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疗伤

　　徐子婵咬咬嘴唇，她几乎为刚才在车上那段遐想感到羞愧，看王凌雪神情慌张，她急忙扶住王凌雪，有意无意地用手挡在她的腹部，连如江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多了一丝感动，徐子婵虽然狡猾多端，但她心地善良是毋容置疑的。
　　王凌雪的心思则是全部在丈夫身上，她用手抚摸了一下连如江的胳膊，连同学不由深吸一口气，但嘴上却说：“不疼，骨头没事，我有数。”
　　电动三轮车的司机也跑了过来，他脸上满是歉意，紧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这车子没绑紧，您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连如江晃晃手臂，说道：“不要紧。家里有伤湿止疼膏，贴上就行。”这一晃又一阵刺痛，但他担心妻子害怕，强自忍住。徐子婵说道：“连大哥，你的药书上有没有治疗这种伤的药？有的话我给你去抓一副。”
　　这句话提醒了连如江，荆暗夜的药书里对这种小伤小痛有很多治疗方式，他转身对电动三轮车司机说道：“我没事，你走吧，找个人帮你抬一下掉在地上的东西，不然会堵住道路了。我是没法给你帮忙了。”
　　那人千恩万谢着先把三轮车开到巷口外边，然后去找人了。连如江紧咬牙关进到了屋里，刘阿姨一看女婿的神态，马上就有点生气，她想出去理论几句，但被连如江阻止了，他说：“妈，我没事，已经给人家说了不要紧，您别出去了。”
　　“怎么是没事呢？你看你那一头大汗。”刘阿姨看着女婿，满脸痛惜，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个女婿可不只是半个儿，在她眼里并不比儿子差。想想自己开始对王凌雪和他处对象还不满意，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但自从俩人认识，王云贵整个青云直上的局面，连如江的家庭地位也成了仅次于王书记的位置，甚至比大女儿还要高许多。
　　她边说着边去找毛巾想给女婿擦拭一下额角，徐子婵在中间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问道：“姐姐，你让如江大哥写个药方，我去给他抓药。”
　　王凌雪心中大乱，她自然看出丈夫绝对伤得不轻，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扶着丈夫的身子，能觉察得到一阵阵颤抖，她听徐子婵说要去抓药的事情，马上点点头，说：“如江，你能写吗？要不我们去医院打个止疼针？”
　　“没事！”连如江依然微笑，他可不愿意妻子太担心，这对孩子不好，也许刚才神经紧张，并没有感觉很疼，现在却是觉得右胳膊疼痛加剧，左胳膊倒没什么事情。他说道：“凌雪，你拿纸笔，我口述一个药方让子婵去买回来，我上次从南京带回来的药材你找一下，里边几味药也需要。”
　　刘阿姨拿过来一个热毛巾，递给王凌雪，说：“你先给他热敷一下。”连如江懂得一些医术，刚发生跌打扭伤的时候需要进行冷敷，以促进血管收缩，减轻局部充血。同时，冷敷可以抑制神经末梢的感觉，降低感觉敏感性，达到止痛效果。冷敷还可以降温退热。他急忙说:"妈，这时候需要冷敷。"徐子婵已经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只笔，说：“连大哥，你说吧。”
　　连如江随口说了几个药名，徐子婵记得飞快。王凌雪则急忙进厨房在冰箱里拿出一块冰棍儿，用湿毛巾裹好，放在连如江的胳膊上，用手扶着，很耐心地帮丈夫冷敷胳膊。徐子婵问王凌雪：“姐姐，聊城晚上哪里有中药店？”
　　王凌雪想了想，说道：“白天在东昌西路有，晚上我还真说不上。”连如江咬着牙说道：“不用麻烦。你开我的车去湖边西北位置的工会疗养院，把药方给他们，让他们给你就行。你就说我受伤了需要中药材。其中有一味强盗药，就是名字叫金腰带的，给他们说要五十年以上的。”
　　“好！”徐子婵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刘阿姨若有所思地问女儿：“小雪，这个徐小姐，我们也认识五六年了吧？她找对象了吗？”
