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教校长职空缺，沈局请友出“深山”

　　1、临江县教育局，沈清泉（局长）办公室。　　
　　初春，乍暖还寒。
　　横穿马路的一串串红灯笼随风飘荡，车马如织，人们衣着光鲜行走在大街上，远处不时传来鞭炮“噼——啪”的声响，人们依然沉浸在新年的气息中。　　
　　沈清泉：“赵师傅，过年好！”
　　赵师傅：“局长大人，过年好，过年好！”
　　电动门懒洋洋地打开了一边儿。
　　
　　沈清泉几许瑟缩地与门卫老赵头打了招呼，闪身，急匆匆地来到教体局办公室。
　　
　　初春温和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洒进办公室里。沏好茶的玻璃杯，映出阳光耀眼的光芒，办公桌上端放着一方红头文件。
　　沈清泉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眉头紧锁。
　　电话铃声响起。
　　
　　沈清泉（看了一眼来显，迅速地拿起电话）：
　　您好，沈局长！我是县委关书记秘书小李。关于职教中心的推荐人选，关书记希望您，尽快报上来。
　　
　　放下电话，沈清泉长舒了一口气。坐下身来，两手交叉，大拇指相互地缠绕着，思索片刻，似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眉头也舒展开来。
　　沈清泉（拿起电话，拨通）：“欧阳，和我出去转转。”
　　
　　沈清泉从椅背上拿起风衣，走出门。对门的欧阳，也恰好关门，走到楼道里。
　　
　　沈清泉：“走，欧阳！”
　　
　　沈清泉与欧阳一起下楼，上了车，转眼间，车驶出了教育局。
　　
　　2、城郊，一座废弃的私立学校
　　
　　在临江县城东南郊外有一所荒废的私立中学，大门口悬挂着白底黑字“临江县静远中学”的牌子，紧闭的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门，仿佛隔开外面节日里小县城的喧闹。
　　
　　料峭的春风中，映着阳光，这里依然有几分萧索，好像找不出什么初春的迹象。
　　
　　沈清泉与欧阳，穿过学校北面院墙上，“V”形的豁口，走了进去。
　　
　　一片空地上，长满蓬草、灌木，遮掩着几对生锈的泛着黑色的篮球架子，木板拼成的篮板或因腐烂，有的残缺不全了。因为是盐碱地，地面上很明显泛出了一层白碱绵延着。
　　
　　北面，是一排排悬挂着标牌的学生宿舍。
　　围墙，将每一排宿舍隔成了单独的小院，铁栅栏门上，一把生锈的大锁，紧锁着。
　　
　　
　　（虚幻间，似有学生匆匆走过的幻影）
　　
　　透过栅栏门，院子里散落着课本、练习册、作业本，垫褥子用的赭色的牛皮纸、发黄的报纸。
　　门窗，或开或关，门窗玻璃残缺不全，门前、窗下细碎的玻璃碴儿，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洗劫的惨景。
　　
　　宿舍区的一侧，是一排粗矮的垂杨柳。树干盘旋，枝条细长，像一头凌乱的丝发。
　　
　　一座教学楼孤傲地矗立在北面不远处。
　　阳光照在光亮的瓷砖上，薄凉的空气里，犹如赤裸的维娜斯女神，眸子里充满柔情，冷峻地沉默着，仿佛是思考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教室的玻璃窗有的开着，阵风吹过，会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窗帘从室内，甩出头来，“扑啦啦，扑啦啦——”响着。
　　
　　
　　3、教学楼前：欧阳诚与教育局局长沈清泉
　　
　　转瞬间，一片苍茫天地间，繁华散尽，如云烟一样缥缈消散；又像浩瀚星空里一枚慧星的殒灭，划出绚丽的弧线，消逝在人们视线里，而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沈清泉并肩与欧阳走在一起，停下脚步。
　　
　　欧阳（驻足，情不自禁地感叹）：“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这里，——曾给人们教育的希望，还有——
　　
　　沈清泉：“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沈清泉（摇头）：这就是——自然法则啊！我们哪一个，也逃脱不了这样一个规律。（长叹一声）唉！——“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欧阳（慨然）：一个人如想有一番作为，或许还应有一点坚持和耐心，有时候，哪怕就是再那么一点点儿的坚持。
　　
　　沈清泉（爽朗大笑）：哈哈，——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坚持呢？
　　
　　沈清泉（返身，走向校门口）一个人的成与败，谁能说得清呀！白居易有首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老弟你应知道吧？
　　
