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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第1025-1039天

作品名称:少记风流老来看——盖壤文学日记3680天      作者:盖壤      发布时间:2018-12-28 11:14:28      字数:5991

  1959年4月8日星期三晴(第1025天)
  午后讨论形势和任务。题目是《社会主义全所有制和共产主义全民所有制有什么区别》,王作昌说,由于分配原则的不同,才有了两个名称。我搞不大懂,得好好学习。
  “学习的敌人是自己的满足,要认真学习一点东西,必须从不满足开始,对自己‘学而不厌’,对别人‘诲人不倦’。”
  “东张西望,道听途说,决然得不到什么完全的知识……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
  读毛主席著作,被领袖的谦虚、真诚的求知精神所感动。无怪郭沫若说:要学习主席写文章的方法,得先学习主席的为人。
  安东的齐季康又来信了。从文章上看,他能从预想效果上来考虑问题,也是有些个人主义的。
  我发现长庆有些工作经验。午后讨论,他先让大家看材料,下课时,让大家把问题提出来,再上课他就把问题读了,集中在一个问题上讨论,发言很热烈,连郭铢都说了看法。
  “如果一个人在这项工作中经过了一个时期,他有了这项工作的经验了,而他又是一个肯虚心体察情况的人,不是一个主观的、片面的、表面看问题的人,他就能够得出应当怎样进行工作的结论,他的工作勇气就可以大大的提高了。”(《实践论》)
  毛主席的这些话对我有指导意义。
  
  1959年4月9日星期四阴(第1026天)
  晚上开支委会,确定了明天组织生活的内容,学习在《烈火中永生》这本书。老丁写了标语,梁旭昌布置会场,我准备讲话。李长庆对我说:“要用诗一样的语言。”
  要大家学唱《囚歌》。总是有人来得晚,饭后都得我去招呼他们。“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来晚了?”当我这样问贾继英的时候,他向旁边的人瞅了一下,尴尬地笑了一下。
  
  1959年4月10日星期五晴(1027)
  我没像长庆说的那样,用诗的语言讲话。当把意思限定有一个框子里,几乎语不成声,没有逻辑,内容不充实。我深信我没有讲话的才能,但我会用抛弃自尊心和今后继续锻炼的决心使自己得以宽慰。
  墙上挂着革命烈士的画像,旁边挂着《囚歌》的歌词。唱歌的时候,老梁让大家站起来。朗读也很熟练。我经常因读错字而停顿下来。人们咳嗽着,翻动着书页,双脚擦着地板。当我说,每个人都要写一份感想,星期日交上来的时候,团员们没有反应。到李长庆那里要纸的,只有能势和隋德宏两个人。他们还是群众。
  李长庆说:“有人觉得这种教育是无所谓。”
  
  1959年4月11日星期六晴(第1028天)
  当工作有了进展,那是何等地愉快啊!今天分析武松的性格,做得比较顺手。
  柳树的嫩芽一簇一簇地生出来,绿澄澄的遮住了半拉天。新开河被这绿色的屏障蔽起来了,后面就是省人委的大院——东北大学的旧址。高耸的杨树泛着紫丢丢的花。我的心情恬静,充满了幸福感。
  午后听校党委宣传部王部长关于西藏问题和中东问题的报告。
  
  1959年4月12日星期日晴(第1029天)
  紧张的星期天,思潮翻腾,走笔飞书,武松的性格分析完成了,去轻松地洗了个澡。
  晚上我和小赵商量团章学习小组如何活动的事。小赵说:“我得检讨,学习抓得不紧,都还没写笔记呢,通知三点半来学习,结果都没来。”
  我到教室来。组织生活布置写稿件的事,没人理,我很气馁。回到宿舍,拿起小提琴狠劲地拉。咦,宿玉堂交了一份上来,并说:“我去催催咱们小组的,让他们写。”他这么一说,我又高兴了。又回到教室,问道:“都谁写稿件了?吕云霞!你写没写?”
  她说:“我写。我这不是看报纸呢吗?看完我就写。”声音里带着烦恼。我高兴地写了一首诗。
  回到宿舍,见小赵在念团章讲话,其他人在听。我说:“这样读不行啊!”
  深津说:“不集中念,平时哪有时间?”
  小赵也发牢骚:“这两天把我压的呀,我看单科跃进没啥好处。”
  “以前多科跃进,不是也觉得时间紧吗?”我说。
  “那是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仍然用多科跃进的办法教学的一年级也还是嫌时间太少嘛!”
  “当然。”
  深津说:“对了,就看自己挤不挤。”
  董淑玉说:“是咱们自己组织起来的学习小组,活动的时候可又不积极!”
  王德福说:“我呀!现在什么也不懂!”
  会散了,叫大家写学习《烈火中永生》的学习心得。
  会后小赵又向我谈起编写小组的问题:“陈本凯是编写小组组长,他一开始就把着元曲,什么作品都看了,先前叫我写提纲,提纲写完了,又什么作品不让我写,把写文学概述分给我了。你说,我什么材料都得从头摸,怎么不着急?反正我肚子里就有这么多牢骚,你不能不让我发!”
  我说:“现在就这些事,明摆着的。如果老陈那部分给别人,怕也是不行,你还是得有计划地摸材料。”
  
