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们做永远的好“兄弟”

　　“过了纯情的年代，感情还能纯粹吗？”方楚文笑了，“谁能爱过还纯真。”
　　听他们说话，我却纳闷：谁能保证曾经爱过的就是你宿命中反复需要你检验和印证的那个人。
　　爱情流离失所的年代，守望和相思是一个一场可笑的闹剧，夹杂着尘世中太多一厢情愿。你情我愿的情感也被城市中过于闪耀的霓虹挤压着变了形状。
　　看着他俩耷拉着脑袋，我笑着说：“我想找一个陪我老去的男人，不要什么生死相恋，安静地相守就足够了。”
　　方楚文沉思了一会，带着鄙夷的口气道：“如此现实的世界，如此纯情的思想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土壤。”
　　“一水，你这一点倒是跟我很像。”我看见大志低着头，闷闷道。
　　眼前的风和心底一起刮起，生命中那些分明还在的场景忽然就消失了。那时候是热热闹闹的，各自说着自己的心声，却也暗暗揣测着一些小心思。而这一切忽然就消失了，记忆像个白团，只有白花花的重影，脑海里回想起起来的也只有那些曾经深深印在自己心上的话语，如同刀刻似的。
　　我看一眼方楚文，忽然想，有一天我们分开后，或者在彼此的生命里连个白团也没有，会是什么时候？
　　爱情覆亡，才情不在，世间的等待就显得荒唐、寂寥。眼里的世界一直就是黑白分明，眼里的晶莹总是不经意间闪烁着亮在暗夜里。
　　可我怎么会与爱情扯上关系，莫非我真的有点喜欢？不，不可能，一个看惯了分别和离开，看淡了情感冷暖的人，也喜欢习惯了与长夜和孤寂相伴的每天。可话又说回来，习惯和黑暗为伴是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又由于什么样的事件开启新的一天呢？生命总是其妙的，但唯有真情不移，这真情里面，最纯粹的莫过于友情吧。我暗暗打定主意。“方楚文，我们结拜吧，做一辈子好兄弟。”
　　方楚文故意当听不见，在一旁“呵呵”地笑：“世间的喧嚣叫嚷，就是一场存活的闹剧，总有真情表演的人，也总有被真情打动的人。适可而止，是一种美德；点到为之，是一种智慧。”说完甩手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气里茫然无知。
　　我在宿舍楼前徘徊。文学社团的社长杜慕学长路过：“还不睡觉？”这好像是他每次问我的第一句话。几乎每次我在宿舍楼前樱花树下徘徊时，总能看见他抱着一摞书经过。
　　“多睡觉，多补水，女人才能保持新鲜。”我笑笑不接话，看他的背影在路灯下，变长，变短，最后消失在夜幕里。看着他的背影，我在心里想：保持新鲜的人生，就要有异常完满的追求和相互依靠的支点。
　　看看天色慢慢暗下来，我却没有心思回宿舍。
　　此时此刻站在浓密夜色包裹的空间里，我忽然异常怀念小时候和刘大志一起坐在草堆上看星星的场景来，一条长长的银河，牛郎星和织女星，射手座，北极星。我们两个人用手指着、笑着，偶尔还有别的小伙伴从草垛上跳着摔下来，疼得“哇哇”直哭；哭一阵摸一把鼻子眼泪，继续嬉闹成一团，直到妈妈扯着嗓子喊骂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一路上还喋喋不休说不完，约着明天继续，别忘了上学一起去。
　　那时候，刘大志早晨总会早早地在我家门口等我，而我总是在他到家门口喊我时才慢慢吞吞的穿好外套，书包里面的书和本子还乱七八糟的散落在方桌上，茶几上和炕上。我妈一边给我收拾，一边会唠唠叨叨说我从不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候刘大志会迅速的进来，三下五除二帮我收拾好书包。小时候多好，天真快乐，单纯幼稚，把鼻涕流进嘴里也会不管不顾，半天沉浸在自己的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乐趣里。
　　我站在宿舍下面的樱花树下，抬头仰望，这是没有月光的城市，霓虹灯在远传闪闪烁烁，时光突然之间没收了一切，我们突然都长大了，一切都在改变。
　　我蹑手蹑脚回到宿舍，那个我看见时针指向零点。
　　我偏要这样折腾着吵醒几个人来，我的神经质在年龄不断增大的时候越发凸显。
　　飘忽的感情，总是无法装置或者把握的，既定的真实，现有的缘分，谁人又能很好的把握住！只是静静地坐着，周身冰凉，身体困倦，心绪颇为宁静，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种：面带微笑，波澜不惊。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情，现实就是让你从众，跟随大流。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是俗世中的一份子。
　　所以人总说：该结婚的年龄，就老老实实是结婚。同学之间的话题不断升级，由考上那所高中，上了那个大学，读的专业怎么样，一直到工作，终于一见面就招呼着问到是否结婚......
