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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牛虻25

作品名称:流浪的牛虻      作者:雨亭      发布时间:2012-07-25 15:35:29      字数:3715

  从凤凰开往吉首的汽车载着我离开了这座古城,丹露现在也许还在梦里。我在留给她的字条下面压着一点钱,算是我为她买了回去的车票,但愿她能理解我所做出的决定。
  重新回到吉首,我感觉像回到了起点。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我无奈地笑笑。从吉首开往长沙的火车离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到售票厅里一问,车票已经售完了。我看到有从吉首开往深圳的火车,于是就去买了去深圳的票。
  吉首开往深圳的火车要中午才开出,我提着行李走出车站,然后在一间旅馆里开了钟点房,我进到旅馆,鞋都没脱我就躺在了床上,我感觉到累,迷迷糊糊中我就睡着了。梦里我听到了一阵紧促的敲门声,像是黑白双煞在催命,可我累得实在不行,我不想醒过来。后来我感觉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睁开眼一看,是旅馆的服务员,她来提醒我该退房了,于是我不得已地起床,嘴里却骂着那服务员,那服务员也不是吃素的,她还跟我顶嘴。我知道向老板状告她是没有用的,这么一间烂旅馆,能招来一个服务员已经很不错了,而服务员也懂得其中的道理,因此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敢跟客人叫板。
  从旅馆老板那里领回我的押金,老板嘴里还客气得说,欢迎下次再来。我嘴里应付着他,心里却骂着老板是龟孙子。我走到一个公车站牌旁,然后招呼了一辆出租车,我把行李塞进车里,然后打开车门进去,直接对司机说去火车站。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这让我有些担惊受怕,我听说过很多出租车司机打劫外来游客的新闻。我从兜里拿出烟,然后递给司机一根,他原来还有些推却,后来实在拗不过我,他拿着烟就放在了他衬衫左边的口袋里,他的这个举动才使我放心。如果他把烟夹在耳朵旁边,那这人的人品就值得我怀疑,一个出租车司机如果不顾自己在乘客面前的形象,那这人就有可能犯过前科,而他之所以开出租车,也许是迫于生活的无奈。但是那司机把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明他懂得为乘客着想,也说明他懂得怎样维护自己做为一个出租车司机的形象,也就是他的口碑。我想上车前他之所以从后视镜里看我,更大的可能是他怕载了一个坏家伙,因为我不修边幅,特别是我那长得像草一样茂盛的胡子很扎眼。
  出租车转了几个弯就在火车站门前停下了,我下车的时候说了司机一句,火车站这么近,你至于拐那么多弯吗?那出租车没给我好脸色,既然你知道怎么近,你还打的干嘛呀?我被他的话反驳得无言以对,我拿起行李下了车。我进到候车厅里,看着滚动的火车信息,看到开往深圳的火车晚点一个半小时,那时候我好想把铁道部里的人全骂一个遍,这火车就像是出嫁的新娘,似乎姗姗来迟才能显示出它的重要。我照例进到候车厅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我已经不懂辗转了多少个火车站了,火车站都成为了我旅行的一部分。
  我在座位上坐得无聊,开始打量四周的人。坐我对面的是一位农民工,在他座位的面前堆起了一大堆行李,他的眼镜看往别处,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厕所,我寻思着他在等熟人来替他看行李,然后自己也去方便。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另一位民工就匆匆地走回来了。民工后面的座位没有人坐,在他的左边,是一对情侣在聊天,他的右边是一位妇女,带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此刻她正在逗着小孩子玩。小孩子的一个玩具滚落到了民工的脚下,那位憨厚的民工拿起玩具递给小孩子,孩子母亲对那孩子说,快跟叔叔说谢谢。那个小孩子说了谢谢之后就跑回母亲的怀里去了。
  我坐的地方旁边的座位都是空的,我心想我真该剃掉我那可恶的胡子了。在一处过道里,人们拿着大包小包挤在一起,那是等待着上车的旅客。每一趟列车经过,就会有新一批的人进站,就像几近一个百年,就会有一批人死去,也会有新一批人诞生。死亡不过就是搭上了一趟列车,至于在那里挤来挤去吗?我的背包被我放在左边的座位上,我的手机卡已经仍掉了,我不懂我已经用过了多少张卡,似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就会换一张新的移动卡。这样的卡满大街都是,无需要办理什么证明,买来即用,用完了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拿出手机拆下手机卡,然后把它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了。
  在我等车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对,没错,是姚书桃。他牵着一位女子,想必就是倪岚莺了。我向他招手,他也认出我来了。他就牵着那女子走到我这边来,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来,他对我说: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怎么,我这么不受你待见呀?这位应该是嫂子吧。”
  “对,她就是岚莺。”
  “你好,我叫伯鱼,是书桃的朋友。”我伸出手,倪岚莺微笑地跟我握手,“书桃在我面前也提过你,说你还会写诗,真难得。”
  “你们这打算去哪呀?”我没想过要问倪岚莺的病情,这不符合当时的情境。
  “我们刚从凤凰古城出来,打算去云南,岚莺说想去大理,但我们现在要先去长沙。”
  “去长沙的火车也快到了。”
  “你这打算去哪里?”
