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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8-12-29 08:00:39      字数:5351

  1
  晴天。
  上午八点十分。
  龙泉街。
  李昌龙戴着头盔,穿着风衣,骑着他的那辆崭新的雅玛哈摩托车,宛如一名出征的勇士,威风凛凛地行驶在龙泉街上。
  李昌龙的出现,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立刻吸引了人们的视线。人们惊羡不已,交口称赞……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一辆吉普车停在院子中央。
  李昌龙骑着摩托车来到院内,车子一停就冲陈贤忠的寝室叫喊:老哥子,咱走吧!
  陈贤忠应声而出。
  这时,从各个办公室里,伸出形状不同、表情各异的脑壳儿。
  陈贤忠阖上寑室门,刚往吉普车方向起步,马廷山的声音却飘了过来:车子我要用。
  陈贤忠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才当几天的乡长,就摆谱欺人,真他妈能球!李昌龙瞪了马廷山一眼,对陈贤忠:坐我的车吧!这车是我的私有财产,谁也无权过问!
  陈贤忠迷茫地望着李昌龙,而双脚像是生了根。
  正在陈贤忠窘迫得难能进退之时,周书记出面替他解了围:小马啊,你要用车就改天吧。今天,是贤忠和昌龙第一次合作开展工作,也是下去实地学习。作为乡长,你应该体谅一下才是,怎么能跟他争车呢?
  马廷山急忙争辩:我这事也重要啊!
  周卫民提高了嗓音:天大的事情也不行!龙泉乡什么最重要啊?最重要的是那两万亩烤烟。贤忠作为主管烟叶生产的副乡长,承担着两万亩烟叶的收成和一万多百姓的利益;承担着本乡的主要财政收入以及对国家的税率贡献。你说,是他的事情重要,还是你那事儿重要呀?
  马廷山急得直跺脚:可我这……
  周卫民轻蔑地瞟了马廷山一眼:不就是余耀华的生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愣是要专车去摆谱儿?坐班车不行吗?
  马廷山:班车早走了呀!
  周卫民:早走了!先干什么去了?既然误了车就不去了,打个电话表示一下就行了。郎舅至亲,又不是外人,我想余耀华他会谅解的。
  2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龙泉乡武装部。
  郝干事对张重武:周书记虽说不是龙泉乡人,可是,早在龙泉撤区建乡之前,他就已经来到龙泉工作了。目前,在整个龙泉乡的干部中,周书记不仅仅是党委书记,而且还数他的年龄最大、资格最老;再加上他平时作风正派、工作过硬,从来没有人敢顶撞他,马廷山也不会例外。
  张重武:从今天的情况看来,龙泉乡以后还真是不那么太平了!
  郝干事:有周书记在,保准不会有事儿!再说啦,您马部长和陈副乡长都是周书记的心肝宝贝,谁还能伤着你们俩?
  张重武:为什么?
  郝干事:整个龙泉乡的干部中,就是您张部长和陈副乡长是周书记亲自接回来的,别的,都是自己来报到。您说,你们俩是不是周书记的心肝宝贝?!
  张重武笑了一声:就你会胡扯!我看周书记对谁都那样,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郝干事:才不是哩!为调陈副乡长到乡政府来当秘书,周书记费了老大的劲才从中学将他要来。
  张重武:这是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
  郝干事:陈贤忠不仅学历高,教学水平也高,待人也实诚,人家中学校长不想放人,陈贤忠也不愿意走。不是周书记死缠乱打地揪住不放,还真是要不来陈贤忠哩!
  张重武:周书记为什么愣是要将陈贤忠调到乡政府来呀?
  郝干事:周书记爱才呗!陈贤忠有才,周书记自然是爱不释手了!
  张重武:哦!
  
  3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马廷山不敢跟周卫民较真,却迁怒于陈贤忠:算你狠!我今天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周卫民立刻冲马廷山板起了面孔:话可不能那样说啊马乡长!他是为公,你是为私,孰重孰轻,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别以为你是正乡长,他是副乡长,就应该以你为先、以你为重。龙泉乡就这么一辆车,谁的事情重要谁用。放着一万多人的利益不顾,因你的一己之私而迁就于你,撂开公道不说,你身为龙泉乡的乡长,你摸摸心口,难道过意得去?
  
