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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河北队趣事与怀念战友(三)

作品名称:从白桦林走来      作者:望见马克      发布时间:2019-01-13 13:07:55      字数:4718

  怀念战友1266
  1969年夏天的二龙山,正是麦收时节,阴雨绵绵,蚊虫很多。北大荒的蚊子那叫大,飞起来“嗡嗡”作响,而且有好多是毒蚊子。那时我在食堂当炊事员。夜里值班时,左脚脖子被毒蚊子叮咬,用手挠破感染了。我开始没在意,后来就感觉发炎了,起包了,灼热疼痛,逐渐扩大,腿肿了,小腿有红线了,我躺在二层铺上动不了了。
  肖大娘听说后颤巍巍地来看我,叮嘱我找根红头绳或者红线绳在膝盖那疙瘩系上,很快就会好的。我试了两天不见好,患处不仅胀痛加剧,摸着还热乎乎的,形成了脓肿,且阵阵地跳痛。吃了连队翟大夫给的消炎药也不管事。又过了两天就更严重了,脚脖子中间有溃烂的地方渗出脓液,发高烧、寒战、头痛等病症。翟大夫给我打消炎针,还不见好,没有办法,只得送团部医院。
  当哈市知青、我的战友李春阳背起我来上拖拉机的时候,突然那个脓包破了,血水和脓顺着脚面一起流出,走一路,滴一路,又痛又胀,我差点晕过去。到了团部医院,大夫看了后说,需要马上住院治疗。值班的男主任医生姓苏,好象是个女人的名字:苏玉姣?很果断,让我马上进手术室。当时诊断:急性蜂窝组织炎。
  苏大夫在脓包的周围打了麻药,然后就动手术切开排脓,进行挖割,把腐烂的肉和脓血一并去掉。尽管打了麻醉针可还是很疼。但是,我有股坚强劲,记得当时整个大腿及至全身都颤抖了,我手紧攥着手术台的两侧,没有喊一声痛,后来全身都被汗水浸湿。手术完,李春阳把我背进病房,打针,吃药,然后又把我患病的左腿抬高固定在病床的床帮上。护士在我的病床前挂上一个“特护”标记。那时,我成为医院第一号危重病人。
  以后每天换药就跟受刑一样,要用酒精对伤口消毒,换药棉,放药布,做引流,因为不打麻醉针了,只能靠我咬牙挺过。经过一周时间的治疗,可以看见伤口渐渐长出新肉,慢慢收口了。又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伤口愈合了,周围的新肉逐渐向中间生长,但是新肉表面长的凹凸不平,大夫用一种药天天“烧”新肉,烧了之后,结痂,脱痂之后,才平整些。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象以前那种原始的平整模样。40多年之后的今天,我脚脖子被蚊子叮咬后的手术痕迹仍清晰可见。
  李春阳护理(北大荒人称为“伺候”)我大约有两周。我那时不能下床走动,必须卧床休息,吃饭喝水都在病床上。开始每天换药,春阳背着我来往换药室,后来我能活动了,他搀扶我走来走去,为了减轻局部肿胀和疼痛,他经常要抬高我的患肢,还不断用热毛巾热敷患处,以促进血液循环。我现在想起来感恩不尽。
  李春阳,我一生都不能忘记的战友,后来失去了联系。
  数年前,在天津碰上了贾老师(落户在天津的哈市知青),我拜托他如果回哈尔滨看见李春阳,向他问好,有机会我一定要面谢他。
  最近听战友说,春阳已经去世多时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长时间地沉浸在对春阳的思念之中,每想起当年我生病时他为我做出的一切,我从心里深深地感激他。我诚挚地悼念这位可爱的战友,祝福他在天堂安好。
  黑龙江兵团,我们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那是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在别人有困难时候,总有人站出来帮助一把,总有亲切的笑脸,浓浓的亲情,总有超乎亲人般的相互关爱。那种可贵的情感,令我今生今世难以忘怀。
  1970年冬天我们排部分战友在河北队鹿圈前的合影
  