  1959年4月13日星期一晴风(第1030天)
  风把你用力推了一下,我用身子抵抗着;它不死心,浑身搜索着有空子可钻的地方,粗暴地掀开你的衣服,扯乱你的头发,扬起一把沙土撒在脸上,可恶的东西!
  到教室里去吧,惹不起躲得起。别把人逼急了。坐下来分析林冲的性格。
  
  1959年4月14日星期二晴风(第1031天)
  今天咱班帮厨,老马很早就起来了,叫大家快穿衣服,先吃饭。我和栾文彦两人负责拉饭桶。一个饭桶能有300多斤,走起来木桶就两边晃悠。正吃饭呢,广播器响了—开饭的时间到了。饭才吃了一半。老丁把饭碗放下就跑出去了,我也跟了过去。
  “大碗、中碗、再来一碗!”耳朵里塞满了这样的叫声,累得人汗流满面,直发蒙。
  “给我拿一个带枣的!”一个女生说。
  “菜里多放些汤!”
  铁丝架的铁丝断了,碟子打了好几个。午饭干饭不够吃了,拿稀饭当干饭,同学有意见了。总算忙了一天。
  下棋之风甚盛。我听192室“轰”的一声叫喊,接着是各种声调的大笑,然后是摔棋子的声音,拍手的声音也响起来。
  “我被击败了!”小张推门进来,把嘴巴一伸,笑着说。
  有时,我竟是那样兴奋,觉得自己是很容易被感化的。毛主席《为人民服务》也真想一看。分析李逵的性格,也觉得李逵的许多品质是值得我学习的。
  
  1959年4月15日星期三阴(第1032天)
  心中恬静得很,干什么兴趣都不大。这时,就只有想到工作。
  “王作昌,你给我解释一下吧,我一门地学习唯物论,可是发电影票的时候还抓阄,我两次都抓了个‘丙’!”由正达冷冷地说。
  吃饭的时候,大家谈起头发来:专二的女同学烫起发来了,老宿说:“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头万头卷起来!”
  小赵说:“等我国的油脂工业发达了以后,我们的头发都抹上油。”
  栾文彦说:“那种头发是准备除四害的,苍蝇落在头上准得摔死!在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小伙很漂亮,毕业时女生都来跟他要相片,书都没捞着看,结果没考上。”
  广播器里传来明天开校党代会的消息,栾文彦说:“呀!开党代会又要改善生活了!”
  
  1959年4月16日星期四晴雨(第1033天)
  名利思想,像个恶魔,死纠缠我不放。我正在同他它作殊死的战斗,而近几天我竟是那样地无力,常给我带来烦恼和羞愧,对工作中的问题还常处在斗争之中。
  午后看电影,保加利亚与捷克合拍的片子,土尔其诗人希克梅特的作品《爱情的传说》。如果能把现实题材的作品处理得如神话般的美丽,会给人们带来更大的快乐吧?
  校党代会今天召开了,各班都出了壁报向党献礼。午饭时广播党代会的实况录音。吃完饭,同学又在电线杆四周站着听,播音喇叭巨大的声浪在空气里回荡着。邵书记致开幕辞,语言坚定而有力。刚落过雨,空气里混着潮气,春风细溜溜地吹,很凉,吹在背上直打战。
  “怎么办?哎呀!”小赵又发愁了。我说:“我怎么总是听到你这种声音?”他说:“再可别单科跃进了。我真希望快开党代会,把我们的工作安排一下。”
  听说,学习组的同学又要考试了。
  有的同学说:“哈,北大真是把辛弃疾看得和毛主席一样的伟大了,论起持久战来了。”
  王大中说,杂剧是市民文学。小张说:“按照高尔基的说法,市民文学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它的软弱性,中国杂剧从来就有战斗作风,它怎么能属于市民文学呢?”
  “第二是什么呢?”
  “第二……我记不起来了。”
  王大中问:“中国的市民和俄国的市民一样吗?”
  “……”
  外面下着雨。老丁望着窗外,说:“春雨贵如油呀!”张峰德说:“我在《旅大日报》上看见那里降喜雨的消息,真他妈的把我乐坏了。”他笑着,变得像个姑娘似的,目光柔和,脸也变红了,肌肉动了动,有两个小酒窝。
  在宿舍里,我每天睡前都看几页《红楼梦》。
  