  4
  龙泉乡党委办公室里。
  史进春对刘良华:马廷山才不管过意不过意的问题,他只知道目前还拗不过这个龙泉乡的“盒子炮”元老。
  刘良华笑了笑:迫于无奈,马廷山只有缩头打电话向妹夫禀明实情。
  史进春也笑了笑:添加一些麻辣之类的佐料是难免的,否则,其味道就缺乏应有的实效。
  刘良华站在窗前:小史你看,那陈贤忠依然站在原地发呆犯愣哩!
  史进春叹息一声:他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第一次出师,竟然如此不利。周书记虽然如同老母鸡护鸡雏般地护着他,使他这只弱小的鸡雏暂时有惊无险,可是,保护了一时,却保护不了一世。
  刘良华:是啊!他陈贤忠这只胆小的鸡雏,总不能老是停驻于老母鸡的翼羽左右吧?日久天长,牙齿吃饭,也有相磕、相碰的时候;舌头搅动,也有被牙齿误伤的现象。谁能担保一生一世什么错也不出?万一有个什么错被那马廷山逮着,他还不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你陈贤忠修理得凄惨!
  
  5
  龙泉乡政府院子里。
  陈贤忠真的恨不能马上折回寝室,即刻着手写出辞职报告。
  周卫民见陈贤忠仍然站在那里纹丝未动,知道他是被马廷山的霸道气势给吓倒了,心中怜惜不已。
  周卫民上前慈祥而温和地对陈贤忠:去吧,没事儿,有我哩!下去向烟农好好学习,和昌龙好好地研究研究,对拟定明年的计划,是很有帮助的!
  陈贤忠感动得简直要掉眼泪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默默地向周书记点了点头,朝吉普车走去。
  吉普车启动,向院门口驶去。
  周卫民望着吉普车渐渐远去,叹息一声,取出旱烟锅,幽幽地吧嗒起来。
  
