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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乱世遗孤(第二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18-11-26 11:57:31      字数:4821

  祁志诚道:“当年先师只刻下这小段九阴真经,小道也是无意中发现。《九阴真经》的全文,据说被郭大侠和黄帮主收录,不久前襄阳一战,两位前辈以身殉国,《九阴真经》随之下落不明,无思古今恨,俯仰昔人非,但愿这经文从此匿迹江湖,不再有世人为之纷争不已。”
  他长叹一声又道:“陆前辈,您是古墓派传人,这古墓禁地,小道本不该擅入,这真经残本刻在古墓,只怕再被外人所视,您既已看过,不如毁掉这经文。”
  无双心想:古墓虽说是我派故地,杨大哥行踪不明,如今物是人非,别说这经文,即便留着这古墓又有何用?一时说道:“还用得着你说?”随即运功一挥,掌力拍出,地动山摇,打得那石壁碎石簌落,细看下,墙上残笔印迹已然辨识不清了。
  祁志诚未曾想她如此动静,一时心生不妙之感,对君宝说道:“张道兄,张桢先天功了得,你们如何能避开而丝毫不为所察?”
  君宝拿出一叶迷迭香草,笑道:“全靠这草叶。”
  祁志诚拿过细看,他眉间紧蹙说道:“这迷迭香草虽能掩盖普通人气息,但二位内力深厚,张桢的混元内力更是集天地五行之气练成,只怕十有八九是瞒不住他。此地不宜久留。”说着指着石床旁的木箱道,“志仙、道一,快将无伤放入木箱带出水道。”无双见那箱子有三尺来宽,即便是大人亦足以容身得下。见志仙来抱他,一时不舍说道:“我要和无伤一起。”
  祁志诚道:“陆前辈,这箱子虽大,却只容得一人呼吸。”
  无双道:“那我来带他。”众人见她执意不肯舍下无伤,均想:有她亲自护送出水道那也再好不过了。
  无双亲切地抚了抚孩子小脸,依依不舍地盖上箱盖。众人运功闭气潜游入水,直沿水道而下,见亮光探出水面,那池岸边早有一群人聚集在侧,为首一人正是张桢,在他身后还有谷道明、史弘范及十数名贴身侍卫,却不见先前蒙古军士那番浩大排场。
  众人未曾想到,这冤家对头来得如此之快,心下怵然。祁志诚恍然大悟:“刚才他那番离去只是掩人耳目,借此钓鱼出水,一时心中追悔莫及。”
  张桢捻着胡须笑道:“没想到,堂堂全真掌教也会做这盗坟探墓之事。”
  陆无双生怕无伤透不过气,一探出水,便开箱将他抱出,见他睡得安然,才即心安。她听张桢此言,纵身跃出水面,脚尖顺势一点,一时惊涛拍岸,涌出一排浪潮,将那几十斤重的木箱踢向张桢,说道:“堂堂朝廷御使,未经查实,出言便血口喷人,难免有失风度。”
  张桢听她抢白,未及说话,见那木箱来得“呼呼”风生,当即掌弓一推,箱子好似着风一般定在半空,他手指微微一挑,并末触及箱体,端端将那箱盖开启,四平八稳地落于地面,箱中却是空无一物。
  张桢道:“好利嘴,好功夫,想必阁下便是人称玉面银狐陆无双的陆庄主吧?”
  无双心想:自个十几年来,未在江湖上走动,怎会有这么个绰号。?她却不知,其时在陆家庄大张旗鼓地相貌,江湖上早已传开,因她以玉石面具示人,又使一柄银狐剑,便得了这个绰号。这张桢耳目众多,当是知道。她冷冷笑道:“呵呵,名字还算起得不错,我便是陆无双,阁下有何指教?”
  张桢道:“在下张桢,久仰陆庄主风采,末得拜会,今日有幸见得,实属有缘,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看诸位行色匆匆从这古墓水道而出,却是何故?”