　　男人跟女人到底为什么要在固定的时候产生一种必然的联系，这样的联系到底是牢不可破，还是表面上的柔情蜜意。
　　想象着陌生的两个人，压根没有相同的生活背景，没有相似的生活爱好，甚至没有相同的谈话主题，怎么样又能生活在一起？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是在进步着，但人们的思想依然固守着另外一种道貌岸然的虚情假意.......
　　我相信一切的真实，也像相信真实的一切一样怀疑一切的不真实。思绪虚虚实实起来，我人生的心路驿站也总是虚掩着一扇若即若离的门......
　　于是我悄悄起身，从书架上摸出一支笔，借着楼道的灯光写了一些文字：
　　窗帘在淡白色的天光中很单薄，阵阵风来，单薄的无助，甚至有点可怜。
　　长存的距离，横跨的茫无边际。
　　因为遥远，因为陌生，自由凸显着灵动的气息。周遭依旧，思绪无常。
　　思绪坚硬的时候，指尖在键盘上也完全找不到方向。
　　心，有点冰凉，仿佛此刻完全裸露在外面。
　　什么时候开始守候，等待？
　　什么时间终结牵挂，惆怅？
　　安静，淡然，眸光闪闪，依稀勾勒着属于你的音容笑貌。
　　欲说还休，欲罢不能……
　　于清晨醒来，咀嚼一个代号。
　　于午夜安眠，梦呓一个美称。
　　没有迂回的情节，盛大的纯情易亡，骄傲的盛情易失。
　　纯情，伴随纯真一路高歌欢畅，亦会多多少少被周围的大气氧化、流失一点，一点……
　　梦里应该有你，你应该出现在梦里。
　　微光静透，时光一寸一寸流逝，空气中充斥的竟是你，以及与你有关的纯情往事。
　　有些感觉无法言说，有些感情注定集结，
　　我跟你的交情，或许只是杯开水，纯白、透明。
　　彼此洞悉，也懂得，不言说！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上课结束后，我趴在桌子上犯困。
　　方楚文来找我，突然问我：“王一水，是不是宿舍的女同学都已经盘算结婚，就剩咱们孤男寡女了？”
　　我抬头，看见方楚文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可笑。
　　“飘忽的风，与善变的云终究无法置换。我笑，单身男女还多，你我还不是稀有动物了。”
　　方楚文继续一本正经：“你说韩晓溪和我合适，还是你和我合适？”
　　“我看你跟谁也不合适。”
　　楚一天忽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我跟王一水当网恋很久了，她没告诉你吗？”
　　“你别胡说，我没有。”我赶忙解释，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辩白，还是要给方楚文解释。
　　收拾好书本抱着就往外走。一路上，楚一天喋喋不休。
　　“一水，别不承认了，你不仅仅是喜欢我，还仰慕我的才华，心疼我的过往，不是吗？要不然你怎么会用两个QQ跟我……”说完，还对我眨一下眼睛，窃窃笑。
　　此刻，眼前的这个男生剑眉，丹凤眼格外明晰，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过早的刻上了岁月的冷暖阴暗，漆黑的眸子里盛着阴晴不定的气息；可他饱满的嘴角却永远是向上轻扬15°，让人猜不出是真笑，还是装出来的笑意。
　　方楚文180的身材笔直得像一棵夏日的白杨，阳光透过树阴打在他洁白的T恤上，透出一阵青春的芬芳来。他微微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拾起来一枚绿色的落叶，云淡风轻道：“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单恋一枝花。人生本来就是看最美的风景，遇到最懂的人，走一段最美好的光阴，而在这其中，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相信情感，憧憬它，赞美它，这样的生活才会有许多亮点；即使过早凋零了，回想着也会充满记忆。”
　　“没有忘不掉的记忆，只有不想忘的记忆。”楚一天冷冷地说。
　　“人生都是有缺口的，一个回忆的断链，与下一段回忆继续重叠，即使不再是盈满的完整的印记，也足够了。”
　　天哪，他们两个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明明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但好像又与我相关。
　　在一时间冷凝的气氛里，我看见天空的云朵迅速飘过，而我却像是凝固了的石碑一样，不知道该如何从空气里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