  1959年4月17日星期五晴(第1034天)
  青年人哪,他们永远是快乐的,任何一种新事物,任何对他们所信赖的事业有了贡献,都会使他们欢呼雀跃。他们永远是那样热情,像寒天结冻了的泉水,在春风吹拂下欣然醒来,把它积蓄的力量喷向了高空。
  今天晚上过组织生活,评红旗小组。我保守了些,会前说没有,但讨论起来却很热烈,看出大家比以前进步了。只看到落后的一面和消极的东西是不全面的。虽然有缺点,应当看到主流和支流。学习中有两个害人的主义:一是教条主义,北大怎么说,他就怎么说;二是个人主义,郭铢搞的是现代文学,而古典文学才考了70多分。老丁说:“我们对他很不满意。大家商量要帮助何华楠,老宿原先想让深津帮助她,其实深津也有困难,体操队每天都要去锻炼,文字上也有障碍,但她慷慨地答应了,说:“行,我尽量帮助。”
  
  1959年4月18日星期六晴(第1035天)
  接到三哥的来信,他说自己很乐观。我应当节俭一些。前些日子总买饼干吃,很不好,一点益处都没有。
  给二哥和景翔写了信。
  高兴得不知写什么好了。我不知为什么高兴,也许我很傻吧?
  晚上看昆曲电影《十五贯》。中国戏曲的式样真是多得很,一腔一式极富节奏感,也许这是它们的共性吧?这个特点不仅表现在音乐上、动作上,也表现在剧情的发展上,往往用几句话就能造出一个艺术氛围。
  
  1959年4月19日星期日阴(第1036天)
  为了准备中文系运动会,把开会耽误的课补上,今天上课了,即使是不上课,我们也不能休息,对宋江的吴用两人物的性格我还没有分析出来呢。
  午后扫除。
  加强对生活的观察。理想一定要有,我非常自信。我可以克服自私自利,培养多方面的生活兴趣。接近群众,这不仅是为了文学上的需要,也是为了改造思想。
  
  1959年4月20日星期一雨后晴(第1037天)
  我睡得朦朦胧胧的,听刘承孝说:“下雨了,不能做早操了。”他把已穿好的衣服又脱了,缩回了被窝。屋子里很暖和,外面的风呜呜地叫着,宽松的电线被风刮得直晃悠,两根线碰到了一块,“哧啦”一下,暴发出白色的光。我突然想起我在资料室的坐位上方漏雨,急忙爬了起来,被也顾不上叠,向小资料室跑去。出门忽然想起没带钥匙,回头又找岳广和。他刚醒,把胳膊凉在外面,挥动着。我照他的胳膊掐了一下,做了个拿钥匙的手势。他说:“七点钟你能上去吗?”
  “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风从门口灌进来,觉得鼓得慌。刚开门,就看见新发芽的榆树直颤抖,细长的小白杨也在风中摇摆不已。紫丁香也不知是生气还是乐,脸儿紫红的,还含着雨珠呢。
  来到小资料室,见满桌子都是书,幸好,上方没有漏雨。我把桌子挪动了一下。闪电过后,传来隆隆地雷声,像从山上滚下来一块大石头似的。雨水从破裂地天花板上滴答着,落在地上,小水珠溅到我的脚上。
  支部要总结,我得写一份组织工作材料给老梁。我擦了擦眼睛,一气写完了,才回去吃早饭。
  春天来了。转瞬间,已是枝头绿满,花苞欲放了。从白楼内往外看,在第二宿舍前面,小树墙的一抹嫩绿映入眼帘,拥着一簇黄的迎春和粉白的水桃花。
  
