想的相冲突。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留住他们。”
“那不可能，古马里奥可是风族的首领，而格林塞，他的个性也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归入到我血族麾下的。”艾伦有些着急，他说的完全正确，但他所想的全不是这样。
塞尔特说：“艾伦，从血族的复兴你应该可以看出，个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一群人朝着同意个目标努力，那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你可以拿出你可以拿出的一切条件来让他们妥协，你明白吗？“
“一切条件？”艾伦自言自语的说，他脑子里始终回响着这几个字，他的神情开始恍惚起来。
“没错。”塞尔特坚定的说，每个字都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塞尔特。”艾伦平静下来，只是声音平静而已，他的牙齿还在颤抖，他说，“也许我按照你的方法做，确实可以达到目的，可是我觉得我无法这么做。”
“为什么呢。”塞尔特的眼睛盯着艾伦，从对方的左顾右盼欲言又止之中他似乎看出艾伦今天确实有事。
“今天，格林塞和我提到一个名字。”
“什么。”
“莎瑞尔。”
“哦？怎么了，他认识莎瑞尔？”
艾伦抬起头，他很少用这样的眼神正视塞尔特，他说：“没错，莎瑞尔本不是影族的成员，她原本只有一个身份，格林塞的妻子。”
“什么！”塞尔特几乎要跳起来。
“格林塞当年出事的时候，希伯来俘虏了莎瑞尔，而后她变成为了一个工具，最后她的不甘促使她来到这里，成为了我血族的勇士猫，也成了我的妻子，你明白吗？”艾伦错乱的把他想说的都说出来，尽可能详尽的。
“那么，格林塞想要做什么呢。”塞尔特略带着些试探性的问。
“我不知道，他只是对我说他想见见莎瑞尔。”
“哦，是这样！”塞尔特点点头，他的若有所思与艾伦的抓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似乎正在酝酿着另一个计划，而艾伦正上这计划中极重要的一环。
艾伦看着思考中的塞尔特，他知道塞尔特一定会给出建议，他问：“怎么，样，塞尔特，你觉得我应该让他见莎瑞尔吗？”
塞尔特不假思索的说：“当然应该。”
“你让我给出的条件就是这个吗？”艾伦冲到塞尔特面前，带来的急速的空气流动撞击在塞尔特身上，那强劲的风几乎要把他推倒。
“艾伦。”塞尔特大叫起来，似乎是带着斥责意味的，他说：“难道一只雌猫和一个真正的勇士相比较，你还会有什么犹豫吗？”
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假如艾伦不是血族的首领，也许他有充分的理由来编制出无数个理由反驳塞尔特的问话，但很显然，不是血族头领本就是不真实的。艾伦的身子弯曲着，说：“长老，月亮已经不在天空了，我要休息一下，这件事情，你我都考虑考虑。”
“有考虑的必要吗，艾伦，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让我考虑一下。”艾伦的声音让最后一丝微弱的月光也消失在了稀薄的空气中，塞尔特失望的摇着头，离开了这个酷似月光之泉的地方。


还是在这个地方，艾伦把莎瑞尔和格林塞一起叫到了这里。这时候距离艾伦与塞尔特的交谈刚刚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对于艾伦来说比任何一段时间都要长，但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做出了这个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做出的选择。
他站在月光下面，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刻在这地方他并不是主角，但他还是愿意站在这里，他想看到发生的一切，不管这些会给他带来什么。他还清楚的记得他是怎样对莎瑞尔说的。他说：“莎瑞尔，长老从森林中带回两个人，你想见见吗？”
莎瑞尔似乎并没有感受的袄艾伦口气中的犹豫不决，她说：“那你觉得呢，我是不是该见呢。”
“随便你吧。”艾伦吃力的说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那么。”莎瑞尔说，“你觉得我是应该见他们了。”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
“因为你提出来了啊，假如你很坚决的认为我不该见他们，那你就没有必要再问我什么了。”莎瑞尔极尽详至的说着这些，无意之中把艾伦透露出来为难全都融化在了平静的叙述中。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与他们见一面吧。”艾伦说，他开始觉得自己不管在谁面前都无法表现出他以往一贯的骄横，不管是在冷漠坚决的格林塞面前，还是睿智敏锐的塞尔特面前，哪怕是淡然的莎瑞尔面前。
“什么时候呢。”莎瑞尔问。
“就明天吧。”
“好的。”
“你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吗？”
“不是明天见他们吗，明天自然就知道了。”
看着对待一切都无所畏惧，无所在意的莎瑞尔，艾伦突然觉得自己格外的渺小，他开始觉得对血族多年的经营让自己变得畏首畏尾，全没有了一只勇士猫应该有的果断与坚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长长的呼吸出来，一丝不流的，仿佛这口气在身体中游走了一圈便带走了他所有的精神。那种极至的疲惫感让他身体没一个关节都感觉到了松软无力，整个身体都几乎无法支撑起来，他脑子里想象着格林塞得志可以与莎瑞尔见面时的兴奋，这个景象应该算是幻想，但艾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幻想会如此真实，也是如此沉重，压着他劳累的身体，让他眼睛里的世界完全失真。