　　“没有。一直没有合适的。”王凌雪看着丈夫的脸，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知道胳膊上并不轻松，她说：“如江，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咱们还是去人民医院看看吧。”经过刚才的冷敷，连如江的右胳膊感觉不那么疼了，不过周围还是现出了红肿，王凌雪越看越是不放心。
　　刘阿姨在旁边则是不依不饶地问徐子婵的问题：“怎么会没有合适的呢？她姥爷不是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一把手吗？听你爸爸说是副部级别呢。要按说这种家庭找个对象还不得挑挑拣拣的？”
　　“妈！”王凌雪有几分不耐烦，丈夫的伤情看来绝不轻松，她心急如焚，谁知道母亲老是岔开话题，不由心情不好起来。连如江却从刘阿姨的只言片语里觉察出了什么，岳母大人这是怀疑自己和徐子婵之间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开什么玩笑，他太了解这个丫头了，且不说自己这次无端被砸，百分之九十就是因为和她太过于接近的原因。想想自己和她遇到后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不幸，那女人可是绝对不可以接近的，这次连八卦玉佩报警都没躲得过去被砸伤的命运。是不是以后也要找徐子婵画一道符把自己保护起来！但就是不知道这办法管不管用。
　　刘阿姨也是点到为止，但见女儿并无啥反应，就暗自叹了一句。又对连如江说道：“如江，这下子你可能好几天没法上班了吧？唉，怎么也要去医院拍个片子，伤筋动骨一百天。”
　　连如江点头称是：“我明天去拍个片子。好像骨头不会有问题。”
　　“怎么不会有问题？”王凌雪揪了他的耳朵一下。呵斥道：“你自己看看，肿起来这么大的一块，要不是骨头的毛病不会这样。妈，你帮我收拾一下，我现在就送他去医院。”
　　“小雪，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找个勤务员陪着如江去吧。”刘阿姨也不放心女婿的伤情。
　　“小雪，不用。我有办法了。你把我手机拿过来，我请个大夫过来给我看看就行。”连如江看自己的胳膊有点变形，也知道必须要采取点措施了，否则这几天连班也没法上了。
　　“找哪个大夫？”王凌雪满腹狐疑，她从连如江衣兜里掏出电话，打算替他拨号。
　　“秦汝阳。”连如江说道。
　　王凌雪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他哪里是什么大夫？”
　　“宝贝儿，你别生气。你给我拨号码，我能糊弄你吗？”连如江不想当着岳母大人说那面宝镜的事情。
　　王凌雪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将信将疑地拨通了秦汝阳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来秦总的声音：“如江，什么事找我？”
　　“老秦，你安排司机陪你到聊城来一趟，我胳膊被砸了一下，现在在家呢。你别自己开车，越快越好。”
　　“好！”秦汝阳就说了一个字扣下了电话。他一向言简意赅，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徐子婵回来了，她不但带来了连如江刚才说的药材，而且还带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另外俩人则抬着一台仪器。老者见到连如江就急忙拱手行礼，说：“连主任，我是工会疗养院的李飞，听说您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希望您别介意。”
　　旁边一个年轻人介绍道：“连主任，李副院长是我们疗养院的首席医师。他对于跌打损伤有很丰富的经验。”连如江急忙站起来，他习惯地想用手还礼，但一动就觉得疼痛难忍，此时好像比刚才还要疼许多。但他仍是很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连主任哪里话来？我们范总有过要求，连主任是我们疗养院最尊贵的客人，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整个疗养院就是为连主任服务的。”李院长边说话边扶着连如江到桌边坐下，他继续介绍，“我带了一台简式CT，给连主任拍个片子，不过根据我的经验，你这个胳膊有骨伤，至少是骨裂。恐怕简单的中药不一定起到效果，最好是上夹板固定。”
