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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两个女人

作品名称:远去的洞庭湖      作者:徐克映      发布时间:2018-12-07 16:43:07      字数:6632

  他们在茅草屋里度过青春;他们无法忘记那片大雁落脚的地方。
  蹉跎岁月染白了华发,流水光阴揉皱了脸庞,“知青”老了。
  如今,当老去了的“知青”披一身残阳枯坐在阳台上,回忆北大荒的暴风雪、云南瘴气弥漫的原始森林、西北荒原贫瘠的黄土地、江南大地血吸虫蚂蟥出没的水域农田的时候,过往日子像老电影,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们经受过屈辱,经历过艰苦卓绝的生存环境;他们是从血与火的炼狱中锻造出来的一代;他们是上帝为中华崛起储备的一批时代精英。
  在告别这个世界之前,我们要告诉世人,他们曾经背负着共和国的沧桑熬过了青春岁月;人到中年,作为复兴华夏的一支中坚力量,他们用曾经下过炼狱的肩膀托起了改革开放的辉煌。他们是特殊年代的特殊一代人!我们是忍耐负重的一代人!他们是永远的“知青”。
  
  在洞庭湖畔,我和我的伙伴们度过了十多年“知青”生涯。在人生最纯净的岁月里,我们和湖乡农民一起,经历了农村大锅饭的尴尬日子,经历了饿肚子、缺衣少食的囧困生活。虽说也经历过许多苦难,却是得到过朴实善良的湖乡农民的关心和帮助。虽说艰苦,苦中却有乐,有延绵不绝的回味。许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茅草房,当年那些朝夕相处的农民朋友,当年荒凉却美丽的湖滩野地,时常在梦中萦绕。为了纪念那段难以忘却的年月,为了给后代留下一些父辈们曾经的生活痕迹,写下这些文字。
  小说的生活场景是真实的,小说里面的人物纯属虚构。
  
  引子:
  每年的冬天,湖水退去,露出大片大片湖州,留下一望无际的浅水滩涂,千千万万的大雁从寒冷的北方来到这里过冬。辽阔的草滩、茂密的芦苇丛,遍布浅水滩涂的鱼虾贝壳螺蛳,加上采食不尽的湖草籽,这里是候鸟们栖息的天堂,这里是天鹅、大雁落脚的地方。
  这是一方富饶的土地,闻名天下的鱼米之乡。洞庭湖畔辽阔的黑土地盛产稻谷、黄麻苎麻棉花;白浪翻卷的八百里洞庭水美鱼肥,水草繁茂。俗话说“湖广熟,天下足”,这里是两湖两广的聚宝盆,自古誉为湖广粮仓。然而,五六十年代,这里却发生过饥饿贫穷,湖乡作田人历经磨难。
  这是一片寂默的土地。苍茫湖野,芦苇蒿草丛生,荒凉偏僻的洞庭平原,人烟稀少。这里远离市井的喧嚣,一代又一代人面朝泥土背朝天,默默地向土地讨生活。人们劳作之余,寂寞之时,除了夫妻之间情意绵绵地交欢,野男人野女人激情四射地苟合,就是家狗交尾,野猫嚎春……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这里来了一群城市年轻人。像平静的湖面扔进一颗石子,溅起一朵水花。这朵水花的波纹随时间慢慢散去,慢慢散去......