  祁志诚道:“张御使过虑了,这古墓本是我教重阳祖师故地,今日有幸得陆庄主还有这位张道长前来拜访,我带二位随意走览一番,并无它意。”
  张桢脸色一转,冷冷说道:“祁志诚,你也休要瞒我,当年华山论剑,王重阳力压群雄,独得《九阴真经》,这古墓既属全真教,想必其中定有线索。”
  祁志诚笑道:“张御使,重阳祖师当年建造古墓只为修身养性,墓中有些武学经典不假,只是唯独没有《九阴真经》;如若不信,大可潜入一探,若有隐瞒,小道无话可说。”
  张桢思道:这祁道士说得头头是道,却不知是真是假,如今好不容易查得线索,若不进去探寻一番,心下实有不甘,如今这墓门已封,只有水道可入。随即纵身跃到池边。
  陆无双急道:“且慢,当年王重阳已让出古墓,如今已属我古墓派所有,张御使未经墓主同意,便要硬闯吗?”他身后史弘范听她口称张桢为御使,说话口气又丝毫不屑,只觉是为莫大讽刺,随即大声说道:“那姓陆的,我念你一妇道人家,不便出手伤你,赶紧让开,别挡了世子爷的道。”
  陆无双哈哈大笑说道:“笑话,哪里冒出来的山野屠户,我就是不让,你又奈我何?”她笑声中饱含内力,霎时间长风动起,草木皆晃。
  史弘范虽内力不弱,见此人笑声一出,山河震动,知遇上了高人。他言出在先,怎好示弱?史弘范出身乃是一介武夫,冲锋陷阵毫不含糊,管你天王老子,也要先拼了命再说。
  当即大喝一声跳将出来,张桢不及喝止,史弘范一掌“武丁开山”已直取她面门而来。无双看得真切,心想这人出手便是杀招,甚是凶狠,她侧身护住无伤,指尖暗运真气,已使出七分力道,一指弹指神通迅疾如箭一般,直奔他掌心而去。此招一出,虽只是气劲,但相隔极近,史弘范顿觉一阵钻心剧痛,掌间血红四散,已被劲力击穿。他却毫不示弱,忍着剧痛,左手顺势又是一掌,无双侧身疾避。这边谷道明见事不妙,使出一柄丹书铁劵上前来助。
  谷道明虽已年过半百,身形比之史弘范显得瘦削不堪,但那柄铁劵随手舞得“嗖嗖”作响,势大力沉,如天星陨石般砸来。史弘范已被无伤打残,气力不支,无双正待使出一掌“乾坤化一”,便可将他放倒,得见那铁劵,堪堪来袭,一时身姿如影似幻,接连避开谷道明数招,使的正是《玉女心经》的上乘轻功。
  无双心想:这人内力不俗,外功亦是精湛,我护着无伤,施展不开,若不出全力,一时难以取胜。谷道明见她身形极快,自个此刻已然使出全力,仍如捕风捉影般,力有不及,不知不觉,二人已过了数十招有余。
  张桢心道:此人武功非同小可,史弘范出手鲁莽,受的只是外伤,谷老虽将她缠住,但终是难以取胜,她怀中婴儿与我家玉儿一般年幼,我此时出手,难免被江湖人士耻笑,虽是于心不忍;再又转念一想,我明招出手,只需将她制住,只要不伤及她手中婴儿便可,当即出招来助。
  诸多侍卫,见伤了史弘范,心下均是骇然,又见谷道明出手,这才纷纷拔剑持刀,倾巢而上。山谷中一时喊杀声不断。祁志诚、张志仙、苗道一见敌人涌来,也赶来相迎。
  张桢接连使出“晓风残月”“枯木逢春”“焰焚八方”数招,皆是出自张柔的《八荒六合拳》,此拳法旨在与天地五行之气相合,辅以《混元真经》的内力,拳风一出,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风驰电掣、翻江倒海般源源不断,四面八方皆是拳影,古墓派武功虽然精妙,此时以一敌二,无双暗自招架不住,若非张桢无意伤她,招招留有余地,只怕再过数招便要被他所制。
  君宝见状,抽身相助,使出一套《两仪拳法》。阴阳和合为太极,分开曰两仪,此拳法三十六式,至刚至柔,变化莫测。君宝自小随觉远习得《九阳神功》内力,此番出拳疾如暴风,迅若闪电,瞬间便与张桢连过数招。张桢只觉此人内力深厚,并未料及他出拳如此迅捷,数招与自己掌风相对,皆不落下风。今番连遇两大高手,心中暗自嗟叹,若不出全力,这般再斗下去,只怕众人非死即伤。
  相持间,无双这边一掌疾出,如影般将史弘范打翻在地,他口中瞬时涌出一股鲜血,已受了内伤,再无力向敌。张桢幡然悔悟,自己一念之仁却害了一位跟随自家多年的家臣。他眼疾手快,使出一招“披沙拣金”,君宝只觉瞬时眼中光影似幻,夹拳来敌。没料他这一掌只是虚招,晃开君宝,顺势又是一掌“貌合神离”,此招正是“八荒六合掌”十八式中的绝技,将五行真气聚于掌心,于无形掌影中迅雷而出,令人措手不及。此招一出,天呼地啸,君宝躲闪不及,强运内力相抗,只觉胸口犹如万斤巨石夯然而下,一时受了极大内伤,“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混元真经》内功旨在意脉随行,共分四重九层,第一重三层功力,练成后掌力无坚不摧,普通人即便习练二三十年犹未可及,张桢天姿聪颖,又有名师指引,加之自小熏习,已练至第三层,凝气行意自如,才能使出这招“貌合神离”。
