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四章
　　晚上太湖之滨的小城无锡灯光璀璨，湖光山色灯光交相辉映。一行人下了飞碟，来到戏院里，这时佛教论坛已然开场，只见灯光闪耀处宽大的舞台上一群少女穿着艳服在奔走舞蹈，巨大的花瓣忽开忽合，上面群峰乱舞，须臾又见金黄色的油菜花在迎风摇曳。舞台下巨大的戏院内黑压压的坐满了人。这时女主持人走上台来，用她那柔美软糯的声音说道：“各位关心佛教发展的兄弟姐妹们！大家晚上好！今晚我们在美丽的无锡举办第十一届天界佛教论坛，今晚到场的嘉宾有白洞副洞主嘉华先生。”观众们随即报以热烈的掌声。女主持人又道：“黑洞铸剑谷前谷主，现任长老院副院长古树先生！”观众报完掌声后，又有一些黑白两洞及一些大星座的知名人士站起来向大家挥手示意，最后女主持人道：“还有天界知名画家，黑洞画协主席梵希先生！”这一回掌声雷响，轰动全场。梵希不意料自己竟然有如此影响力。众人也都惊异，想不到梵希近几年在外名声竟然有如此之大。紫宸的位置虽然关键，在天界却没有名声，职位也不高，所以没有报场。
　　紧接着人数众多的交响乐队上场，庞大的交响乐队在指挥的激情指挥下演绎着各色各样精美的佛教音乐，前面是一群少女在巨大的花瓣和菩提树下翩翩起舞。佛教音乐神秘而深沉，有时又透着些古怪。中间有一曲音乐曲调仿佛是众多的高僧在诵经，又有一个尖亢爽净的中年男子在呻吟叫唤。众人听了只觉人间之苦难辛酸在心间泛起，又得到宗教之慰藉而心神虚化。梵希听了一会儿，他本来惯于男女缠绵爱恨，听见这等悲苦古怪的音乐立时便勾起了男女情事的虚无感来，因此心中颇有些不自在。这时摇铃声响起，众僧一齐诵经，梵音阵阵更是勾引起人类心底那些艰辛困苦的潜意识来，便和紫宸招招手，走到了后台。
　　今天场上领舞的是勺秀，她正舞完了一曲，在后台坐着喝水，一看到紫宸和梵希走上来，便笑道：“你们怎么到后台来了？梵希大画家快下台去吧！一会儿还要你上台讲话呢？”梵希苦笑道：“我就怕听这些佛教音乐，一听了就感觉尘世之事尽皆无聊，连绘画也觉着无聊起来，我还是不听了，在后台玩玩吧！”这时后台的演员都是认识梵希的，因为梵希皆会作曲，很多他们演唱的曲目都是梵希作曲的，甚至梵希还作了一首佛教乐曲。
　　这些演员们和梵希混熟了的，一上来便搂住他的肩膀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可曾作画了不曾。梵希和他们闲聊了一阵，走到勺秀身边，看到勺秀脸上画着彩妆，便伸手摸摸她的脸，忽然俯身亲了她一口。旁观的演员知道梵希的性子，根本不以为意。勺秀红了脸，骂道：“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这般无赖？”众人都知道梵希胡乱惯了的，以前本和勺秀有过一段乱七八糟的婚姻。梵希觉得无聊之至，便站在舞台一侧看交响乐队的指挥天马行空般手臂飞扬，随着他的挥舞打着节拍。过了一会儿勺秀的舞蹈结束了，在后台吃了些水果。梵希说什么也不再听那些悲苦古怪的佛教音乐了，于是和勺秀两人向众人告辞。