  “还是我来吧,看来未来的画家先生需有好好向贫下中农学习。”李韦良十分沮丧地站在一旁默默无语,他十分恼恨自己,看似简单的事情,做起来怎么这么难,真是太没用了。他觉得那几个女生都在用嘲笑的眼光看着自己,脸上一阵阵发烧。
  小早上阵,火烧得很旺盛。稻草虽说不耐烧,火势却猛烈,不一会,丝瓜烧汤、豆角爆炒、茄子红烧,用甑钵盛好摆上木桌,然后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小早问:“辣椒怎么不抄啊?”满秀说:“等会等会。”
  稻草火很旺,饭锅里“咕噜咕噜”一阵,水很快要干了。满秀看准时间揭开锅盖,将辣椒倒进锅里;同时对小早说,不要再塞草把了,灶里的余火就够了。
  不一会,锅巴的香气飘散开来,屋子里飘满饭菜的浓浓香味。满秀揭开锅盖,辣椒熟了,由青绿变成青黄色。她把辣椒夹到甑钵里,放进盐,滴上几滴菜油,用筷子戳烂,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满秀说:“湖乡烧柴金贵,主要靠稻草。秋天收完棉花黄豆,棉杆豆杆耐烧,是最好的柴火;冬天也砍些芦苇贴补一点,秋天沟渠边的红芭根草老了,割回来晒干也是上等烧柴。平时煮饭炒菜尽量节省烧柴,要不,到了雨雪天气,家里没有烧柴,只有吃生米生菜了。”满秀队长边手脚不停地忙碌,边给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传授生活经验。几个人恭恭敬敬的,就像听老师讲课。
  看见锅里饭香了,郭强早就饿了,他操一个大甑钵,用锅铲操锅底铲下去,喷香的米饭和一块焦黄的锅巴装了满满一甑钵;他迫不及待的咬嚼锅巴,满嘴“嘎巴嘎巴”脆响。他几乎没有吃菜,连嚼带咽三扒两搅,一甑钵锅巴饭进了肚。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不仅香,柔软中还蕴含着甜丝丝的回味;特别是锅巴,香甜香脆,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其他人早已等待不及,一人一碗锅巴饭,就着几样诱人的蔬菜,吃得有滋有味。几个小时的泥泞路把中午那点饭食消耗尽了,也许是第一次吃稻草煮饭,第一次吃刚从谷壳里脱出来的新米;几个城里来的学生在他们陌生的新家的第一餐饭,吃得酣畅淋漓,又香又甜,肚子饱了,口里还想吃。以后他们吃过许许多多这样的饭菜,唯有这一次难以忘记,在以后的人生当中经常回味。
  人生总有一些那样的时刻,在某种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刻,经历也许并不特殊。但那些经历发生在人生的某个节点上,因此让人难以忘怀,让人长久回味。
  当一锅饭完了,他们才记起为他们这餐饭忙碌的妇女队长满秀,还没有吃饭呢。余可可不好意思地说:“满秀队长,你还没吃饭吧?你看我们只顾自己,把你这个厨师给忘记了。”
  满秀笑道:“说你们城里人秀气,吃起来一点也不比乡下人差。一个个狼崽子似的。只要你们喜欢,我经常给你们做饭吃。”
  
  然而,时代记住了这段历史。哪些曾经被称作“知青”的人,一辈子铭记着这段苦涩人生。
  
  一、远方的两个女人
  
  李韦良推开油画工作室的门,正面墙上有一道湖蓝色帘子,他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帘子,伸手慢慢拉开,一幅湖乡气息浓郁的油画显露出来。这幅油画对于他,就像一位恋人,总是时刻惦念。每次外出一段日子回来,就忍不住拉开丝绸帘子看一会儿。画中的景色苍凉辽阔,画中的女子清爽亮丽,这女子的原型就是禾妹子。其实,不能说是原型,就是禾妹子本人。那娇美俏丽的湖乡女子的绰约风姿在他画笔下自然而然地流了出来,演化在亚麻布上,不需要作任何修饰。由于捻熟于心,那青春靓丽的湖乡妹子形象像电影画面般撲进画布上,与水乡风光融成一体,与芦苇菖蒲融为一体,清新秀丽如流水行云。看见画就会想到禾妹子,心里便会升起一种喝苦咖啡的感觉,从苦中咂出些许甘香回味。
  可怜的禾妹子啊,曾经对着一湖清水,苦巴巴地盼她的小李哥哥回来,泪眼都流干了。那时的他,却在大洋的那一边,沉醉于《洞庭湖情画》的创作之中。
  每当看这幅油画,就会想起她,想起哪一段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心总会隐隐地痛。
  这幅画寄托了他对那一段过往岁月的深切怀念,也记录着当年刻骨铭心的一段情感经历。这副近十英尺见方的大幅油画,凝聚了他心里头多年的生活感悟和人世沧桑。这副大型油画,将洞庭湖的浩渺苍茫、湖乡姑娘略带野性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油画独特的意境和隽逸的情调,令他的导师詹姆斯十分赞赏。这是他在柏克莱大学毕业时的毕业作品。当时詹姆斯教授看到这幅油画,嘴巴张开眼睛发亮。也许画里面的人和景物在他眼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画中的芦苇菖蒲,莲蓬荷叶,天远地远的浩淼湖景;特别是轻盈得像树叶似的鸭划子上迎风拨浪的湖乡少女,令他惊讶兴奋。他指着鸭划子上的少女说:“这是你的情人吗?啊,美丽极了!”