  他神功初成,却是极耗内力的打法,出招之际已将内力倾尽激出,一时手足僵直,动弹不得。无双见伤了君宝,虚晃一招甩开谷道明,一剑“雁影纷飞”直指张桢而来,剑到半途,如群鸟散开,化做数十道剑影。张桢这番无暇相顾,见她剑势如鸿,只道非死不可,危及时刻,史弘范耗得毕生功力,强行跃过,挡在张桢身后,一时剑影如梭,刹那间周身被刺出数十道剑孔,血如泉涌。他那魁武之躯竟被剑气击出数丈开外,应声倒地。
  谷道明过去一把将他扶住:“老史——”见他面色青如死灰,口中隐隐有声。谷道明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余气,孱弱无息。
  张桢此时内力耗虚,亦被数道剑气所伤,一时虽能走动,却已无余力再敌,他缓缓移步至二人,见史弘范口中兀自喃喃说道,音声极微,张桢附耳到他嘴边,这才听清:“世子爷,老王爷毕生穷究武学,化息天下纷争,只可惜遗愿末了,若能助世子爷取得《九阴真经》,史弘范死……”他本欲说死而无憾,可话末完及,余气已消。
  谷道明情极且悲:“老史……”想他二人追随张柔数十年,大小争斗,无不全身而退,今日一战,史弘范一命归天,却是始料末及。
  陆无双赶上来将君宝扶住,见他周身衣服已是破碎不堪,胸口一团瘀黑手印,伤得实在不轻,若非他内力深厚,恐早已毙命。自己纵有一身本领,只怕也难已救愈了。
  张桢见史弘范死去,暗自悲凉不已,他一向喜怒不溢于色,心中思量,史弘范死了,我亦受了剑伤,耗尽内力,若她此番再战,我们决计敌她不过,见他缓缓起身说道:“陆无双,尊弟内力深厚,受的只是内伤,还有法可治;这位史二叔多年追随于我,与我亦师亦友,这笔帐如何清算?”
  无双怒道:“此人出言不逊,死不足惜,君宝既有法可医,你快为他疗伤,我们既往不咎,否则休怪我无情,将你们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张桢听她语气绝决,十分霸道,心中余怒更盛,冷冷说道:“尊弟的伤只有我混元真气能解,既如此,我就让你看着他武功尽失,形如废人,谷老,我们走。”说罢令诸侍卫抬着史弘范尸体,转身便走。
  无双正要出剑相击,却被君宝拉住衣襟:“陆姊姊,别追,我的伤不碍事,倒是无伤他……”二人看了看无双怀中,见他嘟着小嘴,憨憨熟睡,倒似全然不知之前的一场生死激斗。
  一旁祁志诚道:“张道兄,我们赶上张桢,问他讨要个疗伤之法。”亦被君宝劝住道:“道兄,我们修道之人旨在修心养性,所谓祸兮福之所倚,即便武功全失又有何妨?”祁志诚听罢长哎一声道:“张桢自仗武功天下无敌,强行探求《九阴真经》,此番折了一人,想必不会就此罢手。陆前辈,元军不日即将南下,一统中原之势不可挡,只怕武林之中再起纷争。你带着无伤寻一幽僻无人之地隐居,张道兄就交与贫道,设法疗伤吧!”
  无双听他话中深意,不禁面有喜色,说道:“君宝这伤可有什么法子?”
  祁志诚道:“不瞒二位,重阳祖师的先天功和张真的混元真气本是同出一源,重阳祖师先天功传自火龙真人。这火龙真人俗家姓贾,名得升,相传为高希夷弟子。重阳祖师十八岁那年,在终南山顶得遇火龙真人授予先天功法。若能寻得火龙真人相救,道兄的伤自然可解,只是火龙真人虽隐居终南,但形迹飘渺,来去无踪,几十年来未曾有人得见。”祁志诚说罢,深索良久。
  无双追问道:“祁道士,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火龙真人?”
  祁志诚缓缓说道:“在我终南山顶,有一处山洞,悬崖而生,是我重阳宫禁地。重阳祖师在世之时曾有言,我全真门人,若非大难临头,一律不得擅自进入。我自接任掌教以来,秉尊先师教诲,从未涉足。”
  无双冷笑道:“哼哼,大难临头?今日全真教大敌来犯,若非我和君宝,你们这些人还能活到现在?若是君宝重伤不治,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祁志诚道:“前辈息怒。张道兄与我一见如故,我怎能见死不救?只是在进入禁地之前,陆前辈务须答应小道一事。”
  无双笑道:“笑话,我陆无双来去自如,皆随我心愿,何曾看过旁人眼色?”
  祁志诚道:“重阳宫禁地山势险峻,岔路曲折,千变万化,若是没有小道带路,只怕陆前辈寻迹终生也难觅线索。”
  无双道:“说吧,什么条件?”
  祁志诚道:“古墓派与我全真教渊源极深,之前纵有诸多误解,皆是造化弄人,此番踏入禁地之前,前辈须摈弃前嫌,在重阳祖师画像前拜上三拜。”
  无双笑道:“我以为什么条件,就这么简单?”
  祁志诚道:“不错,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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