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牛虻05

许晴跟西娥住在一个四合院里，四合院不大，房屋也不高，属于矮房，周围的房屋也没有比较突出的，四合院在这里表现得很突出，我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样。夏天的瓦房店让我觉得我站在了南方的秋天里，早上让我感觉到凉嗖嗖地，有冷风灌进我袖管里，这样的天气需要在衬衫外面披上一件外套才觉得合适，我想这一趟，也算是来避暑了。
许晴和西娥把我的行李放好后，许晴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客厅里，客厅里摆设得很简单，连电视机都没有，只有一张长的沙发摆在客厅的里边，外边门口旁是热坑，东北人叫坑，我们南方人叫床。坑很大，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睡觉，那热坑连通外面的灶房，这可以充分利用灶气，以保证坑是暖和的。客厅里除了一张热坑和一张长的沙发以外，就很难见到其他东西了。在沙发上躺着一本笑话书，我拿起书来一看就知道是盗版的，书里面广告的内容比故事还多，而且纸张极其粗糙，就好像我在瓦房店里用的第一张手纸一样，这让我想起那位把贴着性病广告撕下来当手纸用的那位兄弟。
许晴回她房间里拿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薄的棉被，然后拿出来铺在那张坑上。我看见许晴为我铺床，我忽然就有些感动。许晴铺好床后，就吩咐我睡下了，我也不客气了，脱了鞋子洗过脚后，我就上坑睡觉去了，我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两天两夜的旅途奔波，已经快让我累死了。
我睡觉时做了很多梦，但大多数都是不可思议的。我梦见我的胡子被剃光了，而且头发也被剃掉了，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看见路过的一车苹果在不停地往下掉，而且苹果怎么掉也掉不完，我心想是不是撞邪了，于是我就想把苹果车甩掉，可最后却发现无济于事。我走到哪里，苹果车就出现在哪里，我跑上前去追苹果车，想找司机理论，可是不管我怎么追也追不上，苹果车总是出现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但我却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开始咒骂那司机，但我的咒骂并没有激怒司机，反而把我自己激怒了，我想上前去捡起苹果砸苹果车，可是当我把地上的苹果捡起来时，苹果却自己跑回车里去了。既然我追不上苹果车，于是我就往回走，可是苹果车也在倒退着跟着我，我彻底被苹果车整得昏头转向了，但我并没有气馁，然后我就坐在马路旁的石墩上面去了，可是苹果车也没开走，而是停在原地突突地冒着青烟，那翘起来的车屁股高傲地在那里向我示威，在那里坐了一会，这时司机下车来了，司机不是别人，而是许晴，她在不远处还冲着我微笑，可是我怎么也微笑不起来，我感觉许晴把我耍了，我心里越发觉得憋屈。
我还梦见前女友了，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应该把我前女友的名字写下来，要不每次都让我用前女友那三个字，总会让我感觉到失落。我姑且就给她取个名字，如果我用她的真名让她看到的话没准我又要挨她臭骂一通，那我就叫她米路，我想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我梦见米路和一个老外在一起了，但那老外更是一个路痴，我梦到他们去逛街，老外和米路都分不清方向了，然后米路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我，可没有打通，轮到老外也掏出手机来定位，可是看了地图后还是分不清道路的方向，这下两个人都傻眼了。老三这时候出现了，他看见了米路，米路也看到了他，然后是老三把他们两个路痴带回了学校。
我做梦的时候还能听到火车在我耳朵里面跑，它们跑了好远好远。我还梦见火车上的那个臭脚女人，她把脚丫伸到了别人的裤裆底下，还时不时把她的脚翘起来，嘴里往外吐着瓜子壳，那样子让我想起妓院里面的娼妓。幸亏火车上还有很多笑脸面对着我，否则我可能会吐得一塌糊涂。我又想起那对探亲的老人了，现在他们应该还在享受着天伦之乐吧，还有那个90后的少女，她会不会已经站在星光大道上的选秀节目上呢？那个穿着白色帆布鞋的女生，现在有没有发现戴着眼镜的那男生是个吹牛大王？
我睡了好久才自然醒，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醒了以后，我闻到了一股菜香，人饿的时候闻到什么都会觉得香，即使那些饭菜很难吃。但是我醒来后面对的不是许晴，而是面对着好几张跟我年龄相仿的面孔。他们见我醒来了，都很热情地来跟我打招呼，许晴这时候进来介绍我们认识，我才知道许晴和一帮人合租房屋的事实。已经容许不了我质问许晴了，饭菜已经端进了客厅里，大家都在忙着洗碗端菜，我也从床上起来了。房子里一下子多出了那么多人，让我很不适应。饭菜是直接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吃的，客厅里没有凳子，也没有多余的桌子来盛放饭菜，于是就盘腿坐地上吃了。我起来后，见对面有一个空的位置，然后就坐那里去了，可是有几个人对我说那位置是给经理坐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出来打圆场说：“没想到你第一天来，就想坐经理的位置，真是后生可畏呀。”惹得客厅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我不好意思站起来，许晴这时叫我坐到她旁边去。