  李韦良看着教授灰色的眼睛规规矩矩地回答:“是的,情人。我的女朋友。”
  当时他想念禾妹子,真是寝食难安。好几年时间杳无音信,寄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寂寞的时候,想起和她一起磨叽的那些日子,苦涩与甜蜜交织着。那时候,他们由着性子地无拘无束地疯狂,尽情享受情窦初开欢乐,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阳光和空气里全都是蜜,全都是性的美妙。如今,伊甸园里那位夏娃呢?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写了那么多信,一封也不见回。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吗?难道她不坚守了吗?他像嚼着绵软的巧克力突然咬到咯牙的石子,咯得心里一阵阵发酸发麻。
  他把那种扯心扯肺的思念融进画中:她喜欢穿的白底兰花竺布衣衫被风吹得紧贴身体,显出魔鬼身姿;天蓝色裤腿卷齐膝盖,露出修长结实的腿肚,手执竹篙;双脚稳蹬鸭划子,微风轻浪撩拨一双长辫,野性得美满湖飞扬。也许是花费了太多的心思,也许是融进了太多的感情,这幅画作赢得了同学和导师的高度评价,尤其是詹姆斯教授。这种只有遥远的东方国度才有的湖乡景色令这位美国老头惊讶、震撼;这位骨子里充满烂漫情怀的老头憧憬地说:“那个地方太美了,你能邀请我去洞庭湖吗?”
  他点点头说:“只要您愿意。”
  洞庭湖啊,那里有他的一段曲折离奇的生活。那里有他一段甜蜜与苦涩搅拌成的感情麻辣烫。
  在那个美丽且荒凉的洞庭水乡,曾经有他至今难以忘怀的两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两个姑娘。那时他们还非常年轻,年轻得像刚刚探出水面的荷芡,青涩稚嫩,可是,也十分任性没有顾忌。扳着指头算算,十年了。那时候的他像一头刚刚长齐犄角的牯牛,懵懵懂懂的,却血气方刚激情四射;那时的禾妹子沾湖乡野地的灵气,水灵灵却狂野的很。他们俩在毫无前兆的情形下,就滚到了稻草垛下面,滚着滚着衣衫就滚掉了……
  说毫无前兆,就是说两人还没有经过谈情说爱那个程序,一下子就跳到肌肤相亲的层面去了。当他顶着一头草屑昏头涨脑从稻草垛下面钻出来,心里顿时充满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莽莽撞撞的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仪式,经历了一场心惊肉跳的灵与肉的疯狂交织。从那一刻起,他知道已经不可回头了,回不到和余可可的爱情漩涡里去了。他没有脸皮去瞻顾前一段感情了。他背叛了她,成了一个可耻的爱情叛徒。
  他和余可可谈了两年和风细雨的恋爱了。他们谈得艰难曲折,谈得循规蹈矩,也谈得诚心实意。禾妹子横刀勒马,截断了道,截断了他和余可可和风细雨的恋爱之路。
  其实,禾妹子不是爱情响马,她像一股无拘无束的洞庭湖旋流,像一个随性撒欢的牡牛犊,那个像荷花一样美丽的湖乡姑娘。在他眼里,一直以来他将她看作懵懂无知的妹妹,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谙世事的湖乡妹子;也不知道禾妹子是什么时候对他上心的,而且对他那么的痴狂,痴狂得无可救药。她就像一阵猝不及防的风暴,瞬间把他刮飞了,把他迷失了。同一知青组的余可可温婉内秀,沉静矜持。面对禾妹子风卷落叶似的阵势,余可可懵了;她痛过哭过,却没有去较量去争夺。