　　欧阳（思忖，应答）：下一句是——“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沈清泉（会心一笑）：对，是这句，——（继尔，感慨）老弟，这人呀，多有一种常态。眼睛只盯着眼前事物肤浅的繁华，更进一步讲，人，心静不下来，也就不能明了事物真实的面目。
　　
　　欧阳（相惜之态）唉——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吧！
　　
　　沈清泉：拿起，需要一种魄力；而放下，也往往会显示出一种超乎寻常的胆识和眼光！
　　
　　欧阳（频频点头）是，是，真相往往是需要我们静心参悟的。有些东西，只有我们亲自经历了，才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沈清泉放慢脚步，与欧阳并肩走着。
　　
　　沈清泉（语气和缓）：老弟，对于临江县再次成立职教中心，你有什么看法呢？
　　
　　欧阳（思索片刻，蜻蜓点水）：我以为是“大势所趋”。
　　
　　沈清泉（追问）：那，这“势”是指什么呢？
　　
　　欧阳（语气舒缓）：我以为，改革开放二十年，国家经济的迅速发展，需要技术型的人才吧？但是，从一定意义上讲，临江县成立职教中心，意味着教育上的一次扯筯动骨的变改。
　　
　　沈清泉（点头）：是啊，一石将会激起千层浪呀！
　　
　　欧阳（继续）：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昭示出一种教育的觉醒。
　　
　　沈清泉（赞许）：好！欧阳老弟，回局里，咱们开个会。
　　
　　旁白：沈清泉心里也有些纠结的。一定程度上，他觉得自己对欧阳能力和胆识，是了解的。冥冥之中，沈清泉感觉与欧阳，有一种灵魂深处的交融与默契。然而，对于职教校长这个职位所担当的责任和使命，对于开创职业教育的未来的艰难，——人们大都讳莫如深，这其中的奥妙，能有几人知道呢？对此，沈清泉不得不再三掂量。
　　
　　4、回教育局的路上，轿车里
　　
　　路上，沈清泉神色凝重，眼睛紧盯着前方，一声不响。双手握着方向盘，身子显出疲惫之态，依在靠背上。
　　
　　欧阳静静地，坐在车里，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晚饭后，与相濡以沫的妻子周凤卓，在客厅里发生的一幕。
　　
　　5、欧阳诚家的客厅
　　欧阳诚家，在三楼西面。进门后，即是阳面的客厅：沙发，茶几，电视，简易的家具。西面墙壁上，悬挂着欧楷“厚德载物”四个字的横幅字画。电视左边花瓶中插着四五枝富贵竹，右边是翠绿欲滴的吊兰。
　　
　　周凤卓（拖着地。这时直起腰来，手拄着拖把，停下来，捶腰，一脸的愠色中含着几分无奈）：行了吧，我的局长大人——局里那么多人，就你仁义！耳根子咋就这么软，人家局长一句好话，你就找不到北了！”“你说你，多大了？这说话半百的人了！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呀！五十而知天命，老——啦！这人家都不敢沾边儿的事，你争着去做，你图啥呀？
　　
　　欧阳诚（戴着花镜，一边翻读着报纸，一边看着电视。听到妻子的抱怨，抬起头，看了妻子一眼，也不争辩，和声细语地说）：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再说，局里也没有定下来。
　　
　　凤卓（神情不屑）：商量，嗬，这叫商量？！——说的好听。我的局长大人——这可多少回了，你是听我的，哪一回不是你自己拿的主意？！（发着牢骚，凤卓一拍脑门，猛然想起一件事）：好！——咱早的不说，咱就说说前些日子，你们单位小王的爱人在我们科室，生孩子大出血，你给人家献血这事，你听我的了吗？你听我的了吗？（妻子咄咄逼人）
　　
　　欧阳：当时，不是医院血库缺血嘛？再说，生命危急时刻。
　　凤卓：“是，生命危急时刻。要是平时，我不会拦着你，可你胃炎才好了几天呀？你知道不知道？（妻子摊开双手，有些厉声厉色地质问着）
　　
　　欧阳（还是不急不躁，和缓地应答着）：我知道，又不是什么大病。
　　
　　妻子（没想到欧阳会这样说，情绪激动地将拖把一下杵到地板上，怒气难消，气呼呼走到沙发前）：“你呀，唉！你真是，真是想气死我呀，那是有生命危险的！（扯起欧阳的胳膊，一屁股坐下去。狠狠儿地甩出一句）：起来——你就作吧你，哈！为你，用不着我担心害怕！
　　欧阳（望着一脸怒色的妻子，脸上堆笑地讨好）：好了，老婆大人！我改正，我一定改正！
　　
　　6、欧阳诚家的客厅
　　“笃笃，笃笃——“有人敲门。
　　欧阳（站起身来，将拖把放到门旁，隔着门轻声地问道）：“谁呀？“
　　门外：欧阳局长，我是单位小王！
　　欧阳（打开门）：噢，小王呀！进来，进来！
　　小王（提着一篮子鸡蛋，一圆礅礅的塑料袋，满脸谦敬地走进门来）：
　　欧阳局长，您为我媳妇献血，我都，我都不知道如何感激您！我娘——我娘让我来感谢您的。（喘着气，有些局促）这是66个鸡蛋，图个吉利；这个是红枣——我娘说，让您补血养身子！（小王随之将两样东西，小心地放在茶几的一角）
　　
　　欧阳（眼见着小王手里的一篮子鸡蛋，又不敢阻拦，生怕碰碎了，嘴里急切地推辞着。）：
　　小王，不行，不行，我这儿不兴这个啊！
　　