  我拿出去深圳的火车票给他看,“先去深圳,再从深圳搭车去东莞。”
  “去东莞干嘛?那里有你亲戚?”
  “去看我老子。”
  “以前我进的文具厂就在东莞,那边治安很乱,你可得注意点。”
  “我知道了,哎,你们在凤凰玩得尽兴吗?”
  “很尽兴,在虹桥上看到一位跟你年龄相仿的男子背着一个女孩过沱江,岚莺感动得都流泪了。”
  “我很羡慕他们。”岚莺说。
  “嫂子,那干嘛不让书桃也背你走一回?”
  “书桃说别人做过了就不浪漫了。”
  “那他在古城里跟你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浪漫的事他倒没做过,白天就陪我,几乎是不离身,每天晚上睡觉前帮我洗脚,他懂得疼我,我很知足,这些在我眼里也是浪漫的。”
  我从倪岚莺的眼里看出了幸福的模样,这样一位即将走向死亡的女子,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始终在她身边,她已经感到很知足了。而我没曾想到,我背着丹露走过沱江的时候会成为姚书桃和倪岚莺眼中的风景。我从她瘦弱的身躯里看不出她的病样,她把痛都呈现给了自己,而抱以爱人微笑。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倪岚和姚书桃了,我们在旅途中相遇,又在旅途中告别,仿佛从来没有遇见,可是他们的故事依然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们没有聊多久,火车就到了,姚书桃牵着倪岚莺走向出站口,他回头没忘了说上一句,你的胡子该剃掉了,你还以为你的胡子性感呀?然后他笑呵呵地走开了。我旁边的人也都笑开了,我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难道真有那么难看吗?可是我还舍不得把它们剃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笑去吧。可是马上我拿起了自己的行李就往厕所的方向走去,进去之后我来到洗漱台前的镜子面前,我细细地打量自己,这发现使我也感觉到陌生,似乎从前的那个我已经死去了。一脸疲惫,胡子拉渣,头发也凌乱,眼神还很空洞,这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自己了。
  我从厕所出来,开往深圳的火车也已经到站了,在出站口那里又挤满了准备要上车的人。我把背包往我身上套,然后站在了队伍的后面。上到车厢来,一切都按部就班。泡面、睡觉、上厕所,如此重复几次,深圳也就到了。一路上时风时雨,到了深圳是晴天,炙热的阳光让马路和街道上都冒着热气。几条流浪狗在火车站的站台下扒拉扒拉地吐着舌头,它们一动不动地蜷伏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往的乘客。从火车站里出来,大街上满地跑的都是粤字开头的车牌号码,大多是粤B开头。用车水马龙来形容深圳一点都不夸张,深圳是一座年轻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压榨年轻人的城市机器。
  我曾经看到过一篇写深圳消费的文章,我们国家都喜欢用GDP(国内生产总值)说话,却很少有人说GNH(国民幸福总值)。我看到的那篇关于写深圳居民“幸福指数”的文章是这样的:
  衣食住行:早餐:3元;午饭:10元;晚饭:10元;公交车4元,说每月按30天算(3+10+10+4)×30=810(元)。
  房租:700元(水费1吨5.5元,按每月22元估,电费按每月100元估计。合计:822元)。
  手机费:100元。
  理发每月一次,每次30元。合计:30元。
  牙膏、洗发水、洗衣粉、香皂、袜子等生活必需品,每月50元。
  总计:810+822+100+25+50=1807元(这只是最基本的生活需要)。
  如果你要有上网的爱好月:50元。
  是男生:烟民就10块的档次,两天一包。月:150元
  是女生:洗面奶、护肤品等。月:50元
  综上所述:如果月收入在:
  1000以下,连自己都养不活。
  1000-1500,你连衣服都穿不起,裸奔。
  1500-2000,城中村就是你的家,除非你爸叫李刚。
  2000-2500,你可以找个女朋友,结婚就算了!
  2500-3000,你就筹划20年后叫你儿子给你买房吧!
  3000-3500,你可以想着在这扎根,光想就行了。
  3500-4000,你可以在这扎根,发芽就算了。(扎根=买房,发芽=生儿育女)。
  4000-5000,扎根发芽,等35岁以后吧。
  5000以上,你还可以畅想下你的未来。
  我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感觉出来在外打工真的很不容易。我的母亲,是这座城市外来人员的一员,她在工厂线上每天劳作,为了她那卑微得可怜的幸福。我曾经的父亲,却在另一座城市里呼风唤雨,如此天壤之别,不觉使我喟然长叹。
  我没有打算在深圳逗留,而是搭车赶往了东莞,当初我母亲跟父亲离婚,母亲没能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一点好处,我这次来,是为了跟我父亲讨个说法,给母亲一笔安身立命费,这样就可以让我母亲回到故里安享晚年,从而摆脱一座城市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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