艾伦，格林塞，古马里奥，还有莎瑞尔。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面色都格外的凝重。在这一次见面之后会发生些谁也不知道。艾伦算是放弃了这件的事的掌控权，这是很少见的，这并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而莎瑞尔则是处于完全的懵懂之中，面对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只有古马里奥还能让他有少许的熟悉，经过许多年沧桑，并去少一只眼睛的格林塞与她当年的那个丈夫完全不一样了，她怪怪的看着格林塞，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强烈的，无法克制的，带着期许的眼神。
艾伦说：“这是我的地盘，但现在我不是主人，假如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长老交代。”他是再也不讷讷感忍受处于这样奇怪的环境之下了，在这里他除了无能为力，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不同的状态。他转身朝着那浓密的灌木丛走过去，在到莎瑞尔身边时，他那粗哑的桑顿时柔和了很多，降低了的音量把他的声音缓和的传到莎瑞尔的耳膜上：“我等你。”这三个字实在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对于勇士猫来说，这样有深意的话似乎还很难理解，莎瑞尔默然的眼睛看着奇怪的艾伦，眨了眨，这茫然的几下眨眼并没有让艾伦有片刻的停留，他似乎是很心痛的离开了。
留在月光笼罩下的三只猫直直的站立着，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都被彼此的影子覆盖起来。
格林塞说：“这地方与月光之泉如出一辙，看来艾伦并不是对水晶石一点兴趣没有。”
古马里奥说：“假如他真的没有兴趣，那只老猫也不会去偷水晶石了。”
格林塞笑了一笑，：“但塞尔特并不是艾伦的走狗，假如他想做什么的话，我想艾伦也是不会阻止的。”
他们漫无目的的说着水晶石的事情，完全把一旁孤独站着的莎瑞尔忽略了。直到格林塞那只仅有眼睛在无目的的转动中将眼神落在她身上。他说：“艾伦已经不在了，难道你没有一句话可以对我说吗？”
莎瑞尔对于这样的问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面前这个有那么一点熟悉，但在那熟悉之外全是陌生的独眼猫，他似乎不应该一开口先说这样的话。她说：“你上风族的勇士吗？”
“什么？”格林塞皱起没有，他也顿时陷入了和莎瑞尔一样的无所适从当中，他完全想不到面前这个熟悉的他曾经的妻子，居然会像一个矜持而礼貌的陌生人一样谨慎的问出这样的话。
古马里奥的爪子在地上来回的划着，他不习惯在这样的场面看着这样的情形，他并不想参与其中，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介入。他爪子下面的草已经碎成了草屑，连着草茎中的汁液和根部黏着的泥土，在指甲的缝隙之中进进出出。他说：“格林塞，也许你觉得我在这里是一个多余，但是我警告你，你的妻子对你很重要，而离开这里，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
格林塞厌恶的眼神落到古马里奥的身上，没有说一句话，那只没有眼球的眼眶中的空洞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让古马里奥感受到了愤怒。但他似乎并没有就此停止说教的意思，他继续说：“格林塞，你对我很有成见，这我知道，当然，我对你，也有成见，但现在我们必须放下这些，我们应该想清楚，怎么样离开这里，否则我在这里两天的观察会毫无意义，而你，你和你的妻子，假如无法离开这里，一切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古马里奥。”这是一只雌猫的声音，正是莎瑞尔发出的声音。她的声音似乎把古马里奥从自己的盘算中彻底的拉了出来，也让格林塞吃了一惊，她竟然记得这个风族的首领，也没能记起来自己，这个他曾经的丈夫。
莎瑞尔继续说：“我没想到艾伦让我见的是你，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在勇士猫的族群中，你是出色而正直的，我也一直强迫自己相信格林塞的失踪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至少他不是你某个阴谋中的一个牺牲品，但是，今天我开始发现自己错了，你或许并不是我想中的那个正直的风族首领，一个真正的首领。”
听到莎瑞尔激动的话语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格林塞的眼睛睁得无法在大，那只空旷的眼眶也似乎顿时扩张开，让里面所隐藏的一切都暴露出来，恐怖而绝望。他颤抖着说：“你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忘记格林塞的，是吗，莎瑞尔。”
听到这个陌生人突然说出自己和格林塞的名字，莎瑞尔的惊讶让她走近了这个只有一只眼睛，充满了沧桑的勇士猫。她说：“怎么，你和格林塞有什么关系吗？”