  李韦良也内疚过懊悔过,却像坐上了过山车,不能刹车,只能在刺激和惊险中不由自主的滑行。禾妹子像伊甸园里跑出来的夏娃,裹挟他进入迷宫般的情感世界。她驾鸭划子把他带到离岸很远的湖州上。禾妹子用鱼叉叉鱼,捡枯芦苇烤鱼,撒上盐,很鲜很香;吃完鱼,两人泡在清亮的湖水里,长久地搂抱着,像两条互相缠绕的鱼。累了,赤身裸体并排躺在青草地上,仰望碧蓝的天空飘过一团团棉花一样的云彩。那时候世界好清静好温馨,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人,神仙一样惬意。
  深秋时节,洞庭湖落满北方迁徙来过冬的大雁,湖乡人叫野鸭子。浅水里,滩涂上落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雁。那些美丽的精灵飞过千山万水来到洞庭湖,食物丰富的湖滩野地成为了大雁们的天堂。湖州上有许多野鸭蛋。他们砍下芦苇搭成简易窝棚,两人躲进窝棚里,用浸过水的草纸包着野鸭蛋烤熟,你一口我一看交叠着吃。原本性情浪漫的李韦良迷失在这一场毫无羁袢的情爱游戏中,忘记了自我。禾妹子简直就是湖的精灵,在这片美丽的湖乡野地里,他们像一对自由自在的大雁,尽情地享受生活;尤其令李韦良心动不已的是禾妹子划船的姿态。她双脚踏在鸭划子尾甲板上,船头高高翘起,她轻巧的抡起细细的竹篙,鸭划子像要凌空飞起。那时的禾妹子集湖水的清丽和湖景的秀美于一身。她驾着鸭划子快速滑过水面的时候,就像贴水飞翔的雁鹅,轻盈灵巧。他为她的轻盈惊叹,那画面清逸飘渺,画面一直在脑海中盘旋——这就是后来的《洞庭湖情画》的模本。
  他对余可可心存愧疚。他们在一个茅屋子里生活,他们有过两年情意绵绵的爱恋。他们像清教徒一般苦恋着,彼此克制着肉体的欲望,把青春的情欲硬生生圈定在理性的藩篱里。因为余可可不愿意他俩的后代在红芭根草丛中寻找牛屎猪粪。因此他们爱得小心谨慎,不敢越过雷池。
  爱恋的弦嘎然而断,断得猝不及防。心境公主一般骄傲的余可可饱受打击,死的心都有了;李韦良像只飘荡在急流中的鸭划子,已经无力回头了。李韦良遭良心谴责,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暗暗地关注着她,找机会默默地帮帮她。在那贫穷偏僻的湖乡,一个女生为生存拼搏,实在需要人帮扶。他力所能及地帮一点是一点,算是赎买良心。
  伯克利大学的学业结束,他带着他的得意画作《洞庭湖情画》从洛杉矶回来,心急火燎去洞庭湖找禾妹子。他承若过会一辈子对她好,决不辜负她,他也相信禾妹子一定会等他,他们曾经爱得那么痴迷那么死心塌地。然而,当他满怀希望赶往洞庭湖时,心顿时冰凉冰凉。禾妹子已经走了......
  一阵手机铃声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划开看,是司马夫人的电话。
  司马老师是他下放在洞庭湖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司马老师在白莲湖边守莲湖。他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经过那条只有孤魂野鬼才敢走的湖边小路,在一个破烂的芦苇棚子里,认识了司马老师。如今司马老师官复原职,没有忘记他这个忘年之交。俩夫妇一直为这位大龄剩男的婚事操心。昨天收到了司马夫人的邮件,司马夫人问他收到信函没有?看到姑娘的照片没有?什么时候来出版社和姑娘见一面?
