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武林至尊(第三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18-12-01 23:40:27 字数:4708
郭襄心想:当年爹娘将《九阴真经》藏于屠龙刀内,嘱咐我与弟弟刀剑互击,便可得之。只可惜破虏生死未卜,屠龙刀下落不明。这些出家人个个自命无欲无求,想来皆是虚妄。一时说道:“大师,小女年幼之时曾蒙一藏地高僧指点过几招功夫,还请大师指教。”
桑措道:“请施主赐教。”说着将手中转轮击出。转轮本是佛门法器,僧人积功颂德之用,他这转轮可比寻常转轮大了数倍,足有一尺三寸高,数十斤重。此番合着内力击出,威力无比。那经轮于半空中“呼呼”飞旋,四周顿时风声唬唬,草木摇摆不迭,好在庄内空旷,群雄一时心下骇然,纷纷退避开去。
郭襄暗运九阳内力,使一招“踏云步法”飞身来迎。她步履罗衫,卓姿飘逸,忽地腾空而起,倏然间避开转轮,足下运力一点,如千斤坠般,立时将那轮柄踏入地面三寸有余,四周石板立时兹兹龟裂开来。
桑措这招只为试她武功,未曾想她一招便将转轮定住,不禁暗叹了得,见她空手来敌,亦弃了地上转轮,使出一套“般若金刚掌”来迎。
郭襄见他掌风迅猛无匹,饱含密宗内功,不敢轻敌,使出自创“峨嵋掌法”来战,二人围着地面经轮,闪、避、腾、挪,势若惊鸿,出招内力惊人,但闻四周掌力拳劲,气啸风鸣,堪堪斗了数十招不分胜负。桑措见她不过三十多岁,步履轻盈,掌力浑厚,不知她修的是哪门内功,竟能抵挡住自己苦练数十年的“佛手印神功”。
斗至分际,桑措腾空击出数式“潮音腿法”。这套腿法于万丈雪域高原中练就,集密宗瑜珈、汉地鸳鸯腿法之精妙,出招暗含佛手印劲力,犹如百千条腿从四面八方袭来,令人措手不及。郭襄见他身形飘忽,腿法如影似幻,使出“截手九式”来抗。此拳法迅如雷电,截招于无形,借力打力,一时间与桑措斗了个旗鼓相当。
二人招招势沉,不过半个时辰,已斗了三四百招,桑措暗叹对方了得,可惜我那“佛手印神功”第七层尚末练成。这“佛手印神功”源自莲花生大师的“大手印莲花功”,十一乘功法,前三乘“火云定”,三至六乘“金刚手定”,七乘至十一乘“千叶莲花定”。
桑措修习数十年,已练至“金刚手定”,如今第七乘才刚刚起步。郭襄的九阳功源自达摩,亦未习全。两人功力相当,缠斗已久,出招略显拙态,劲力渐颓,桑措心道:我“佛手印神功”已练成至乘,单就内力而论,我且略胜一筹,这人轻功不俗,全仗招数上的精妙,我若使出“无相神功”或许便能胜她。
这无相神功源自古天竺,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只要身俱此功,再知道其它武功的招式,倚仗自身内力深厚,可以模仿旁人绝学,甚至高出其人。
桑措猛然变招,招数似曾相识,精妙无匹,且来势迅猛,更胜先前,渐生难以招架,勉强过了数招,又觉诡异,便就看出桑措出招,竟使的是自家峨嵋掌法,一时了然于心,只道这和尚虽内力深厚,于招式上却已趋穷,一时笑道:“大和尚,你不是想习《九阴真经》吗?我爹爹早将真经传授于我,我便用真经上的武功将你打败。”
桑措一生追寻汉藏绝学,梦求将其融会贯通,此番听郭襄所言,一时致心凝神,却见她此时出招,确是大有不同,一会儿瑜珈密乘招法,又夹杂落英神掌、铁掌功、一阳指、罗汉拳无不涉猎,直看得眼花瞭乱,见其招法诡异,除了瑜珈密乘招式,却从未见过,只觉她招招集汉藏数家之长,精妙无比,想必定是《九阴真经》中的无上招式。
一时弄假成真,竟极力模仿,两人招招相若。又过了十招有余,郭襄故意放慢节奏,又道:“大和尚,看好了,这便是九阴白骨爪……这是摧心掌……”她一面说着,一面变招示演,对面桑措也随她含胸拔背,运气出招,并无丝毫差异。旁人看来却似耍猴一般。直引得两旁群雄笑声不绝。