　　刘阿姨去给众人倒茶，被李院长后边的人阻止了：“阿姨，您千万别客气。我们都算是连主任下属，过来给他看病是应该的，您这么客气我们不敢当呀。”刘阿姨则客气地说道：“倒杯茶是什么客气？小伙子你们先坐下，让李大夫好好给如江看看，要不行就去人民医院。”
　　李副院长轻轻按了一下连如江的胳膊，虽然力气很轻，但连如江仍是"啊"了一声，胳膊有种想逃离的姿势。李院长往后使一个眼色，马上有人架着那台简式仪器过来，轻手轻脚地把连如江的胳膊放在中间空挡处，不几分钟就有一张照片底版样子的图片从旁边滑了出来。连如江曾经在医院查体时见过这种拍片装置，但体积要比它大上几十倍，他从没想到过居然有这么小的拍片机器。
　　李副院长又轻轻叩击了一下连如江的伤处，依旧很疼，李院长看他皱眉，就解释说：“连主任，诊断骨伤压痛和叩击痛、间接压痛最有价值。直接压痛往往不准确，因软组织损伤同样存在压痛。位置较深的骨折，有叩击痛存在。所以我不得不像刚才一样处理。”
　　连如江点点头，说：“不要紧。李院长。您看我是不是骨头出了问题？”旁边王凌雪和徐子婵都支起了耳朵，就连忙着倒水的刘阿姨也忍不住轻下了脚步。
　　李院长看了看刚才的光片，点点头很有耐心地解释道：“骨裂其实也是骨折的一种形式，它在医学上被称为裂纹骨折，民间有称‘萝卜干’的，骨折类型中有专门一篇就是讲他的。在临床上，像您这样无明显移位的裂纹骨折最常见，它一般由直接的打击伤、轻微的撞击跌倒等导致。通过石膏或小夹板简单的固定和治疗，伤处可快速愈合，愈合后通常没有后遗症。但如果不重视，继续活动，容易导致裂纹骨折的再移位，甚至需要手术治疗。”看屋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说道：“这样吧，连主任，我们就按照我说的治疗方式治疗可以吗？”
　　连如江听说只是骨裂，愈发放心，这可是到了秦汝阳那面镜子的控制范围，原本以为要真是粉碎性骨折可能治疗起来就麻烦了，谁想只是一个普通骨裂。他倒不想现在把胳膊包的里三层外三层，一个是麻烦，另一个原因就是一会儿秦汝阳来了药到病除，还要摘下来，又多了一层禁锢。他强忍着钻心疼痛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大毛病。李院长，要不就这样吧。”
　　李院长马上有点不高兴，觉得这个连主任有点讳疾忌医，却又不敢直言，而是劝道：“连主任，我刚才说了，要是用夹板和石膏的话，三四周就没事了。但如果不用这些固定，万一再加重，弄不好就要手术治疗，很受罪的。”
　　连如江还想找理由，却看到王凌雪两眼一瞪，说道：“李大夫，您看着怎么管用怎么弄，马上给他处理就行。我说了算。”连如江就像鲶鱼一样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上来。他知道妻子是为了自己好，也就乖乖听话了。
　　李院长果然是高手，就见他招招手，手下两个人马上拿过来一套器具，这也是在院里早就准备好的，他安排人给连如江消毒，看他们不慌不忙井然有序地走着程序，王凌雪等人都放下心来。刘阿姨去厨房再烧一点水，徐子婵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给连如江处理胳膊。王凌雪则是端着一杯茶水递到连如江嘴边，说：“如江，喝点水，看你刚才出了那么多的汗。”
　　这个小手术快结束的时候，连如江的手机响了，原来是秦汝阳已经下了高速，只是司机并不认识这个家属院，秦汝阳更是在夜里不熟悉聊城的路径，打电话询问怎么走。连如江告诉他们具体位置，不到十分钟，秦汝阳就大步流星跑了进来，进门就喊：“如江，你怎么样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连如江架着胳膊站了出来：“你不会小声点吗？这都晚上九点了。”
　　秦汝阳伸伸舌头，说：“好。”王凌雪也迎了出来，问道：“秦大哥，嫂子最近好吗？”
　　秦汝阳嘿嘿一笑，说：“她能吃能喝，连床也不肯下，就担心她肚子里的儿子。我前几天还和她说，来聊城一起看看你俩，她就担心自己出问题。如江，你找个地方，我给你治胳膊。”
　　听说他要治胳膊，李院长等几人本来已经收拾好了器具准备离开，这下反倒不放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