饭都放在门口那边，坐靠近饭的地方的人负责给里面的每一个人打饭，许晴帮我盛好饭后，我就拿起筷子想吃东西了，可是又有人阻止了我，说要等经理回来才能开饭。于是大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饭菜而咽口水。西娥这时候开口了：“法海，你说个笑话给我们听听。”法海是一个高瘦的男生，有点龅牙，但说起话来像个领导，只要他开口说话，坐在这房间里的人就不敢插话，这让我想起我高中的政治老师。我这时候注意到坐门口那边有两位大婶，年龄大概已有四十多岁了，怎么还跟年轻人待在一起呢，这让我摸不着头脑。这个房间里，总共有十个人，包括我在内。
“那我就来说个简单点的吧”，法海一脸正经道，“有一个神经病，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把手枪，他走在一条小黑色胡同里，突然遇上一个年轻人，神经病二话不说就将他按在地上用枪指着他的头，问他一加一等于几，那年轻人被吓坏了！他沉思了许久后回答说等于二，那神经病就毫不犹豫的开枪杀了他！然后把枪拽在怀里冷冰冷的说了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
这个笑话我听过，觉得不新鲜，但法海还是把房间里的每个人都逗乐了。
“幸亏那神经病用的不是下面的手枪，要不那年轻人肯定爽死了。”
“你有多久没碰男人了？怎么一说到这些你就激动成这样。”
“你不是一直都拒绝我吗？”
“好了，别提你们那些破事了，等下我都没食欲了。”法海打断他们的谈话，“经理回来了，快去开门。”
大家于是都站起来去迎接他们挂在嘴边的经理，我也顺势站了起来。
他们所说的经理，也就三十岁的模样，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脱了摆在门外，进来就跟每个人打招呼，然后看见我，就过来跟我握了一下手，我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礼貌性地向他问好。然后大家就坐下来吃饭。西娥很热情，总给我夹菜，许晴坐在我旁边吩咐我要吃饱，我也没管那么多，一下子就把两碗米饭送进了肚子里，其间他们的谈话我都没注意去听。吃完饭后，大家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其他人都看着经理和法海，好像一群士兵正在等将军训话一样。
“下午不用上班，明天公司里有个抽奖活动，奖品很多，许晴你也带你的同学去，反正也是闲着。”
“表哥，那我可以去吗？”西娥在旁边问道，我才知道那经理是西娥的表哥。
“你就别去了，在家煮饭炒菜，我们回来就可以吃饭了。”经理坐着靠在墙壁上说，“过几天上面的老总要带我们去北京玩，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太好了，终于可以去北京玩了。”
“下午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大声喧哗，否则隔壁的房东会有意见。”
这些话像是对我说的，我在心里想。
“我听许晴说你是大学生，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你呢，你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站起来自我介绍了一下，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很多信息，我告诉他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包括我的学校，我也胡乱说了一个。
“这么说，我们还算老乡，我老家在桂林，我听许晴说你想来我们这里旅行，可以呀，正好过几天我们一起去北京，然后就去大连，到时候大家一起租条船出海，就当是去放松心情。”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只想许晴带我到四处逛逛就行了，我在这里不打算待太久。”
“现在学校已经放假了，也不急着回去，你就当来这里散心了，好吧。”
“我怕打扰了你们。”
“没关系的，这个你大可放心，也就是添多一副碗筷的事，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来，许晴有时间再陪你去玩，如果许晴没有时间，我们当中哪个有时间的话肯定也带你四处溜达溜达，让你体验一下东北的生活。”
他们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拒绝他们，而我也想不到用什么借口去拒绝。在没有想好我的下一站之前，我想我还会选择留在这里的，至少许晴是我留下来的一个理由。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就管不着那么多了，总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