  1959年4月21日星期一雨雪(第1038天)
  早晨下起了小雪,在微风里不紧不慢地飞舞着。后来风大了,人们顶着风把雨伞支起来,有风衣的把衣领提到脖子上。女生头顶蒙上了纱巾,雪花像羽箭似的飘下来。雪刚下的时候,打到花树上,立刻就化了。下得多了,树的体温消耗了,细叶就把雪含起来了。我好奇地在新发芽的枝茎上抚摩了一下,树并末冻僵,不过是打了个寒战而已。白杨树倒是精明,干脆把刚放开的叶子收敛起来。来到白楼前,见雪花落在绽着绿叶的树墙上,白绿相间,煞是好看。四月下旬落雪,真是稀罕。“新鲜啊!雪花在含苞待放的丁香花上亲吻!”我立刻起了这句话,这是什么感觉呢?
  后半晌天晴了,瓦蓝的天空露了出来,天边还堆着灰黑的云块。绿树把数学系的红墙掩映起来,而房顶却盖了一层白雪,远处的烟囱咕突咕突地冒着黑烟。空气里的寒意渐消,带着浓厚的水气,清肺爽神。春天总是透明的、清新的。雪遇上了暖土,立刻就化了,人们开始在潮土上轻快地走动了。
  真没想到,会看到梨花与雪花共舞景象。小马站在阳台上,惊喜道:“看!多干净!”但在楼房的前方,仍然有一片绿海的背景,上面有层云雾,被夕阳映得淡红。把目光转身西方,阳光从金色的云朵里透射出来。
  为了准备运动会,班里出一个节目叫藤圈舞,用《草原之歌》的曲子伴奏。
  于东坡忙坏了,又得为运动会借绒衣,又得写报导,还得写运动员调查报表。
  我高兴地对大家说:“我的《水浒》人物分析完了。”
  李长庆说:“那就帮于东坡分析一下吧!”
  我说:“不行。《水浒》的艺术成就我还得充实一下。”
  晚上,191宿舍的门打不开了,小胖先回来,来到我们的宿舍,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几次拿我们的钥匙去捅他们门上的锁眼,愤怒地把门踢了两脚。小赵说:“愤怒的时候去踢石头,吃亏的只是自己的脚。”他用这句谚语兴灾乐祸。小胖更加气愤,说:“妈的,要是我的,我非把它烧了不可!看来,还是一个人住一个屋好。”他的脸繃得紧紧的,冷得像块冰。
  小赵大笑,惹恼了正在看书的宿玉堂。他说:“你笑什么?”气哼哼地走了出去。他的脸上起了许多粉刺,抹了一些青霉素药膏,亮光光的。
  刘大杰在报上发了一篇谈文学主流的文章,大家争着看。老宿说:“他重视文人的文学。”郭铢说:“人家也没贬低民间文学呀!”王大中说:“北大对民间文学也不够热情。”我说:“热情过分了就叫虚伪。”
  编写工作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于东坡总是皱着眉头,想啊,写呀!陈本凯写完了杂剧概述,一天能写两千字,有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在室内来回地走。他问道:“你说杂剧里的浪漫主义是不是浪漫主义?”我说:“是的,悲观有时也是一种浪漫主义。”
  李谦老师说:“唐传奇里就有浪漫主义了。民间文学里的浪漫主义表现得最强烈。”
  
  1959年4月22日星期三晴(第1039天)
  年级党支部书记滕云阁在大会上讲话,算是这次中文二年级学生参加运动会的动员报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通过运动会,一定把我们年级的暮气整掉。一年级队生气勃勃,二年级队暮气沉沉,到四年级就老气横秋了,那可完了,我们应当越活越年轻嘛!”
  支委李桓桢说:“这回呀,我们不但体育跃进,文娱也来个跃进!明天都不要迟到,希望那些好姗姗来迟的人注意。”年级学生会体育部长上台啰嗦了几句,大家不怎么爱听。
  上午去校部听关于《实践论》的报告。为纪念列宁的诞辰,何松亭校长也作了报告。他的脸盘宽阔,眉毛很浓,嘴和鼻子都大,目光聪慧,下颏有青青的胡茬子,个头矮胖,声音清彻动听。
  潘常静把《汉语拼音报》下面的几行字都捂起来,留下一行叫王大中拼,拼错了她就勾着脖了嘻嘻笑。
  明天运动会我打旗,发了一套军装给我。我说:“作家对生活,是不能有所选择的。”李长庆说:“如果他有选择,那就说明他不爱生活,根本写不出作品来。”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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