  在大锅里洗澡1339
  ——兼悼念老于
  马号的老于是一个非常老实厚道的东北吉林人。我是通过大鹏认识他的。
  1968年深秋,二龙山早就大雪封山了,那时我们刚下乡到黑龙江兵团6团。有一天傍晚,天已经黑了,我躺在宿舍的炕上,看见从外边进来了一个人,他把背着的一卷行李往炕上一扔,帽子一摘,露出了光头,随即就躺下了。他就是从9连“发配”来这里的大鹏。
  大鹏是北京人,当年17岁,听他说,他们一伙人文革初期是北京红卫兵成员。后来在北京折腾得挺厉害,这年夏天家里人就和黑龙江兵团联系,让他们来这里下乡锻炼。他们来了七八个人,都是解放军总后勤部的干部子弟。又听说到了9连,大鹏他们也不老实,常结伙和别人打架,惹怒了当时的团领导,就把他们都分散到最艰苦最边远的连队去。
  在9连,大鹏结识了天津知青过强。过强是我在天津的邻居。听说大鹏要到25连,过强就介绍了我,所以大鹏和我也就见面熟了。他到了我们连队被分配跟马车,也就天天和马号喂马的老于打交道,不久就很熟了。马号白天把马匹都放出去了,除了打扫卫生外没什么事情可做,只有晚上需要上夜班,看护马号,拌马吃的饲料,喂夜草等。老于,人挺和气,经常邀请我们晚上到马号去玩。
  刚到连队时我们没有地方洗澡。我们所住的宿舍仅20多平方米,进门是一米多宽四米长的通道,两侧全是二层铺,能睡20多人。如果大家都在屋里,绝大部分人必须得上床铺,否则地下站不开。加上是老房子,火墙火炕都失修,所以冬天屋里很冷,根本不能洗澡,只能偶尔用温水擦身子。经过老于介绍,我们居然晚上就到马号洗澡了。马号有个大灶台,灶台上放有一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铁锅,晚上糊黄豆和煮饲料后就闲下来了。这时,我们就舀些井水把大铁锅烧开,先盛出一大桶开水,然后撤火,再往大锅里兑满凉水,温度适中就溜进锅里泡澡了,身子泡暖和了,就坐在灶台上搓,分上段、中段、下段洗。就这样一锅水,凉了再兑些热水,几个人轮流洗,洗完后将水淘干倒掉,把铁锅烧干,炒黄豆。二龙山的大豆是出口小日本的,个大粒圆,饱满金黄,嚼在嘴里满口喷香,至今回想起来还津津有味。我们边说话聊天,边吃炒大豆。在煤油灯下,三四个人足能度过一个干净轻松的夜晚。回来睡觉,躺在被窝里,别提多舒服了。这种待遇当时不是任何人都能享有的。从到了连队开始就在马号里洗澡,直到老于去世,大约有半年时间。老于是患急性肠梗阻去世了。发病时在连队,用拖拉机把他送到20里开外的团部医院时就已经穿肠没救了。
  听到老于死的消息,我挺难过。当时我已经是排长了。连部开会时听领导们念叨,老于家的远房哥哥来料理他的后事。人被埋葬了好多天,那位“哥哥”依然不走,他找到连首长说,有人对他讲,连队有老乡曾找老于借过10块钱,让连里帮助查查。那时我们在食堂吃饭,馒头四分钱一个,一块钱能买25个馒头,够平常人吃5天的。10块钱可以买250个馒头,是老于一个多月的饭钱,可是往哪里去查呀。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一人死了,借钱的人也没有对证。过了几天没有进展,那位“哥哥”就走了。
  老于走了,我们没有洗澡的地方了,也没有边吃黄豆边聊天的愉快的夜晚了。
  后来连队新盖了红砖大瓦房宿舍给我们住,有了活动空间,加上冬天有充足的燃料——上山砍木头柈子,把屋里烧得光腚都不凉,所以冬天就在宿舍里洗澡了。尽管那样,有时候我还是想起老于。
  我们都是二龙山的匆匆过客,而老于却永远属于二龙山了。
  当年作者与6团25连的北京战友北安县留影
  
  小包子193
  夏锄时节,午饭是由连队食堂送到田间地头的。那天食堂改善伙食,为大家蒸牛肉馅的包子。
  整个一上午,管理员很辛苦地劳作,就想叫大家吃好吃饱,落得大家满意。
  午饭时大家凭饭票购买包子。吃四个五个的人,算一般,多的要吃十来个。
  饭后管理员问国奇:“怎么样?今天的包子还行吗?”
  “行嘛呀?”纯正的天津话。
  “怎么呢?”
  “第一口下去没咬着馅,第二口再吃,包子没了。”
  “哈哈,哈哈!”引得大家一片笑声。
  