  6
  晚上。
  龙泉乡乡政府院子里。
  暗淡的灯光下,龙泉乡会议室里,坐满了来自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各单位的负责人(派出所、司法所、工商管理所、税务所、财政所、粮管所,供销社、烟站、文化站、文教组除外)。
  暗淡的灯光下,周卫民坐在主席台上,旁若无人地吧嗒着他的旱烟锅。
  主席台下,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卫民吧嗒了一阵旱烟之后,将烟锅里的烟灰磕掉,随之将烟锅插入右侧特定的裤款里。
  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周卫民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讲话了:龙泉乡迄今为止,使用的仍然是十年前配备的那辆破吉普,想来实在是寒碜!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物,光正副书记、正副乡长,就有上十人;还有人大、政协、武装部、共青团团委、妇联、信访办和土地管理所(国土的前身),谁都有资格坐车。而龙泉乡眼下的情况,却是将多马少、相多车少啊!(他扫了一眼会议室里模模糊糊的人头)谁该坐车?谁不该坐车?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理得明白的事情。
  台下,史进春对刘良华:是啊!就如眼前,马廷山居然为走亲贺寿而强占公车。如果不是周书记及时出面干预,还真被他蛮横地占了去。
  刘良华:由此可见,今后为车的事儿,定然会有扯不断、理还乱的纠结。
  史进春:正是因为为了防范于未然,周书记才决定连夜召开这个会议,专门讨论有关车的问题。
  主席台上,周卫民扫视了一眼会场,清了清嗓子继续理论:大家说说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于是,政协的人提议:再买一辆,免得以后老是为车磨嘴巴皮子。
  共青团委的人却建议:这么多人,买一辆够分吗?要买,至少得买上三、五辆才行。
  马廷山一直不言也不语。他还在为车的事生着闷气;陈贤忠更是连声都不敢吱,生怕一不留神,马廷山就会借题发挥地找他的麻烦。
  张重武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会场,面向周卫民立正,而且,还像模像样地给周卫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周书记,要是依我说,不是赶急坐什么车呀?走一走跑一跑,还能够锻炼身体,增强活力。
  周卫民扬起手向下压了压,张重武立即坐下。
  马廷山狠狠地瞪了张重武一眼,但到底还是忍住没有让火气爆发出来。
  副书记刘良华对张重武:谁能跟你张部长比呀?练腿劲是你们军人的强项。我们不是军人,也没有那么强壮的体质;而且啊,这里也不是部队,是龙泉乡。
  张重武的嘴唇抽搐了好一阵子,也没能说出一句反诘的话来。
  周卫民又吧嗒了一阵旱烟之后,将烟灰磕去,语气十分平缓地面对会场:要说买车,条件允许,人守一车也能说得过去——咱手头宽裕,咱买得起也坐得起,也不怕谁说三道四。可是,我们的条件允许吗?不买车,就常常把教师的工资拖了又拖、欠了又欠;再要是买车,干脆让学校全部关门得了!
  史进春:关闭学校,绝对不行。
  刘良华:要买车,条件又不允许。
  史进春:仅此破车,只有将就凑合。
  刘良华:但是,凑合归凑合,问题是,仅此一车,谁该凑合?谁又不该凑合?总归是扯皮的事儿。
  史进春:闹腾了半天,实质性的问题,仍然得不到解决。
  最后,还是周卫民拍板定音:从现在起,龙泉乡唯一的吉普车归陈贤忠专用;谁也不允许以任何理由为借口而擅自挪用,更不允许强行占用。即使是情况特殊,如家里死了人之类的紧急情况急需用车,也得经过陈贤忠的许可才可以使用。否则,将以违犯党纪政令论处!
  史进春对刘良华:周书记这回动真格的了!
  刘良华:如果不这样,龙泉乡就会乱套了!
  周卫民最后对与会者:包括我周卫民,也不能例外!
  史进春舒心地笑了:车子的问题解决了,陈贤忠应该没有什么顾虑了,他也能够专心致志地和李昌龙一起到下面去“滴溜滴溜”了。
  
  7
  晚上。
  陈贤忠的寝室里。
  史进春对陈贤忠:其实,现在正是初冬季节,该打的烟叶已经打罢了,烟田里只剩下光条条的烟秆。那些勤快的人们,己经将烟秆拔净;换茬的烟田里,已经种上了麦子。无论你陈贤忠和李昌龙是否转悠,对今年的烤烟种植,都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陈贤忠:可是,李昌龙却主张“滴溜滴溜”,周书记也要我们向烟农学习学习、共同研究,以便有利于安排明年的烤烟种植计划。
  史进春:哦,原来是这样啊!
  陈贤忠:我确实没有想到,那年纪轻轻的李昌龙,还真是个鬼精灵!他的那些理论,虽然和周书记的说法不同,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史进春:是啊!转一转、走一走,既体察了民情,也听取了民众的呼声、了解了百姓的疾苦;对今年旳成绩与不足,能够做到心中有数;同样,也能对明年的计划,预先打下腹稿——滴溜滴溜,的确百利而无一弊。
  陈贤忠:眼下,烟叶虽然己经烘烤结束,而收购却正值高峰——这也是不能马虎的事情。
  史进春:分散在下面各烟叶收购点的收购人员,大多数对你陈贤忠和李昌龙这两位新任上司还比较面生。无论你们转悠到哪个烟叶收购点上,既能够和他们相互认识,表示领导对他们关心,也能表示自己对工作认真负责,还能从中窥探出一些自己把不准脉的门道,不动声色地观察到谁认真负责?谁玩忽职守?谁忠于职守?谁营私舞弊?既能够觉察到谁对自己这位领导尊敬?谁对自己心怀不满?也能够及时地谋划出相应的对策——这就是工作。
  
  镜头超前――
  陈贤忠的寝室里。
  李昌龙兴致盎然地对刘畅调侃:工作、工作,吝惜工夫,就什么也做不成。“工作”二字犹如公与婆,一旦分开,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刘畅:是啊,要想工作好,就得费时间;吝啬时间,就不可能把工作搞好。
  陈贤忠分别给李昌龙和刘畅递过去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支点燃。
  李昌龙吐出一团烟雾之后:我和老哥子都觉得这滴溜所耗的时间,非常值得。
  陈贤忠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刘畅当即给予肯定:当然值得!
  
