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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武林至尊(第五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18-12-03 21:25:55      字数:4342

  无双心下大喜,低声吟道:“武当山……可是太岳武当山?”郭襄道:“想必就是太岳武当。”见无双颜色喜动,郭襄又道,“姐姐与君宝情如兄妹,我们还提及起过姐姐您。”
  无双道:“君宝他提起过我,他说我什么了?”
  郭襄笑道:“他说姐姐你扶危仗义,武功卓绝,不失神雕大侠风范。”
  无双缓缓说道:“大哥……他还说了什么?”郭襄见她神情戚悯,却又面生红润。女儿家心思细腻,有感自己醉酒后出言无忌,微微一笑,说道:“姐姐,庄上的客人还等着你主持筵席,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郭襄与无双相携,回至座上,但见琼姿领着无伤、风陵与赵拂等一干英雄坐于一桌,遂招呼她们说道:“风陵、伤儿,你们都到师父这边来。”
  二人喜不自胜。远远便道:”师父……”郭襄将小风陵搂过怀里,借着酒兴,说道:“陵儿,你觉得你无伤哥哥,他人怎样?”
  风陵笑了笑说道:“挺好的,他对风陵好,对师父也好,还教凌儿玩抓子儿呢!”
  郭襄笑了笑道:“那便好,师父有意将你许配给他,你愿意吗?”
  风陵脸上微微一红,女儿家相较男孩儿早熟,她虽只有十岁,听得师父这一说,不由得双颊腓红,心如雀跃。想了想说道:“陵儿此生,能随师父参禅悟佛便好。”
  郭襄道:“悟佛……陵儿,师父替你许下婚约,自有道理!”说罢长叹一声。
  风陵见师父此言意味深长,说道:“风陵只凭师父做主便好!”
  郭襄微微一笑,当即说道:“姊姊,我这弟子风陵,自小与父母失散,当年在风陵渡巧遇,收入门下。这孩子才貌武功皆是不错,妹妹欲将她许配给伤儿,姊姊意下如何?”她此言绝非随口一提,其中自有深意。
  无双大喜,笑道:“妹妹果然是豪爽之人,姊姊也正有此意,既然妹妹有意,今日众多英雄在此,我们便寻一德高望重之人作媒,订下两小婚约吧。”
  郭襄笑道:“论辈份,程师叔是我外公关门弟子,资历最长,不如就让师叔做媒,你我姐妹定个婚期。”说着笑嘻嘻望着程英,程英一脸悦色,正欲启口。却听无伤说道:“姑姑,你是我姑姑,我爹爹便是你哥哥了,风陵妹妹与他爹娘失散了,那伤儿的爹娘呢,伤儿可有爹爹和娘亲?”
  无双一怔之下,没成想他竟会如此问及,心下思量,此事该当如何说起?琼姿笑道“傻孩子,人人都是爹娘生养,伤儿怎会没有爹娘呢?”
  无伤道:“风陵妹妹说,他爹娘待她长大后,便会回来看她,等我长大,伤儿的爹娘也会回来看我吗?”
  无双俨然道:“伤儿,你和你风陵妹妹都是大宋的好儿女,你们爹娘也都是大宋的好子民,你爹爹当然是我哥哥,我是你姑姑,永远也不会变,等你长大一些,姑姑再告诉你好么?”
  无伤稚真地点了点头。无双续道:“伤儿,你也见过你风陵妹妹了,往后姑姑也会老去,今日给你许下这门亲事,你们二人往后相敬相亲,也好有个照应。”
  无伤孩子心性,自然不懂男女之事,听她话中深意,一时嚷道:“我不要,我不要姑姑老!伤儿不许什么亲,伤儿永远要和姑姑在一起!”
  风陵听说,心下一颤,不由得眼眶一红,说道:“无伤哥哥,你真就那么讨厌风陵吗?”
  无伤一脸茫然,说道:“妹妹,你……你怎么哭了?无伤当然喜欢,无伤也喜欢姑姑,程姑姑,哎呀……”无伤见众人眼神诧异,一时百感交集,心头一乱,语声期期艾艾。
  郭襄笑道:“陆姊姊,伤儿和陵儿都还是孩子,今日许下婚约,决不改口,等孩子们大些再提也是不迟。今日一战,姊姊领着我们众人连胜三场,这武林至尊之位实至名归,武林之事,还请姊姊主持大义,我等义不容辞。”
  席间众人道:“是呀,陆庄主,还请武林至尊主持大义。”
  青城派掌门廖清风道:“今日我们打败了朝廷高手,如今又许下了陵儿婚约,真是双喜临门,在下敬庄主及各位英雄一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廖清风续道,“恭喜陆庄主代位武林至尊,主持天下大义,敝人再自饮一杯。”席上群雄听罢,皆举杯高喝道:“恭喜陆庄主,代位武林至尊!”