　　小王（脸上一脸的淳朴与真诚）：“欧阳局长，你别多心，您得收下。我娘说了，这算不得送礼。这是感恩图报，都是自家产的，这东西干净。
　　
　　欧阳：好、好，小王你先放下！嗐，多大点儿的事呀，不值当的！
　　
　　小王：欧阳局长，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一点心意。孩子能顺利的生下来，我媳妇与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兰花身子能恢复的这么快——”（小王回想起媳妇临产时的场景，不觉眼睛里闪出泪花）欧阳局长，还有嫂子，您们都是我们家的贵人！
　　
　　欧阳：好，这东西干净，那我收下，我收下，回去后，替我谢谢老人家。（欧阳看着小王垂泪的样子，嘴里重复着“这东西干净”索性答应收下。）
　　
　　妻子凤卓（一边向欧阳使眼色）：小王，这不合适呀，你们一个单位的同事，献血那是应该的，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东西呢，一会儿带回去，你媳妇这时候正需要好好补身子呢！你别这样客气！
　　妻子凤卓（一边向小王照应着）：“来，来，这边坐，这边坐！
　　小王：（坐在沙发上，前倾着身子嫂子）：
　　还得感谢您呢，嫂子！我媳妇生孩子，真像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呀！多亏了您照顾！我娘说了，多亏了有您忙前忙后地照应着，不然也不会那么顺利。我娘还说，您们都是好人！（两只手紧紧地交叉在一起，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要好好跟欧阳局长学，学着欧阳局长咋样为人处事！
　　欧阳（听着小王嘴里，总是“我娘这儿我娘那”，不觉间笑了，插话道）：
　　哈哈！你有一个好母亲！”
　　小王：我媳妇说，嫂子人心眼儿好，快言快语，是个麻利人儿。在医院的时候，一看见您，自个心里就踏实，心里就感觉贴心。
　　妻子凤卓（望了望欧阳，相视之后也会心地笑了）：哈哈，小王呀，你不仅有一个好母亲，还有一个好媳妇！现在又添了儿子，你好有福气呀！
　　小王（坐在沙发上，或许是因为紧张，清瘦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文静地像个末出阁的大姑娘）：
　　嫂子，在单位上，欧阳局长待人真诚，没领导的架子，就像自家的大哥，我们从心里敬重他。我娘总说，我遇着这样的好领导，是我们莫大的福份！——
　　凤卓（听到这里，打趣道）：哈哈，没想到这欧阳局长这么好呀？小王，你是不知道，他呀，也就是在人前人后地像个好人，在家里可没有这样的好脾气哟！
　　欧阳：小王啊，你嫂子，那脾气——”（狡诘地笑着）“那——才是真正的好！哈哈!”
　　小王（也不觉间笑了，眼睛转向周凤卓）：嫂子，我媳妇兰花她，想让我求您个事，她好面子，怕您不答应——（小王看了欧阳一眼，又迟疑地低下了头）
　　凤卓（下意识地问）：产后保健的事吗？
　　小王（搓着手，迟疑）：不是。
　　凤卓：（惶惑）那是什么呢？你总得把事说明了，我才能说答应不答应呀!
　　欧阳（在一旁笑着，催促）：不必有什么顾虑，说吧，看你嫂子能不能做到！
　　小王（长舒一口气，道）：嫂子，兰花，她想——想认你作姐姐——（小王眼睛直瞅着凤卓）她说在心里不知想过多少次了，但是医院里那么多人，感觉难为情，会说我们不会懂事。也怕给您添乱子——，”
　　周凤卓（不觉笑了，看了欧阳一眼）：哈哈！（追问）“你媳妇淑兰真是这样想的吗？
　　小王（迫不及待）：是真的。她感觉您就像亲姐姐一样，照顾她！住院期间，她在心里想了好多次，但是又不好意思，怕您拒绝她，怕您说我们高攀您。
　　凤卓：（释然）就这事儿是吧——（语气里，也有些迟疑）
　　小王（抬起头，望着周凤卓和欧阳诚，眼睛里充满真诚的渴望，坚决）：是！
　　凤卓：好，这事儿我答应，我答应！”（欣喜地转过头去看着欧阳）我再当回姐姐，我又有个妹妹了！
　　欧阳（也会心地笑了）：那我祝贺你们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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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起身告辞，临出门时，欧阳拿出二百块钱，塞到小王的手里，小王再三推让。
　　欧阳（执意）：“这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片心意，请你收下！再说，也算是当姐姐对妹妹的一片心意！”
　　周凤卓在一旁说：还有，我们抽空会去看望你母亲，也会去看看兰花和孩子！
　　
　　7、小王的家里
　　
　　小王回到家，满心欢喜地把钱交给母亲。
　　“娘，这是欧阳局长和嫂子，给咱的贺礼！还说他们抽空来看您，还有兰花和孩子！”
　　母亲双手紧紧攥着手里的钱，回想起医院里，儿媳临产时，周凤卓跑前跑后悉心呵护她们母女二人的一幕幕，感激地流下了眼泪，“菩萨呀，大慈大悲的菩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