“没错，你的猜想一点也没错……”在听到妻子对自己的失踪所做出的看法，听到她对古马里奥的看法，格林塞激动起来，但长期以来形成的冷静让他努力的克制住这份激动，他想更加深层次的了解这个他以前认为已经足够了解的莎瑞尔。但古马里奥没有给他什么旁敲侧击的机会。
古马里奥打断了格林塞哽咽而颤抖的声音，冲着莎瑞尔叫起来：“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只猫，这个没有给你留下任何记忆的家伙，他就是格林塞，那个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的了家伙，他的固执会让我，当然，还有他自己，还有可能包括你，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你认为艾伦会主动安排你们见面吗，他那样一个可怕的家伙会愚蠢到让我在他的地盘没有任何阻碍的观察这么长的时间，然后带着他血族的信息回到我的领地，同时还让格林塞带着他现在的妻子离开这里吗。艾伦可不是这样有着怜悯心的人。”他狂乱的来回挪动着步子，错乱的情绪让他几乎要跌倒下来。他好象是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连串的叫嚣中发泄出来，但这些莎瑞尔并没有完全听下去，她只听到面前这个独眼的勇士猫便是格林塞时变开始全身颤抖并精神恍惚了，她的脑子也瞬间和古马里奥一样错乱疯狂起来，同时她也庆幸自己处于这样的错乱疯狂之中，假如此刻理智下来，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处理这种尴尬。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莎瑞尔你好好想想吧，还有你，格林塞，你也别闲着，好好的想想，然后，等你们想好了，再告诉我，现在是否还有什么哈的方法。”古马里奥急促的喘着气，慢慢的结束自己的发泄。
“那么。”莎瑞尔说，“你们快走吧，现在艾伦是不会安静的，他和你们一样正在煎熬，一旦他下了决心，你们是不会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格林塞低着头，说：“那么你呢。”
“我？我已经是血族的成员，也是艾伦的妻子，我没有必要跟你们一样将自己陷入无谓的危险之中。”莎瑞尔咬着自己的嘴唇，强迫着自己的舌头做出这样的卷动，发出这样的声音。
“为什么。”格林塞残缺的眼睛肿了似的变得通红。夜幕笼罩下的湿冷空气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胡须上凝结出一个个剔透的水珠。
“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希望，这是我在风族，在影族，在河族，都看不到的，就是这些，我在风族时轻易的被希伯来俘虏，然后又草率的安插在了河族，我知道那种滋味，我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我相信血族是可以给我这样的安定的。”莎瑞尔吞吞吐吐的组织着自己的话。
“可是，我不会让你再有这样的痛苦了，莎瑞尔，你仔细的看看我，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格林塞，我可以让你不受到伤害，你不相信我吗。”格林塞的爪子死丝的勾着地面，潮湿的嫩草在他的爪子下面极度的扭曲着。
“我会相信，我相信自己会相信。我曾经也是这么相信的，但是结果却让我更相信现实。”莎瑞尔也低着头，他不敢面对格林塞，闭着的眼睛越发的胀痛，她强忍着自己情绪上的微妙变化，不让这种变化表露出来。
古马里奥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只有满月的小半部分，来来回回飘浮着的云层恍得他的眼睛有些累。他说：“格林塞，你要求艾伦做的已经做了，你看到了莎瑞尔，也听见了她的意见，接下来，不管如何，我们都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你就不要在把心思防在生命安全之外了。”
“去你的危险。”格林塞猛的扑向古马里奥，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古马里奥被整个压倒下来，眼前是格林塞胡乱挥舞着的爪子，锋利而粗糙的爪子在他眼睛前面交织出网一样的白光。他抵抗着，感觉自己脖子上一阵一阵的发热，热气顺着一道道的曲线在脖子上流窜着，他的脑袋和眼睛都在充血，浑身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孤注一掷，顾不上保护什么要害，他伸起强壮的后腿，支撑在格林塞的腹部，使出自己能爆发出的最大力气，向前猛的瞪出去。格林塞的身体像是射出去的箭，一瞬间弹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地上。
古马里奥扭动着全身的关节，强忍着压迫带来的酸痛站起来，爪子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若隐若现的血迹让脖子上一道道隆起的伤痕仿佛就在他的眼前摆放着。他咒骂的朝摔下来的格林塞走去，说：“你疯了吗，我可不是艾伦，假如是他，你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你要是再说话，我让你比我先死在这里。”格林塞的声音没有半点痛苦的意思，他慢慢的站气力，好象刚刚那一脚只是给了他瞬间的疼痛，一点后续的伤害也没有，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古马里奥，像是一根蜂刺，死死的对准了古马里奥的咽喉。