  群声喝毕,东边座上有人起身说道:“武林至尊,据河北戚星帮的兄弟来报,忽必烈本有意释放文公,谁料那狗贼刘梦炎不同意,说什么,若是放了文公,他再组织义军反元,置我等于何地?于是从中作梗,朝廷可能会提前处死文公。在下以为,营救文公之事,刻不容缓。”
  无双朗声说道:“诸位英雄,陆无双承蒙诸位英雄来此相会,共商天下大义,在下感激不尽,当年我大哥神雕大侠,行侠仗义,诛杀奸臣陈大方、丁大全之事,早已传遍武林,今日大伙既然推选我大哥为武林至尊,在下理应代他行事,主持大义。依无双之见,营救文公不宜兴师动众,以免打草惊蛇,明日一早我便亲身北上,潜入大内牢房,救出文公。”
  郭襄道:“姊姊,我和你一起去,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何足道亦道:“相救文公,也算我一个。”
  群雄之中,当即有人说道:“陆庄主亲身前往,又有郭掌门、何大侠两位绝世高人接应,救出文公指日可待,诸位英雄,我再敬各位一杯。”一言方毕,群雄纷纷举杯作颂,赞不绝口。
  当晚宴毕,有武林豪杰拿来秘制的大内地图,三人细细参详了一番,各自了然于心。只是何足道中毒愈深,虽服了解药,一时还未尽除,待群雄散了,郭襄与他运功疗,三更过后,才将余毒逼尽。
  第二日清晨,陆无双、郭襄、何足道三人与众人辞别,轻装简行,沿水路过了长江渡口,一路马不停蹄,不日间已过得黄河。他们行至燕京城门,但见道路开阔,来往商贾行人肩踵厮磨,不时有波斯、阿拉伯等地商贾来往,街上牛、驴、马、象,旅车载货,络绎不绝,一片繁华似锦,喧嚣盈天。
  但见过往异族商旅,经那城门盘查,皆是畅通无阻,唯独一些身着宋装的行商百姓,被那巡城官声声喝斥,稍有不恭,便是长鞭加身,行貌甚是卑微恭顺。无双心中十分不平,正欲挺身喝止,被何足道拦下道:“陆庄主,忍得一时之忿,相救文公要紧。”
  足道说罢轻身一纵,稍许片刻,但见那缓步趋驶的波斯象车之后,闪出一人,金发长袍,手执在胸,躬身一鞠,呵呵笑道:“襄妹,庄主,你们看我这身游吟诗人打扮,却是如何啊!”他身法极快,街上众人,竟无从察觉。二人失了一惊,闻他音声笑貌,形装怪异,神情举止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由得“噗哧”一笑。
  郭襄道:“足道,常听人说你异容术了得,今日算是大开眼见了,难不曾你还能凭空变些衣服出来?”
  足道笑道:“襄妹,其中机要尽在此间。”随手指向那象车。二人见那车身,绸缎裹就,华盖缨络,精致绝美。三人闪步进至车内,见其中坐着一位波斯贵妇、身边锦衣侍女,一名异族侍从,皆被他点了穴道。那男侍从周身裸露,郭襄一惊,顿生红润:“啊呀……”急忙侧过脸去。足道扯过一块波斯地毯盖住那人道:“庄主、襄妹,你们快换了衣服罢。”
  无双褪下那贵妇衣装,合着自身衣衫换了个罩面,只觉那服饰尤为长大,甚不合身,不禁笑道:“换什么换,待进到城中,再下车不就行了?”三人坐了一路,足道只觉那异族长袍气味颇重,亦换了回来。郭襄透过窗隙,瞅见城内各色异服人等往来不休,熙嚷喧闹,见此热闹场景,心头豁然开朗。
  众人将车内收整一番,看来与先前并无异样,临走之际,解开三人穴道,那一车人,犹似大梦方觉,叽哩呱啦地胡诌了一通,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元都燕京分外城、皇城、宫城三重城围。其中朝廷官隶、各国使节,商贾富户到普通百姓皆居于外城,皇城内便是皇室宗亲眷属所居,宫城位于皇城最内,皇帝忽必烈及三宫六苑尽皆于此。据地图所示,关押文公的牢房位于宫城和皇城之间的后门。
  三人待到天黑,乘着夜色左右绕行,身形飘忽,如影似魅,宫人侍卫毫无所察,一路畅通无阻,行至天牢。足道点了守卫要穴,三人不由心生叹息:“这大内天牢如此隐密,若非有地图在此,便是神仙只怕也难以妥寻吧?”