　　勺秀和梵希向众人告了辞，起身驾乘飞碟离开无锡，回到了他乱七八糟而又装修奢华的地下室里。梵希要洗澡，勺秀于是也脱了衣服，跟着他一起洗。两人在橡木桶里泡完澡，勺秀又给梵希擦干身上的水迹，用毛巾在梵希的屁股沟里擦了一擦，两人于是穿着浴衣坐到了前面的画室里。梵希在女模特儿常躺卧的长条沙发里坐下，勺秀便坐在他的大腿上，打开电视机。梵希感受着勺秀凹凸有致的胴体带给他的那阵阵美妙的感受，用手开始抚摸勺秀柔嫩的左乳房。勺秀抓起他的手扔下去，梵希却又一次将手放在了她的右乳房上。电视机里佛教论坛仍然没有结束，里面宗教管理局的局长在接受记者采访。这位局长一脸清高华贵，正讲着宗教对于社会对于哲学和科学的意义。昏暗冷静的地下室里有了身着薄薄浴衣的勺秀，显得香艳温暖异常。两人闲话一番，讲到了电视里那宗教管理局的局长。这位局长和梵希很是要好，是大学里的社科院教授出身。两人时常在电视上露面，私下里常常在一起探讨学术问题。这位局长学识渊博，但私生活却不像梵希那么乱七八糟。他出身于书香世家，却是生在荒芜寒凉的贫瘠之地，年轻时也曾吃了不少苦。
　　勺秀听到这位局长的经历，不禁起了兴趣，问道：“他有老婆吗？”梵希道：“干什么？你想他做你的丈夫？”勺秀骂道：“什么臭男人？但是看着长相可还不错。”梵希道：“这个人最是端正，除了他老婆外，他几乎不与任何女人有交集。”勺秀道：“你看看人家，那里像你根本就是个骚狗。”梵希嘿嘿笑道：“我做骚狗也不做他，像他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虽然他官居要职，我却不羡慕他。”两人不再看电视，只在这隔绝世间，安静非常的地下室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两人亲热了一会儿，勺秀开始收拾他乱七八糟的房间。梵希望着她薄翼裙下若隐若露的身体，又拿起红酒来倒了一杯，喝着望着她做家务。两人原来本是夫妻，后来都是乱七八糟的性格，就分手了。
　　这乱七八糟的地下室里有了这一对夫妻，出现了久违的温馨。梵希感受到一阵阵的温馨，便躺在地下室里的沙发上睡着了。过了一阵子，只觉脑袋处又滑又凉，醒来一看，原来自己枕在勺秀的大腿上。勺秀抚摸着梵希，脸上爱怜横溢。梵希却醒来了就不愿睡着，翻身起来，一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梵希道：“我肚子有点饿了，晚上吃的那个猴头菌不耐饿，我去买些牛肉罐头之类的东西我们来吃吧！”勺秀说：“好！”梵希于是穿上衣服。勺秀却赤身只穿着睡袍，里面连内裤都没有穿，随身披上一件军大衣就往外走。梵希笑着说：“你还是那个风流放荡的老样子。”勺秀不理他，与他一起上了街。
　　街上华灯璀璨，行人寥寥，小吃摊子早没了。两人走过空旷的街道，一辆富家公子开的兰博基尼呼啸着驶过，撩起了一边躺在路边的乞丐的大衣一角。勺秀觉得这些乞丐太过可怜，便扔给他们几百钱。梵希却对这些乞丐生涯熟悉之极，看也不去看这些乞丐，拉起勺秀的手走向一个摊贩。这个摊贩主是个南方汉子，摆着一个摊子，铝盆里都是些猪头肉猪舌头猪蹄子卤牛肉之类的东西。勺秀看了直皱眉头，道：“这些肥腻腻的东西谁吃？”那南方汉子笑道：“这位小姐说话不对，你没有听说过‘香不过猪头肉，硬不过老蚕豆’这句话吗？我的猪头肉炖制的绵软可口，最是好吃。连大饭店里的尊贵客人们都叫伙计来我这里买呢。”梵希却喜欢吃猪头肉，买了一大块。勺秀却只挑了些猪舌头和鸡爪子。
　　梵希看到她的军大衣一角露出了她的半边酥胸，便替她拉正军大衣。两人的影子摆过昏黄的路灯，又向来处回去。只见昏黄的路灯下勺秀的面容显得甚是动人，梵希便拉过她，抱着亲吻起来。勺秀也不禁动情，用手环绕住他红绿相间披在肩上的长发。梵希在冰凉的天气里感受到她温热滑腻的肌体，便想撩开她的军大衣做爱。慌得勺秀忙道：“这是在街上呢。”梵希忙放开她，两人一路慢走。
　　梵希闻到塑料袋子里猪头肉的香气，便拿了一小块吃起来，一路吃着，不久又回到了他们的地下室里。
　　爱你！我不能忘记你！在我的心里始终住着你！