他的眼睛让古马里奥受伤的脖子顿时热辣辣的刺痛起来，他意识到此时的格林塞完全失常了，他就是一个疯子。和一个疯子计较什么是没有好结果的，古马里奥护着已经通红的脖子，识趣的闭了嘴。
看着激烈打斗起来的古马里奥和格林塞，一边的莎瑞尔倒是冷静了下来，她说：“格林塞，你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失踪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遇到了什么，但是现在你必须冷静下来，古马里奥有些话是对的，你必须先离开这里，艾伦没有立刻杀掉你们已经是很意外了，你不要以为他真的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勇士猫，我相信他比任何勇士猫都要残酷，等他表现出这种残酷时，你会后悔今天的冲动的。”
格林塞死了心一样，语调之中不带一点抑扬顿挫的说：“莎瑞尔，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应该没有了，我回去了，艾伦在等着我。”
她的话刚说完，他们身后的那一个坑洞突然有了反应，汩汩的水声越来越清晰的从那里面发出来，月光稀薄的投射在里面，渐渐的有了反光。古马里奥惊讶的看着那干枯的坑洞中冒出的清水，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月亮，确实是带着尖刃的新月。“难道这也是月圆之光吗？”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莎瑞尔平静的说：“这个地方是塞尔特长老找到的，这里时常会出现这种现象，没有任何规律，和月圆之光没有任何关系，或许这只是魔鬼为了和月神作对所建造的吧，塞尔特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这里会是你们这些正统部落的勇士猫葬身的地方。”
“他是这么说的？”古马里奥吃惊的问，他还想了解更多一些，但莎瑞尔连拒绝回答也没有给他，直接走开了，顺着艾伦离开时走的方向，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那月光之泉似的井水在喷涌了一阵后便消退了下去，格林塞和古马里奥的心情也跟随着这泉水的平复安静了下来，刚刚沸腾起来的情绪冷却下来，过往的总总在他们突然冷静下来的脑子里一一的回放起来，让他们感受到了冲动的可怕，也感受到这地方的鬼魅。这一个漫长的夜晚很快就要过去了，这仅剩的一点月色也变得毫无意义，莎瑞尔已经看不见了，对于格林塞来说，这个夜晚算是提前结束了。


等待对于勇士猫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长时间的蛰伏对于勇士猫来说是一种享受，这种为了捕获猎物而慢慢培养起来的耐性让这个强盛的种族有了时间的概念，他们所理解的时间不是分秒必争的紧迫，而是耐心等候的美妙结果，时间恶毒拖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以血腥食物为结局的一个过程。
尽管如此，在有些时候，等待的枯燥乏味和所等待结局的不确定性还是会让勇士猫感受到煎熬和绝望。而艾伦显然就是遇到了这样的等待。短短的半个夜晚，自从他转过身，离开莎瑞尔，格林塞和古马里奥的那一刻起，他的等待就已经开始了，这个夜晚他什么也没做，他甚至想过如果他们三个就这么冲出了血族的控制范围，他也认了。这是一种赌博，在森林的残酷竞争中，赌博有时候就是一种生存方式，一种关键而残忍的方式，也是最不受欢迎的方式，因此艾伦在能够有所作为的情况下选择与自己展开这样的赌博是不正常的。不过，从他的急躁的视线中出现莎瑞尔的影子时，他相信，在这个赌博中，自己是胜利者。
“你回来了。”对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莎瑞尔，艾伦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也不想掩饰，他有些得意忘形的说。
“是的。”这就是莎瑞尔的回答，几乎是一种不得不有的迎合。
艾伦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看见了格林塞啊。”
“是的，看见了。”
“他对你说什么了吗。”艾伦从莎瑞尔的灰心情绪中读出了不安。
“他让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你指什么。”
“他让我跟他走。”
“离开这里吗？”
“他没有明确的这么说，他所希望的只是能够让我跟他走，我想假如我说我想留下来，留在血族，他也会甘心情愿的留下来的。”莎瑞尔看着艾伦有些飘忽的眼神，一字一字，清晰的说。
“他是这么说的吗？”艾伦遭遇到莎瑞尔质问似的眼神，立刻躲开了，他顿时又卷入了犹豫之中。塞尔特对他说的话又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假如事情正如莎瑞尔所说，那按照塞尔特的计划，留下格林塞是很有希望的，但那就是以付出莎瑞尔为条件的了。
如果说理性的思考是月神带给勇士猫最强大的武器的话，那只能说再强大的武器都是独立与身体之外的。武器的强大力量在震慑对手的同时也把自己置身与被伤害的危险境地之中，因为任何武器在指向对手之前都是距离自己最近的。
艾伦讨厌面临两难的选择，他在思考之中躲避着任何一种选择，但在来回走了几步后，他意识到，有些选择，是无法逃避的，而他现在正面临着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