  进到天牢,一墙根单牢内,但见一人眉目清秀,相貌堂堂,只是头发散乱,面染尘垢,合着牢衣而卧,身形极是消瘦,正是文公。见他倦疲不堪,皆不忍心将他唤醒,就于铁牢外静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文天祥启开双目,见三人神色俨然庄重,屈膝盘坐在地,好似仙子天人一般,不觉心神恍惚,心中揣测:我这可是到了天宫?又见四周牢门紧闭,顿生一阵茫然,期然而道:“诸位……可是……”足道道:“尊上可是信国文公?”那人道:“敝人正是文履善,不知尊驾从何而来?”
  郭襄道:“我等皆是江湖中人,这天牢里外狱卒皆被点了穴道,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可自解,我等皆是为救你而来。”
  足道打开牢门,三人扶文天祥席地而坐,文公缓缓说道:“在下何德何能,劳驾三位义士冒险前来?”
  无双道:“文公哪里话,进这天牢,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文天祥叹道:“吾自幼读圣贤之书,知孔子行仁,孟子取义,所学为何?今国家已亡,生为臣子,不能挽救国家于危难,遭致百姓流离失所,还有何面目再见天下黎民?唯有以死殉国,尽忠取义,便是至仁了。自今以后,也算是问心无愧了,诸位义士还请回去吧。”
  三人想到他舍生取义,视死如归,不由得眼圈一红,无双道:“既然文公执意如此,您难道……就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文天祥轻声道:“吾有一弟,单名一个璋字,他自幼好学,身无官职,却无辜受累,中原连年战乱,百姓生受其苦,文某死后,便无需再有人为此牺牲了。”三人心有感触,眼泪不觉扑簌直下。
  无双道:“文公,尊弟现在何处?我等这便去救他。”
  文天祥道:“我亦不知,只是他与我一般长相,略有不同的是,吾弟左手臂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色胎记。义士在这天牢之内一寻便知。敝人修书一封,若他不愿跟你们走,便把这封书信交予他看,他看后定会跟你们走,我此生便再无遗憾了。”文公说罢咬破手指,奋指血书。
  无双暗想:文公若不肯走,便将他打晕带出天牢。正要动手之时,却被郭襄拦住道:“姊姊,不可,文公不愿走,只因他自觉对不住天下百姓。文公心系苍生,身就大义,岂是常人悉知?君子成人之美,我等决不可强求。”
  无双叹道:“我只是一女子,可不是什么君子。”
  文天祥道:“女侠,文某即便出去,亦是罪人无疑,诸位义士若执意相救,文某唯有咬舌自尽了。”
  众人无奈,抱憾而去,至西下一牢房内找到一人,和文公相貌极近,见那人昏昏沉沉,瘦削体虚,无双轻轻将他拉来,拂开袖里,确实如文公所述,臂上一块腥红胎记。
  文璋昏沉暗里,只觉一阵香气扑鼻,缓缓启开眼帘,忽见无双娇貌姿容,好似见着天宫仙子一般,不由得一惊,孱孱说道:“这位姐姐,可是观世音菩萨下凡,来救我和哥哥的?”
  众人相视一笑,无双道:“你身子虚弱,不宜多说,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文璋见无双三人,皆是英姿卓貌,强撑着起身,说道:“二位姐姐,这位大哥,我兄长文天祥就在这牢里,你们能否也救他一救?”
  三人将文公之事细诉道来,又把血书与他过目。
  文璋见那字里鲜红,还有流迹浸染。书中写道:“吾弟璋启,人皆可作圣贤,唯圣罔念作狂,唯狂克念作圣。人之为圣,其机在我,勿以轻贱已身妄为善;读圣贤书,唯应心怀苍生,敦笃伦常,恪尽已分。或愤志修持,或导人向善,则为善为贤,不至玷污天地。大丈夫生于世间,常反照自心,韬晦其智,以期自照,望自珍重。兄天祥恳盼俯愈。”
  文璋阅毕,失声痛哭道:“兄长……”一时脑中神思恍惚,心生一片茫然,昏沉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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