张桢早已看出桑措一时心智迷乱,朗声说道:“大师,别听她胡说,这哪是什么《九阴真经》?只是街头巷尾健身的体操,就算普通百姓皆会操练。”
桑措一心随郭襄进招,哪里听得进去?见她运集真力,当胸使出一招“释迦合十”。这招原是僧人拜佛行礼之用,合掌之时,只求静心虔诚,掌心略弯,两掌之间形成空洞,表示悟入空性,此时郭襄饱含气劲使出,待合掌之时又及时收劲,此势一出,若非功力深厚之人,绝难掌控。
桑措久熏佛法,自然识得,只道这《九阴真经》亦与佛法手印同出一源,行此招时甚是恭敬,他催运劲力,合掌一拍,当真是丝毫不曾犹豫。群雄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烟尘四起,余音彻天回地,“嗡嗡”耳鸣,不由得皆相捂住耳朵,宁神定气。
烟尘过后,但见桑措活佛双手合十立于院中,嘴角溢出两道鲜血,兀自稳立不动。他耳畔嗡鸣阵阵,脑中刹时一阵空白,过了许久,方才转醒,顿感骨碎筋麻,周身绵软。这番全力运功合十,若非之前比武,已耗支大半功力,必将筋脉尽碎。他内力深厚,一时所受内伤颇重,倒还能免强支撑,屹立不倒。
郭襄见他双目微合,抱手说道:“大师承让了。”
桑措还只道自个定力不足,不足以驾驭《九阴真经》功法,以致深受内伤,竖掌说道:“贫僧技不如人,惭愧,惭愧。”
郭襄见这和尚虽是个武痴,心肠却似不坏,走到他身前,将一瓶九花玉露丸递与桑措,说道:“大师,这是桃花岛专治内伤的灵药,你拿去吧。”
桑措道:“施主请留步,贫僧尚有一事相求,不知施主可将《九阴真经》借吾一观,只是一观,看后即便奉还。”
郭襄笑道:“我根本没有《九阴真经》,便是想借与大师,也拿不出来呀。”
桑措只道她是故意推托,一时不便再问,抱憾说道:“既然施主不愿相借,贫僧日后再登门告求。”
见谷道明将大和尚扶了下去,郭襄朗声说道:“张桢,第三场我们已经胜了,说好的三场比武,胜得两场便算赢,我方已经胜了两场,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桢一愣之下,微微笑道:“三场比过,贵方胜了两场不假,可我方未曾答应只比三场,这三场之论,不过是贵方一面之词罢了。”
群雄听罢,皆生恼怒,只觉张桢强词夺理,细细想来,对方确未承诺只比三场,不禁相互生哗然,唏嘘不已。
陆无双道:“张桢,看来你是不肯认输了……”
张桢道:“我们比过五场,胜三场才算赢。”张桢暗生盘算在心:四大高手中只有程英未上场比过,她功力看似最弱,定能胜之,陆无双和宫本已比过一场,以她现在的功力我亦有把握胜出,如此一来,我方便可连胜两场。
无双心道:我方已连胜两场,若再胜出一场便可。表姐虽然功力不及我和襄儿,但轻身功夫了得,纵然不胜,张桢阵中除了那小女孩,已无人应战。当即朗声笑道:“呵呵……既然如此,本尊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郭襄走上前来,拉着程英之手,说道:“师叔,你上场比试,务必小心为上,但求自保,可不要与他硬拼。”
程英笑道:“襄儿放心便是,这些年师叔在岛上也自勤加苦练,你师祖的玉萧剑法和落英神剑掌,许多年未曾用过,既便不能胜他,也足可自保。
无伤站在程英身侧,拉着她衣襟说道:“程姑姑,你不要比了吧,伤儿不想看你和那人打。”
程英将他抱过,微微笑道:“伤儿乖,程姑姑去去就来,不会有事的。”见无伤小手拉着她不放,一时跓足,挤出一脸无奈。
陆无双道:“伤儿听话,你过师父这儿来。”见这孩子无动于衷,于是携过他小手,说道,“灵鳌步不是你程姑姑教你的么?那不过是你程姑姑入门的家传武学罢了,程姑姑和那人比试只是切磋武功,有师父在,你怕他怎地!”