  这些年来,他对相亲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也许早些年滥用了太多感情,情库已经枯竭,他一直没有兴趣考虑婚姻问题,因此也没有顾得去看照片。然而,司马夫人又是信函又是电话,实在不能辜负司马夫妇一番心意,怎么也得看看照片,给司马夫人一个回应。
  他怀着好奇拆开信封抽出相片,这是一张四英寸的彩照,细细一看,心里暗暗一惊,这姑娘的眉眼脸相竟然有点像禾妹子。长睫毛,顾盼流神的丹凤眼,微翘的鼻子,任性的嘴角上挑,托起两个时隐时现的酒窝。他紧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心神有些恍惚。一时觉得像,一时觉得不太像。这张照片逗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司马老师那里见见哪位姑娘。一则当面谢谢司马夫人的关心,二则看看这个眉眼有点像禾妹子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上午十点他就到了出版社,司马老师开会去了。司马夫人是文学刊物的主编,见李韦良来得早,笑道:“是不是有些着急了啊?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该成个家了。”
  李韦良笑道:“老师这么忙,还为我操心,折煞我了。”
  司马夫人说:“你司马老师交代我的事情,我能不用心吗?其实我早就在为你物色人选了。我们编辑部有两个大龄姑娘,文采长相都还不错,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耽误了婚姻大事。如今两人同住一间宿舍惺惺相惜。我跟她们谈起相亲这事,一个像要上沙场一样低头不语;另一位姑娘还算爽快,说见见面又不会掉块肉,我听主编的。”正说着,有人敲门。司马夫人说,“来了。给我精神一点。”
  李韦良挺了挺胸,扯了扯衣襟,有些小紧张。他不知道照片上跟禾妹子几分相像的人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姑娘一露面,李韦良眼睛一亮,从五官轮廓看,还真有些像禾妹子:眼睛明亮,鼻梁清秀鼻尖微微上翘,脸颊也有浅浅的酒窝;不过肤色比禾妹子白,眼神比禾妹子安静,他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姑娘看见李韦良不错眼地看她,淡淡一笑:“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人啊,让人怪不好意思。”李韦良脸红了一下,连忙道歉说:“对不起,你太像我一个朋友了,失礼了失礼了。”
  司马夫人是福建人,正沏乌龙茶。见两人初见面有说有笑似乎还算融洽,便招呼两人坐过来喝茶。她用镊子将酒盅大小的茶杯递到两人面前,倒上浓浓茶水,笑对李韦良说:“你说李丽像你的一个朋友?这不是缘分嘛,既然有缘分,就好好珍惜。都老大不小啦,别挑肥拣瘦眼界太高。一个搞文学的,一个搞美术的,应该有共同语言;又都姓李,三百年前是一家。也不是少男少女了,没有多少时间供你们挥霍了啊!抓住机会处处看。”司马夫人快人快语,心里着实替两个大龄男女着急。
  李韦良看李丽长相与禾妹子几分相似,心里便有了些温暖。司马夫人那份热心也不忍辜负,他便主动表示说:“如果密斯李没有意见,我愿意互相多了解了解。”
  司马夫人看着李丽问:“韦良态度明朗,李丽呢,你也表示个态度。”
  李丽看着司马夫人淡淡笑道:“我听主编的,试试看吧。”
  司马夫人笑得十分开心:“既然都同意,往下就靠你们自己努力了。韦良,你是男孩应该主动一点,趁热打铁,今天你们一起吃个饭彼此熟悉熟悉,以后两人多联系多交流。我看下个星期天你来找李丽,多接触多了解有好处。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定好吗?我就不掺和了。李丽,你把你的宿舍地址告诉韦良,要他来找你。”
  李丽找了张稿纸写下自己的宿舍的门牌号码,递给李韦良说:“下个礼拜天上午我在宿舍等你。啊,进门前先敲敲门,宿舍里还住着一个红花女子呢。”
  李韦良接过纸条说:“我懂,我敲三下你就知道是我来了。”
  李丽嘻嘻笑道:“敲三下,接头暗号吗?”
  李韦良说:“女孩子不都有隐私吗?敲三下门可以避免尴尬,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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