　　紫宸又想到了与若萱的缠绵凄清的爱情。多年以后他重读红楼梦，读到黛玉之死的前后章节，体味黛玉当时的心绪，紫宸慢慢的明白了自己当年在铸剑行的一切。当年自己慢慢的了解到了若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若萱，究其原因自己也说不清。铸剑行的同事们观点很一致，就是若萱长得很美，而自己则很好色。所有的人都这么想，紫宸却知道不是的。现在重读红楼梦，读到黛玉得知宝玉要娶宝钗为妻时，她恍恍惚惚的回到潇湘馆，所有最后的情感汇成了八个字“唯求速死，以完此债”。紫宸现在看到这八个字，也立刻明白了。他想着自己的性格为人和若萱的性格为人，明白到情感渊源本是有前世注定的。也许自己前身就是贾宝玉，自己的长辈亲戚们也真的是很心狠歹毒。也许自己是眼界狭窄，自己活到快四十岁，见过的女孩子成千上万，老的少的小的，从小地方到京师，从农村到城市，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女孩子长得像若萱那么美，包括花魇在内。这是很客观的话，并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紫宸看着红楼梦里对黛玉相貌的描写，红楼梦里对黛玉相貌的描写不多，其中有一句说黛玉禀绝代之姿容，紫宸想起若萱的容颜，想象当年黛玉之姿容，这句话确实不是在吹嘘。红楼梦里对黛玉的姿容描写为何不多，因为那很难，能想出“腮凝新荔”这样词语的曹雪芹对黛玉的容颜气质也拙词了。紫宸想着用语言来描述若萱之姿容，首先若萱的肌肤很白腻，气质如同庐山云雾缥缈高华。当年很多中年教师，已经到了后半辈子，紫宸也许在他们眼里就是傻子，但紫宸很明白这些已经到了后半辈子的中年教师内心都在爱恋着若萱。他们苦于自己已经结了婚，孩子也已经上了学，不能像他一个小男孩任意追求若萱。这些人里面包括那些道貌岸然的领导。每当紫宸对若萱表达出爱恋之意时，这些四五十岁的人居然心中吃醋而不能忍受。若萱的性格其实是很极端冷傲的。虽然有时候她的表现像一团火。
　　紫宸回想自己当年与若萱爱情的失败，原因很多，比如自己很落魄，若萱性格极端冷傲古怪，她家乡的人尤其是铸剑行里的老师和领导性格冷狠歹毒，她的父母现实，等等。这些都是很现实的原因。但紫宸明白这只是小原因。像她那样的容颜，像他当年那样的落魄，放在天界任何一个地方，紫宸去娶了若萱那都是不被人们所允许的。为什么如此？紫宸当年不知道原因。直到后来紫宸读了红楼梦，想到黛玉当年被贾家所抛弃后那般心理感受，紫宸明白了世间事。黛玉之死那段情节是最感人的，也是对中国社会人心世道最为精炼的浓缩。读懂了黛玉之死那一节，就明白了从古至今中国社会的人究竟在干了些什么。缠绵，苦离，沉痛，悲伤，惆怅，风流，雅致，清奇，厚重，端凝，灵动，嫉妒，淡泊，幽然，这些词语都不足以描述中国社会人们的内心人格。对待宝玉与黛玉之间爱情的尤其是对待黛玉那种人格的态度才是描述中国社会人心世道的核心。中国人对于万千世界的描述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一阴一阳谓之道”。判断中国人人心之好坏，就看他或者她对待宝黛之爱的态度。这种态度决定了这个人一生的命运。
　　紫宸并不是贾宝玉，若萱也并不是林黛玉。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是红楼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