无伤想那灵鳌步招式简练,暗含轻身步法,却是精妙无匹,自个练了数日尚未精熟,又对程英钦佩不已,方才松开小手,坐回无双身边。
程英飘然而至,袖袂轻举,抱手说道:“在下程英,领教阁下的高招。”张桢见她姿妙婀娜,体态优雅,虽年过半百,却似三十岁上下,全然未当她是当下四大高手之一,抱手一辑,还礼道:“姑娘用何兵器?”程英笑道:“我自来不惯使剑,防身之物,只余这柄玉萧。”张桢笑道:“姑娘娴雅不俗,不喜弄利器,实是难得。既然姑娘不用剑,我便用剑鞘来敌姑娘玉萧,先请出招吧!”说着抽出长剑,扔与谷道明,当真只持一剑鞘在手。
程英微微一笑,轻袂玉衫如影疾出,玉萧一点,一招“箫史乘龙”骤然欺至。张桢见她来得如风似影,急托出剑鞘相迎,一招交手,有感她内力亦是不俗。
程英身法迅捷,接连使出“山外清音”“金声玉振”“凤曲长鸣”,招招直取张桢周身要穴,使的正是《玉萧剑法》。
张桢以剑鞘相迎,十数招之后,只觉她剑法精妙无比,那柄玉萧似剑非剑,使得得心应手,相较长剑亦是不遑多让,自个左遮右档,一时竟被逼得毫无还手之隙。
张桢再不敢轻敌,提气喝道:“姑娘看招!”手上剑鞘随腕折转,一套“五行破空剑法”呼风击来。这套剑法依混元功法所创,取自五行相生相克之道,每一招击出,都隐含数式变化。程英见他剑法陡转,依稀幻变无穷,脚下急催运气,施展桃花岛独门轻功“暗香疏影”,她手中玉碧如梭,身姿如影随行。
程英这套轻功,乃是当年黄药师见桃花纷飞有感而悟,功法轻盈飘逸,如虚如幻,似如万片花瓣飘忽不定,这套轻功于当年五绝之中,已是无人能匹,只因他一向高冷,不屑使此逃生之法,故而连名字也不曾提及。程英师承此功,十多年来已练得精纯,命名为《暗香疏影》;取自桃花之香,却无处捕影。
张桢只觉得她身影如虚似幻,飘忽不定,手中绿萧点点,又似无迹可寻,只能听风辨位,依她剑气来迎。二人身影闪烁不定,来去交锋,堪堪过了三百多招不分胜负。
群雄见二人移形幻影,无不暗生惊叹,都觉倘若随上这番轻功身法与之交手,纵是对方不下杀手,早已自欺得昏头转向了罢。
张桢思忖:对手轻功天下无匹,若不下重手,只怕难以胜之,又见其柔姿卓态,思及已故妻子,心生怜惜,每每气运至掌,终是难下杀手。
此时程英使一招“万紫千红”击来。此招出自《落英神剑掌法》,来时青光激荡,剑花点点,好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张桢不意间,吃了一惊,疾出一招“时蕴生息”来迎,一时火花四溢,萧鞘交错之声“铛铛”不绝,他这招意在退守,并未夹杂半点攻势。
突然间,过招之声骤停,两人影幻身形渐渐清晰,却见程英持萧而立,莞尔一笑道:“阁下武功超群,在下自认是输了。”
此话一出,群雄尽皆愕然,适才比武她明明占尽优势,却怎地一下便自认输了?皆是想不明白。
张桢心里清楚,同时使出绝顶轻功和剑法,若非内力深厚之人万难做到,此番她同时使将出来,内力耗损极大,若是再斗得片刻,定会因内力不支倒地。
程英已然看出他适才出手犹豫不决,像是故意相让,一言甫毕,有感双腿一阵绵软,不觉委顿在地,无伤见状,情急奔下堂来,相扶她道:“程姑姑……你怎么了?”
程英微微一笑,说道:“姑姑没事,姑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好孩子,姑姑答应过你,一定会没事的,你扶姑姑回去好么?”
无双失了一惊,道:“琼姿,快将你师叔和弟弟扶上来。”但见琼姿眉心微蹙,呆呆地望向张桢,那日与他郊旷初遇,已将这副隽颜轩姿铭印于心,不由得暗自思忖:此人举手投足,不失男儿风度。世间竟有这般潇洒俊逸、武功卓绝之人。
张桢见程英内力空耗,上前探视,说道:“姑娘还好?”无伤见他手握剑鞘,急忙护在程英身前道:“你……不能伤害我姑姑。”张桢见这孩子不过十岁上下,声音略显稚嫩,心生恻隐,说道,“罢了,罢了,你扶你姑姑回去吧。”
此时天色渐暗,夜空中繁星点点,霁月弯明,庄上四处点起了烛灯,群雄之中,亦有人添了火把。一时灯火通明,照得四下朗如白昼。
无双道:“张桢,四场比武,双方各有胜败,你阵中无人,第五场何需再比?”
张桢笑道:“我人在此,如何说得阵中无人,在坐的诸位好汉,谁愿上前论剑,我张桢随时敬候。”
群雄之中有人喝道:“姓张的,我方早已胜了两场,照理说已经胜了,却被你强词夺理,硬是要比五局,比武论剑,皆是一人一场,你还妄想独战两场么,大伙说是不是?”
群雄齐声喝道:“不错,你一人独战两场,没这个理!”
张桢无言相对,一旁谷道明低声说道:“世子爷,今日若强邀比武,即便胜了,这些武林中人亦是不服,今日天色已暗,不如明日再邀高手助阵,可保万无一失。”
谷道明语声虽轻,可群雄之中,不乏内功深厚之人,亦听得明白,一时说道:“要比便在今日,若是不比,便是你们输了,何必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