  师长来过我们连806
  1970年夏锄后,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日。下午,有的人外出了,有的人在洗衣服,有的人躺在床铺上休息,有的人在拉风琴。我正在躺着看书。突然有人说“领导来了”。听到声音我立刻坐起来,这时就看见指导员和连长陪着一位身着军装的领导,后边跟着两个现役军人。凭直觉判断,这是一位大首长。指导员招呼大家:“师长看大家来了。”多数人没反应过来,少数人仍旧躺在床上,无动于衷。作为排长的我,急忙从二层铺上跳下来。师长亲切地和大家打招呼,这时大家已经坐在床铺上,仍有个别人躺在二层铺上,脚丫子伸出铺外,记得毛战友坐在床铺沿上和师长开了个玩笑:“师长上来坐坐。”师长笑着没有说话,环顾一下宿舍,微微皱着眉头。当时我们宿舍里很凌乱,刚刚有人洗完衣服,地面很湿,很泥泞;因为休息,大家铺盖行李都散放着,横七竖八的;吃过饭的盆罐堆放在床铺上,一片狼藉。指导员和连长面色凝重,谁也没有声响。在尴尬的场面中师首长走了。大家议论纷纷。
  后来,师长到女生宿舍巡视,除了室内卫生比我们好些,屋里也挺凌乱的。
  我们是普通连队,地处比较偏远僻静的山下,不比团部周围的值勤连队受重视,一般人不会多理睬我们。这次是师长到跃进水库视察,站在水库大坝上,看见远处有个连队,于是临时动议,要看看。就这样,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们连的真实面目完全呈现给师团首长了。
  到了初冬,一师在师部孙吴召开了“农业学大寨”会议,领导专门给我们指导员下了“请帖”。在那次会议上,我们连队被师领导狠很地批了一顿。
  转过年来,跃进水库的大坝已经修好了,来参观的人也多了。有一次兵团副司令员颜文斌在视察大坝时发现了我们连队,要过来看看,被有关领导挡驾了,否则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情景。
  师长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看到了不想看到的真实场景。知青的情绪很现地实反映出来了。连长指导员就该被批评,只知道知青是壮劳力,从来就没关心过我们的生活。但愿师长的这次大驾光临,能对改善我们知青的生活有点好处。
  
  当年的保卫股长963
  原二龙山农场的保卫股长姓王,是一位既威严又慈祥的领导。
  那是1969年的春末夏初,他带人到我们河北队逮捕了强奸犯张忠。
  张忠是老解放团的战士,是解放战争中被俘的国民党军人,辽沈战役后被押解到二龙山开荒建场。张忠是云南人,文革前才找到老婆。老婆是团里有名的“小辣椒”。“小辣椒”曾结过婚,不知什么原因离婚了,带着个女儿嫁给张忠。文革期间张忠图谋不轨,利用“小辣椒”不在家的时候,多次奸污其养女。那时小姑娘不到15岁。“小辣椒”发现后,亲自找到生产队长检举此事。这下就把张忠揪出来了,联系他的旧军人历史,被定为坏分子。因为文革时没有了公检法机构,所以在连队里就对他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直到1969年兵团建制正式成立前,由原农场保卫股逮捕了张忠,并送进监狱。罪名是强奸犯。
  逮捕张忠的就是王股长。他带着一行人,坐着解放牌吉普车来到连队,那天上午在我们的大食堂召开全连大会,宣布对张忠的逮捕令,随后当场铐上“犯人”,坐上吉普车去场部了。
  王股长身材魁梧高大,表情一脸威严,正气凛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转眼到了当年的冬天,在二龙山屯的小酒馆里我又遇到过王股长。
  兵团组建后,一次我去团部办事,在二龙山屯等我们的马车回连队。二龙山屯那个地方只有一个小商店,一个旅店和一个小饭馆(事隔40年后我听说二龙山屯属于我们六团管辖)。逛完了商店就进饭馆看看。那时大约下午3点钟,太阳已经西斜。饭馆里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小桌子前坐着王股长,正热情地和旁人唠嗑。桌上一壶老酒,一个小碟儿,一双筷子,好像在等待上菜。我看见小黑板上的菜谱写着“摊黄菜”“烩三仙”“溜肥肠”等。屋内弥漫着刺鼻的旱烟和炒菜的混合气味,一会儿一位服务员端上一碟肠子之类的菜肴送到王股长面前。王股长端起酒杯“吱”一口酒,然后“叭”一口菜,自饮自酌,好不悠闲。我真羡慕他。
  我们的马车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就在商店、旅店和饭馆溜达。一直到王股长吃完,喝好,骑上自行车奔四营方向走去。当时王股长应该算是我们农场的高级干部,但是在我眼里他是很平常的凡人。
  1970年夏天,我们连组队去营部参加四营的篮球比赛。第二天比赛完了,“闭幕式”上,政治干事北京女知青喻林宣布由副教导员讲话。等他上台,我一看,才知道王副教就是当年保卫股的王股长。王副教非常慈祥和气,讲了许多鼓励我们的话,尤其表扬我们25连的作风好,纪律性强,说得我们大家心里都暖乎乎的,所以我至今对他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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