  镜头回归――
  晴天。
  大山深处。
  康西县龙泉乡境内。
  李昌龙生和陈贤忠每到之处,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洋溢着热情的笑脸。款待的场面虽然算不上阔绰,却不缺酒、不少肉;至于献上的香烟,就更是令他们俩应接不暇。
  李昌龙神气活现地对陈贤忠挤了挤眼:看到了吧,这就是官谱!
  可是,陈贤忠却不能认同。对于李昌龙的言行,陈贤忠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反响:大家都是人,平白地弄成这种尊卑的反差,实在是有违上苍的神圣,也有悖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与坦诚。我宁愿与人平等,也不愿意接受那无谓的恭维、阿谀与尊崇;我甚至于宁愿低人一等,也不愿意将欢乐建立在别人的虚假与阿谀之上,更不愿意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忧戚与痛苦之上。
  
  8
  晴天。
  大山深处。
  龙泉乡境内。
  几天的“滴溜”,陈贤忠虽然心中别扭,却又觉得一旦投身于天光穹苍之下,涉身于崇山峻岭之中,居然有着站在讲台上根本就无法体会到的新鲜与惬意。他面对群山,仰望苍穹,有时竟然激动得诗兴勃发。
  现在,陈贤忠站在一个高岗上,用他那甜润的嗓音,抑扬顿挫地吟咏有致:群山莽莽,绿树葱葱。看莽莽群山,衬蓝天白云,秀丽如画;观绿树葱葱,挟风声鹤唳,迫近归期……
  李昌龙拍着陈贤忠的肩膀大加赞赏:好!好诗!
  面对李昌龙的赞赏,陈贤忠的内心却懊悔不已。他对李昌龙:冬天来了,凄风苦雨,鹤归故乡,却在情理之中。可是,“绿树葱葱”在哪里?“蓝天白云”用在现时,也是有违现实。己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下雨了。日光混浊、天空昏暗、遍地萧条,美从何来?“秀丽如画”用于此时此景,完全是颠倒是非!
  李昌龙愕然:你这是怎么啦?
  陈贤忠:我陈贤忠是中文本科毕业不假,可是我对诗歌的认识却很肤浅;尤其是旧体诗词,我简直就近似于门外汉。
  李昌龙:哦!
  陈贤忠:我平时很少写诗,偶尔即兴溜溜,也是在夜深人静,临窗对月而为,却从不张扬。
  李昌龙:要不,我为什么说你老哥子就是太内向了呢?
  陈贤忠:我内向!
  李昌龙:真的,老哥子,你真的太内向了!
  陈贤忠:我们俩认识才几天?我居然当你吟咏出这等与景不符、相互矛盾的诗句来,居然还博得了你的好评,想来实在是惭愧!
  李昌龙:老哥子,你的心思太重了,应该放松放松。
  陈贤忠:啊!我终于明白,我原有的志向尚未泯灭。我依然怀念讲台、依然怀念教鞭,依然牵挂着那一张张天真活泼的笑脸。
  李昌龙见陈贤忠一脸严肃,也就不便调笑了。
  陈贤忠仿佛是自言自语:而现在,我陈贤忠却违心地放弃了自己的所学,呀呀学语地干起了这为官巡察的行当。
  李昌龙:为官巡察有什么不好?
  陈贤忠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烟来,递给李昌龙一支,自己也点燃一支,艰难地吸了起来。
  李昌龙接过香烟:要我说啊,这香烟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在你心烦意乱的时候抽上一支,的确有安神稳志的神奇功效。
  陈贤忠吐出一团烟雾,代替了回答。
  李昌龙:哎,老哥子我跟你说,你老哥子经过了这几天的勤学苦练,这抽烟的技术,我认为完全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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